“张阿姨,您这音响再开这么大,三楼李叔的心脏病该犯了——《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第45条,昼间公共场所噪声不能超55分贝,我刚测了,您这都78了。”
林岚站在小区广场边上,一手夹着个旧文件夹,一手举着手机测音APP,额前碎发被风吹得乱飞。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口袋里还露着半截《街道办投诉处理手册》,活脱脱一副“有事好商量,但按规矩来”的基层公务员模样。
对面的张阿姨把广场舞领队的红袖章扯得老高,嗓门比音响还亮:“小林啊,我们这群老姐妹就这点乐趣!再说了,现在才下午三点,算哪门子‘昼间’?”
“下午三点算昼间,但您这音量超了就是超了。”林岚没跟她掰扯,从文件夹里抽出张表格递过去,“要么您把音量调小,要么咱们签个《噪声控制承诺书》,不然李叔再投诉,我就得联系城管同志来了。”
张阿姨盯着表格上“拒不整改将依法处理”的字样,脸涨成了猪肝色,最终不情不愿地夺过笔签了名。林岚收好表格,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准备跟张阿姨再叮嘱两句“注意时段”,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不是风吹的那种凉,是像有块冰贴在皮肤上,顺着脊椎往天灵盖窜的冷。
她猛地回头——广场上的大妈们还在叽叽喳喳收拾音响,李叔家的窗户也好好开着,没什么异常。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广场地砖变成了灰蒙蒙的水泥地,耳边的蝉鸣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声,连手里的文件夹都变得黏糊糊的,像是沾了层没干的霉斑。
“搞什么?中暑了?”林岚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整个人已经站在了一条望不到头的回廊里。
回廊两侧的墙壁是脏污的白色,每隔几步就有个嵌在墙里的应急灯——但没一个亮的,只有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白炽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晃来晃去像个要扑过来的鬼。空气里飘着股刺鼻的霉味,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嗒、嗒、嗒”,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远处走,却始终看不见人影。
林岚心里咯噔一下,但没慌——毕竟是处理过“楼上漏水淹了楼下,两家打起来把花盆扔楼下”的狠角色,她第一反应是掏手机:“先拍个照留证,要是物业的破回廊,回头投诉他们安全隐患。”
可手机刚掏出来,屏幕就自动亮了,弹出一个没见过的APP,黑色背景上写着一行血红的字:【欢迎进入全球怪谈国运游戏——您已成为华夏代表,请在【无限回廊】中存活72小时】。
APP下面还挂着个小窗口,像是直播弹幕,刷得飞快:
“**!华夏选手终于进来了!是个女的?”
“这姐们儿穿的啥?工装?刚从单位下班?”
“别管穿啥了,看看隔壁美国选手!都用异能轰死俩鬼影了!”
林岚皱着眉点开花窗,画面里立刻出现个金发壮汉,举着把冒蓝光的枪,对着一个飘在半空、浑身是血的鬼影狂射,嘴里还喊着“该死的怪物!”。可那鬼影跟泥鳅似的,躲过子弹后反而扑得更凶,壮汉的胳膊瞬间被抓出三道血痕。
紧接着,其他国家选手的画面也跳了出来:日本选手在疯狂跑,后面跟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俄罗斯选手拿着斧头乱砍,却砍了个空……没一个轻松的。
就在这时,林岚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撞翻了。她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鬼影正飘在不远处,长发遮住脸,手里还拖着个生锈的铁桶,桶底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吱呀”声。
弹幕瞬间炸了:
“!!!鬼影到华夏选手身后了!快跑啊!”
“完了完了,这姐们儿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要没了?”
“美国选手都受伤了,她肯定扛不住!”
林岚却没跑。她盯着鬼影看了两秒,又把目光移到旁边墙面上——那个没亮的应急灯,灯罩上还积着层灰。她掏出手机,对着应急灯“咔嚓”拍了张照,又对着鬼影飘过来的方向拍了张,嘴里还念念有词:“应急灯不亮,照明不足,还存在不明漂浮物(?),这【无限回廊】的安全管理也太烂了。”
鬼影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飘在原地顿了顿,像是在困惑。
林岚却不管它,点开手机里那个怪谈APP,翻了半天没找到“投诉入口”,反而在角落发现个小小的“管理员信箱”图标。她手指飞快地打字:
【投诉信:本人林岚,华夏代表,现投诉【无限回廊】场景存在重大安全隐患。1.应急照明设施损坏,违反《安全管理基础条例》第3条;2.场景内存在不明移动障碍物(附照片),影响人员通行安全。请于24小时内回复处理结果,否则将升级投诉渠道。】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弹出来,那个鬼影突然猛地朝她扑过来,长长的指甲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林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没忘了把手机揣回兜里,还不忘嘀咕一句:“按流程,投诉完总得有反馈吧?你这属于暴力威胁,回头一起投诉。”
弹幕已经疯了:
“???投诉?她在投诉怪谈场景?”
“我没看错吧?鬼影都要杀她了,她还在想反馈?”
“这姐们儿是公务员魔怔了还是咋的?这是怪谈不是物业啊!”
林岚没管弹幕怎么刷,她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影,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闪烁的白炽灯,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测音的时候,手机电量还有80%,怎么现在只剩20%了?
难道这地方还偷电?
她刚摸出手机想看看电量,眼前的鬼影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往后缩了回去,转眼就消失在了回廊的拐角处。
而回廊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林岚挑了挑眉,把手机揣好:“这么快就有反馈了?效率还挺高。”
可她没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刷成了一片红色:
“那白光是什么?是管理员吗?”
“华夏选手的投诉真有用?这不可能吧!”
“等等……那白光里好像有人影?穿的是……制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