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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顾诗雨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腰弯下去,眼泪砸在地面上。
她想起20岁那年,他们待在10平米的出租房,
段宁川向她许诺,说这辈子除了结婚,不会让她再弯腰。
她想起18岁那年,她待在小山村洗衣服,哪怕被邻村的男生多看几眼,
段宁川都要吃上三天的醋。
她想起她做噩梦那段时间,段宁川夜夜给她讲得睡前故事。
他说,小狐狸会永远保护小兔子,让小兔子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这样的段宁川,终究还是像泡沫一般消失了。
“对不起。”
话落,苏稚稚扯着段宁川地衣袖,望着她道,
“宁川哥,算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要不这样,这几日你刚好出差,就让姐姐来照顾我。”
顾诗雨愣愣地站在原地,仿若整个人都被抽干。
“那也可以。我去处理完那天欺负你的那几个,便去出差。”
“诗雨,这几日你就先照顾一下稚稚。”
说完,段宁川转身便走了,丝毫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想起几天后的销户手续,顾诗雨顿了顿,默默忍耐了下来。
见状,床上的苏稚稚率先开口道,
“姐姐,我想喝奶粉,你能给我冲一杯吗?”
听见这句,她拖着病弱的身子,一步步挪到了厨房。
一杯冲完,她端到了苏稚稚面前。
“这个都没有化开,姐姐。”
又一杯冲完,苏稚稚再次随口说道,
“姐姐,我想喝的是旁边那罐。”
“姐姐,水有点凉。”
“姐姐,你奶粉放多了,容易长胖。”
......
一次又一次地挑刺过后,苏稚稚终于接过了手中的杯子。
可下一秒,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抽回来,奶粉便“咻”地一下泼到了她的手背上。
滚烫的奶粉泼到右手上,她疼得迅速走进厨房对着凉水冲洗起来。
身后,却传来了苏稚稚佯装无辜般的声音,
“姐姐,对不起,我没拿稳。”
听见这句,她没理,只尽力平复着情绪。
三天后,段宁川回到了病房。
一进门,四目相对,他望着她手上的伤,有些愧疚道,
“让医生来看看吧。”
她垂头,没吭声,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伤口还未包扎好,一股股浓烟便飘进了屋内。
疑惑时,段宁川已经从外面查看后迅速抱起了床上的顾诗雨。
“那边的电路着火了,快逃。”
话落,面前的医生也加快了速度。
伤口包扎好后,医生先一步踏出了门。
见状,顾诗雨也急忙起身,准备往外跑时,
灼灼燃烧地横梁便横在了她面前。
她环顾四周,只能将床单打湿后捂住了口鼻。
她趴在地上,一下下往外爬着。
下一秒,段宁川跑了进来。
望着面前的横梁,段宁川一个跨步,扑倒在了她面前。
“快走。”
她来不及多问,由着段宁川将自己拉出了门外。
望着他的背影,顾诗雨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18岁那年,
那天,段宁川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将她拉出了深山。
火势越来越旺时,段宁川将她送出门后,
却再次转身准备进去,
“段宁川,你干什么?”
见状,她拼命拉着他,
“手表,我的手表还在里面。”
她顿了顿,想起新婚时,她送给他的那只手表。
不贵,是她用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这些年,段宁川一直戴在手上,从未摘下来过。
愣神时,段宁川已经冲了进去。
望着大火里的人影,她也跟着冲了进去。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房子的四周。
她趴在地上,借着火光,一点点在地上找着那只手表。
终于,在病床的底部,她找到了那枚手表。
“找到了。”
她努力去够,等她兴致冲冲地举起手表时,
却见段宁川从柜子中掏出了一个礼品袋,
里面装着的,是一块崭新的手表。
“找到了。”
她听着段宁川幸福地声音,恍然间回过神来,
原来,他找的,不是她这枚手表。
他也不是想救她。
呵。
可笑。
可真是可笑啊。
她握着表,眼泪在火光的映衬下,泛起点点光亮。
一旁的段宁川早已跑出门外,
她抬手想要往外爬时,忽然,又一根横梁掉落下来。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讲不出来。
喉咙那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生生堵住,她只能呜呜咽咽地拼命哭喊着,
“啊!”
“啊!救…救命!”
......
眼瞅着火势渐渐蔓延至裤脚,她只能蜷缩起身体。
屋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时,过往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仿佛看见了18岁的段宁川,站在火光中微笑着对她说,
“别原谅他,别原谅28岁的段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