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苏晴比平时起得更早。她为孩子们准备了他们最爱吃的蓝莓松饼,却发现自己几乎没什么胃口。
“妈咪,今天真的能见到爸爸吗?”乐乐一边往嘴里塞松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安安相对安静,但眼睛里也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苏晴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是的,但如果爸爸工作忙,可能只能待一小会儿。”
她故意这样说,为可能的尴尬场面预留退路。内心深处,她既希望这次见面顺利,又害怕孩子们会对顾宸产生太深的依赖——万一他只是一时兴起呢?
九点半,他们出发前往卢森堡公园。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孩子们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奔跑。
苏晴选择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那里有几张长椅和一个小型游乐场。她坐在长椅上,看着孩子们玩滑梯,心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十点而加速。
九点五十八分,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顾宸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手里提着一个小纸袋,正朝他们走来。他的步伐稳健,但苏晴能看出他紧绷的神情。
“他来了。”苏晴轻声对孩子们说。
乐乐和安安立刻停止玩耍,好奇地望向越走越近的男人。
顾宸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先是在苏晴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两个孩子。苏晴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情绪。
“嗨,”顾宸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我是顾宸。”
乐乐大胆地向前一步:“你是我们的爸爸吗?”
顾宸蹲下身,与孩子们平视:“是的,我是你们的爸爸。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们。”
他从纸袋里拿出两个小盒子:“我给你们带了点小礼物。”
乐乐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机器人模型。安安则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是一套高级绘画工具。
“哇!太酷了!”乐乐兴奋地大叫,而安安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苏晴有些惊讶。顾宸怎么知道安安喜欢画画?然后她想起五天前在咖啡馆,她曾简短地提到过安安比较安静,喜欢画画。他竟然记住了这个细节。
“你想试试看吗?”顾宸问安安,指着那套绘画工具。
安安点点头,顾宸便陪他坐在长椅上,耐心地帮他打开各种颜料和画笔。乐乐则已经让机器人开始“巡逻”了。
苏晴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幕。顾宸没有试图强行拥抱或亲吻孩子,而是尊重他们的空间,通过他们感兴趣的事物慢慢建立联系。这比她预想的要得体得多。
半小时后,孩子们已经在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顾宸则退到苏晴身边。
“他们很棒,苏晴。”他的声音里充满真挚的赞赏,“乐乐很活泼,像个小领袖;安安很细心,观察力很强。”
苏晴微微点头:“他们是很特别的孩子。”
“这周末...”顾宸犹豫了一下,“我能再来看他们吗?也许可以带他们去个地方?”
苏晴思考片刻:“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自然历史博物馆。孩子们一直想去。”
顾宸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好,当然好。几点合适?”
“上午十点,博物馆门口见。”
这时,乐乐跑过来拉住顾宸的手:“爸爸,你能帮我够到那个树枝吗?我想看看上面的鸟窝。”
顾宸被那声自然的“爸爸”叫得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泛起柔和的光:“当然可以,但我们要小心,不能打扰小鸟一家。”
看着顾宸轻松地将乐乐举到肩上,苏晴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这一刻,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只是一个努力与儿子相处的普通父亲。
一小时后,孩子们开始显得疲倦。苏晴示意该回家了。
“明天见,”顾宸蹲下来与孩子们平视,“我很期待和你们一起去博物馆。”
乐乐扑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明天见,爸爸!”
安安则腼腆地挥了挥手。
顾宸站起身,看向苏晴:“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苏晴只是点点头,牵着孩子们的手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顾宸仍然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秋日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苏晴的心防出现了一丝裂痕。
回家的路上,孩子们兴奋地讨论着刚刚见到的父亲。
“爸爸好高啊!”乐乐比划着,“他把我举起来的时候,我都能摸到树梢了!”
安安小声说:“他知道我喜欢画画。他带来的颜料有很多很多颜色。”
苏晴微笑着听孩子们叽叽喳喳,内心却波涛汹涌。顾宸的出现,无疑会改变他们平静的生活。她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看到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她至少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当晚,苏晴收到顾宸的短信:“今天谢谢你们。孩子们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好。期待明天。”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了一个简单的:“明天见。”
放下手机,苏晴走到孩子们的房间。两个小家伙已经熟睡,乐乐怀里还抱着那个机器人模型,安安的床头则整齐地摆放着那套绘画工具。
她轻轻抚摸着孩子们的额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五年了,她独自抚养孩子,已经习惯了只有三个人的小家。现在顾宸的突然出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二天早晨,苏晴特意为孩子们穿上了整洁的衣服。快到十点时,他们到达自然历史博物馆门口。
顾宸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门票和一个小袋子。
“我给孩子们带了点小零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不知道合不合适。”
苏晴看了看袋子里健康的水果干和坚果,点点头:“很合适,谢谢。”
博物馆里,顾宸的表现再次出乎苏晴的意料。他没有炫耀自己的知识,而是耐心地听孩子们提问,然后引导他们自己寻找答案。
在恐龙骨架前,乐乐兴奋地跑来跑去,而安安则安静地观察着细节。
“看这里,”顾宸指着说明牌,“这只恐龙叫腕龙,它的脖子有现在三层楼那么高。”
“哇!”乐乐睁大眼睛,“那它能吃到树顶的叶子!”
安安小声问:“那它怎么保护自己呢?”
顾宸耐心解释:“虽然它体型很大,但它其实是食草动物,靠群居和体型来保护自己。”
苏晴跟在后面,看着顾宸自然地融入父亲的角色,内心深处的坚冰正在一点点融化。
午餐时间,他们在博物馆的咖啡厅简单用餐。顾宸细心地帮孩子们打开饮料瓶盖,切好三明治,动作虽然略显生疏,但十分用心。
“下午我可能得早点带他们回去,”苏晴说,“安安需要午睡,不然晚上会不舒服。”
顾宸立即表示理解:“当然,孩子的作息很重要。需要我送你们吗?”
“不用了,我们坐地铁很方便。”
分别时,孩子们显然已经对顾宸产生了亲近感。乐乐甚至问:“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顾宸看向苏晴,眼神询问。
“下周末吧,”苏晴说,“你可以来家里吃个午饭。”
顾宸的眼中顿时亮起光芒:“我很期待。”
回家的地铁上,乐乐兴奋地计划着下周要給爸爸看他的玩具收藏,安安则默默靠着苏晴,似乎有些疲倦。
苏晴搂着两个孩子,思绪万千。顾宸的出现无疑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但看到孩子们脸上久违的灿烂笑容,她又觉得这种打乱或许是值得的。
那天晚上,当孩子们睡下后,苏晴独自坐在客厅,回想着这两天的点点滴滴。顾宸的变化让她惊讶,他的耐心和尊重也让她重新审视这个她曾经深爱过,又曾经恨过的男人。
手机亮起,是顾宸发来的消息:“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们。另外,安安似乎对恐龙特别感兴趣,我找到几本适合他年龄的恐龙绘本,下次可以带给他。”
苏晴看着这条短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顾宸的细心和用心,正在一点点瓦解她筑起的心墙。
也许,给孩子一个认识父亲的机会,真的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她仍然告诫自己,要慢慢来,为了孩子们,也为了自己不再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