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晚盯着手机屏幕。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我昨晚发的晚安。他头像灰着。
显示离线时间:24小时前。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又发了一条。
“今天忙吗?”发送。消息前面立刻出现一个小小的红色感叹号。下面跳出一行灰色小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心脏像被人攥了一下。
有点闷。拉黑了。直接拉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办公室空调冷气开得足。
吹得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隔壁工位的李姐探头过来。“小樊,发什么呆呢?
脸色这么差?失恋啦?”我扯了下嘴角。“没,昨晚没睡好。”李姐一脸过来人的了然。
“哎呀,年轻人,谈恋爱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看我,追星多好,纸片人老公永不塌房!
”她桌上立着一个动漫男主的等身立牌。笑容灿烂。我低头看自己手机屏幕。
那个灰色的、拒收我消息的动漫男头。也是纸片人。区别是,人家的纸片人不会拉黑她。
我的会。而且拉黑得干脆利落。网恋。谈了三个月。隔着屏幕,他声音很好听,低低的,
带着点懒散的笑意。会陪我打游戏到深夜。会在我加班时发消息提醒我记得吃饭。
会在我抱怨楼下奶茶店新品难喝时,默默给我点另一家口碑好的外卖。他说他叫“临渊”。
我说我叫“星晚”。他说:“星星和夜晚,挺配。”三个月。没视频过。他说他社恐,
不喜欢露脸。我也没好意思强求。只有一次深夜连麦打游戏,
他那边的麦克风不小心开了外放。我模模糊糊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喊他。“临川!
**还睡不睡?明天早八!”临渊。临川。很像。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但立刻被他那边关掉外放的杂音和他转移话题的轻笑声盖了过去。我甩甩头。大概听错了。
这名字虽然不算烂大街,但也没那么独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我认识的那个樊临川。
那个从小和我一个大院长大,一路重点学校,永远年级第一,眼神冷淡得能冻死苍蝇,
跟我说话超过三句就开始皱眉的樊临川?那个高中毕业就出国读顶尖名校,天之骄子,
听说现在回国进了顶级投行,走路带风,跟我这种普通社畜活在两个世界的樊临川?
我那个高冷得能当制冷机用的竹马?他怎么可能有闲心在网上装暖男跟我网恋?
他可能连微信表情包都只用系统自带的。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我听错了。巧合。对,巧合。
可心里那点不安,像水底的泡泡,一直没散。现在,泡泡破了。“临渊”把我拉黑了。
毫无预兆。前一天晚上还在连麦听我絮絮叨叨讲公司里的奇葩事,嗯嗯啊啊地应着。
第二天就消失了。人间蒸发。再出现,就是红色感叹号。我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半天没动。
李姐又凑过来,递给我一小包饼干。“吃点甜的,心情好。”我接过来,机械地撕开包装袋。
饼干碎屑掉在键盘上。像我现在的心情。稀碎。下班回家。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在冰冷的扶杆上,手机屏幕亮着。还是那个对话框。红色感叹号刺得眼睛疼。
点开他的游戏账号。状态:离线。最后上线时间:24小时前。
和他聊天软件头像灰掉的时间一致。游戏好友列表里,他的头像也灰着。
一个共同好友都没有。干干净净。像精心设计过,只为了精准地……消失。回到家。
空荡荡的出租屋。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摔进沙发。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一个激灵抓起来。
不是他。是房东催缴下季度房租的消息。心又沉下去。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屏幕朝下。
眼不见为净。但脑子不受控制。这三个月算什么?他图什么?骗钱?我没给过他钱,
连游戏皮肤都是我缠着他撒娇,他才勉强让我送过一个最便宜的。骗色?连视频都没开过。
纯粹闲得无聊,找个乐子?我盯着天花板。劣质的吸顶灯,边缘有点发黄。
就像我这段莫名其妙的网恋。廉价。可笑。胸口堵得慌。比加班到凌晨三点改方案还难受。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死也得死个明白。我猛地坐起来,捞过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换了个新注册的小号。头像换成系统默认的风景图。
名字改成“AAA专业保洁王阿姨”。搜索他的聊天软件账号。“临渊”。用户不存在。
搜索记录里一片空白。他注销了。连同那个用了三个月,和我亲密度刷到最高的游戏账号。
一起注销了。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除了我手机里那几百页的聊天记录截图。
和我这颗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心。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烧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凭什么?樊临川。是你吗?是不是你?这个念头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住了所有理智。
必须弄清楚。现在。立刻。马上。我知道樊临川在哪工作。本市CBD那栋最高的玻璃楼。
顶楼。传说中“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地方。我和他,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他出国前。
他爸妈和我爸妈在楼下拉着手话别,气氛感伤又欣慰。他站在旁边,
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身形挺拔得像棵小白杨,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我时,
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冷淡疏离。后来在家庭群里,偶尔能看到他爸妈转发的,
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顶级投行。精英。年薪高得吓人。
和我这种挤地铁、吃外卖、被甲方虐成狗的普通社畜,隔着银河系的距离。但此刻,
银河系也拦不住我。我换了身稍微正式点的连衣裙。打了辆车,直奔CBD。心跳得厉害。
一半是愤怒,一半是……说不清的紧张。万一不是他呢?万一只是巧合呢?
万一……车在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前停下。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
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出的人。我深吸一口气,踩着有点磨脚的新高跟鞋走过去。“您好,
我找樊临川。”保安看我一眼,公式化地问:“有预约吗?”“没有。”“抱歉,
没有预约不能上去。”“我……”我卡壳了。我和樊临川什么关系?发小?邻居?
他大概早忘了我是谁。网恋对象?来**?听起来像个精神病。
保安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审视。“**,如果没有预约,请离开。”我站着没动。
心里那点不甘心,支撑着我。“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他行吗?就说……就说樊星晚找他。
”我报出名字。保安犹豫了一下,可能看我确实不像闹事的,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挂断。“樊先生助理说,他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暂时没空。”意料之中。我扯出一个笑。
“那……我在这里等他行吗?”保安没反对,只是指了指旁边休息区的沙发。
“您可以在那边等。”我坐到沙发上。沙发很软。但我的背挺得笔直。
眼睛死死盯着那几部高管专用的电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落地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城市华灯初上。玻璃幕墙映出璀璨的光带。像流动的星河。很美。也很冰冷。
高跟鞋磨得脚后跟生疼。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休息区很安静。
偶尔有穿着昂贵西装、步履匆匆的人经过。没人看我一眼。我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格格不入。耐心一点点被磨掉。愤怒被一种更深的难堪取代。我在干什么?像个傻子一样。
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临渊”,跑到这里,等一个可能根本不记得我的高冷竹马?
手机屏幕亮起。是李姐。“小樊,方案客户催了!你人呢?”我猛地回过神。对了。
明天要交终稿的方案。我一个字还没改。为了一个拉黑我的“纸片人”,我把正事忘了。
真是昏了头。我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脚踝一阵刺痛。新鞋果然磨脚。算了。到此为止吧。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我拖着发疼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大门外走。心里空落落的。
比来时更难受。刚走到旋转门边。身后传来“叮”的一声。是那部高管专用电梯。门开了。
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出来。他走在最前面。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衬得肩线平直。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侧脸线条冷峻,鼻梁很高。
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正微微偏头,听旁边一个中年男人低声汇报着什么。眉头微蹙。
眼神专注而锐利。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是樊临川。三年不见。
他身上的少年气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成熟男人的冷冽和……生人勿近的气场。
比我记忆里的样子,更遥远。心脏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
他一行人走得很快。眼看就要从我旁边经过。他目光平视前方,
根本没注意到休息区角落的我。那个汇报的中年男人还在说。“……所以,临川,
这个并购案时间点很紧,对方要求……”樊临川脚步没停。低沉的声音响起。语速不快,
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告诉他们,条件不变。时间,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们的。
”声音。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我的脊背。
这个声音……这个低沉、冷静、带着点金属质感的……这个声音!我猛地抬头。
死死盯住他的背影。不会错!过去三个月,无数个夜晚,这个声音透过耳机,
带着或慵懒或无奈的笑意,对我说过:“星晚,该睡了。”“笨,走这边。”“嗯,我在听。
”……是他!那个拉黑我的“临渊”!真的是樊临川!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愤怒、委屈、被戏耍的难堪,瞬间淹没了理智。我忘了脚疼。忘了场合。
忘了我们之间巨大的鸿沟。身体比脑子快。我冲了过去。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樊临川!”声音很大。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怒意。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刷地一下,聚焦在我身上。包括那几个簇拥着樊临川的高管。他们愕然地看着我。
像看一个突然闯入的怪物。樊临川脚步顿住。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那双眼睛,
依旧很黑,很深,像寒潭。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样子。头发有点乱。
眼睛因为愤怒和熬夜有点红。穿着不合时宜的裙子。像个狼狈的小丑。
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惊讶?但很快,那点波动就沉了下去。
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平静。他看着我。没说话。旁边的中年男人脸色不悦,上前一步,
想挡开我。“这位**,你……”“你拉黑**什么?”我不管不顾,直接打断他,
眼睛只盯着樊临川,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劈叉,“玩失踪很有意思吗?樊临川!耍我好玩吗?
”空气死寂。落针可闻。那几个高管的表情,从愕然变成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目光在我和樊临川之间来回扫。樊临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手。
很轻的一个动作。那个想上前的中年男人立刻止步。樊临川的目光依旧锁着我。深不见底。
“你认错人了。”他开口。声音和他刚才谈工作时一样。平稳。冷淡。毫无波澜。
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没有!”我气得发抖,拿出手机,想点开那些聊天记录,
手指却不听使唤地哆嗦,“‘临渊’!游戏ID‘临渊’!你敢说不是你?
那个声音……”“**。”他打断我,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里是工作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行。”他顿了一下。
视线扫过我有些发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手。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沉了沉。
但语气依旧疏离。“如果你有私人问题,请联系我的助理预约时间。”说完。他不再看我。
对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下。转身。径直走向大门外等候的黑色轿车。动作流畅。背影挺拔。
没有一丝停顿。车门打开。他弯腰坐进去。车门关上。隔绝了内外。也彻底隔绝了我的视线。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车流。消失不见。留下我。像个被彻底遗弃的笑话。站在原地。
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含义不明的目光。脚后跟的刺痛,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一下一下。
扎进心里。难堪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点铁锈味。
才忍住没当场哭出来。助理走了过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
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樊**是吗?”她递过来一张名片,
“樊总让我转告您,他近期行程非常满。如果您有私人事务,可以先联系我,
我会酌情为您安排时间。”我盯着那张烫金的名片。“樊临川总裁助理陈薇”很漂亮。
也很冰冷。像它的主人。我没有接。“不用了。”声音哑得厉害。我转身就走。脚步踉跄。
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些目光。逃离那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
我直接回了出租屋。踢掉磨破脚后跟的高跟鞋。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很繁华。也很冷漠。像樊临川的眼神。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李姐催方案。是房东催房租。是生活这条鞭子,在无情地抽打着我的后背。
提醒我。别做梦了。该醒了。我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
点开那个被客户标满了刺眼红色的方案文档。一个字一个字地改。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某种无力的挣扎。熬到凌晨三点。终于改完最后一稿。
点击发送。合上电脑。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却毫无睡意。点开手机。
看着那个依旧灰暗的、被拉黑的头像。还有那个早已注销的“临渊”账号。
心口像压着一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点开相册。里面存了好多截图。
游戏里他带我躺赢的战绩。他发过来的,城市某个角落的晚霞。我抱怨加班时,
他点给我的奶茶外卖订单截图。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星晚,今天累不累?
”“星晚,别皱眉。”“星晚,晚安。”……指尖划过屏幕。一张张删除。动作很慢。
每删一张。心就像被针扎一下。直到相册彻底清空。那个角落,空空荡荡。
像从未有过那些悸动和温暖。也好。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就该结束了。
我拉黑了樊临川所有可能的联系方式。手机号。微信(虽然早就被他删了)。
家庭群(直接屏蔽)。所有能想到的社交平台。物理隔绝。眼不见为净。生活回到正轨。
上班。加班。改方案。被甲方虐。和李姐一起吐槽老板。点难吃的外卖。追无聊的综艺。
只是深夜打游戏时,看着空荡荡的队友位置,会有点不习惯。
只是路过那家他给我点过的奶茶店时,会下意识绕开。
只是偶尔听到别人喊“Lin”开头的名字,心脏会漏跳半拍。时间久了。那点不习惯,
好像也就习惯了。日子像上了发条。平静无波地向前滚动。直到周五下午。快下班时。
李姐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小樊,特大八卦!听说了吗?
”我盯着屏幕上甲方新发来的修改意见,头也没抬。“什么?”“我们公司!被收购了!
”李姐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就那个巨牛X的‘启航资本’!据说收购方案今天下午刚签!
新老板下周就要来视察!”启航资本?这名字有点耳熟。
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甲方那堆令人发指的要求。“哦。”我应了一声,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那挺好。”“好什么呀!”李姐拍了我一下,“新老板来视察!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意味着不能摸鱼!意味着……”她凑得更近,
挤眉弄眼,“意味着机会!万一被新老板看中了呢?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扯了扯嘴角。
“李姐,你追星追出幻觉了吧?霸道总裁爱上我?”“梦想还是要有的嘛!”李姐嘿嘿一笑,
“听说新老板年轻有为,帅得惨绝人寰!重点是——单身!”我无奈地摇摇头。
继续和甲方的修改意见搏斗。老板是谁。帅不帅。单不单身。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关心这个月的全勤奖能不能保住。以及,今晚的外卖点什么。周一。
公司气氛明显不一样。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平时乱糟糟的工位,
被勒令收拾得整整齐齐。连窗台上的绿萝叶子都被擦得油光发亮。部门老大像打了鸡血,
在办公室里来回巡视。“精神面貌!注意精神面貌!”“男的领带打正!女的淡妆!
都给我支棱起来!”“新老板九点半到!谁给我掉链子,扣半年奖金!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洗得有点发白的通勤衬衫。再看看脚上舒服但灰扑扑的平底鞋。嗯。
挺好。够精神。够朴素。够不起眼。九点二十五。部门老大一声令下。
所有人在各自工位前站得笔直。屏息凝神。像等待检阅的士兵。电梯方向传来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形颀长。
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领口挺括。没有系领带。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
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随性的压迫感。他步伐从容。目光平静地扫过办公区。
像巡视领地的王者。当那张轮廓分明、过分冷峻的脸清晰地映入眼帘时。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手脚冰凉。樊临川。新老板。启航资本的老板。收购了我们这家小破公司的新老板。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CBD顶楼,一分钟几百万上下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这个二流写字楼的十八层?为什么成了我的顶头上司?世界太小?
还是老天爷在玩我?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感瞬间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低下头。
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祈祷他千万别看见我。千万别认出我。
脚步声在办公区里不紧不慢地移动。伴随着部门老大谄媚又紧张的介绍声。“……樊总,
这边是我们策划部,骨干力量……这是李梅,资深策划……这是张伟……”脚步声越来越近。
停在了我的工位旁边。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冷冽的气息。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全身僵硬。头垂得更低。盯着自己灰扑扑的鞋尖。“这位是……”部门老大的声音卡了一下,
显然一时想不起我的名字。空气凝固了几秒。头顶上方。一道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有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樊星晚。”低沉的声音响起。清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语气平淡。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他记得我。
他居然记得我!部门老大明显松了口气,连忙接话:“对对对!樊星晚!我们部门的新锐!
很有想法的一个小姑娘!星晚,快问樊总好!”我被迫抬起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他的眼神很平静。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有点印象的下属。没有惊讶。
没有戏谑。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那天在CBD大堂,
那个被他当众否认、狼狈不堪的我,从未存在过。巨大的屈辱感涌上来。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指甲陷进肉里。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喉咙发紧。声音干涩。
“……樊总好。”他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扫过我桌上堆着的文件。
还有那盆被擦得锃亮的绿萝。停留了大概一秒。然后。转身。走向下一个工位。像一阵风。
掠过。不留痕迹。部门老大赶紧跟上。一群人簇拥着他,继续向前。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李姐偷偷用胳膊肘碰我,压低声音,激动得不行。“我的天!
新老板居然记得你名字!小樊!你行啊!是不是有戏?”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有戏?
一场灾难还差不多。新老板视察结束。回到他顶层那间据说视野绝佳的办公室。
公司里炸开了锅。茶水间。厕所。楼梯间。到处都在兴奋地议论。“天啊!樊总也太帅了吧!
那气场!那腿!”“听说才二十八!单身!钻石王老五中的战斗机!
”“他刚才好像看了我一眼!啊啊啊!我是不是有机会?”“得了吧!他看谁都那样!
冷冰冰的,冻死个人。”“不过……他好像认识策划部那个樊星晚?还叫出名字了?
”“同名同姓吧?或者以前认识?攀上高枝了?”各种探究、好奇、甚至带着点嫉妒的目光,
若有若无地飘向我。我如坐针毡。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彻底消失。下午。
部门老大把我叫进办公室。表情严肃。“小樊,坐。”我忐忑地坐下。“刚才樊总临走前,
特意交代了一件事。”部门老大推了推眼镜,看着我,
“关于我们正在跟进的‘悦动’健身房的年度推广案。”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案子一直是我在跟。甲方那个对接的经理,是个难缠的主。方案改了八遍。还没定稿。
“樊总的意思是,”部门老大顿了顿,加重语气,“这个案子,由你全权负责。
直接向他汇报。”我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直接向樊总汇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