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家的老旧电视机前围满了人。村长颤抖着手,报出了我的分数。
“陈岚,总分……1分。”我妈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我妹陈雪尖叫一声,
扑上去哭喊:“妈!妈你怎么了!姐姐你怎么能考1分啊!”她哭得梨花带雨,
眼里却藏着压不住的狂喜。周围的邻居炸开了锅,指指点点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完了,陈家大丫头疯了!”“平时**年级第一,这咋考了1分?”“肯定是压力太大了,
考傻了!”在一片混乱中,我却笑了。上一世,就是这个我最疼爱的妹妹,
用一个能交换气运的玉佩,换走了我的高考分数。她拿着我的成绩进了清北,风光无限,
而我,被她送进血汗工厂,最后过劳死在冰冷的流水线上。临死前,
她还假惺惺地来看我:“姐姐,你看,拧螺丝也挺好的,就是命有点短。”重活一世,
高考前夜,她又悄悄将玉佩放进我的枕下。我在考场上睡了三天。陈雪,想换是吗?这一次,
我把这泼天的富贵,连带着它背后所有的灾殃,都换给你!01我妈醒来后,
第一件事就是冲过来给了我一巴掌。“你这个废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我们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她的手劲极大,我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耳朵里嗡嗡作响。妹妹陈雪假模假样地拉住她:“妈,你别打姐姐了,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她可能就是……太紧张了。”她嘴上劝着,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剜在我心上。
我捂着脸,平静地看着她们母女情深。上一世,也是这样一巴掌。我哭着解释,
说我的试卷一定是被调包了,我不可能只考那么点分。可没人信我。我妈骂我痴心妄想,
我爸觉得我丢人,连夜把我送去了南方的电子厂。而陈雪,拿着我的分数,
成了全村飞出去的第一个金凤凰。她穿着光鲜的裙子,站在大学门口,给我寄来一张照片,
背面写着:“姐姐,谢谢你的成全。”后来我才知道,那块从小戴在她脖子上的玉佩,
能交换两个血亲之间三天的气运。高考那三天,她换走了我所有的才华与运气。这一世,
我看着她眼底的得意,心里一片冰冷。很快,村里的广播响了,是大喇叭里传来的喜讯。
“特大喜讯!特大喜讯!我们红星村的陈雪同学,以710分的高分,荣获全市理科状元!
”我嘴角抽搐一下,没想到这玉佩如此逆天,即使我什么什么都没写,还是被她转运了!
一瞬间,整个村子都沸腾了。鞭炮声从村头响到村尾,我家破旧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村长、乡长,甚至县里的领导都来了,拉着陈雪的手,一口一个“文曲星下凡”。
陈雪穿着我妈连夜给她做的新裙子,羞涩地笑着,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妈容光焕发,
仿佛年轻了十岁,她拉着陈"雪的手,骄傲地对每一个人说:“这是我女儿,我亲生的女儿!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一样。我被挤在人群的角落,像个多余的笑话。
没人记得,那个曾经在各种竞赛里拿奖拿到手软,墙上贴满奖状的,是我陈岚。他们只知道,
陈家出了一个状元女儿,还有一个考了1分的疯子女儿。陈雪被众人簇拥着,
像个骄傲的公主。她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姐姐,你别难过。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女孩子嘛,早晚要嫁人的。”她顿了顿,
捂着嘴,故作天真地说:“听说隔壁村的王瘸子,
正想花钱买个媳妇呢……”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我看着她那张纯洁无害的脸,缓缓地,
也笑了。“是吗?那可真要恭喜你了。”“恭喜我什么?”陈雪一愣。“恭喜你,
求仁得仁啊。”我盯着她胸口那块温润的玉佩,一字一句地说。你那么想要,我就给你。
但愿你,接得住。02陈雪的录取通知书来得很快,是清北大学的,
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们家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比过年还热闹。
我妈把我关在柴房里,不许我出去丢人。她怕我这个1分的姐姐,污了她状元女儿的眼。
我乐得清静,靠在柴火堆上,盘算着接下来的路。上一世,我被困在工厂的流水线上,
耗尽了青春和生命。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八十年代末,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了大地,
遍地都是机会。我脑子里装着未来几十年的记忆,随便抓住一个,都足够我安身立命。
正想着,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逆光里,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是贺岩。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左腿走路有点轻微的跛,
那是前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伤。他是我们村里最有出息的男人,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连长。这次是回来探亲的。也是上一世,唯一在我死后,
托人给我烧过纸钱的人。“他们说你在这里。”贺岩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他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递给我。“刚出锅的肉包子,还热着。”我愣住了。这三天,
我妈只给我送过冷掉的窝窝头。我接过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谢谢你,贺大哥。”我低着头,小声说。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的目光很深,不像村里其他人那样,
带着同情、鄙夷或者幸灾乐祸。他的目光里,是探究,是疑惑。“陈岚,”他忽然开口,
“我不信你只考1分。”我的心猛地一跳。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不信的人。
“为什么?”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我见过你做题的样子,
”贺岩的视线落在柴房墙上,那里还贴着一张我初中时得的奥数竞赛奖状,已经泛黄了,
“那股劲儿,不像能考1分的。”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太平静了。”是啊,
太平静了。一个曾经的学霸,高考失利到这种地步,要么疯癫,要么崩溃,怎么会像我这样,
平静得像个局外人。我咬了一口肉包,满嘴的油香。“贺大哥,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呢?
你信吗?”贺岩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我信。
”屋外,是陈雪被众人吹捧的喧闹声。柴房里,昏暗安静,只有我和他。
这个瘸了一条腿的男人,用两个肉包子和一句“我信”,
轻易地就敲开了我冰封了两世的心墙。03陈雪要去上大学了,
我妈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她换成了钱,还找遍了所有亲戚,东拼西凑,
给她凑了五百块钱的生活费。那可是1988年的五百块钱,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年。
临走前,我妈抱着陈雪哭得肝肠寸断,仿佛生离死别。“雪儿啊,你到了首都,
一定要好好学习,给妈争光!”“妈,我会的!”陈雪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
眼神里满是炫耀和得意。她以为她赢了。我站在门口,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坐上乡里派来接她的那辆唯一的吉普车,绝尘而去。她走后,
我妈对我的态度愈发恶劣。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成了我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
喂猪、做饭、下地,一直要忙到天黑。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的“不争气”。
村里人也对我指指点点。“你看陈家大丫头,真是可惜了,本来是个读书的料,
现在只能在家刨土了。”“谁说不是呢,还是他们家雪儿有福气。”我对此充耳不闻,
只是默默地干活。身体上的劳累,远不及上一世在工厂里日夜颠倒的痛苦。我一边干活,
一边在脑子里规划我的未来。我们村后山有一片野生的板栗林,往年大家嫌剥壳麻烦,
都烂在了地里。但我知道,再过两年,城里就会开始流行糖炒栗子,这东西能卖出天价。
我需要本钱。机会很快就来了。贺岩的探亲假快结束了,他走之前,又来找了我一次。这次,
他不是在柴房,而是在我下工回家的田埂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要回部队了。
”他开门见山。“一路顺风,贺大哥。”我停下脚步。他看着我,
黝黑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不自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个,你拿着。
”信封有点厚。我没有接,“这是什么?”“钱。”他言简意赅,“五百块。算我借你的。
”我惊愕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他似乎在斟酌用词,“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没说我该是什么样子,但我懂了。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支持我,鼓励我,
让我不要被眼前的困境困住。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在我被我爸送去工厂前,
偷偷塞给我五十块钱。那五十块,是我在绝望的工厂里,唯一感受到的温暖。我眼眶一热,
差点掉下泪来。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抬头对他笑了笑。“贺大哥,钱我不能白要。
我们立个字据,就当我跟你借的,一年之内,连本带利还给你。”贺岩看着我,沉默了片刻,
点了点头。“好。”他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我一句,为什么要借钱,要拿钱去做什么。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比千言万语更让我动容。我拿着那五百块钱,
感觉像是拿到了开启新世界的钥匙。陈雪,你以为你拿走了我的大学,就拿走了我的人生吗?
你错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04我用贺岩借给我的五百块钱,
开始了我的“板栗事业”。我先花了五十块,雇了村里几个手脚麻利的婶子,
和我一起上山捡板栗。剩下的钱,我托人从县里买回来一口大铁锅和几十斤白糖。
糖炒栗子的做法我记得很清楚,反复试验了几次,很快就掌握了火候。
香甜软糯的糖炒栗子一出锅,香气飘了半个村。我用油纸包好,骑着我爸那辆二八大杠,
驮到镇上的集市去卖。“卖栗子咯!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一开始,没人买。
镇上的人没见过这种吃法,都只是好奇地围观。我也不急,直接抓了一把,分给围观的小孩。
孩子们尝了之后,眼睛都亮了,缠着大人要买。生意就这么做开了。一毛钱一小包,
五毛钱一大包。第一天,我就卖了二十多块钱。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
抵得上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我妈知道后,眼睛都红了。她冲过来,
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钱袋子。“你哪来的钱做生意?是不是偷家里的了!”“这是贺岩借我的。
”我冷冷地看着她。“贺岩?”我妈愣住了,“他凭什么借钱给你这个废物?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的话说得极其难听。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胡说什么!”“我胡说?一个大男人,平白无故借钱给你一个大姑娘,
不是图你身子是图什么!”“啪!”我没忍住,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