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屿程蹙眉,这才略有尴尬地将两条长腿从办公桌上收起,又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普通工作人员进他这个副县长办公室,不用敲门?
“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爸管不住你,老子还管不住你不成?本周末,你必须滚回来讨论结婚事宜!不然,你爷爷我亲自上门抓你!”
不等爷爷那边骂完人,顾笙翻开一只文件夹,手肘却不经意撞上办公桌边沿的骨瓷茶杯。
一声清脆的“哐当”,茶水倾泻而出,褐色的液体迅速在光洁的木质桌面上漫延,贪婪地吞噬着散落的文件纸张。
顾笙的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抬手就从抽纸盒里狠狠抽出一把纸巾,不管不顾地就往被茶水浸透的文件上按。
大概是动作太急太夸张,手臂又撞翻了一边瓶盖没拧紧的墨水瓶。
瓶子像是慢镜头一样倒下,粘稠、带着浓郁气味的墨汁迅速往更多文件上涌去……
这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钢笔和墨水?
顾笙倒吸一口凉气,肺部都感受到了一股子钻心的刺痛。
快速抽起桌上的文件夹,希望能少污染几份是几份。
不料,水和墨水在她的大幅度动作下,像是被甩脱的雨伞积水,猛地飞溅出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
顾笙僵硬地保持着抢救文件的姿势,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放大。
几滴冰凉、带着诡异油腻感的液体,准确地落在了自己胸口的白色羊毛衫上。
而更多混合着茶渍和墨水的深色污点,则如天女散花一般,又甩了霍屿程一脸和一身……
霍屿程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一直冷眼看着这场由她一手导演的混乱闹剧,如同在看一场荒诞的默剧。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周身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爷爷,就这样,晚点给您回电话。”
霍屿程缓缓挂断电话后,然后眯眼看向始作俑者。
只见她齐整的刘海像是精心剪裁过的黑色绸缎,严丝合缝地覆在光洁饱满的额前,衬得她肤色愈发莹白如玉。
是的,她很白,像入冬的新雪般耀眼夺目,还带着些似有似无的奶糖甜香。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中高领羊毛衫,敞着奶咖色小西服。
下面是与西服同色同款的羊毛裙,一双白色小靴子,看起来整个人温温软软,一点也不像闯祸精。
“不好意思,我、我给您擦擦?”
顾笙觉得自己要疯了!
尴尬地杵在那里,连抽纸的勇气都没有。
似乎只要她再有一个小动作,这间办公室是不是都会因为她而坍塌。
这可是全省最年轻的副县长霍屿程啊!
据说京大硕士毕业,放弃了央企和京城优渥的生活、工作条件,选择到中部地区的江汉省小县城工作。
他光风霁月、自持矜贵,是蕲县无数未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
手段雷霆、不留情面,亦是无数局长们的噩梦!
她竟然一进来……就把他嚯嚯了个稀碎!
明明办公室有暖气,但此刻顾笙觉得全身僵硬,连周身血液都凉透了。
“你谁啊?机要员呢?”
霍屿程一口京腔,强压下胸口的火气起身,转到一边的洗漱台上收拾自己的仪容。
只是没看出来,蕲县这种小地方,还有这样星河微光般的姑娘?
“我、我是今年7月新入职县**办公室信息科的顾笙,前两个月在参加新晋公务员培训,才刚刚到岗两个月。机要员闻小雨家里有事先下班了,委托我帮她送几份文件给您签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