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归来的私生女闻溪,为夺母亲遗产被迫接手家族航运危机。第一次交锋,
傅屿白当众嘲讽:“闻家是没人了,派个花瓶来谈判?”她反手截胡傅氏百亿订单,
用资本手段教他重新做人。深夜码头,他把她困在集装箱之间:“闻溪,你究竟想要什么?
”当家族叔伯联手外人要置她于死地,傅屿白却调来私人飞机:“跟我走,或者一起沉船。
”两大家族的商海血仇里,他们成了彼此唯一的浮木。冰冷锐利的雨水像无数细针,
蛮横地扎进皮肤,又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深处。
闻溪站在闻公馆那扇沉重得能压死人的雕花铁门外,雨水顺着伞骨边缘淌下来,
在她脚边汇成一道浑浊的小溪。铁门里透出的暖黄灯光,模糊地映照着湿漉漉的庭院,
却吝啬得不肯向她这边多溢出一丝暖意。空气里弥漫着南方雨季特有的浓重湿气,
混杂着泥土和某种昂贵却疏离的植物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阻力。她刚从纽约肯尼迪机场那个永远喧嚣混乱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身上还残留着十几个小时飞行带来的僵硬和机油味道。华尔街那些彻夜不熄的灯火,
交易大厅里震耳欲聋的咆哮,还有冰美式浓烈到发苦的滋味,
仿佛被这瓢泼大雨瞬间冲刷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一个冰冷而真实的触感——她回来了。
回到这个在母亲临终前模糊描述里,只有冰冷回廊和更冰冷眼神的地方。
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没拿伞,
任由雨水冲刷着肩章,眼神像扫描货物一样在她身上停顿片刻,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
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漠然。“闻溪**?”他的声音平板,毫无起伏,
像生锈的铁片刮过,“请随我来,先生在书房等您。”“先生”。
这个称呼像一枚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她的父亲,闻氏海运的掌门人,闻振山。
一个在记忆深处只剩下模糊轮廓和巨大阴影的名字。那个男人,
在她母亲缠绵病榻、耗尽最后一口气时,也未曾出现过。如今,他病危了?
闻溪嘴角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话,
沉默地跟着管家穿过被雨水敲打得噼啪作响的庭院。公馆内部的空间大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高耸的天花板下,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
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沉甸甸的、属于老宅特有的阴凉气息。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她湿透的裤脚和略显疲惫的身影,
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激起空洞的回响。墙壁上挂着巨幅的油画,
多是些远洋巨轮劈波斩浪的场景,凝固的浪花和蒸汽无声地诉说着闻家在海运业曾经的辉煌。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更陈旧的、属于权力和财富的、不容置疑的气息。
书房门被无声推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昂贵药材和消毒水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几乎令人窒息。巨大的红木书桌后,深陷在高背椅里的男人,
像一尊被岁月和病痛侵蚀得千疮百孔的雕像。闻振山瘦得脱了形,
曾经或许锐利的眼睛深陷在松弛的眼窝里,浑浊,黯淡,但仍残留着一丝鹰隼般的审视。
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枯槁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微微颤抖着。房间里并非只有他一人。
左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体态发福、穿着考究丝绸唐装的中年男人,
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忧虑,眼神却精明地闪烁着,那是她血缘上的三叔,闻志明。
右侧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三件套西装的老者,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刀,
是闻家的元老之一,也是闻氏海运的财务重臣,周伯年。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正低声和护士交代着什么,气氛凝重得如同绷紧的弦。闻溪的到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闻志明最先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
随即滑向她身上那件剪裁利落但显然风尘仆仆的黑色大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似乎对她这身“不够体面”的行头颇为不满。周伯年的眼神则直接得多,
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和质疑,那目光沉甸甸的,
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压力。医生和护士只是匆匆一瞥,便又专注于仪器上的数字。没有寒暄,
没有问候。闻振山浑浊的目光钉在闻溪脸上,呼吸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嘶声,开口时,
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惯性威严,
一字一句砸在窒息的空气里:“华尔街…待不下去了?”闻溪脊背挺得笔直,
像一株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竹。雨水浸湿的发梢贴在颈侧,带来冰凉的触感,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像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华尔街很好。”她的声音清冷平静,
穿透房间里压抑的呼吸声,“是您‘请’我回来的。”“请”字被她咬得清晰而微妙,
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闻振山喉间发出一阵压抑的呛咳,旁边的护士连忙上前轻拍他的背。
他挥开护士的手,喘息着,目光依旧锁在闻溪脸上,
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闻氏…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他艰难地抬了抬手,
指向闻志明旁边茶几上厚厚一叠文件,
血腥味的鲨鱼…港口…航线…客户…都在抢…还有…一堆…烂账…”闻志明适时地叹了口气,
一脸沉痛:“大哥,现在局面确实艰难,内忧外患啊!傅屿白那小子,手段太狠,
一点活路都不给留!董事会那边也是人心惶惶……”周伯年沉声补充,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现金流濒临断裂,两条主力航线被傅氏恶意竞价逼入亏损,
欧洲几个大客户摇摆不定,最麻烦的是,下个月到期的银团贷款,我们几乎没有腾挪的空间。
闻**,”他转向闻溪,目光锐利,“你在华尔街那些翻云覆雨的本事,
在这种实打实的航运绞杀里,未必管用。这不是玩数字游戏。”字字句句,都像冰冷的石块,
砸向闻溪。危机比预想的更凶险,也更**裸。这是一片血淋淋的战场,而她,
一个被放逐多年、刚刚踏足故土的“私生女”,
是他们慌乱中抓住的、不知是否顶用的救命稻草?还是……一个注定要推出去顶缸的牺牲品?
闻溪的目光掠过那一叠象征着闻氏沉船的财务报告,
最后落在闻振山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上。那里面没有亲情,没有愧疚,
只有**裸的利用和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疯狂赌注。
她清晰地记得母亲临终前枯槁的手死死攥着她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不甘和怨愤。“条件?
”闻溪的声音不高,却在死寂的书房里异常清晰,像冰块碎裂。
闻振山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像是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踏入陷阱边缘。
他枯槁的手指在扶手上神经质地敲击了一下,
的那栋老房子…还有…她存在瑞士银行的…那份信托基金…”闻溪的指尖在掌心无声地掐紧,
指甲陷进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冰冷怒意。清水镇的老房子,
那是母亲在闻家唯一没有被剥夺的、沾着泥土气息的念想,
是她童年仅有的、带着阳光味道的记忆碎片。而那份信托,是母亲用尽最后力气,
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积攒下来,留给她这个不被承认的女儿的最后保障。如今,成了筹码,
成了悬在她头顶的胡萝卜。
“只要你…稳住局面…让闻氏…度过这次难关…”闻振山的喘息更加粗重,
带着垂死挣扎的意味,“那些…就是你的。”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单调“嘀嘀”声,像在为这场冰冷的交易计时。
闻志明的眼神在闻溪和闻振山之间来回逡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周伯年眉头紧锁,
审视的目光依旧落在闻溪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的实际价值。闻溪缓缓抬起眼,
眼底深处是冻彻骨髓的寒潭,面上却平静无波。她没有看闻振山,目光扫过那叠沉重的文件,
扫过窗外被暴雨模糊的庭院轮廓,最后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好。”一个字,
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像一块投入寒潭的石头,瞬间沉底,只留下冰冷的涟漪。
她没有说“父亲”,没有承诺,只是陈述一个决定。闻振山紧绷的嘴角似乎松弛了一瞬,
随即又被剧烈的咳嗽淹没。闻志明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松了口气,
又像是多了几分忌惮。周伯年眼底的锐利则更深了,
仿佛要看穿这个年轻女人平静外表下真正的盘算。管家无声地出现在门口,示意闻溪离开。
她转身,黑色大衣的衣角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没有再看书房里任何人一眼。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
一步步走出那令人窒息的、弥漫着死亡和交易气息的房间。身后,是闻家庞大而腐朽的阴影,
眼前,是腥风血雨的商海,而她,已别无选择地踏了进去。母亲留下的东西,她必须拿回来,
无论要淌过多少血水。---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
透过闻氏海运总部顶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吝啬地洒在光洁的长桌上。
空气里漂浮着浓重咖啡的苦涩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硝烟味。闻溪坐在长桌靠后的位置,
面前摊开着连夜梳理的、厚如砖头的港口吞吐量分析和客户流失报告。数字冰冷而残酷,
清晰地描绘着闻氏这艘巨轮正在快速下沉的轨迹。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带着一股急躁的风。闻志明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色凝重的高管。
他看也没看闻溪,径直在主位旁边坐下,肥胖的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人都到齐了?
开会!都说说,傅家又在哪捅刀子了?”负责亚洲航线的王经理立刻哭丧着脸:“闻总,
傅氏…傅氏又把我们到仁川的散货船运价压低了百分之十五!他们新投入的那批船效率高,
成本本来就低,再这么压价,我们跑一趟亏一趟啊!”“欧洲那边更糟!
”负责欧洲业务的李总监声音发紧,“老客户‘远帆贸易’刚刚透了口风,
傅屿白亲自飞了趟鹿特丹,开出的条件…我们根本跟不起!他们要求我们立刻匹配,
否则…下季度合同就悬了!”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压抑的嗡嗡议论声,焦虑像瘟疫一样蔓延。
闻志明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跟不起也得跟!难道眼睁睁看着客户被抢光?!周老,
账上还能挤出多少来?”一直沉默的周伯年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依旧,
声音却带着沉重的压力:“闻总,不是挤不挤的问题。
我们的现金流现在就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再强行去匹配傅氏的恶意竞价,
下个月的银团贷款拿什么还?银行不是慈善家!一旦断贷,整个资金链瞬间崩塌,
后果不堪设想。”“那你说怎么办?!坐以待毙?!”闻志明额头青筋暴跳,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像是才看到角落里的闻溪,带着一种刻意的迁怒和轻视,“华尔街回来的高材生,
你有什么高见?总不会只会看报表吧?”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闻溪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审视,有怀疑,有漠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一个空降的、身份尴尬的私生女,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能做什么?花瓶?摆设?
还是替罪羊?闻溪合上手中的报告,抬起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
平静得像一泓深潭,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价格战,是傅屿白给我们挖的坑。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他资金雄厚,新船队成本优势明显,硬碰硬,
闻氏耗不起,正中他下怀。”闻志明嗤笑一声,正要反驳,闻溪却毫不停顿地继续,
目光转向周伯年:“周老,我需要过去五年,
所有与我们有业务往来、但合同即将到期或已被傅氏接触的欧洲客户名单,越详细越好,
包括他们主要承运的货物类型、货量波动规律、对价格和服务的敏感度。还有,
”她的目光又投向负责港口运营的赵经理,
“我需要我们所有自有港口和长期租赁港口的泊位利用率、装卸效率、堆场周转率数据,
以及过去两年与港口管理方、工会发生的所有摩擦记录,无论大小。”她的语速平稳,
条理清晰,每一个要求都精准地指向问题的核心环节,
带着一种华尔街精英特有的、用数据说话的冷酷和效率。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连闻志明都一时忘了反驳,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周伯年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惊讶,随即是更深的审视。他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微微颔首:“名单和数据,下午可以整理给你。但闻**,你要这些,想做什么?
”“找出傅氏啃不动的骨头,”闻溪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或者,找到能卡住他喉咙的刺。
”会议在一种更加微妙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闻溪回到临时分配给她的小办公室,
立刻被堆积如山的资料淹没。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冰冷的轮廓,远处海港的轮廓若隐若现。
接下来的日子,她像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白天在闻氏各个部门间穿梭,
忍受着或明或暗的刁难和冷眼,从港口实地考察到货轮调度中心,
从财务部核对数据到市场部分析报告。夜晚,办公室的灯光常常亮至凌晨,
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资本结构模型、航运指数曲线和竞争对手的财报分析。
她精准地识别出几个被傅氏庞大攻势暂时忽略、但对特定货物运输有刚性需求的中型客户。
她亲自飞去欧洲,没有用闻氏的名头,而是以独立咨询顾问的身份接触。
在鹿特丹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里,她对着一个被傅氏苛刻付款条件困扰的精密仪器制造商,
用清晰的图表展示了闻氏在特定航线上稳定可靠的运输记录和更灵活的支付方案。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冰冷的数字和切实的解决方案。对方眼中的犹豫,
在她精准指出傅氏新船队对该类精密仪器震动控制存在潜在风险时,终于化为了松动。
港口效率低下是顽疾。她顶着港口工头毫不掩饰的排斥目光,
拿着秒表站在闷热嘈杂的码头现场,记录每一个装卸环节的时间,找出卡点。
一份基于详实数据的效率优化和激励方案,连同闻氏总部强压下来的命令,
一起摆在了工会代表面前。方案里没有空洞的许诺,
只有清晰的数据对比和改善后工人能实际多拿到的奖金数额。强硬的态度和实实在在的利益,
暂时压下了不满的声浪。然而,真正的考验很快降临。
一场关于东南亚新兴港口联合开发项目的竞标说明会,
在市中心最高端的金融中心宴会厅举行。这个项目是块巨大的肥肉,
也是傅氏志在必得的战略要地。闻溪代表闻氏出席。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藏蓝色西装套裙,
身姿挺拔,走进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的会场时,
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奇的、探究的、轻蔑的。她刚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站定,
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带着毫不掩饰冷意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破喧嚣的空气,
直直地砸了过来:“呵,闻家是彻底没人了?派个漂亮花瓶来这种地方充门面?
”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目光,带着惊愕、玩味、看好戏的兴奋,
齐刷刷地聚焦过来。闻溪缓缓转身。人群自然地分开一条通道。一个身形极为高大的男人,
如同出鞘的利刃般站在几步之外。纯黑色的高定西装完美地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
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冷硬线条。灯光落在他脸上,雕刻出深刻而凌厉的五官轮廓,鼻梁高挺,
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正毫不避讳地落在闻溪身上,
锐利、审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傅氏集团年轻的掌舵人,
傅屿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般汹涌而来,
瞬间将闻溪包围。那些看好戏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闻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搏动了一下,血液似乎加速奔流了一瞬,
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她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迎上傅屿白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眸,
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冰冷而疏离的弧度,
礼貌得无懈可击。“傅总。”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短暂的寂静,
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力量,“闻氏派我来,自然是认为我有能力处理这里的业务。
至于花瓶……”她的目光坦然地迎视着对方,没有丝毫闪躲,
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挑衅的探究,“傅总阅人无数,眼光想必独到。您觉得,
什么样的花瓶,够格站在您面前,讨论百亿级别的港口开发?”话音落下,
周围瞬间陷入一种更加微妙的死寂。有人倒抽一口冷气,有人眼中迸发出更强烈的兴味。
这哪里是花瓶?分明是一株带刺的玫瑰,不,是淬了毒的荆棘!
傅屿白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骤然缩紧,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
在闻溪平静无波的脸上来回刮过。他脸上的轻蔑和嘲弄像是被瞬间冻结,
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审视所取代。他显然没料到,
眼前这个看起来精致易碎的女人,竟敢如此直接、如此冷静地反将他一军。
她的话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冷静的陈述和一句暗藏锋芒的反问。“呵。
”一声短促的、听不出情绪的冷笑从傅屿白喉间溢出,打破了僵持的空气。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那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更加专注,也更加冰冷。“很好。
”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目光却依旧紧锁着闻溪,“希望闻**的实力,
能配得上这份自信。毕竟,这个项目,”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只够闻溪一人听清,“不是靠伶牙俐齿就能拿下的。我们,招标会上见真章。”说完,
他深深地看了闻溪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被冒犯的愠怒,
更有一种棋逢对手的、被点燃的冰冷战意。随即,他直起身,不再看她,
转身走向被众人簇拥的中心,背影挺拔而孤绝,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无形的硝烟并未散去,反而因这次短兵相接而更加浓烈地弥漫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闻溪站在原地,指尖在冰凉的香槟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只有她自己知道,
刚才那平静的表象下,心脏跳得有多快。傅屿白,果然名不虚传。她端起酒杯,
浅浅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压下那一丝激荡。战争,才刚刚打响。招标会,
她等着。---招标会前的空气,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弦。
闻溪的办公室成了风暴的中心,电话**、键盘敲击声、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日夜不息。
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精密仪器,高速处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流。
东南亚项目的标书是重中之重,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方案细节,都被反复推敲、验证。
“闻**,傅氏那边有动作了!”助理林薇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
脸色有些发白地冲进来,“他们…他们接触了‘远洋重工’!
就是那个我们一直在谈、准备作为联合体核心成员的重型设备制造商!
”闻溪猛地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接触人是谁?
”“就在昨天下午!是傅屿白的二叔,傅鸿达亲自去的!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
承诺未来五年东南亚项目的重型设备运输和港口机械采购都优先给他们!
”林薇的声音带着焦急,“‘远洋重工’那边的联系人刚刚暗示,他们…很动摇!
”“远洋重工”是闻溪整个投标方案里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他们拥有的重型港口设备和在东南亚的工程经验无可替代。一旦被傅氏撬走,
闻氏的联合体实力将大打折扣,整个方案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闻溪的心猛地一沉。
傅屿白出手了,而且快、准、狠,直接打在她的七寸上!招标会近在咫尺,
临时更换核心伙伴根本不可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快速敲击着,
大脑飞速运转。“查!立刻去查傅鸿达和‘远洋重工’现任董事长陈远山的所有交集!
私人层面,商业层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闻溪的声音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另外,给我接通‘远洋重工’负责东南亚业务的副总,张明海。
我记得他太太是闻氏海运的老客户?”林薇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是!我马上去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沙漏在耳边倒计时。闻溪坐镇中枢,
一道道指令清晰而迅速地发出。电话接通,她对着听筒,声音冷静而恳切:“张总,
我是闻溪。深夜打扰,万分抱歉。关于傅氏的提议,我理解贵司的考量。
但作为长期合作伙伴,我想请您和陈董再慎重评估一下傅氏方案的…可持续性。”她顿了顿,
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内情的笃定,“据我所知,傅氏在东南亚的几个大型基建项目,
自身资金链已绷紧到极限,最近还悄悄接触了几家高息过桥资金的掮客。
重型设备的投入是长期、巨额的,一旦项目资金链出现问题,承诺的订单,
会不会变成一张空头支票?风险,闻氏愿意与伙伴共担,但前提是建立在稳固的地基上。
”她精准地戳中了“远洋重工”最深的顾虑——傅氏扩张迅猛背后潜藏的巨大财务风险。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最终,张明海的声音传来,
带着一丝凝重和犹豫:“闻**,你的消息…我会转达陈董。明天上午,
我们会给你最终答复。”挂断电话,闻溪后背渗出一层薄汗。这只是第一步。她深吸一口气,
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调出另一份加密文件——那是她潜伏在华尔街时,
一个做空机构朋友私下分享的、关于傅氏集团某个隐秘离岸公司异常资金流动的线索碎片。
这些碎片指向一个可能性:傅氏可能通过复杂的关联交易,
在东南亚项目上虚增了部分资产估值。机会稍纵即逝,她需要一个引爆点。招标会当天,
金融中心最大的会议厅座无虚席,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巨大的电子屏幕上,
轮流展示着几家竞争企业的LOGO。闻溪带着团队坐在左侧,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
像一面冷静的旗帜。对面,傅屿白被傅氏的核心团队簇拥着,一身深灰色西装,
气场沉凝如山。当他的目光扫过闻溪时,冰冷依旧,但深处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轮到闻氏陈述。闻溪从容起身,走到台前。灯光打在她身上,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冷静、自信、条理分明。
她详细阐述了闻氏联合体的优势、技术方案、风险管控,
特别是对东南亚本地化运营和可持续发展的深刻理解。她的陈述没有华丽辞藻,
只有硬核的数据、清晰的逻辑和务实的承诺。轮到傅屿白上台。他的陈述同样极具压迫感,
气势磅礴,尤其在展示其强大的资金实力和与“远洋重工”的深度合作意向时,
引起了台下评委席的明显关注。傅屿白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强势。
就在傅屿白陈述结束,准备下台的那一刻。闻溪的助理林薇,按照事先约定,
悄无声息地将一个薄薄的、印有某权威财经调查机构标志的文件夹,
递给了评委席中一位以严谨和注重风控著称的资深评委。那位评委翻开文件夹,
目光扫过里面的内容——几份关键的资金流截图,
一个指向傅氏关联离岸公司可疑交易的箭头分析,
旁边附有简短却极具冲击力的标注:“东南亚项目资产估值风险信号?
”评委的眉头瞬间锁紧,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傅屿白敏锐地捕捉到了评委席上这微妙的变化,尤其是那位关键评委骤变的脸色。
他深邃的眼眸瞬间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射向闻溪的方向!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
而是骤然升腾起的、几乎能焚毁一切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凌厉杀意!
像一头被触犯逆鳞的猛兽,瞬间锁定了挑衅者。闻溪平静地坐在座位上,
甚至端起手边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隔着人群,隔着无形的硝烟,
她坦然地迎上傅屿白那双燃着怒焰、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眼睛。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
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静,和一丝极淡的、近乎挑衅的冷然。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傅屿白的胸膛几不可察地起伏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死紧。他收回目光,没有再停留,
大步走下台,背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刚才那一刻,
这位年轻的商业霸主,被狠狠地、精准地刺中了要害。招标结果并未当场宣布,
但会场的气氛已经彻底改变。无形的天平,在闻溪那看似轻飘飘实则雷霆万钧的一击下,
发生了微妙的倾斜。散会后,傅屿白带着一身冰冷的气场,在保镖的簇拥下目不斜视地离开。
闻溪则被几位评委和潜在合作方围住,询问方案的细节。当闻溪终于摆脱人群,
走到地下停车场时,夜已经很深了。空旷的停车场灯光惨白,
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她刚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砰!
”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带着一股凌厉的风,猛地按在了她即将拉开的车门上!
巨大的力量让车门纹丝不动。闻溪心头一凛,瞬间抬头。
傅屿白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车旁,
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和尚未散尽的、冰冷的怒意。
他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俯身,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停车场惨白的灯光从他身后打来,让他深刻的五官一半隐在阴影里,
另一半则锐利得如同刀刻。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寒潭底燃烧的暗火,死死地锁住她,
里面翻涌着暴怒、被算计的屈辱,以及一种更深、更复杂的、近乎灼热的探究。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只剩下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
沉甸甸地压在闻溪的每一寸神经上。他靠得太近了,
近得闻溪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微缩的倒影,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几乎拂过自己的额发。
“闻溪,”傅屿白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危险的寒意,
砸在寂静的停车场里,“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
试图刺穿她冷静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钱?权?闻家的继承权?”他逼近一步,
将她彻底困在冰冷的车门和他滚烫的胸膛之间,那狭小的空间里,
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怒意而灼烧起来,“还是…只想不惜一切代价,把我踩下去?
”他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混合着雪松的清冽和一种男性特有的压迫感,
铺天盖地地将闻溪笼罩。后背紧贴着冰冷的车门,前方是他灼热而充满侵略性的胸膛,
闻溪感觉自己像被夹在两块巨大的铁板之间,动弹不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肋骨,
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傅屿白的目光太具穿透力,
那里面燃烧的怒火和被冒犯的冰冷,几乎要将她吞噬。闻溪深吸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强行压下那瞬间的窒息感和心跳的狂乱。她强迫自己抬起眼,
毫不退缩地迎上傅屿白那双燃着暗火的眸子。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
像暴风雨中心一片诡异的宁静海域。“傅总,”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