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不吃葱写的小说假太监变团宠小公主在线阅读

发表时间:2025-08-19 12:0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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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皇帝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莫怕。这些刁奴死不足惜。从今往后,再无人敢伤你分毫。”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保护欲。

我勉强牵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怕?我岂止是怕!我怕这血腥的“保护”,我怕这虚假的身份,我怕这随时可能倾覆的危局!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女诫》。殿内熏着淡淡的梅香,暖意融融,宫女们垂手侍立,悄无声息。一片安宁祥和。

突然,窗棂上传来“笃笃”两声轻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只见窗外探进来半个脑袋。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庞,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天生带着点微微上翘的弧度,显得阳光又……有点欠揍。他头上戴着赤金冠,身上是皇子常服的杏黄色锦袍,此刻却沾着几点可疑的灰痕。

他冲我眨眨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和……一丝讨好?

“嘘——!”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用气声说:“好妹妹,是我!三哥!萧景明!”

三皇子?我愣住了。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号人物的印象。他来干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手臂一扬,一个用明黄色锦帕包裹得四四方方的小包,就被他灵巧地从窗棂缝隙里抛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我手边的榻上。

锦帕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几个小巧玲珑、形如芙蓉、色泽**的点心,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一丝桂花蜜的清冽气息。

“快尝尝!”萧景明趴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眼睛亮得惊人,像只等待夸奖的大狗,“尚膳监刚出炉的芙蓉糕!加了顶好的桂花蜜!我排了好久的队才抢到这一盒!热乎着呢!”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侍立的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看来这位三皇子爬墙递食的行径,在宫里大概也不是头一回了。

我看着那几块精致的糕点,又看看窗外那张写满了“快夸我”的俊脸,心情复杂。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市井烟火气的“示好”,与这昭阳殿的华丽精致格格不入,却莫名地冲淡了些许笼罩着我的沉重阴霾。

“谢…谢三哥。”我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拿起一块芙蓉糕。入手温热松软,带着刚出炉的暖意。

“哎!这就对了!”萧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灿烂得晃眼,“一家人说什么谢!叫声哥哥听听?”他得寸进尺,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抿了抿唇,没吭声。这声“哥哥”,现在对我来说,分量太重,也太虚假。

他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带着一种纯粹的热忱和好奇,仿佛发现了什么稀罕的宝贝:“好妹妹,以后这宫里,三哥罩着你!谁敢给你脸色看,告诉三哥,我替你收拾他!想要什么稀罕玩意儿,也跟三哥说,天上的星星都想法子给你摘下来!”他拍了拍沾了灰的胸脯,豪气干云,“叫声哥哥,三哥这条命都豁出去给你!”

这夸张的许诺,配上他趴窗台的滑稽姿势,显得有些好笑。紧绷的神经似乎被这没心没肺的活力冲开了一丝缝隙。我小口咬着手里的芙蓉糕,细腻的豆沙馅和清甜的桂花蜜在舌尖化开,带来一种久违的、纯粹的甜味。

窗外的萧景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京中趣闻,试图逗我开心。阳光落在他飞扬的眉梢和沾着灰的衣领上,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这一刻,昭阳殿沉重的金碧辉煌似乎褪色了些许。只有这暖阳,这点心的甜香,和窗外少年喋喋不休的聒噪,显得格外真实。

然而,这份短暂的、带着烟火气的轻松,很快就被巨大的危机碾得粉碎。

几日后的一个午后,皇帝萧彻特意命人在昭阳殿后苑辟出的汤泉宫注入了引自宫外温泉的活水,说是让我好好沐浴,洗去晦气,松缓心神。汤泉宫不大,却极为精致。白玉砌成的池壁,水汽氤氲,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和名贵香料的芬芳。池边燃着安神的熏香,轻纱帷幔低垂,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两个面容清秀、年纪不大的小宫女低眉顺眼地伺候在侧。她们动作轻柔地帮我解开发髻,褪下外衫。当她们的手指触碰到我中衣的系带时,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我自己来!”我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

两个小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我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不关你们的事。我……我不习惯旁人伺候沐浴。你们去外面候着吧。”

“可是殿下……”一个小宫女怯怯地抬头,“陛下吩咐,要奴婢们仔细伺候……”

“出去!”我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这威压是假的,是模仿着皇帝萧彻的语气,却足以震慑住这两个小宫女。

她们对视一眼,眼中虽有疑虑,但更多的是惶恐,不敢再多言,连忙叩首:“是,奴婢告退。”两人低着头,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汤泉宫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合拢。偌大的汤泉宫内,只剩下我一人,以及弥漫的水汽和潺潺的水声。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我几乎是瘫软地靠在温润的白玉池壁上,大口喘着气。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好险……刚才那一瞬间,几乎要露馅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被粗糙布条紧紧裹缠的胸部,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下方——那里一片光滑,没有属于男性的喉结。这具身体……这具属于冷宫小太监的身体!那该死的、没有净身的事实!是埋在这金玉锦绣之下最致命的炸弹!

我飞快地解开中衣系带,将那件碍事的衣服连同裹胸布一起胡乱扯下,团成一团,远远地扔在池边铺着绒毯的地上。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哗啦”一声滑进了温热的泉水中。

温暖的水流瞬间包裹住疲惫僵硬的身体,带来一种久违的舒缓。我把自己沉入水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我闭上眼,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恐惧暂时驱逐。

然而,这份偷来的宁静只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笃笃笃!”

一阵急促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萧景明那熟悉又清亮、此刻却明显压低了的嗓音:

“好妹妹?昭华?你在里面吗?开开门!三哥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萧景明?!他怎么会来汤泉宫?!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呢?!

“我…我在沐浴!三哥请回!”我猛地从水中坐起,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拔高变调,带着明显的惊惶。水珠顺着头发和脸颊滑落。

“哎呀,自家人怕什么!”萧景明的声音带着不以为然的爽朗笑意,似乎更近了些,像是在贴着门缝说话,“三哥弄到了西域进贡的上好香露!玫瑰味儿的!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个!香味儿特别正!给你放门口?还是……我递进去给你?”

“不用!放门口就好!多谢三哥!你快走吧!”我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整个人缩进水里,只恨不能沉到池底去。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祈祷他放下东西赶紧离开。

“好好好,放门口放门口。”萧景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又带着点哄小孩的宠溺,“你这丫头,还害羞呢?行吧,三哥放这儿了,你待会儿记得拿进去用啊!”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他真的弯腰放下了东西。

我紧绷的心弦刚要松一丝——

“诶?这门怎么没锁严实?”萧景明疑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是门轴转动发出的、令人心脏骤停的“吱呀——”声!

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竟被他轻轻一推,就这么开了一道缝!他大概只是想确认一下门是否关好,或者……纯粹是少年人的冒失和好奇?

“别进来!”我失声尖叫,魂飞魄散!身体在水里猛地向后一缩,激起大片水花!

然而,已经晚了。

门缝被推得更开了一些。萧景明那张俊朗阳光的脸庞,带着一丝茫然和探询,出现在门口弥漫的水汽之中。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池中,带着点“妹妹你没事吧”的关切。

然后,那关切的目光,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他的视线,精准地、无可避免地,落在了因为惊慌而猛地从水中站起、试图遮挡身体的我——的胸前!

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滑落,流过颈项,流过锁骨,流过……那平坦的、毫无女性起伏的、甚至还残留着被布条长期紧勒红痕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萧景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那双总是带着笑意、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瞪得滚圆,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世界观被彻底打败的骇然!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门口,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动。只有那剧烈收缩的瞳孔和骤然变得惨白的脸色,暴露着他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

水汽氤氲的汤泉宫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温泉水汩汩流动的细微声响,和他骤然变得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那极度震惊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抬起,对上我惊恐绝望到极点的眼睛。

“你……”一个破碎的、带着巨大颤音的字眼,终于从他惨白的唇间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像在砂纸上摩擦,充满了惊涛骇浪般的骇然和荒谬,“……没净身?!”

“哐当——!”

他手中那个装着西域香露的琉璃小瓶,终于因极度的震惊和脱力,从他僵直的手指间滑落,砸在汤泉宫门口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

浓烈馥郁的玫瑰香气,混合着硫磺的水汽,瞬间在门口炸开,弥漫开来,甜腻得令人窒息。

这碎裂声如同一个信号,猛地刺破了汤泉宫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凝固!

萧景明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整个人触电般猛地向后弹开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混乱和骇然,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钉在我身上,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而我,被那目光刺穿,如同赤身裸体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心脏,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四肢百骸僵硬得无法动弹。完了……一切都完了……这致命的秘密,以最不堪的方式,暴露在了这位三皇子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都凝固成冰的时刻——

“嗯?”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关切的询问。那声音不高,却如同磐石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门口的僵局!

是皇帝萧彻!

他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正由远及近,朝着汤泉宫门口走来!显然是被刚才琉璃瓶碎裂的声响惊动了!

“昭华?”皇帝威严沉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清晰地穿透了弥漫的玫瑰香与硫磺味,“怎么回事?摔着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门内,我与萧景明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惊骇未退,此刻更添了极度的慌乱和不知所措,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应声,又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怎么办?!

我脑中一片空白,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难道就在这里,在这氤氲着水汽和玫瑰香的汤泉宫门口,被揭穿这欺君罔上的弥天大谎?等待我的,会是比刘德更凄惨万倍的下场吗?诛九族?不,我在这世上,连“九族”都没有……

目光扫过地上那滩散发着甜腻香气的香露残液和琉璃碎片,一个荒诞又急迫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混乱的脑海!

“哗啦——!”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倒,整个人重重砸进温热的泉水里!激起巨大的、混乱的水花声响!

“唔…噗…咳咳咳……”我故意呛了几口水,在水里狼狈地扑腾起来,一边扑腾一边发出惊惶失措、带着哭腔的呼喊:“救…救命!滑…滑倒了!三哥!三哥快拉我一把!”

水花四溅,声音凄厉,表演得无比逼真。

门外的脚步声猛地一顿!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猛地推开!

皇帝萧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黄的龙袍在氤氲水汽中如同天神降临。他威严的脸上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掩饰的惊怒和担忧,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汤泉宫内的情形。

他看到的是:池水中“惊慌失措”、“狼狈呛水”的我,以及僵立在门口、脸色煞白、浑身湿透(被我扑腾的水花溅的)、眼神躲闪、手足无措的萧景明。地上,是碎裂的琉璃瓶和流淌的香露。

“父皇!”我适时地从水里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泉水还是“吓”出来的眼泪,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伸手指向萧景明,“三哥他…他冒冒失失闯进来…吓死儿臣了…害我滑倒…还打碎了东西…”

皇帝萧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了萧景明惨白的脸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震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

“父…父皇!”萧景明被那目光看得一个激灵,猛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儿臣…儿臣该死!儿臣只是想给昭华妹妹送点西域香露…没想到门没关严…惊扰了妹妹沐浴…害妹妹受惊滑倒…儿臣…儿臣罪该万死!”他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金砖,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汤泉宫内,水汽依旧氤氲,浓郁的玫瑰香混合着硫磺味,甜腻得令人头脑发昏。池水还在轻轻晃荡,一圈圈涟漪无声地扩散开去,如同此刻每个人心中汹涌的暗流。

皇帝萧彻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外面透进来的光,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神色。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低气压,让整个汤泉宫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他沉默着,目光在我和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萧景明之间缓缓移动。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景明。”终于,皇帝低沉威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冰层碎裂。

“儿…儿臣在!”萧景明猛地一颤,额头死死抵着金砖,声音破碎。

“擅闯公主汤泉,惊扰圣驾,行事莽撞,该当何罪?”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寒气四溢。

“儿臣…儿臣知罪!罪该万死!请父皇责罚!”萧景明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滚回你的景阳宫去!”皇帝的声调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闭门思过一月!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滚!”

“是!是!谢父皇开恩!儿臣遵旨!儿臣这就滚!”萧景明如蒙大赦,又惊又怕,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连沾湿的衣袍都顾不得,低着头,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汤泉宫,那背影仓皇得像只被猛虎追捕的兔子,瞬间消失在门外。

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被外面的内侍无声地合拢。

汤泉宫内,再次只剩下我和皇帝萧彻。

水汽无声地蒸腾着,玫瑰香腻得让人窒息。我依旧半浸在水中,只露出肩膀以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冰冷的恐惧感并没有因为萧景明的离开而消散,反而因为皇帝此刻莫测的沉默,变得更加粘稠厚重。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父皇……”我怯怯地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惊魂未定,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皇帝却抬了抬手,止住了我的话。

他并未立刻追问,也没有靠近水池。他只是站在那里,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池边——那里,我慌乱中扔下的、团成一团的粗布中衣和……那长长的、用来裹胸的白色布条!

那刺目的、昭示着一切异常的布条,就那么散乱地躺在铺着华丽绒毯的地上,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暴露在帝王的视线之下!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跳动。完了……终究还是……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

皇帝的目光在那布条上停留了足足有三息的时间。时间长得足以让我看清他眼底深处翻涌起的惊涛骇浪——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深切的痛楚?那眼神极其复杂,如同打翻的颜料盘,最终却沉淀为一种令人心悸的幽深。

他什么也没问。

最终,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清晰可闻,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然后,他移开了视线,目光重新落回我苍白的脸上。

那眼神里的惊涛骇浪似乎被强行按捺下去,重新覆上了一层厚重的、我看不透的冰层。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能将人溺毙的……疲惫?

“来人。”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和沉重。

殿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两名一直守在门外的、年长的、眼神沉稳、一看就知是皇帝心腹的嬷嬷垂手肃立。

“伺候公主更衣。”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仔细些,莫再惊着公主。”

“是,陛下。”两位嬷嬷低眉顺眼地应道,脚步轻缓地走了进来,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见地上那刺眼的布团。她们训练有素地拿起池边早已备好的、柔软宽大的浴巾,恭敬地垂首候在池边。

皇帝最后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有审视,有疑惑,有深沉的痛,还有一种……仿佛穿透了我,看到了遥远过去的苍茫。然后,他猛地转过身,明黄的龙袍下摆带起一阵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汤泉宫。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他高大的背影,也隔绝了我窥探的可能。

他什么都没说。

没有质问,没有震怒,没有处置。

只有那一眼,和那份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两位嬷嬷动作轻柔地用宽大的浴巾将我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走出水池。她们的动作恭敬而专业,眼神始终低垂着,没有一丝好奇或探究。其中一个嬷嬷无声地、极其自然地弯腰,用手中干净的布巾,将地上那团刺目的中衣和裹胸布迅速拾起,裹入布巾内,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收拾起一件寻常的脏衣。

“殿下,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另一位嬷嬷的声音温和而毫无波澜。

我像个提线木偶,任由她们摆布。温软干燥的丝质寝衣穿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皇帝离去前那最后一眼,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脑海里。那沉默,比任何雷霆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他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可为什么?为什么不拆穿?为什么不立刻将我投入天牢?

接下来的日子,昭阳殿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皇帝依旧每日来探望,询问我的饮食起居,语气温和依旧,眼神也依旧带着慈爱。但这份慈爱之下,却多了一层无形的、厚重的隔膜。他不再像最初那样,会亲昵地摸摸我的头,或者执着我的手说话。他坐在那里,目光偶尔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深处,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探究和沉郁。

他不再提汤泉宫的事,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从未发生过。萧景明也如同人间蒸发,景阳宫大门紧闭,再不见他翻墙递食的身影。

这份刻意的平静,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将我越缠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次见到皇帝,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我小心翼翼地扮演着“昭华公主”,内心的恐惧和负罪感却与日俱增。他沉默的纵容,比直接的审判更令人煎熬。他到底在等什么?

直到一个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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