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男最后记得的,是图书馆书架砸下来时的木屑味。再睁眼,
鼻尖萦绕的却是一股甜腻的熏香,裹着丝绸的触感从四肢百骸漫上来,滑得像刚解冻的春水。
他想抬手揉眼睛,却发现胳膊软得像没骨头,指尖细白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这不是他的手——他的指节分明,虎口还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醒了?
”一个穿着青色襦裙的丫鬟凑过来,声音尖细得像针,“太医说您是惊悸了,
可吓死奴婢们了。”苏宁男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来的却不是熟悉的男声,
而是细弱的、带着气音的女声:“水……”丫鬟连忙倒了杯温水,用小巧的银勺喂到他嘴边。
他偏头躲开,视线扫过自己身上的衣服——月白色的纱裙,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
指尖触到皮肤时,能感觉到那层薄纱下的肌肤细腻得不像话。这不是梦。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光滑,没有胡茬,下颌线柔和得像被打磨过的玉。
铜镜就摆在不远处的妆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丫鬟按住:“**慢点,
您身子还虚着呢。”铜镜里映出的人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柳叶眉,杏核眼,鼻梁小巧,
唇瓣是自然的粉色,长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活脱脱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我是谁?”他哑着嗓子问,声音里的颤抖藏不住。“**您糊涂啦?
”丫鬟瞪大了眼睛,“您是吏部尚书苏家的嫡女,苏凝啊。再过三日,
就要入宫册封皇后了。”吏部尚书的嫡女?入宫?皇后?苏宁男,不,现在该叫苏凝了,
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他是历史系大三学生,昨天还在图书馆查万历年间的起居注,
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古代的待嫁皇后?更要命的是,他穿成了个女的。接下来的三天,
苏凝像个提线木偶,被丫鬟们按着头梳妆、试衣、学规矩。他才知道,
自己要嫁的是大启朝的皇帝,萧彻。史书上对这位皇帝的记载寥寥几笔,只说他十五岁登基,
手段狠厉,三年间扫平外戚,诛杀权臣,朝堂上下无人敢逆其意,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听说陛下前几日还斩了御史台的李大人,就因为李大人劝他少收赋税。
”丫鬟们私下里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咱们**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吗?
”苏凝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一个学历史的,最清楚暴君的后宫是什么地方,
那简直是吃人的牢笼。可他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来了,红色的花轿停在苏府门前,像一口巨大的棺材。
苏凝被扶进轿子里,头顶的凤冠重得压得他脖子发僵,嫁衣上的金线刺得皮肤发痒。
轿子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路,他掀开轿帘一角,看到街上的百姓都低着头,
没人敢看这皇家的仪仗。风里飘来隐约的议论声,大多是说他苏家这是把女儿推进了火坑。
到了皇宫,跨火盆,踩红毡,一步步走上太和殿的台阶。他的裙摆太长,差点绊倒自己,
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走路都不稳?”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苏凝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
五官轮廓分明,眉骨很高,嘴唇削薄,明明是极俊的脸,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这就是萧彻。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那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苏凝疼得蹙眉,却只能咬着唇不敢作声。他知道,在暴君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拜完堂,
他被送到坤宁宫。偌大的宫殿空旷得吓人,红烛高烧,映着满室的喜庆,
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直到深夜,萧彻才进来。他身上带着酒气,眼神扫过苏凝,
像在打量一件物品。“抬起头来。”他说。苏凝慢吞吞地抬头,
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温顺些。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漂亮,可这漂亮在暴君眼里,
或许一文不值。萧彻走过来,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冰凉的触感让苏凝打了个哆嗦。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大概是常年握剑的缘故。“苏家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萧彻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语气暧昧不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讨朕的欢心。
”苏凝的心跳得飞快,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龙涎香。
他想躲开,身体却僵得像石头。萧彻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丝玩味:“怎么?
怕了?”他没说话,只是咬着唇。前世二十多年的光棍生涯,
让他对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手足无措,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暴君。萧彻松开手,
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过来。”苏凝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走过去,
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给朕倒酒。”他依言拿起酒壶,手抖得厉害,
酒液洒了些在桌面上。“废物。”萧彻的声音冷了下来。苏凝的心一紧,
连忙跪下:“臣妾知错。”他现在是皇后,自称臣妾总没错。萧彻没看他,
只是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苏凝跪在地上,
膝盖硌得生疼,后背却沁出了冷汗。过了许久,萧彻才开口:“起来吧。”他连忙站起来,
依旧低着头。“伺候朕安寝。”苏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安寝?他一个大老爷们,
怎么伺候一个男人安寝?他站在原地没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萧彻的眼神沉了下来:“怎么?敢抗旨?”“不……不是。”苏凝结结巴巴地说,
“臣妾……臣妾不知该怎么做。”萧彻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站起身,
一步步逼近苏凝,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不知道?
”他低头看着苏凝泛红的耳垂,声音低沉,“那朕教你。”他的手抚上苏凝的腰,
隔着厚重的嫁衣,也能感觉到那微凉的触感。苏凝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想往后退,
却被萧彻揽得更紧。“别怕。”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可苏凝只觉得毛骨悚然。他的手开始解苏凝嫁衣的系带,动作缓慢而耐心。
苏凝的心跳得像要炸开,他想推开对方,却又不敢。只能闭紧眼睛,
浑身僵硬地任由对方摆布。嫁衣被一件件褪去,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
萧彻的手滑进中衣里,触到他细腻的皮肤时,苏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放松点。
”萧彻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带着酒气的温热。苏凝的脑子一片空白,
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处境在脑子里乱撞。他能感觉到萧彻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带来一阵阵陌生的战栗。他想挣扎,却被对方牢牢按住。“陛下……”他哽咽着开口,
声音里带着哭腔,“臣妾……臣妾身子不适……”萧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
看着苏凝泛红的眼眶,眼神晦暗不明。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
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既然不适,就歇着吧。”说完,他转身走到外间的软榻上躺下,
闭上了眼睛。苏凝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害怕,只觉得这皇宫像个巨大的漩涡,随时能把他吞噬。
接下来的日子,苏凝过得小心翼翼。他尽量减少和萧彻见面的次数,每天待在坤宁宫里,
要么看书,要么发呆。他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喜欢读书,书房里有不少经史子集,
正好让他打发时间。萧彻似乎也忘了他这个皇后,很少来坤宁宫。偶尔来了,
也只是坐一会儿,喝杯茶,说几句话就走。他对苏凝很冷淡,眼神里总是带着审视,
像在判断一件物品的价值。苏凝乐得清静,他只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等找到回去的方法就立刻离开。可他知道,这很难。这天,他正在书房看《史记》,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他放下书,走到门口,
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正和守在门口的侍卫争执。“我是丽妃娘娘,想见陛下,
你们敢拦我?”女子声音尖利,容貌娇媚,却带着一股骄纵之气。
侍卫低着头:“丽妃娘娘,陛下在坤宁宫,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一个刚入宫的黄脸婆,也配让陛下陪着?”丽妃说着,就要往里面闯。苏凝皱了皱眉,
他知道这是后宫争宠的戏码,不想掺和。正要转身回去,
却听到萧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吵什么?”丽妃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跑到萧彻面前跪下:“陛下,臣妾想您了,就过来看看,
谁知道他们拦着臣妾……”萧彻的脸色沉了沉:“朕说过,不得打扰皇后。
”丽妃的脸色白了白,却还是不甘心地说:“陛下,臣妾只是……”“滚出去。
”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丽妃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哭哭啼啼地跑了。萧彻走进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苏凝,眼神动了动:“听到了?”苏凝低下头:“臣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