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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日子像北城秋日的风，不经意间就溜走了好几天。
沈予舒的生活表面平静如常——
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四点一线。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每次在外面，她都开始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一个身影。
在教学楼下课的人潮中、在食堂排队的长龙里、或是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
她的目光像装了雷达，总能精准捕捉到那个人的存在，锁定之后，又迅速移开，生怕被人察觉。
十月的北城，天空湛蓝如洗。
校园论坛里，关于裴纪白的帖子几乎每天都会更新。
【热议】裴纪白今天在篮球场训练！附10张高清照片！
【讨论】经管院草裴纪白究竟有没有女朋友？
【爆料】听说裴纪白高中时家里出过事，有没有知情人？
沈予舒的手指常常在这些帖子上徘徊，却很少点开。
她既渴望知道他的消息，又害怕看到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两年。
“舒舒！你看论坛了吗？”
周五晚上，林佩佩猛地推开宿舍门，举着手机冲到沈予舒面前。
“裴纪白又又又上热帖了！有人拍到他拒绝外语系系花的表白！就在图书馆前面！”
沈予舒的心莫名一紧，接过手机。
帖子标题十分醒目：
【冰山实锤！裴纪白当面拒绝系花，言语冷漠不留情面！】
下面附了几张模糊的远景照片，能看出是裴纪白和一个长发女孩站在图书馆前的银杏树下。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已经是开学以来第几个了？”
“据说是直接说了‘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系花都不动心，他是不是gay啊？”
沈予舒默默把手机还给佩佩，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曾经接收过她纸条的那个少年，如今好像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要我说，他可能就是性格冷淡。”
宿舍里年龄最大的赵琳从上铺探出头来。
“才不是呢！”
林佩佩立刻反驳。
“我家周浩说了，裴纪白在篮球队里人缘很好，打球时很有团队精神，还会开玩笑呢！”
周浩是佩佩的男朋友，校篮球队队长，也是因为这个关系，佩佩总能拿到关于裴纪白的一手消息。
“那他为什么对女生这么冷淡？”
宿舍里最小的李雨萌好奇地问。
“周浩说，可能跟他经历有关。”
佩佩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听说他高中时候家里出了很大变故，父亲意外去世，他好像休学了处理家事和公司事务呢。”
沈予舒的心猛地一沉。
那些她试图遗忘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高三那年，他突然消失，她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那个再也不会亮起的灰色头像...
“不过说真的，”
佩佩突然转向沈予舒。
“舒舒，你最近好像特别关注裴纪白啊？每次提到他你都特别安静。”
沈予舒顿时慌了神：
“有、有吗？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不对劲哦——”
雨萌跳过来搂住她的肩，“我们的法学院才女难道也春心萌动了？”
“别胡说！”
沈予舒感觉脸颊发烫。
“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有点面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真的吗？你们以前认识？”
佩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正好明天我要去看周浩训练，你陪我一起去呗？篮球队训练，裴纪白也在的！”
沈予舒的心跳突然加速。
她想再次见到他，却又害怕那种面对面却不相认的尴尬。
“我明天还要去图书馆...”
她试图推脱。
“就一会儿嘛！陪我去嘛！”
佩佩拉着她的手臂摇晃着。
“听说下周就要高校联赛了，这是赛前最后一次公开训练呢！”
最终，在佩佩的软磨硬泡下，沈予舒还是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沈予舒跟着佩佩来到篮球馆。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篮球撞击地板的声响和教练的指令声。
透过大门玻璃，能看到馆内正在进行激烈的对抗训练。
沈予舒一眼就看到了裴纪白——
他穿着红色的训练服，额头上的碎发已经打湿。
他正在快速运球突破防守，动作干净利落，起跳投篮的姿势标准而优美，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入网。
“哇！三分！”
佩佩惊呼道，随即拉着沈予舒想要进去。
“走走，我们近点看。”
沈予舒却突然退缩了：
“你……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为什么啊？来都来了！”佩佩不解地问。
“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沈予舒编了个蹩脚的借口。
“我就在这边的走廊长椅上休息一下，你看完了来找我。”
佩佩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好吧，我很快出来。”
沈予舒看着佩佩走进篮球馆，自己则走到走廊的长椅坐下。
从这个角度，她可以通过大门玻璃看到馆内的一部分情况，但又不会太明显。
她看见裴纪白在场上奔跑、跳跃、与队友击掌。
汗水浸湿了他的训练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
当他偶尔停下来听教练指导时，侧脸的线条认真而专注。
有几次，他似乎朝门口方向瞥了一眼，沈予舒都会下意识地缩回身子，心跳加速。
她注意到，训练休息时，有几个女生大胆地走进场馆，试图给裴纪白送水，但他都礼貌而冷淡地拒绝了，转而拿起自己的水瓶。
那一刻，沈予舒莫名想起高三那年，她发出的那条永远没有回应的消息：
“你还好吗？”
“看够了吗？”
佩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沈予舒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周浩说今天训练要延长，让我先回去。”
佩佩耸耸肩，随即狡黠地一笑。
“不过我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
下周高校联赛第一场，裴纪白会作为首发上场哦！听说很多女生都准备去看呢。”
沈予舒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回宿舍的路上，佩佩一直在说周浩告诉她关于裴纪白的事情：
“周浩说裴纪白训练特别刻苦，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走的...虽然他家里那么有钱，但一点架子都没有...”
沈予舒默默听着，心里泛起复杂的情绪。
她想象着那两年他是怎么度过的——失去父亲，扛起家族责任，最终还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北城大学。
走到宿舍楼下时，佩佩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周浩说篮球队正在招啦啦队员，文学院要出两个人，你要不要报名？”
沈予舒连忙摇头：
“我不行，我从来没跳过舞。”
“很简单啦，就是举举花球，喊喊加油。”
佩佩怂恿道，“而且啦啦队可以在场边最近的位置看比赛哦！”
这个提议让沈予舒心动了一瞬，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真的不了，我站在看台上看看就好。”
那天晚上，沈予舒失眠了。
她打开手机，点开了相册里隐藏的那张三年前的照片——
高中校园里，裴纪白穿着蓝白校服，正在篮球场上奔跑。
那是她偷**下的，画面模糊不清，却珍藏至今。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那个仓皇结束的青春故事，一直悬在她的心里，没有结局。
第二天，校园论坛上果然出现了新的帖子：
【篮球队训练照曝光！裴纪白三分神准！高校联赛必看！】
下面附了几张训练照片。
沈予舒仔细地看着每一张照片，在一张裴纪白侧面照片，她惊讶地发现照片一角拍到了走廊长椅上的自己——
照片上面只有他和她。
她的身影很模糊，正透过玻璃门望向馆内。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除了她自己。
她将图片保存下来，设为了私密收藏。
高校联赛的海报很快就贴满了校园各个角落。
裴纪白的照片被印在海报显眼位置，吸引着过往学生的目光。
“周六第一场对阵南大，我们必须去给经管院加油啊！”
佩佩在宿舍里宣布。
“周浩说要是赢了，裴纪白请全队吃饭呢！”
沈予舒轻轻点头，心里已经暗暗决定要去观看比赛。
或许在人群中，她可以坦然地看着他，而不必躲藏。
或许在那样的场合，他们会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北城的秋意渐浓，银杏叶开始泛黄。
沈予舒走在校园小路上，踩着落叶，心里揣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和期待。
那个曾经消失在灰色头像后的少年，如今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而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