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锣鼓喧天。
温清晚倚在西厢房的窗边,听着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搬动桌椅的声响,还有下人们刻意压低却仍飘进耳中的议论。
春桃红着眼眶进来,手里端着碗黑漆漆的药。
“**,该用药了。”
温清晚没接,只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外头……很热闹吧?”
她早该明白的。
这场婚事,怕是早就定下了,否则,怎会昨日才请旨,今日便能大办?
谢路衍,早就想娶林沐瑶了。
街上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喜乐由远及近。
主仆二人悄悄来到府门侧的角楼,从这儿往下望,整条街的景象尽收眼底。
那迎亲的队伍长得望不到头,十六人抬的喜轿上缀满金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比当年娶温清晚时奢华百倍。
谢路衍一身簇新的正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清晚许久未见的笑意。
“听说谢将军为了这场婚事,把半条街都铺上了红绸。”
“林**可是皇亲,自然要风光大嫁。”
“可怜温家**,听说病得厉害。”
“温家?呵,现在哪还有什么温家?她爹娘流放北疆,她自个儿又病恹恹的,连个孩子都生不出,谢将军没休了她都算仁至义尽了。”
街边的议论声随风飘上来,一字一句都扎在温清晚心上。
直到迎亲队伍进了府门,直到喜乐声渐歇,温清晚仍站在原地,望着远处发呆。
“**,咱们回去吧。”
春桃小声劝道。
“按规矩,新人待会要来给您请安的。”
温清晚扯了扯嘴角。
“她不会来的。”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丫鬟来报,说林姨娘身子不适,将军准她免了今日的请安。
“知道了。”
温清晚平静地应道,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不想见林沐瑶。
更不想见谢路衍。
可偏偏,这一夜,她不得不听。
温清晚躺在西厢房的床榻上,窗外的风声呜咽,却盖不住主院传来的动静。
床榻摇晃的吱呀声,女子娇媚的喘息,男人低沉的闷哼,一声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一声比一声放肆,一声比一声刺耳。
“啊……将军,轻些……”
“沐瑶,乖……”
她猛地攥紧被褥,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
不是说身子虚弱吗?不是说乏了吗?
怎么到了夜里,却能叫得这般欢?
春桃蹲在她床边,眼眶通红,捂着耳朵道:“**,您别听了,早点歇息吧,明日大夫还要来给您号脉。”
温清晚缓缓闭上眼,她想起当年她和谢路衍成亲那晚,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一整夜都温柔至极。
而现在,他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放纵得仿佛恨不得让全府上下都听见。
清晨,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为温清晚把脉。
手指刚搭上她的腕间不过片刻,大夫忽然眉头一松,脸上露出喜色。
“恭喜夫人,这是喜脉啊!”
春桃一听,立刻惊喜地看向温清晚。
“**!您有喜了!”
温清晚却怔住了。
喜脉?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指尖微微发颤。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为什么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却有了他的孩子?
大夫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补充道。
“夫人身子虽弱,但只要好好调养,孩子不会受影响的。”
温清晚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后,温清晚照例要去剪几枝梅花插瓶。
春桃扶着她,主仆二人刚走到花园,便看见林沐瑶正坐在石凳上,身旁丫鬟端着茶点,一派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