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身死下葬那日,国也破了。
赵临渊身为将军,以身守皇城。
濒死之际,他拼死朝着敌军主帅奋起一击。
长枪挑破了敌军主帅的面具,却露出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竟是他本该死去的妻子,谢昭宁。
谢太傅府,春雨初歇。
赵临渊刚结束一日的城防演练,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与沙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他看着眼前已经落锁的屋门,又看了看自己被雨打湿的战甲,决定去别屋休息一晚。
他的妻子谢昭宁自幼气血亏虚,常年需静养。
自己若带着满身风沙寒气进去,妻子刚养好的气血,怕是又要亏虚复发。
赵临渊心中酸涩,瞥了眼甲胄上仍在滴水的链甲,转身要走。
“嘎吱”一声,门竟然打开了。
谢昭宁披着单薄的青衫,过于纤细的肩颈格外突出,却压不住她眉眼间的艳丽。
饶是他们已经相识十余载,赵临渊还是被她的容貌惊住,不觉有些失神。
“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他猛地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之后就将人往屋子里推。
“夜里风寒,还下着雨,你出来做什么?”
谢昭宁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有什么要紧的,我死不了。”
赵临渊被噎得说不出话,不自然地握了握触空的手。
谢昭宁是当朝太傅之养女,自幼聪慧,待人也温和。
婚后一年里,却对他不假辞色,经常怼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赵临渊知道,她是在怨他。
当年他借着军功找皇上赐婚,入赘谢家。
他咽下心里的苦涩,扯出抹笑:“昭宁,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谢昭宁却冷冷一笑:“三岁时,姨母请了太医院院首为我诊治,说我气血亏虚,活不过二十五岁。”
“成年时,又请来相国寺无了方丈,他也说我命不过五年。”
“赵临渊,你是觉得你的医术,比他们还厉害吗?”
赵临渊嗓子像被石头卡住。
被雨淋湿的战甲此刻往外冒着寒气,又都一股脑地钻进了骨缝里,冻得他发抖。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我只是想你好好的。”
赵临渊怕她再说出些什么刺人的话,紧接着又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叫清越来照顾你。”
清越是谢昭宁的贴身侍女,这些年一直照料着她的起居。
赵临渊匆匆出门找人,等看着清越走进屋子后,才折身去了浴堂。
热水淋在身上,冰凉的肢体逐渐回暖,意识也逐渐飘远。
今日军医说凉山有一味名为“九转藤”的草药,长在断崖之上,食之可以补气血、延寿命。
也不知昭宁能不能用?
不管怎样,明日先让人去采来再说。
赵临渊心里盘算着,热水也渐渐泛凉,他干脆起身。
刚系好衣衫,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嚷声。
他仔细分辨着方位,竟是从谢昭宁屋子传来的。
难道是她气血又犯了?
赵临渊心跳乱了,连头发都顾不上擦干,急忙赶过去。
孰料才进门,迎面就生生挨了一巴掌。
谢家姨母脸色难看:“你方才来了昭宁的院子,又说了什么惹她气血翻涌?”
赵临渊顾不得疼痛,也没心思解释,只想确认谢昭宁的情况。
“昭宁她怎么样了?”
谢家姨母看着他着急关切的样子,面色却没有半点缓和,依旧不善。
可听着谢昭宁的咳嗽声,还是压下情绪:“你跟我出来。”
赵临渊忧心谢昭宁,却又不敢惹谢家姨母生气,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出来。
院子里。
谢家姨母眼神厌弃:“赵临渊,我当初之所以同意你入赘,是因为算命大师说你八字好,适合给昭宁冲喜,可能会让她气血好转。”
“可你自己算一算,从谢昭宁嫁给你以来,昭宁的气血亏虚发作了几次!”
“我看你不是什么福星,是个专门克昭宁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