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叼着根蜜饯竹签,听小太监尖着嗓子念完八百里加急,眼皮都没抬一下。
紫檀木案上摊着的大夏舆图,已经被朱砂笔圈出好大一块西域版图,
她用指尖敲了敲新划入的于阗国地界,声音懒洋洋的:“让镇北侯再往前推三百里,
粮草不够就去掏乌孙国的粮仓,去年他们抢咱们商队的账,也该算算了。
”小太监忙不迭地应着,眼角余光瞥见案角堆着的信函——镇北侯萧策的战报旁边,
压着七皇子赵珩送来的江南新茶,还有大慈恩寺清玄法师手抄的《心经》,
那墨迹里掺着点不易察觉的朱砂,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六根清净的佛子动了凡心的铁证。
这三位,一个是在沙场为她拓土的少年将军,
刀光剑影里藏着俯首称臣的痴心;一个是在朝堂为她铺路的腹黑王爷,
步步算计中裹着甘为棋子的痴缠;还有个本该青灯古佛伴一生的佛子,却为她破了戒,
在经文里描摹她的模样。梁月嗤笑一声,把这些信函一股脑扫进锦盒。这些男人,
可比她麾下那七十万向家军好懂多了。她打从娘胎里穿来这大夏,就占尽了天时地利。
娘是宠冠六宫的宸妃,舅舅是手握重兵的定国公,外祖父家更是富可敌国的皇商。
她落地就是长公主,宫里的点心她先尝,宫外的珍宝她先挑,连父皇看她的眼神,
都比看太子哥哥柔和三分。本来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团宠,奈何边境不太平。
北狄叩关那年她才十二岁,蹲在城楼看舅舅带兵出征,
突然觉得这江山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才稳妥。就在那天,
脑子里突然多了个叫【盛世华章】的系统,任务简单粗暴:扩疆拓土,
成就千古一帝的预备役。于是她借着玩闹的名义,
给舅舅递了张画着奇袭路线的纸条;借着赏花的由头,
让七哥揪出了通敌的朝臣;借着礼佛的幌子,
让清玄法师用梵文传递军情——佛子的信徒遍布西域,可比密探好用多了。
如今大夏版图扩了近一半,她的权势早就越过后宫直抵朝堂。娘笑着嗔她“野得不像公主”,
舅舅却把兵符塞到她手里:“月儿想打哪,舅舅就带你打到哪。
”这日公主府的门槛又快被踏破。萧策一身征尘未洗,
带着西域的风沙闯进她的军帐:“公主,于阗已破,末将……”话没说完,
赵珩摇着折扇进来,身后跟着捧着新制舆图的属官:“皇姐,户部新拟了西域税赋,
你瞧瞧妥当不?”帐外传来木鱼声,清玄法师一身月白僧袍立在风沙里,
手里捧着的不是经卷,是她上次随口提过想要的西域琉璃盏。梁月翻身上马,
懒得理会帐内帐外的目光。她的目标是更西的波斯,是更北的雪原,
要让大夏的龙旗插遍已知的天下。“告诉他们,”她扬鞭指向远方,声音被风卷得清亮,
“想找本公主?那就跟上我的马蹄声。”七十万大军在她身后扬起烟尘,
少年将军、腹黑王爷、疯批佛子望着那抹绝尘而去的身影,眼底是同样的狂热与甘愿。
谁都知道长公主爱权如命,爱“养鱼”为乐,可这天下,
谁不想成为她掌心那尾最得宠的鱼呢?正宫之位悬而未决?无妨。他们甘之如饴,
等她在这万里江山里,玩够了,回头看看。梁月满周岁那天,宫里摆了场空前盛大的抓周宴。
宸妃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坐在主位,底下跪着黑压压一片朝臣命妇,
案上摆着的金印、兵符、书卷、算盘琳琅满目。当时才一岁的梁月,
小手扒拉过镶金嵌玉的长命锁,推开象征文韬武略的玉圭,
最后一把抓住了定国公刚解下来的兵符,还咯咯笑着往嘴里塞。满殿哗然。
皇帝摸着胡须哈哈大笑:“朕的长公主,天生就该掌兵!
”宸妃嗔怪地捏捏女儿的脸蛋:“你这丫头,可别学你舅舅舞刀弄枪。”只有梁月自己知道,
她不是想学舅舅,是打从穿来这一世,就没打算当朵任人摆布的娇花。
上一世在历史系泡了四年,见多了王朝更迭中女性的身不由己,如今占着这泼天富贵,
不牢牢抓住权力才是傻子。她三岁那年,淑妃想借着赏花宴给她下毒,
转头就被查出与外戚勾结,打入了冷宫。梁月抱着宸妃的脖子,看着太监们拖走哭嚎的淑妃,
啃着蜜饯含糊道:“娘,她的桂花糕不好吃。
”宸妃心疼地擦去她嘴角的糖渣:“以后旁人给的东西,月儿都别碰。
”梁月眨巴着大眼睛:“那舅舅给的能碰吗?”恰好定国公进来,闻言朗声笑:“当然能,
舅舅的命都是你的。”那时候她还没激活系统,却已经懂得利用身份布局。
淑妃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她,不过是借着吃坏肚子的由头,
让心腹太监“无意”间发现了淑妃宫里的毒药罢了。七岁那年,江南水灾,朝堂上吵成一团。
户部说国库空虚,工部说河道淤塞,几位老臣吵着要赈灾,新贵们却想着趁机兼并土地。
梁月蹲在御书房外的海棠树下,听着里面的争执声,突然对身边的小太监说:“去告诉七哥,
让他查查江南盐商的账。”七皇子赵珩那时才十岁,却已显露心机深沉的本性。
他依言派人南下,果然查出盐商勾结地方官囤积居奇,借着水灾哄抬物价。
赵珩在朝堂上抛出证据,不仅解了赈灾款的燃眉之急,
还顺势扳倒了几个盘根错节的盐道官员。皇帝龙颜大悦,夸赵珩有勇有谋,
却不知这主意来自御书房外的小丫头。梁月拿着赵珩分她的功劳赏下来的金锞子,
跑到定国公府:“舅舅,这些钱能买多少粮草?”定国公正在校场练兵,
见外甥女捧着金锞子跑来,忙抱起她:“够边境十万大军吃三个月了。”“那要是七十万呢?
”梁月仰着小脸问。定国公一愣,随即大笑:“我们月儿想养兵?”“嗯,”梁月重重点头,
“书上说,手里有兵,心里不慌。”定国公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眸色深沉:“好,
舅舅的七十万向家军,以后都归你调遣。”那时的梁月还不知道,
这句承诺会在日后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十二岁那年北狄来犯,定国公奉命出征。
梁月跟着皇帝登城楼观战,看着北狄骑兵如黑云压境,大夏军队节节败退,
系统【盛世华章】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当前任务:协助大夏击退北狄,奖励:解锁西域舆图。】梁月心里一动,
拉着身边的赵珩:“七哥,你看北狄的阵型,是不是左边弱右边强?
”赵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北狄骑兵左翼阵型松散:“皇姐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梁月眨眨眼,“要是派一支精锐从左翼绕后,会不会有惊喜?
”赵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就去给定国公传信。三日后,定国公依计行事,
果然大败北狄,还俘虏了北狄王子。庆功宴上,皇帝举杯笑道:“这次多亏了七皇子献策。
”赵珩笑着起身:“父皇谬赞,这主意其实是皇姐想的。”满殿目光齐刷刷投向梁月,
她端着果汁慢悠悠喝着:“我就是看北狄左边的人好像没吃饱饭。”众人哄堂大笑,
只当是孩童戏言。只有定国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举杯遥遥一敬。那晚系统提示任务完成,
解锁的西域舆图在脑海里展开,梁月摸着下巴笑了。这万里江山,
可比宫里的点心有意思多了。击退北狄的第二年,西域于阗国犯境,抢走了大夏的商队。
这次皇帝没让定国公出征,而是破格提拔了年仅十七岁的萧策为镇北侯,领兵五万西征。
萧策是开国功臣之后,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节,他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定国公看着他长大,
说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就是性子太烈。梁月第一次见萧策,是在点将台。他穿着银甲,
腰悬长剑,站在阳光下像柄出鞘的利刃,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末将萧策,参见长公主。
”他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梁月坐在观礼台的软榻上,
晃着两条小腿:“听说你能开三石弓?”“是。”“那你箭术好不好?”“不敢称好,
军中尚可。”梁月从侍女手里拿过一把小巧的弓:“本公主这里有支雁翎箭,
你要是能射中百步外的风铃,我就给你加一万兵马。”萧策抬头看她,少女穿着鹅黄裙衫,
眉眼弯弯,像只狡黠的狐狸。他二话不说起身,接过弓就拉满,箭矢破空而去,
正中百步外的风铃。“叮铃”一声脆响,梁月拍着手笑:“好!舅舅说的没错,你果然厉害。
”她转头对身后的太监说:“传我命令,再给镇北侯增兵一万,粮草加倍。”萧策愣住了,
他本以为公主只是戏耍,没想到真的增兵。他郑重跪下:“末将定不辱使命!
”梁月摆摆手:“别忙着立誓,我有个条件。”“公主请讲。”“打赢了,
把于阗国的宝石都给我带回来。”她笑眯眯地说,“我听说于阗的和田玉最好看。
”萧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朗声应道:“末将领命!”看着萧策领兵出征的背影,
赵珩摇着扇子笑道:“皇姐这是把萧将军当成采买的了?”“不然呢?”梁月挑眉,
“他去打仗,我总得有点好处吧?”赵珩凑近低声道:“于阗国背后有乌孙国撑腰,
五万兵马怕是不够。”“所以我才给他加了一万,”梁月拿出西域舆图,“你看这里,
于阗和乌孙的边境有处峡谷,要是能……”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赵珩眼睛越来越亮:“皇姐这招围点打援,高!”“记住,别让萧策知道是我的主意,
”梁月收起舆图,“他那么骄傲,知道了该不乐意了。”赵珩笑着点头:“我明白。
”萧策在西域打了半年,捷报频传。他不仅收复了失地,还一路打到于阗都城下,
只是迟迟没有攻城。梁月收到他的战报,知道他在等乌孙国援军。她算着日子差不多了,
让人给萧策送了批新制的火药,附了张纸条:“峡谷处,可放火。”三日后,
萧策用火药在峡谷设伏,大败乌孙援军,顺势攻下于阗都城。他在城楼上插好大夏龙旗,
转身就命人收集所有的宝石玉器,装了满满三大车。“将军,这些东西带回去太占地方了。
”副将忍不住提醒。萧策擦拭着长剑:“这是长公主点名要的,就算扛着,也要给她扛回去。
”他在于阗休整时,收到了梁月的信,只有八个字:“乘胜追击,直取乌孙。
”萧策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迹,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半年来的几次关键胜仗,
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引,他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现在想来,恐怕都是这位长公主的手笔。
他提笔回信:“末将遵命。只是乌孙国力强盛,还请公主再增兵三万。
”梁月收到回信时正在看账本,外祖父家的商行遍布天下,这次于阗之战,
光是战马就赚了不少。她看到萧策要增兵,笑着对赵珩说:“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赵珩正在处理西域的税赋文书:“皇姐打算给他吗?”“给,为什么不给?
”梁月拿起朱笔,“不仅要给兵,还要给他最好的粮草和军械。
”她顿了顿又道:“你再去一趟大慈恩寺,问问清玄法师,乌孙国的国师是不是跟他认识。
”赵珩挑眉:“皇姐连佛子都要用上?”“能用的人,为什么不用?
”梁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清玄法师的信徒遍天下,说不定能给我们点惊喜。
”萧策收到三万援兵时,还收到了一封来自大慈恩寺的信,
里面详细写了乌孙国的布防和国师的软肋。他看着那熟悉的娟秀字迹批注,
突然觉得这位长公主,比他想象中深不可测。三个月后,萧策攻破乌孙都城,
俘虏了乌孙国王。他站在王宫的金顶上,望着脚下的城池,突然很想知道,
那位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长公主,看到捷报会是什么表情。
他让人把乌孙国最珍贵的夜明珠装起来,亲自押送回京城。他想亲眼看看,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看到这颗珠子时,会不会亮起来。萧策在西域大杀四方的时候,
京城的朝堂也没闲着。有老臣弹劾赵珩结党营私,
借着西域战事安插亲信;还有人说梁月一介女流,不该干预军政,
要求皇帝收回她调动兵马的权力。梁月把弹劾的奏折堆在桌上,对赵珩说:“这些老头子,
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赵珩正在给她剥橘子:“他们是怕皇姐权势太大,威胁到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梁月嗤笑,“他连算数都算不明白,我威胁他干什么?”太子是皇后所生,
性子温和,就是没什么主见,朝堂上的事多半听太傅的。这次弹劾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