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累了。
守着一个心里装着义妹的男人,就像守着一座永远攻不下的碉堡,太累了。
十八岁那年,她是刚分配到卫生队的小护士,在全军比武大会上第一次见到顾延州。
那天阳光毒辣,他一身作训服,脸上涂着油彩,端着枪从障碍物后跃出,利落、凶悍、如同一头猎豹,领奖台上他敬礼的样子,让台下所有女兵都红了脸。
苏澜也是其中一个。
可没人觉得她有机会。
因为大家都知道,顾延州身边有个青梅竹马的周紫。
周紫身娇体弱,是文工团的台柱子,顾延州把她当眼珠子护着,所有人都说那是他给死去班长守着的媳妇。
他守了周紫多久,苏澜就在角落里偷偷望了他多久。
直到周紫为了去省城进修,狠心拒绝了顾延州的提亲。
第一次,她说为了艺术。
第二次,她说不想那么早被家庭束缚。
第三次,她说觉得顾延州只是把她当妹妹。
……
直到那年,周紫留下一封信去了南方:“延州哥,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你别等我了。”
那一次,顾延州在靶场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组织上关心大龄干部的个人问题,安排了相亲。
苏澜听到消息时,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那天特意穿了一件的确良的碎花红裙子,款式有些像周紫演出时穿的那件。果然,顾延州看到她的第一眼,愣住了。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有些恍惚,然后说:“咱们打报告结婚吧。”
苏澜狂跳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她知道,他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影子。
可她还是点了头。
因为太喜欢了,喜欢到哪怕是个替身,也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婚后他们相敬如宾。
顾延州津贴全上交,家务也会分担,对外给足了她面子,可苏澜知道,那不是爱,那是责任。
他从不主动亲近她,只有在她穿着红裙子背对着他整理衣物时,他才会失神地从背后抱住她,含糊地喊一声紫紫。
每次她都装作没听见,指甲却掐进了掌心。
就这样过了三年。
她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温吞地过下去,直到周紫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