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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5-07-28 17: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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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雪夜蛰伏雪,是苍穹倾泻的碎玉,沉甸甸砸在镇国将军府乌沉琉璃瓦上,簌簌滚落,

堆积成庭院深处无声的坟茔。檐下几盏素纱宫灯,在穿堂风里瑟缩如濒死的蝶,

灯罩上墨竹的投影被揉碎,在汉白玉阶上投下鬼爪般跳荡不安的残痕。我,素雪,

亦或这府中豢养的乐妓“无尘”,独倚冰窟似的回廊。廊外,老梅虬枝在风雪中痉挛狂舞,

几点猩红花苞,像凝结了经年的、沉暗的血珠,倔强不肯被茫茫雪白吞噬。十年。整整十年,

我将自己活埋在这座以亲族骨血浇灌的、金玉其表败絮其内的府邸里。十年,

足以将官家少女的仇恨熬成淬毒的冰棱,将恐惧的泪水凝成覆面的寒霜,将“林素雪”碾碎,

重塑成一具名唤“无尘”的躯壳——尘埃落定前,总要搅它个天翻地覆。掌心贴着栏杆,

彻骨寒意如无数冰针,顺着血脉刺入骨髓。这冷,

与十年前那个被火光灼亮又被鲜血浸透的上元夜,如出一辙。阖府喧腾的余响尚在耳膜震颤,

旋即被惊叫、兵刃撕裂皮肉的闷响、烈火舔噬梁柱的爆裂声碾碎……最后,

是母亲塞我入假山石罅时,那双沾满温热湿黏的手死死捂住我的嘴,

眼中绝望无声地嘶喊:“跑!素雪,活下去!”那粘稠滚烫的液体,是母亲的血,

亦是林家百余口泼洒人间炼狱的血浆。我蜷缩石缝,

眼睁睁看玄甲狴犴纹的士兵狞笑着拖开温热的躯体,

在火光狼藉中翻找那幅传说中的——天枢图。父亲临死控诉如毒蛇噬心:“萧震!

为图灭门……天理不容!”喉头腥甜翻涌,被我狠狠咽下。指甲深陷掌心,

几乎楔入冰冷木纹。十年饮冰,难凉此血。“无尘姑娘,”谄媚试探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世子爷……传话,说雪大,请姑娘抚一曲……驱驱寒气。”萧珩身边的小厮,福安。驱寒?

呵。我缓缓松开手,指尖冻得麻木,掌心却烙下深红月牙痕。也好。这风雪如晦的长夜,

正是索命良辰。转身,脸上已覆上乐妓温顺疏离的面具。颔首,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

烦请引路。”二、栖梧杀机栖梧阁的暖意裹挟着沉水香浓稠的甜腻,扑面而来,

与外间冰窟恍如隔世。鎏金狻猊兽首香炉吞吐乳白轻烟,波斯羊毛毡毯吞噬足音。

琉璃宫灯昏黄暧昧,将重重锦帐纱幔晕染成影影绰绰的迷宫。角落乐师抱着丝竹,

缩在阴影里,屏息如石。世子萧珩斜倚紫檀罗汉榻。素面锦袍微敞,露出锁骨利落的线条。

乌发仅以墨玉簪松松挽起几缕,余下泼墨般散落肩头。他支颐,

指尖无意识捻着腰间温润白玉佩。案上果点精致,酒壶玉杯静默。他垂眸,

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扇形阴翳,倦怠疏离,仿佛万物不入眼。福安弓腰引我至琴案,

便如灰影般融入暗处。敛衽跪坐。冰冷琴弦贴上指尖,寒意丝丝渗入。目光扫过萧珩,

最终落向他身后——一扇巨大的紫檀素绢屏风,水墨千里江山磅礴。屏风后,幽暗更深,

层叠书架轮廓如蛰伏的沉默巨兽。指尖拨弦。《汉宫秋月》如幽咽寒泉淌出,琴音孤冷,

裹挟深秋月夜的怨怼,刺破暖阁甜腻慵懒。乐师觑着琴音,小心翼翼加入,丝竹低回,

将那孤月寒宫般的清冷,悄然裹进世俗暖意的茧里。琴音流淌,思绪却如窗外翻卷的雪片,

冰冷纷乱。广袖深处,十年磨砺的剑锋紧贴肌肤,剑柄已被掌心冷汗濡湿。

冰冷金属贪婪汲取体温,如伺机毒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预演。一曲终了,

余韵袅袅。乐师垂首,静待。萧珩抬眸。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穿过昏光,精准落在我脸上。

目光不锐,甚至带一丝慵懒欣赏,却如有实质,压得人心头一滞。他端起白玉杯,

指尖摩挲温润杯壁,唇角牵起一抹虚无的弧度。“无尘琴艺,”嗓音微哑,

清晰如碎冰落玉盘,“‘冰弦咽玉’之境更甚。只是这《汉宫秋月》,怨气终究重了。

”他顿住,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换首清平调吧。”“是。”低眉应声,指尖抚上琴弦,

铮然轻响。琴音将起未起,阁中气息凝滞松懈的一瞬——屏风后!一道玄色暗纹的魁伟身影,

鬼魅般闪现!镇国大将军——萧震!他脸上阴鸷未褪,径直走向罗汉榻,

对角落乐妓视若无睹。就是此刻!积蓄十年的力量,如压抑至极限的火山,轰然喷发!

广袖中短剑化作一道淬冰的银色闪电,挟裹我全部生命、恨意、血泪,撕裂暖窒空气,

发出凄厉尖啸,直刺玄色身影心口——狴犴兽纹狰狞盘踞处!时间粘稠如蜜。萧震转脸,

惊愕凝固,瞳孔深处恐惧急剧放大。剑尖冰冷触感已穿透华贵锦缎,抵住温热皮肉!

复仇烈焰在胸腔狂啸!“噗——”轻微却令人心胆俱碎的闷响。非利刃入肉。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如铁钳凭空出现,死死攥住我腕骨!力道惊人,带着冰冷决绝,

将前冲之势与倾泻之力,瞬间钉死半空!短剑锋芒,距萧震心口,仅刺破衣衫一点。

猛地侧头,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萧珩!他不知何时起身,鬼魅欺近,千钧一发截住杀招!

脸离得极近,眼中冰封寒意刺骨,脸上平静得骇人。“阿雪,”他开口,嗓音压得极低,

如淬毒的碎冰在耳道里刮擦,“这一剑下去,整个大胤的棋局,就彻底乱了。

”“阿雪”……这尘封血污灰烬里的本名,竟从他口中清晰吐出!如惊雷炸响,

神魂被无形巨锤击中!他怎会知晓?!腕骨在他掌中**,骨骼濒临碎裂的锐响。惊怒挣扎,

身体剧烈扭动。一挣一扯间,肩上纱衣滑落一角,

露出肩胛下那道陈旧狰狞的疤痕——扭曲如蜈蚣,烙印在苍白肌肤上,

十年前噩梦的永恒印记。萧珩目光,随挣扎落在那道疤上。眼底冰湖裂开细微缝隙,

一丝复杂情绪(痛楚?了然?讥诮?)飞掠。指尖带着毛骨悚然的、近乎温柔的力度,

轻轻拂过那道凸起的旧疤。冰凉触感激起浑身战栗。“十年了……”嗓音低沉下去,

浸透岁月疲惫与洞悉一切的残酷,“这道疤,竟未模糊。记得么?那年上元灯夜,

城郊猎场……你为护一只被狼群围困的幼鹿,以身相挡,头狼的爪子撕开了这里。

”指尖在疤痕上缓缓划过,“血流如注,染透半边衣裳。那匹头狼……是我父亲特意放出,

为惊吓太子新得的西域白鹿驹。”轰隆!九天玄雷在颅顶炸裂!挣扎、惊怒、仇恨,

瞬间冻结!时间被粗暴撕回十年前同样寒冷的夜。璀璨烟火照不亮猎场深处的森然。

凄厉狼嚎撕裂喜庆喧嚣,幼鹿哀鸣刺耳。我看见那瑟瑟发抖的小兽。身体先于意识冲去,

挥舞树枝驱赶狼群。混乱中,撕裂剧痛从肩背传来,

温热液体瞬间浸透冬衣……剧痛眩晕袭来,以为将被撕碎时,一个身影冲入狼群,

剑光闪动驱散恶兽。紧接着,一件带着清冽松柏气息的披风裹住我,

一个清冷而具安抚力量的少年嗓音在头顶响起:“别怕,没事了。”模糊视线中,

只记得少年腰间悬着的那枚温润的、月光下流转柔光的白玉佩,

以及他撕下衣襟为我包扎的专注侧脸……后来,府中下人寻来带走我。

再后来……便是吞噬一切的大火。

那绝望中予我一丝温暖的陌生少年……温润白玉……清冷嗓音……我的目光,

如被无形之线牵引,死死钉在萧珩腰间那枚玉佩上!一模一样!在昏黄灯火下,温润内敛!

是他!十年前狼爪下救我的少年,竟是他!萧珩!仇人之子!巨大的荒谬感如冰海灭顶。

支撑十年的信念之柱,在“恩人即仇人之子”的真相前轰然崩塌,齑粉不存!救我的是他,

屠我满门的,是他的父亲!命运开了一个何其残忍恶毒的玩笑!全身力气瞬间抽空,

握剑的手颓然松开,那柄淬了十年恨意的凶器,“哐当”一声,跌落厚毯,沉闷绝望。

身体晃了晃,全靠萧珩那只依旧钳制腕骨的手支撑,才未委顿于地。栖梧阁,死寂如墓。

丝竹声绝。乐师与福安瘫软如泥,抖若筛糠。萧震,这位刚离鬼门关的大将军,

惊愕已被暴怒吞噬。额角青筋暴跳,脸色铁青如生铁,鹰隼般的眼死死盯住我,

又难以置信转向儿子,眼中是被愚弄的狂怒与杀机。“珩儿!

你……你竟敢……”咆哮如受伤猛兽,震得香炉烟灰簌簌。“父亲!”萧珩猛地抬头,

嗓音拔高,斩钉截铁的强硬前所未有,截断咆哮。目光锐利如刀,迎上父亲暴怒视线,

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更紧,成了我唯一冰冷的支点。“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混账!

”萧震怒极,一步踏前,地面微震。他指地上短剑,又指向我,手指因暴怒剧颤,“她!

她要杀我!你竟护着这贱婢?!她是谁?!”“她是谁?”萧珩嘴角扯出冰冷讥诮的弧度,

目光从我惨白的脸移回父亲身上,一字一句如重锤砸落心坎,“她是十年前,

被您一道‘寻图’密令,于上元之夜,在御史林府后巷被‘乱匪’灭门时,

从血泊里爬出的孤女——林素雪!”“林……林素雪?!”萧震如遭重击,魁梧身躯剧震,

瞳孔骤缩,暴怒瞬间被震惊、难以置信与一丝忌惮取代。他死死盯住我,仿佛初识。

阁内只剩他粗重紊乱的喘息与窗外风雪愈发狂暴的呜咽。死寂中,萧珩攥着我手腕的手,

猛力向后一带!“砰——哗啦!”巨大的紫檀屏风,在他蓄力一扯下,轰然倒塌!

木架砸地闷响,素绢绷裂,千里江山画幅瞬间破碎。屏风后幽暗空间,

彻底暴露于摇曳烛火下。没有奇珍异宝,没有甲兵利器。是一整面墙!一整面墙,从上至下,

密密麻麻,堆满泛黄书册卷轴!纸页磨损,显然被反复摩挲。它们整齐分类,

却透出令人窒息的沉重。近门书架,

》《水经注疏》……书脊标签:“江南水田改良”、“江北旱地轮作”、“河工疏浚纪要”。

再里,成捆舆图。粗糙皮纸,精细绢帛。山川河流走势,城镇关隘位置,各色墨线细细勾勒。

每张图旁,厚厚笔记札记,

录”、“漕运淤塞节点考”、“北境互市商路图说”、“边军粮秣转运耗损析”……最深处,

靠墙地上,散乱摊开几张巨幅未完成舆图。墨迹犹新,朱笔圈点处,

旁注人口、赋税、仓储、军备详析。一张摊开宣纸上,

力透纸背大字:“大胤山河社稷民生疏议”。这非寻欢书房,

是洞悉天下、忧思黎庶的经纬之库!无声惊雷!打败认知的铁证!我怔怔望着满墙农书舆图,

细致批注,未竟的“民生疏议”,脑海空白。十年间,我眼中萧珩,

是高高在上、喜怒无常、与父同罪的世子。我费尽心机接近,只为寻复仇缝隙。

我见过他宴席慵懒,见过他对奢靡的不屑,却从未想,他栖身之地后,

竟藏着如此沉甸甸的图景!复仇烈焰被冰冷无声的书卷气息当头浇灭,“嗤嗤”作响,

徒余茫然灰烬。“你……”干涩喉咙挤出一字。所有质问仇恨,在这浩如烟海的证据前,

苍白无力。他早知我是谁!他看我潜伏,看我带恨接近,如观一场洞悉结局的戏!救我为何?

纵容我又为何?“呵……”一声低沉苍老冷笑,打破死寂。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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