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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迭起
第3章王的宣言
“当我的……王?”
傅烬重复着这几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和玩味。他撑在墙上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泛白。
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即便是傅家那些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也只敢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这个叫凌瑶的女人,是失心疯了,还是……真有倚仗?
“你知道‘王’意味着什么吗?”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面具冰冷的边缘贴上她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这不是暧昧,而是猛兽在确认猎物时的试探与压迫。
“意味着绝对的主导,意味着你的生死,你的一切,皆由我心意。”凌瑶毫不退缩,直视着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意味着你傅烬的棋盘上,从此必须有我的一席之地,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之一。”
她手腕一动,看似轻柔,却用一种巧妙的力道瞬间挣脱了他的钳制。傅烬只觉掌心一空,那股纤细却蕴含着奇异力量的手腕已然脱离。
凌瑶活动了一下有些发红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嫌弃:“还有,下次谈合作,换个方式。我对壁咚没什么兴趣,尤其还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里。”
她说着,目光扫过书房内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阴煞之气,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傅烬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那个一脸嫌弃、仿佛刚才只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下的女人,心底的震惊如同惊涛骇浪。
她能如此轻易挣脱他的钳制?他刚才用的力道,足以捏碎一个成年男子的腕骨!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混合了浓重的探究与审视。他重新坐回轮椅,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个骤然暴起、行动如风的人不是他。这轮椅,果然只是伪装的一部分。
凌瑶走到书桌对面,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己家。
“我是凌瑶,如假包换。”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只不过,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凌瑶。至于这身本事……你就当我突然开了窍,或者,被什么老祖宗附体了也行。”
她说得半真半假,眼神坦荡。
傅烬沉默地看着她,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书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两人之间无声的气场在交锋、试探、碰撞。
“你能解这煞气?”半晌,傅烬才开口,将话题拉回了最初。
“不是解,是‘利用’。”凌瑶纠正他,指尖点了点桌面,“你这满屋子的煞气,虽然是你故意引聚来做戏的,但假戏做久了,难免引火烧身。它们现在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全靠你不知用什么法子强行束缚在身边,但终究是隐患。时间一长,必会反噬己身,损及根本。”
她顿了顿,看着傅烬面具后微微变化的眼神,知道自己说对了。
“而我,可以让这些煞气,真正为你所用。”她语气笃定,“化害为利,淬炼己身。甚至,可以用它们,来布一个更大的局。”
傅烬的心脏猛地一跳。
引煞入体,淬炼己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煞气乃天下至阴至邪之气,常人避之唯恐不及,她竟敢说“利用”?
但……她刚才轻易挣脱他的钳制,面对如此浓郁的煞气毫不变色,甚至能一眼看穿他的伪装……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将她的言语仅仅当作狂言呓语。
“代价。”傅烬言简意赅。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深谙此道。
“代价就是,我刚才说的。”凌瑶微笑,“我要成为你的‘王’。不是名义上的妻子,不是合作的伙伴,而是你傅烬,必须承认的、唯一能与你并肩、甚至在你之上的存在。你的一切计划,需对我毫无保留。你傅烬的未来,必须有我凌瑶的名字,与你并列。”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猛地拉开那厚重的窗帘!
刺目的阳光瞬间涌入,驱散了书房内的一部分阴霾,也照亮了空气中那些翻滚的、常人看不见的灰色煞气。
凌瑶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回眸看他,阳光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那双眼眸亮得惊人。
“傅烬,你甘心永远蛰伏在这轮椅和面具之后,靠着伪装和算计,一步步艰难地走向那个位置吗?”
“与我合作,我能让你更快、更稳、更光明正大地,拿回属于你的一切,甚至……得到更多。”
“选择权在你。”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在邀请,又像是在等待臣服的誓言,“是做我暂时的盟友,将来或许兵戎相见?还是现在,就奉我为王,与我共享这天下?”
傅烬坐在轮椅上,隔着阳光与漂浮的尘埃,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女人。
他布局五年,隐忍五年,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自信智谋无双,手段狠辣,足以打败整个傅家。
可这个女人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他的计划,也搅乱了他冰封的心湖。
危险,极度危险。
但……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致命的诱惑。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更便捷、更强大的路,虽然这条路旁边,蹲伏着一头他无法完全掌控的美丽凶兽。
良久,在凌瑶几乎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傅烬缓缓地、缓缓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住她,但这一次,没有了杀意,只有一种凝重而认真的审视。
他抬起手,没有去握她伸出的手,而是缓缓抚上了自己脸上的银质面具。
“咔嚓”一声轻响。
面具被取下。
凌瑶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面具下的脸,苍白,却俊美得近乎妖异。五官深邃立体,眉峰如刀,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不再是隐在阴影下的模糊,而是清晰的、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深邃,冰冷,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野心的火焰。
他的眼角下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非但没有破坏这份俊美,反而增添了几分桀骜与戾气。
“如你所愿。”傅烬开口,声音不再沙哑,而是清冽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我的……王。”
他微微俯身,执起凌瑶那只依旧伸出的手,低头,将一个冰冷而郑重的吻,印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不是骑士对公主的效忠,而是……猛兽对征服者的,暂时低头。
凌瑶感受着手背上那转瞬即逝的冰冷触感,看着他眼中那簇不甘却又不得不屈从的火焰,笑了。
她知道,这并非真正的臣服。这只是权衡利弊下的暂时结盟。
但,足够了。
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手段,让这头危险的猛兽,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很好。”凌瑶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然,“那么,合作愉快,傅先生。”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如何‘处理’你这满屋子的麻烦,以及……你傅家那盘错综复杂的棋,该怎么下第一步。”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望向傅家老宅那更深、更远处,那里,煞气的源头隐隐指向的地方。
“首先,带我去看看,你引聚这些煞气的‘阵眼’所在吧。”
“我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你不惜以身犯险,布下如此大局。”
傅烬看着她冷静侧脸,心中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波澜再次涌动。
这个女人,不仅看穿了他,似乎……对傅家隐藏最深的秘密,也有所察觉。
他越来越确定,留下她,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危险,也最……正确的决定。
第4章煞气之源
傅烬没有立即带凌瑶去阵眼所在。
他重新戴上面具,恢复了那副“病弱”的模样,按铃唤来了钟管家。
“钟伯,收拾一下东边那间最好的客房,以后少奶奶住那里。”傅烬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钟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未多问,只是恭敬地应下:“是,七爷。”他看向凌瑶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凝重。东边那间客房,是离七爷主卧最近、也是环境最好的一间,以往从未让任何人入住过。
“另外,”傅烬继续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栋别墅,包括老宅那边的人。少奶奶需要静养。”
“明白。”钟管家躬身退下。
凌瑶挑眉看向傅烬:“静养?”
傅烬转动轮椅,面向她,面具后的眼神意味不明:“你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这里,并且不引起外界,尤其是傅家其他人的怀疑。一个‘体弱多病、需要与七爷一同静养’的七少奶奶,很合适。”
凌瑶了然。这是在为她打掩护,方便她后续的行动。看来,这位合作者进入角色很快。
“跟我来。”傅烬驱动轮椅,朝着书房内侧的一面书墙滑去。他在某个不起眼的装饰物上按了一下,书墙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的、幽暗的通道。
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阴煞之气,从通道深处扑面而来。
凌瑶颈间的玉葫芦发出微热,主动开始吸收这些煞气。她能感觉到,葫芦内原本消耗不少的灵气,正在缓慢地得到补充。这让她心情颇好。
通道两侧是冰冷的石壁,壁上镶嵌着发出幽绿光芒的磷石,勉强照亮前路。空气潮湿而阴冷,带着陈腐的气息。
轮椅的滚轮在石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
“傅家老宅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凌瑶边走边问,她能感觉到,这通道年代极为久远。
“傅家祖上,并非普通的商贾世家。”傅烬的声音在通道中显得有些空旷,“百年前,曾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堪舆大师,也就是我的曾祖。这处地宫,是他亲手所建。”
“堪舆大师?”凌瑶若有所思,“看来,傅家的底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那这煞气……”
“是曾祖引来的。”傅烬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为了镇压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引动如此庞大的煞气来镇压?”凌瑶来了兴趣。以煞镇物,通常镇压的都是至阳至刚、或者灵性极强、无法摧毁的宝物,而且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反受其害。
傅烬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一件……据说能逆天改命,却也带来了无数诅咒的‘神器’。”
逆天改命?凌瑶心神微动。在她原本的世界,确实存在一些拥有类似功效的逆天法宝,但无一不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且因果缠身。
通道到了尽头,是一扇沉重的、刻满了奇异符文的青铜大门。门上的符文已经模糊不清,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门缝处,丝丝缕缕精纯的黑色煞气正不断逸散出来。
这里的煞气,比书房里浓郁了十倍不止!而且更加精纯,更加暴戾!
“就是这里。”傅烬停在门前,“五年前,我‘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并且……不小心触动了一些封印。这些逸散的煞气,便纠缠上了我。我将计就计,利用它们伪装成煞气缠身、命不久矣的模样。”
凌瑶走近青铜大门,伸出手指,轻轻触摸那些冰冷的符文。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细微的电流击中。
“好厉害的封印。”她赞叹道,“布下此阵的人,修为远超于我如今的状态。”她现在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空有老祖宗的见识和微末灵力,实力百不存一。
“你能加固它吗?”傅烬问。这些煞气虽然被他利用,但始终是个定时炸弹。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想终日与这些阴邪之物为伴。
凌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将神识缓缓探出,小心翼翼地接触那扇青铜大门。
轰——!
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数负面情绪的意念顺着她的神识冲击而来!暴虐、贪婪、怨恨、绝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吞噬、同化!
凌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但她的神识却如同磐石般稳固,牢牢守住了灵台清明。
她“看”到了。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已经残破不堪的巨大光阵。光阵的核心,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细密裂纹的……蛋?
蛋壳上,隐隐有暗金色的流光闪过,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而尊贵的气息,但同时,又被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煞气死死缠绕、侵蚀。
那些逸散出来的煞气,源头正是这枚诡异的黑蛋!它们似乎是在不断地试图侵蚀蛋壳,而蛋本身,又在不断地吸收、转化着这些煞气,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而傅家曾祖布下的封印,原本是为了隔绝和净化煞气,保护这枚蛋,如今却因为年代久远和某种未知的冲击,变得残破,反而加剧了煞气的逸散。
“原来如此……”凌瑶收回神识,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震惊。
“里面是什么?”傅烬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凌瑶看向他,眼神复杂:“一枚蛋。”
傅烬:“……蛋?”饶是他心思深沉,此刻也有些错愕。引动如此庞大煞气,需要傅家先祖布下大阵镇压的,是一枚蛋?
“一枚……正在被至阴煞气侵蚀,同时也在吸收煞气,试图孵化的……上古神兽的蛋。”凌瑶语气凝重,“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墨玉麒麟。”
墨玉麒麟,禀天地至阴之气而生,掌死亡与灾劫,成年后可媲美真仙的存在!但它亦是祥瑞之兽,因其力量至阴,反而物极必反,能镇厄运,辟邪祟。只是其孵化过程极为艰难,需要汲取海量的阴煞之气,且极易失控,反噬其主。
傅家先祖,竟然弄到了一枚墨玉麒麟的蛋!还用这种方式试图孵化它!这简直是疯狂!
“墨玉麒麟……”傅烬喃喃自语,面具下的眉头紧锁。傅家秘闻中,确实有关于曾祖得到一件“麒麟秘宝”的零星记载,但他一直以为那是传说。
“现在的封印已经残破,平衡即将被打破。”凌瑶沉声道,“一旦这枚蛋完全被煞气侵蚀孵化出来,或者封印彻底崩溃导致煞气全面爆发,别说傅家,整个江城都会化作一片死地!”
傅烬的心沉了下去。他原本只想借这里的煞气伪装,却没想到自己就坐在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火山口上!
“你能解决吗?”他看向凌瑶,此刻,她是唯一的希望。
凌瑶没有立刻回答,她抚摸着颈间的玉葫芦,感受着它因为接触到精纯煞气而传来的渴望与雀跃。
蕴灵葫,可纳万物灵气,亦可转化诸般异气。这墨玉麒麟蛋逸散出的煞气,对旁人来说是剧毒,对蕴灵葫而言,却是大补之物。而葫芦转化出的纯净阴气,或许……正好可以用来温和地滋养那枚蛋,帮助它平衡体内的煞气,走向正轨。
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同样惊人。
若能成功孵化并收服一只墨玉麒麟……
凌瑶的眼中,闪烁起名为“野心”的光芒。
“办法,不是没有。”她看向傅烬,唇角勾起一抹挑战般的笑意,“但需要你全力配合,而且,过程可能会很……**。”
“你想怎么做?”傅烬问。
“不是加固封印。”凌瑶语出惊人,“那样只是饮鸩止渴。我要……修复孵化阵,引导煞气,帮助它,正常孵化!”
傅烬瞳孔骤缩!
帮助一枚能引来灭城之灾的麒麟蛋孵化?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疯子!
但,看着她那自信而耀眼的神情,他冰封多年的血液,竟隐隐有些沸腾。
与虎谋皮,不外如是。
“需要我做什么?”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凌瑶笑了,她知道,她赌对了。
“第一,我需要大量的玉石,品质越高越好,用来布阵引导和转化煞气。”
“第二,在我准备期间,你要稳住傅家,不能让他们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第三,”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傅烬,“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相信我,站在我这边。”
傅烬与她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烁。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命,傅家的未来,甚至整个江城的安危。
良久,傅烬缓缓抬起手,再次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俊美而苍白的脸。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好。我信你。”
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真正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第5章风波骤起
凌瑶开始为修复孵化阵做准备。
她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上面写满了各种玉石、矿物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名称。傅烬只看了一眼,便吩咐钟管家去办,动用的是他这些年暗中培植的、独立于傅家之外的势力。
钟管家效率极高,不过两日,第一批品质上乘的玉石和材料便秘密送入了别墅的地下室——那里被凌瑶临时改造成了工作间。
凌瑶闭关不出,日夜不停地用微薄的灵力配合蕴灵葫,在这些玉石上刻画下繁复的符文。每一笔落下,都极其耗费心神,她的脸色日渐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傅烬则依旧扮演着那个“病弱暴虐”的七爷,深居简出。他利用煞气逸散造成的负面影响作为借口,拒绝了一切傅家老宅的探望和会议,甚至连医生的例行检查都拒之门外。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傅烬正在书房处理暗线传来的消息,钟管家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七爷,大房和三房的人来了,就在别墅外面,说要探望您和……少奶奶。”钟管家低声道,“带队的是大少爷傅琛和三爷傅文博。”
傅烬面具后的眼神骤然一冷。
傅琛,傅家长孙,能力平庸却野心勃勃,一向视他为眼中钉。傅文博,他的三叔,老奸巨猾,惯会坐山观虎斗。他们这个时候联袂而来,绝不仅仅是“探望”那么简单。
“就说我身体不适,少奶奶也需要静养,不便见客。”傅烬声音沙哑,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钟管家应声出去传话。
但不过片刻,外面就传来了喧哗之声。
“钟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七弟病了,我们做兄弟的来看看他,天经地义!你们这样拦着,莫非是七弟出了什么事,你们想隐瞒不成?”这是傅琛拔高了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关切和质疑。
“就是,老七媳妇嫁过来也有些日子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没见过,像什么话?快让开!”傅文博的声音也跟着响起,语气带着长辈的威严。
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强行要闯。
傅烬眼中寒光闪烁。他看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凌瑶正处于关键时刻,绝不能被打扰。
他驱动轮椅,缓缓滑向门口。
别墅大门外,傅琛和傅文博带着七八个保镖,正与钟管家和别墅的护卫对峙着。傅琛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脸上带着虚假的担忧。傅文博则是一身中式休闲装,手里盘着串珠,眼神精明。
见傅烬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银质面具遮面,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比以往更甚。
“七弟,你总算出来了!”傅琛上前一步,目光快速扫过傅烬,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我们听说你最近身体越发不好,担心得很,特意来看看。你这……没事吧?”
傅文博也假惺惺地附和:“老七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你这整天关着门,煞气又重,我们实在放心不下啊。”
傅烬抬起眼眸,面具后的视线冰冷地扫过两人,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看我死了没有?”
傅琛脸色一僵:“七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
“看过了,可以走了。”傅烬直接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傅琛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压下,转而道:“七弟,我们也是关心你。另外,父亲的意思,下个月是家族季度会议,关系到集团几个重要项目的决策,你作为家族核心成员,无论如何都要出席。”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而且,你新婚燕尔,也该带弟妹回去给大家正式见个礼了。一直藏着掖着,外面难免有些……不好的传闻。”
这是用家族会议和流言来施压了。
傅烬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这个。季度会议是傅家权力分配的重要场合,他以往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参加,但这次,某些人显然是坐不住了,想逼他露面,试探他的虚实,甚至……可能是准备好了什么对付他的手段。
而凌瑶,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也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和好奇。
“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傅烬语气依旧冰冷,“会议,我会考虑。至于她……”他看了一眼别墅内,“身体弱,受不得惊扰,不见外人。”
“七弟!”傅琛加重了语气,“这是家族规矩!你……”
就在这时,一个慵懒而带着几分虚弱的女声从别墅内传来:
“外面怎么这么吵呀?阿烬,是谁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凌瑶披着一件宽松的丝质睡袍,脸色苍白,弱不禁风地倚在门框上,一只手还轻轻揉着太阳穴,眉头微蹙,一副被吵醒后不胜烦扰的娇弱模样。
她目光扫过门外的傅琛和傅文博,带着几分茫然和怯意,小声问傅烬:“阿烬,他们是谁呀?好凶哦,是不是来欺负你的?”
那神态,那语气,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依赖丈夫的柔弱女子。
傅烬:“……”
钟管家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傅琛和傅文博也愣住了,打量着凌瑶。这就是那个凌家弃女?果然如传闻一样,上不得台面,一副短命相。傅老七娶了这么个女人,真是丢尽了傅家的脸!
傅烬很快反应过来,配合地放柔了声音(虽然依旧沙哑):“没事,是大嫂和三叔。他们来看看我们就走。”他转向傅琛二人,语气瞬间转冷,“我夫人需要休息,诸位请回吧。”
凌瑶也适时地往傅烬身边靠了靠,小手抓住他的轮椅扶手,一副寻求保护的模样,小声嘟囔:“哦……那让他们快走吧,我头好晕,想回去睡觉了。”
傅琛和傅文博看着这“病夫弱妻”的组合,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强行闯入?似乎没了由头。而且这别墅煞气确实重,他们站了这一会儿,已经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傅文博干笑两声:“既然侄媳妇不舒服,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老七,家族会议的事,你好好考虑。我们走。”
说完,带着一脸不甘的傅琛,悻悻离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凌瑶瞬间直起了腰,脸上的柔弱怯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和冷冽。
“演技不错。”傅烬瞥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褒贬。
“彼此彼此。”凌瑶松开抓着他轮椅的手,拍了拍,仿佛沾上了什么灰尘,“傅大少和傅三爷?看来你的兄弟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跳梁小丑而已。”傅烬语气淡漠,“不过,家族会议……倒是个机会。”
“机会?”凌瑶挑眉。
“一个……让他们彻底认清现实的机会。”傅烬驱动轮椅,转身往别墅内行去,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也是我们,正式亮相的机会。”
凌瑶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勾。
看来,她这位暂时的“王”,很快就要有机会,检验一下她这位“臣子”的能耐,以及……向这个所谓的顶级豪门,展露一下獠牙了。
她也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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