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在相亲角举着资料时,遇见了七年前分手的初恋。他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一群保镖,
低头看了眼我写着“月薪五千”的简历。“跟我结婚,”他丢来黑卡,
“省得你在这里丢人现眼。”我笑着把卡插回他口袋:“猜猜看,
你公司最新收购的那家科技公司——老板是谁?”人民公园的相亲角,周末永远人声鼎沸。
密密麻麻的雨伞撑开着,伞面上贴着或挂着打印纸,
拆解成的数据:性别、年龄、身高、学历、职业、收入、房产……像一场荒谬的商品展销会。
空气里混杂着梅雨季末尾特有的潮湿水汽、老旧纸张的霉味,
以及某种焦灼的、几乎可以触摸到的渴望。林薇举着自己的“简历”,
僵硬地站在一株老梧桐树下斑驳的树影里。
身上那套为了显得正式而翻出来的、略微有些紧的米白色通勤套装,
此刻裹得她有些喘不过气。A4纸上,打印着她的“硬性条件”,
重点加粗了“月薪五千”和“无房无车”几个字。
这是她妈王女士的“战略”——“先把最差的摆出来,还能看上你的,那就是真爱,
至少是不介意你穷的!”周围是嗡嗡的议论声,像一群围着糖块打转的蜜蜂。有阿姨凑过来,
扶了扶老花镜,眯眼扫过她的“简历”,嘴角立刻撇了下去,毫不掩饰地摇摇头走开。
偶尔有几个同龄男性投来目光,先是落在她清秀的脸上停留一瞬,带着点欣赏,
随即视线下移,触到那行“月薪五千”时,便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
转为一种微妙的、掺杂着同情或者干脆是轻视的表情。林薇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手心里的汗水几乎要浸湿打印纸的边缘。她觉得自己像个误入异次元的傻瓜,
每一秒都是煎熬。她第无数次在心里发誓,回去就把王女士珍藏的那罐极品大红袍倒进马桶。
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丢盔弃甲时,周围嘈杂的声浪诡异地低了下去,
人群像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包裹着挺拔修长的身躯,面料在斑驳的光线下泛着低调昂贵的光泽。他身后几步远,
沉默地跟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壮硕男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喧闹与窥探隔绝在外。男人步伐从容,
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气场,与这里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两侧的“简历”雨伞,像是在巡视一片光怪陆离的废墟。然后,
那道目光毫无预兆地,落在了林薇身上。时间,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冻结了。
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起来,
撞击着胸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沈屹。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足够一个城市改天换地,足够一个人脱胎换骨。他看起来确实不同了,
少年时的锐利张扬被磨砺成一种更深沉的、内敛的锋芒,眉眼间的轮廓更加深刻,
也更加冰冷。只有那双眼睛,此刻正看着她,里面翻涌着林薇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震惊,或许是……嘲弄?他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地方,
和他那个显然已经位于云端的世界,隔着整个银河系。沈屹一步步朝她走来,
皮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声响,每一步,
都像踩在林薇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将她完全笼罩。他垂眸,视线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落在那张A4纸上,
“月薪五千”那几个字,在他目光的聚焦下,显得格外刺眼。周围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所有旁观者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里闪烁着探究与好奇的光芒。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然后,
沈屹开口了,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带着冰碴,刮过林薇的皮肤:“林薇。
”只是叫出她的名字。林薇的指尖掐进了掌心,疼痛让她找回了一丝力气。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试图扯出一个笑容,
尽管她知道那一定比哭还难看:“沈总,好久不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屹的视线从简历缓缓移到她的脸上,仔细地、一寸寸地审视着,
仿佛在鉴定一件遗失多年的、且已蒙尘的古董。他看到了她强装的镇定,
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窘迫和狼狈。片刻后,他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暖意。他抬手,身后一名保镖立刻上前一步,递上一张黑色的卡片。
沈屹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卡,动作随意得像丢弃一张废纸,递到林薇面前。
黑色的卡面在晦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而尊贵的光泽。“跟我结婚。”他说,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省得你在这里丢人现眼。”话音落下,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林薇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
让她一阵眩晕。丢人现眼?是啊,在他眼里,此刻的她,
大概就是人生失败、需要被廉价处理的典范。七年前那个雨夜,他死死攥着她的手腕,
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嘶哑着问:“林薇,是不是只要别人给得更多,你随时都可以走?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掰开他的手指,
转身走进了瓢泼大雨里,再没有回头。现在,他带着他的“更多”,
来践踏她所剩无几的尊严了。林薇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黑卡,
看着他那双冷漠又带着施舍意味的眼睛,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七年积攒的委屈、不甘、愤怒,在此刻轰然爆发,
却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淬炼成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力量。
她脸上那种僵硬的笑容忽然变得生动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她伸出手,
没有去接那张卡,而是轻轻用指尖捏住了卡的边缘。
在沈屹带着一丝了然和更深的轻蔑的目光中,在周围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她手腕微微一转,
动作轻柔却带着决绝的意味,将那张代表着无限财富与权力的黑卡,
慢条斯理地、精准地插回了沈屹西装外套的上方口袋里。动作完成,
她还顺手在他挺括的衣领上轻轻拍了一下,像是在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沈屹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林薇抬起眼,
直视着他骤然深沉的眼眸,她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明媚,甚至带着点狡黠,
与刚才的窘迫判若两人。她用一种清晰、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沈总,猜猜看,
你公司上个月费尽心思收购的那家‘晨星科技’——”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欣赏着沈屹眼中第一次出现的、名为错愕的情绪。“——最大股东,也就是你说的那个,
‘神秘又难搞’的幕后老板,是谁?”……时间倒回三个月前。沈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集团高管,气氛凝重。
投影幕布上展示着关于“晨星科技”的详细资料。“沈总,‘晨星’虽然规模不大,
但他们掌握的那项边缘计算优化算法,对我们下一阶段智能生态布局至关重要。
”负责并购的副总裁正在汇报,语气带着谨慎,“但是,对方的态度一直很暧昧,
我们接触了几次,开出条件也很优厚,可他们的实际控制人始终没有点头,
甚至连面都没露过,只通过一个**人和我们周旋。”主位上的沈屹,
靠在昂贵的皮质座椅里,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幕布,看不出情绪。“背景查清楚了?”他问,声音不高,
却让整个会议室更加安静。“查了。创始人团队背景都很干净,技术出身。
明面上的CEO是赵明,一个技术狂人。但真正掌握决策权的,
是占了百分之四十股份的最大股东,信息保护得很严密,我们动用了一些关系,
也只查到一个代号,‘L.W’。”“L.W……”沈屹低声重复了一遍,
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随即隐去,“继续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