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凡俗录(新书)小说_张林涛刘文翰孙畅阅读
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张林涛每下两级台阶，昏黄的光就会闪烁着熄灭，再被他的脚步声唤醒。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般撞着胸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股从骨髓里渗出来的癫狂在发烫。
黑色斗篷人还在楼下站着，路灯的光晕在他脚边碎成一片，斗篷边缘随晚风微动，露出的指尖泛着青灰色。张林涛在二楼转角停下，忽然想起自传里关于狩猎者的记载：「其形若人，其心若鬼，以超脱者之魂为食，异能各有诡谲。」
「咔嗒。」
斗篷人抬起头，兜帽下没有脸，只有一片旋转的黑雾。他抬手朝张林涛的方向虚抓，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集体爆碎，玻璃渣子像雨一样砸在台阶上。
张林涛瞳孔骤缩，身体比思维更快做出反应——他猛地扑向楼梯扶手，借着惯性翻身跃过栏杆。坠落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生锈的齿轮突然咬合。
「砰！」
落地时膝盖的剧痛被一股狂躁的力量冲散，他半跪在地，指尖抠进水泥地缝里，竟硬生生捏碎了一小块混凝土。这就是「癫狂」？越是危急，越能撕开理性的枷锁，榨取肉身的极限？
斗篷人已经站在他面前，黑雾里伸出一条藤蔓般的手臂，尖端凝结着透明的冰棱。张林涛看见冰棱里冻着半张人脸，是隔壁班失踪了三天的男生。
「狩猎者……以魂为食？」他笑出声，喉咙里像卡着玻璃碴，「那你尝尝我的？」
张林涛突然向前猛冲，不是冲向斗篷人，而是撞向旁边的垃圾桶。铁皮桶发出刺耳的巨响，在他巨力推动下朝着斗篷人滚去。就在对方侧身躲避的瞬间，他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反手刺向那团黑雾。
玻璃刺进斗篷的刹那，黑雾剧烈翻涌，发出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尖叫。张林涛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往上爬，眼前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都是被这狩猎者杀死的人。
「疯了……这小子疯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刘文翰。他和孙畅、任志诚几人背着书包站在巷口，显然是碰巧路过。刘文翰看到眼前的景象，脸瞬间涨成紫红色，肌肉贲张得快要撑破校服——那是他的「巨力」在觉醒的征兆。
「林涛！躲开！」刘文翰大吼一声，抓起路边的共享单车就朝斗篷人砸去。
孙畅则死死盯着斗篷人，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西巷碎狗案、三中失踪案、医院停电事件……都是你干的！」他的双眼泛起淡淡的金光，「异闻」异能让他瞬间串联起所有离奇事件的线索。
任志诚没说话，脚步轻点地面，身形突然变得模糊。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张林涛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急退——「闪灵」的速度在这一刻初显锋芒。
斗篷人被共享单车砸中，黑雾翻涌得更厉害。他似乎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三个潜在的超脱者，藤蔓般的手臂猛地插入地面，冰层以他为中心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白雾。
「快跑！」张林涛喊道，他能感觉到那股寒气里蕴含的恶意，比刚才的冰棱更危险。
但已经晚了。冰层漫到孙畅脚边时，突然炸开无数冰刺，孙畅躲闪不及，小腿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刚渗出皮肤，就被寒气冻成了红色的冰晶。
「孙畅！」刘文翰目眦欲裂，他抱起路边的石墩子，朝着斗篷人狠狠砸去。
石墩子穿过黑雾，砸在对面的墙上碎成两半。斗篷人发出一声嗤笑，黑雾中伸出更多的藤蔓手臂，像蛇一样缠向众人。
张林涛看着被冻伤的孙畅，看着暴怒的刘文翰，看着试图寻找破绽的任志诚，脑海里的两个声音突然合二为一——
「凡人，亦可为盾。」
他再次冲向斗篷人，这次不再是借助外物，而是任由那股癫狂彻底吞噬理智。他的瞳孔变成了暗红色，指甲变得尖锐，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当藤蔓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时，他没有挣扎，反而死死咬住了那团黑雾。
「呃啊——！」
斗篷人剧烈颤抖起来，黑雾像被点燃的汽油般沸腾。张林涛能尝到一种类似铁锈和腐肉混合的味道，但他咬得更紧，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滑进体内——那是狩猎者的一部分力量，也是被他吞噬的冤魂。
「神仙不缺遮天树……」他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再次想起这句话，「那凡人，就做踏脚石！」
藤蔓手臂突然松开，斗篷人踉跄后退，黑雾稀薄了大半。他看了一眼状若疯魔的张林涛，又扫过刘文翰等人，最终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里。
巷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孙畅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刘文翰还保持着准备投掷的姿势，肌肉在微微发抖；任志诚蹲下身，用校服袖子按住孙畅的伤口。
张林涛缓缓站直，暗红色的瞳孔褪去，理智重新回笼。他看着自己沾满黑灰的手，又看了看同伴们，突然低声说：「那本自传……你们也该看看。」
因为他知道，狩猎者不会只来一个。而他们这些原本平凡的高中生，从今晚开始，再也回不去了。超脱者的世界大门，已经在他们眼前轰然洞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