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过得异常平静。
平静得让人心慌。
楼下的黑色轿车还在,像不知疲倦的哨兵,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
陈夜和林晚没有出门。
他们就像一对被软禁的囚犯,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不足一百平米的公寓。
林晚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她不再提复仇,也不再提赵天成。
她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meticulously地打扫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她甚至花了半天时间,给阳台上的那几盆绿萝浇水,修剪枯黄的叶子。
仿佛她不是要去赴死,而是要出远门。
陈夜则陷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
他不再思考逃跑,也不再质问为什么。
大脑像一台过热死机的电脑,拒绝处理任何复杂的信息。
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沙发上,看着林晚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
有时候,他会产生一种错觉。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还是那对平凡恩爱的小夫妻,正在过着一个普通的周末。
直到他的目光,触及到茶几上那两套崭新的礼服。
黑色的西装,和血红色的晚礼服。
它们就像两座墓碑,无声地提醒着他,末日正在逼近。
第二天晚上,林晚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四菜一汤,都是陈夜平时最爱吃的。
红烧排骨,糖醋里脊,可乐鸡翅,还有一盘清炒的西兰花。
她甚至还开了一瓶红酒。
“尝尝看,今天发挥得不错。”林晚给陈夜夹了一块排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陈夜拿起筷子,却cảmthấy它有千斤重。
他看着满桌的菜肴,鼻腔一阵酸涩。
这哪里是晚餐。
这分明是最后的晚餐。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林晚关切地问。
陈夜摇摇头,他夹起那块排d骨,放进嘴里。
味道很好。
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好。
可他却食不知味。
每一口咀嚼,都像是在吞咽玻璃碴子,喉咙里**辣地疼。
“晚晚。”他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妻子。
烛光下,她的脸庞柔和而美丽。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嫁给我,把我拖进这件事里。”
林晚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深红色的液体。
“不后悔。”她抬眼看着他,目光坦然,“如果时间重来,我还是会选择嫁给你。”
“为什么?”陈夜不解。
“因为你给了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三年。”
林晚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她很快就眨了眨眼睛,将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陈夜,遇见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幸运。”
“所以,我才更要把你带走。”
“我不能把你这份幸运,留给别人。”
她的逻辑,偏执又疯狂。
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辩驳的深情。
陈夜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他的食道。
他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
这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林晚收拾完碗筷,从卧室里拿出了一个相册。
是他们的结婚相册。
她靠在陈夜的身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你看这张,你笑得好傻。”她指着一张他们在海边拍的照片。
照片上,陈夜背着她,笑得龇牙咧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美好得像一幅画。
“还有这张,我们去爬山,你非要给我拍照,结果自己脚滑摔了一跤,还把相机给摔坏了。”
“这张,是我们领证那天……”
林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陈夜静静地听着。
每一个画面,每一段回忆,都曾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
而现在,它们都变成了催命的符咒。
提醒着他,他即将失去这一切。
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
是他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他西装革履,她婚纱洁白。
两人依偎在一起,笑得甜蜜而幸福。
林ittookalongtimetolookatthephoto.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陈夜的脸。
“陈夜。”她忽然开口。
“嗯?”
“明天……你会害怕吗?”
陈夜的心猛地一颤。
害怕吗?
当然害怕。
他怕死,怕疼,怕灰飞烟灭。
但他更怕的,是林晚的眼神。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恐惧和退缩。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cốgắng挤出一个笑容。
“不怕。”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说过最违心,也最深情的一句话。
林晚笑了。
那笑容,像暗夜里綻放的昙花,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带着一丝凄涼。
“谢谢你,陈夜。”
她合上相册,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能嫁给你,真好。”
夜,深了。
陈夜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林晚睡在他的身边,呼吸均匀而平稳,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