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我可不想活成我妈那样(卫东陈尧)全文完整版阅读

发表时间:2025-09-28 14: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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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拿着一个生了锈的汽水瓶盖,当着全厂人的面向我求婚。

他通红的脸上满是自以为是的深情,“桑桑,嫁给我,以后我的工资全给你,我妈说了,

让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周围人都在起哄,夸他浪漫。可他们不知道,

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烧穿了我的口袋。嫁给他?困死在这座工厂里,

活成我妈的样子?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手里的瓶盖,扔进了臭水沟。01“秦桑,

你疯了!”我妈冲上来,一巴掌差点扇我脸上,被我爸死死拦住。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辣的。卫东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举着空空的手,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像是被腊月的寒风抽了魂。

他是我谈了两年的对象,也是我们红星机械厂公认的“俊后生”。浓眉大眼,个子高,

还是八级钳工的关门弟子,每个月三十六块五的工资,是厂里无数姑娘眼里的金饭碗。今天,

他当着全厂的面,用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北冰洋”汽水瓶盖,向我求婚。

“桑桑……”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你这是干啥?快……快捡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此刻只觉得陌生又可笑。“捡起来?

卫东,你让我捡一个垃圾?”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精准地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不是垃圾!”卫-东-的-妈,也就是我们车间的张大妈,尖着嗓子就冲了过来,

一把将宝贝儿子拽起来护在身后,指着我的鼻子骂,“秦桑你个小蹄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们家卫东看得上你,那是你祖上烧了高香!一个汽水瓶盖怎么了?

这年头谁家结婚不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我们家卫东都给你许诺了,

你还想上天?”周围看热闹的邻里也开始窃窃私语。“就是啊,桑桑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

”“卫东多好的条件啊,张姐都答应给买‘三转一响’了,这还有啥不满足的?

”“年轻人嘛,就喜欢搞点花样,这瓶盖,多有心意啊。”有心意?我差点笑出声。

他们不知道,就在半小时前,我刚刚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了那封决定我命运的信。红色的抬头,

烫金的校徽,京州市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正静静地躺在我外套的内侧口袋里,

那滚烫的温度,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提醒着我,我的人生不该只是这个充满铁锈味的工厂。

我叫秦桑,一个长在工厂大院里的普通女孩。但我有一个秘密,我没有像其他同龄人一样,

初中毕业就进厂当工人,而是偷偷捡起了高中的课本。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时,

我妈嗤之以き鼻,“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可我不信命。

我看着我妈,一辈子守着一台轰鸣的机器,双手粗糙得像砂纸,看着这个大院里所有的女人,

为了一毛钱的菜价吵得面红耳赤,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八卦虚度光阴。我怕,

我怕活成她们的样子。所以,当卫东,这个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最好归宿的男人,

用一个廉价的、随手可得的瓶盖,试图锁住我未来几十年的人生时,

我心底的猛兽彻底挣脱了牢笼。这不是浪漫,这是轻视。他觉得一个“三转一响”的许诺,

就能让我感恩戴德地嫁给他,然后像我妈一样,生孩子,上班,熬到退休,一生到头。

他从来,就没想过我要什么。“张姨,”我抬起眼,

目光平静地扫过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结婚是大事,我不想这么草率。”“草率?

我儿子为了给你个惊喜,求了厂里放电影的王师傅半天,才弄到这个求婚的机会!

全厂的人都看着呢!你现在说草率?”张大妈的声音又拔高了八度。卫东也终于缓过神来,

他上前一步,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他的眼里满是受伤和不解,“桑桑,你怎么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满了二十岁,我们就结婚。”是啊,我们说好了。

可那是高考成绩出来之前。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卫东,在你心里,我这辈子,

是不是就值一个汽水瓶盖,再加几件家具?”卫东愣住了,他不懂。他的世界里,

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个好男人,有个铁饭碗,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他不懂我的野心,

不懂我每晚在台灯下复习到深夜的执着,不懂我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就像一只渴望天空的鸟,

是无法跟一只满足于院子的鸡解释云层之上的风景的。“你……你胡说什么!”他急了,

脸涨得通红,“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把最好的都给你了!”“是吗?

”我轻轻一笑,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了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录取通知书。

在我妈惊恐的尖叫声和卫东呆滞的目光中,我将通知书展开,像一面旗帜。“卫东,

你看清楚,京州市师范大学,”我指着上面的烫金大字,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嘈杂的院子,“我的人生,刚刚开始。而你的求婚,来得真不是时候。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什么?秦桑考上大学了?”“我的天,咱们厂要出大学生了?

”卫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比地上的煤渣还要难看。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

仿佛那不是录取通知书,而是我的判决书。而我,在他和他妈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

第一次挺直了腰杆。我知道,从我扔掉那个瓶盖开始,我跟卫-东-,跟这个工厂大院,

就已经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而那条臭水沟,就是我们之间,再也无法跨越的楚河汉界。

02“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一进家门,我妈压抑了一路的怒火终于爆发,

她反手锁上门,抄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朝我劈头盖脸地打来。我没躲,

任由那细密的藤条抽在身上,带起一阵阵**辣的疼。比起身上的疼,

心里那股挣脱束缚的快意,更加清晰。“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卫东家什么条件?

张芬(卫东妈)在厂里多说得上话?你爸还想不想在车间干了?”我妈一边打一边哭,

声音凄厉。我爸夺下她手里的鸡毛掸子,吼道:“你发什么疯!孩子考上大学是好事!

”“好事?好什么事!”我妈一**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一个女娃子,

读到天上去,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得罪了卫东家,以后在这院里,谁还敢要她?

她这辈子就毁了!”这就是我妈的逻辑。在她眼里,女人的价值,就是找个好婆家。

我的前途,远远没有她跟张芬的塑料姐妹情重要。我平静地看着她,开口道:“妈,

我不会嫁给卫东的。”“你敢!”我妈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我的鼻子,“我告诉你秦桑,

这事由不得你!明天我就去卫东家给你赔礼道歉,你就说你是今天昏了头,这婚事,必须成!

”“不可能。”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的反应彻底激怒了她,她像一头失控的母狮,

扑上来就要撕我口袋里的通知书。“我让你读!我让你读!我今天就烧了它,断了你的念想!

”我反应更快,侧身躲过,将通知书死死护在怀里。那是我用无数个夜晚的拼搏换来的未来,

是我的命。“够了!”我爸一把将我妈推开,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我面前,双眼通红,

“孩子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不就是个张芬吗?老子明天就去找厂长,我就不信了,

这厂子是她家开的!”我爸,秦建国,一个老实巴交的八级焊工,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我,爆发出如此强硬的态度。我妈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看着父亲宽厚而坚定的背影,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这场家庭战争,

因为我爸的强硬暂时中止。但我和卫东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第二天,我爸去上班,

果然被张芬叫到办公室,“穿小鞋”了。她把我爸负责的最轻松的巡检岗,

换成了最累最脏的除锈岗,美其名曰,“老秦,年轻人要多锻炼,你这身体骨,

得给年轻人让让位。”我爸一声不吭地接受了。晚上回家,他脱下满是铁锈味的工作服,

露出的胳膊上,被砂轮机溅出的火星烫了好几个燎泡。我妈看着心疼,又开始抹眼泪,

嘴里不停地咒骂我。我拿着家里祖传的烫伤膏,沉默地给我爸上药。“爸,对不起。

”我爸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傻孩子,说啥呢!爸为你骄傲!考上大学,

给咱老秦家光宗耀祖了!这点苦,算个屁!”他的笑容,比鸡毛掸子抽在身上还疼。我知道,

我不能坐以待毙。下午,我揣着通知书,去了厂里的工会。接待我的是工会的李主席,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人。我把通知书递给他,然后把昨天发生的事情,

以及今天我爸被调岗的事,有条不紊地说了一遍。我说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

只是陈述事实。我说:“李主席,国家恢复高考,是为了给所有青年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这本该是厂里的光荣。但是现在,

就因为我拒绝了一门不合适的婚事,我的家人就要受到打击报复。我不明白,红星机械厂,

到底是讲道理的地方,还是某些人一手遮天的一言堂?”李主席扶了扶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沉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

是广播站吗?我是工会老李。对,有个大喜事要宣布一下……”半小时后,

厂区所有高音喇叭里,同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特大喜讯!特大喜讯!

热烈祝贺我厂职工子弟秦桑同志,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京州市师范大学,

成为我厂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位大学生……”广播连着播了三遍。整个红星机械厂,

彻底沸腾了。我拿着户口本,从工会出来的时候,厂区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昨天看“疯子”的鄙夷,变成了此刻看“文曲星”的敬畏和羡慕。

我妈在车间里,被工友们团团围住,一声声的“恭喜”让她那张愁云惨淡的脸,

笑成了一朵菊花。而远处的车间办公室里,我看到张芬的脸,黑得像锅底。我知道,这一局,

我赢了。我用阳谋,堂堂正正地将了她一军。她可以给我爸穿小鞋,

但她敢动厂里三十年来第一个大学生吗?她不敢。这个年代,知识和荣誉,

是比权力更硬的通行证。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卫东。他堵在我的面前,几天不见,

他憔悴了很多,下巴上泛着青色的胡茬。他不再像那天一样愤怒,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恳求。

“桑桑,我们谈谈。”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机油味,让我有些恍惚。

他习惯性地想去破解他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这是他紧张或者不知所措时的小动作。

我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到了厂区后面的小树林,这里曾是我们约会的“圣地”。

“桑桑,是我错了。”他一开口,就让我有些意外,“我不该用那种方式跟你求婚,

是我太想当然了。我……我没想到你考上了大学。”他的声音里带着苦涩,“可是,

考上大学,就非要分手吗?我可以等你,等你四年毕业,我……”“卫东,”我打断了他,

“你等不了。”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去过京州吗?你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子吗?

你知道一本《安娜·卡列尼娜》要卖多少钱吗?”他茫然地摇头。“我们的世界,

已经不一样了。”我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你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家,

一个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的妻子。而我想要的,是去看更广阔的世界,去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我们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们不合适了。”“不!不是的!”他激动起来,

上前抓住我的肩膀,“我可以学!你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不是?我可以改!桑桑,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肩膀生疼。我没有挣扎,只是抬起头,

迎着他的目光,问出了那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卫东,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

你会用什么跟我求婚?”他愣住了。这个问题,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他张了张嘴,眼神躲闪,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妈说,

家里准备了彩礼,等过年,就去你家提亲。”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

这就是答案。那个汽水瓶盖,不是惊喜,不是浪漫。那是在他和他妈的潜意识里,

考上大学之前的我,就只配得上一个汽-水-瓶-盖。因为他们吃定了我,

吃定了我除了嫁给他,别无选择。我的沉默,让卫东彻底慌了。他松开我,后退了两步,

脸上一片死灰。他终于明白,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张录取通知书,

而是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的,真正的尊重。03自从广播事件后,张芬彻底偃旗息鼓了。

她不仅把我爸调回了原岗位,甚至还让卫东提着两斤白糖和一瓶罐头,上门“赔礼道歉”。

我妈乐得合不拢嘴,忙前忙后地招待,仿佛两家的婚事还有转机。我爸则全程黑着脸,

坐在角落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借口去同学家借书,躲开了这场虚伪的家宴。临走前,卫东在门口拦住了我。

他把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桑桑,这个给你。”我打开一看,

是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在阳光下,金色的笔尖闪着光。“我……我听人说,

大学生都用这个。”他挠了挠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和期盼,

“之前那个瓶盖……是我**。这个,算我给你赔罪。”我看着手里的钢笔,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这份尊重,能早来半个月,或许,我们之间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谢谢,但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把钢笔推了回去。“不贵,真的!”他急忙说,

“你拿着,就当……就当是我这个当哥的,送给你的升学礼物。”他第一次,

在我面前自称为“哥”。这个称呼,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清晰地,

切割开了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暧昧的牵绊。我沉默地收下了钢笔,对他说了声“谢谢”,

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开学前的日子,我成了整个大院的名人。

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的大妈们,现在见到我,都会热情地拉着我的手,问我学习的秘诀,

想让我给她们家孩子“传经送宝”。我妈也彻底扬眉吐气,走路都带风,

逢人就说:“我们家桑桑啊,从小就爱学习,那脑子,随我!”人性的真实,

有时就是这么可笑。为了躲避这些无意义的社交,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市里的图书馆。

在那里,我遇到了陈尧。他是市一中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那批高考考生的义务辅导员。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香。

他不像厂里的男人们,身上总是混杂着汗味和机油味。“秦桑同学,恭喜你。

”他在书架旁碰到我,笑着打了声招呼。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看起来温和又真诚。“陈老师,谢谢您。”我有些拘谨,毕竟,他是除了我爸之外,

第一个无条件支持我参加高考的人。“在看什么书?”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红与黑》。

“随便看看,开学前打发时间。”“于连的野心和挣扎,在任何时代都能引起共鸣。

”他随口一说,却让我心里一震。他懂。他不像卫东,只会问我“这书里写的啥?有意思吗?

”跟陈尧聊天,是一种享受。他学识渊博,谈吐风趣,从巴尔扎克聊到莎士比亚,

从唐诗宋词聊到时事政治,他总能有独到的见解。他为我打开了一扇窗,

让我看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绚烂而迷人的新世界。我知道,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那天,

我们聊了很久,直到图书馆闭馆。临走时,他忽然问我:“开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摇了摇头,“还没,正准备过两天去买。”“正好,

我周末也要去市里给我妹妹买点东西,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我帮你参考参考。

”他发出了邀请,语气自然,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企图。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周末那天,我特意穿上了我唯一一条白裙子,那是我妈扯了布给我做的。

我们在百货大楼门口见面,陈尧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推着一辆半旧的凤凰牌自行车,

车后座上绑着一个网兜。“走吧,先去给你买生活用品。”他笑了笑,

很自然地帮我把挎包放进了网兜里。我们逛了很久,他帮我挑选了暖水瓶、脸盆、毛巾,

甚至还细心地提醒我,北方的秋天很干燥,要买一盒雪花膏。他做这一切的时候,

都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体贴,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付钱的时候,我坚持自己付,

他也没有跟我争抢,只是在我算不清零钱的时候,微笑着提醒我。买完东西,他看了看天色,

“饿了吧?我请你吃饭。”他带我去了国营饭店,点了一碗阳春面和一盘红烧肉。

肉是凭票供应的,看着那盘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吃吧,

你太瘦了,要多补补。”他把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我埋头吃面,不敢看他的眼睛。

长这么大,除了我爸,从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细致地关心我。卫东也对我好,

他会把厂里发的苹果留给我,会把省下来的布票给我妈,让我做新衣服。但那种好,

是粗糙的,是理所当然的。他觉得,我是他的女人,他就该对我好。而陈尧的好,

是润物细无声的。他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需要被尊重的个体。一顿饭,我吃得心猿意马。

回去的路上,他骑着车,我坐在后座,手里抱着装满东西的纸箱。晚风吹起我的长发,

轻轻拂过他的后背。他的背很宽,白衬衫被风鼓起,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皂角味。

我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厂区门口时,我让他停下,不想让大院里的人看到,惹来闲话。

他似乎也明白,点了点头。我从车上下来,取下我的东西。“陈老师,今天……太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他笑了,“以后在京州,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学校找我。

我也在京州师范大学的附属中学教书。”我愣住了。“您……您也要去京州?”“对,

工作调动。”他扶了扶眼镜,“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这个消息,

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D漪。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桑桑?”我一回头,

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卫东。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大概是想来给我送饭。

他看着我和陈尧,又看了看我脚边那堆崭新的生活用品,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的目光,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着陈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04“他是谁?”卫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咯作响。

那是我熟悉的,他要发怒的前兆。陈尧推着自行车,平静地挡在我身前,他看着卫东,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这位同志,你有什么事吗?”“我问你话了吗?我问的是她!

”卫东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痛苦,“秦桑,你告诉我,他是谁?

你跟他去干嘛了?”“卫东,你冷静点。”我皱起眉头,

对他这种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感到极度不适,“这是我的老师,陈老师。

我去市里买开学的东西,碰巧遇到了。”“老师?”卫东冷笑一声,

目光在陈尧和那堆东西上来回扫视,“买东西需要一个男老师陪着?还帮你拎回来?秦桑,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他的话,说得极其难听。周围已经有下班的工人朝我们这边指指点点。

我不想在这里跟他吵,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卫东,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谁在一起,

去哪里,做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我拉了拉陈尧的衣袖,“陈老师,我们走吧。

”“站住!”卫东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我们的去路。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秦桑,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跟我分手的?

你是不是早就背着我,跟这个小白脸勾搭上了?”“小白脸”三个字,像一根针,

狠狠刺痛了我。也彻底点燃了陈尧的怒火。他将自行车往旁边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这位同志,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陈尧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虽然是文人,

但个子比卫东还高半个头,气势上丝毫不输,“秦桑同学现在是自由身,

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我指手画脚?老子跟她谈了两年,

你说我没资格?”卫东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把推开陈尧,指着我的鼻子,“秦桑,你行啊你!

刚考上大学,就攀上高枝了?怎么,嫌弃我一个工人,配不上你这个大学生了?”他的吼声,

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张芬也闻讯赶来,她一看到这场景,立刻戏精附体,一**坐在地上,

开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没天理了啊!这陈世美还没当上官呢,就先学着抛妻弃子了啊!

我们卫东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白眼狼啊!”她这么一闹,

不明真相的群众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嫌贫爱富,喜新厌旧,忘恩负义……这些标签,

瞬间就贴在了我的身上。我气得浑身发抖。我没想到,分手之后,

卫东竟然会用这种最龌龊的方式,来给我泼脏水。他毁不掉我的前途,就想毁掉我的名声。

“卫东,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失望。“我是哪种人?

”卫东自嘲地笑了,“我就是个粗人,没他会说话,没他有文化!可我对你是真心的!秦桑,

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不好吗?”“好?”我反问,“你的好,就是用一个瓶盖羞辱我?

你的好,就是让你妈去为难我爸?你的好,就是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败坏我的名声?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我……”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够了!

”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说完,

我抱起地上的纸箱,转身就走。“秦桑!”卫东在我身后嘶吼,“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得决绝。陈尧默默地跟在我身边,

帮我分担了一半的重量。直到走回我家楼下,他才轻声说:“别往心里去,

他只是……接受不了现实。”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陌生。

”那个曾经在我感冒时,会跑遍全城为我买一瓶橘子罐头的少年,

终究还是被现实的嫉妒和不甘,扭曲成了最丑陋的模样。回到家,我妈正坐在桌边等我,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全厂都在传,

说你攀高枝,嫌弃卫东,跟一个小白脸跑了!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我疲惫地放下东西,

不想跟她争辩。“妈,我累了,想休息。”“休息?你还有脸休息!”我妈猛地一拍桌子,

“我告诉你秦桑,你别以为考上大学就了不起了!你的户口和粮油关系还在厂里!

你要是再跟那个不清不楚的老师来往,败坏我们家的名声,我就去街道办,把你的关系卡住,

我让你这个大学上不成!”她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为了她那点可怜的面子,为了讨好张芬,她竟然要用我的前途来威胁我。那一刻,我的心,

彻底凉了。这个家,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第一次让我感到了窒息。我什么都没说,

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门外,是我妈歇斯底里的咒骂。**在门板上,

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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