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途染血,故园倾覆累,骨头缝里都透着股被毒虫啃过的酸劲儿。万毒渊那鬼地方,
真不是人待的。三年,总算活着爬出来了。怀里那块温阳玉髓还带着点我的体温,
想着洁洁那小丫头看到这玩意儿时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就忍不住想往上翘。
给她炼个护身的铃铛手串儿,正好配她名字。山门还是那个山门,
“落霞峰”三个大字刻在石头上,风吹日晒的有点旧了。可踏进去第一步,
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巡逻的师弟老远看见我,跟见了鬼似的,
眼神躲躲闪闪,招呼也不打,扭头就走。空气里飘着一股子腻死人的甜香,以前可没这味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加快。洁洁呢?这丫头知道我回来,肯定早该蹦蹦跳跳迎出来了。
人呢?刚走到弟子们常聚的演武场边上,就听见几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是大师兄赵莽和经常围着洁洁转的二师兄李锐他们。“...所以说,死得好!
庾洁洁那**,看着纯良,心思比谁都毒!”“就是!竟敢暗害寇师妹,
也不看看寇师妹是谁带回来的人?活该被反杀!师尊说了,这就是正道之耻!”“呸!
想起来以前还觉得她可爱,真他娘的瞎了眼!”我脚步钉在原地,
像被万毒渊最毒的寒冰冻住了。耳朵里嗡嗡响,什么暗害?反杀?正道之耻?他们在说谁?
洁洁?那个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洁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万毒渊的阴风还冷。我拨开挡路的矮树丛,
声音冷得自己都觉得陌生:“你们刚才说,谁死了?”那几个人猛地回头,看见是我,
脸上先是一惊,随即那惊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赵莽哼了一声:“哟,夏师姐?
历练回来了?你那个宝贝师妹庾洁洁,死了!死在一个月前,她想暗害新来的寇心心师妹,
结果被寇师妹‘正当防卫’给杀了!师尊亲自定的性,正道之耻!死有余辜!
”李锐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可不是嘛,夏师姐,你也别惦记了。那种人,死了干净,
省得玷污我们落霞峰的名声。”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曾经对着洁洁笑得跟朵花似的脸,
此刻写满了扭曲的快意和落井下石的丑陋。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捅穿,又冷又痛,
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那点刚回来的暖意,瞬间被碾得粉碎。我慢慢走过去,
手指无意识地搭上腰间的软剑剑柄,那冰凉坚硬的触感让我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很好。真是好极了。我盯着赵莽那张唾沫横飞的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飘过:“再说一遍,
她怎么了?”赵莽被我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但仗着人多,梗着脖子:“死了!庾洁洁死了!
罪有应得!听明白了吗?夏洁!”空气仿佛凝固了。演武场上的风都停了。
我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像愤怒的岩浆在咆哮。我点了点头,
脸上甚至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很好。”第二章:废墟中的微光,
铃兰无声我像个游魂一样离开了演武场,身后那些恶毒的声音还在风里飘,
像苍蝇一样嗡嗡响。脑子里全是洁洁的样子,她拽着我袖子撒娇要糖吃的模样,
她练功累了趴在我膝盖上睡着的样子,
她捧着刚开的小野花献宝似的递给我时亮晶晶的眼睛……那么鲜活,那么干净。
他们说她死了?死在寇心心手里?还是什么狗屁的正道之耻?放他娘的狗臭屁!我脚步一转,
直奔后山最偏僻的角落,洁洁的“竹幽居”。以前这里多清净啊,几杆翠竹,几丛野花,
她总说这里灵气足,像个小仙境。可现在呢?离得老远就闻到一股衰败的霉味。
小院门口横七竖八地拦着几根枯竹竿,上面落满了灰。门板上贴着张歪歪扭扭的符纸,
墨迹都洇开了,像是随手糊弄的封条。院子里杂草长得老高,几乎淹没了那条鹅卵石小径。
她精心打理的那一小片药圃,早就荒了,只剩下几根枯死的杆子戳在那儿。
这哪还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个被遗忘的坟场!
宗门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死有余辜”的弟子的?连块遮羞布都懒得扯!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我抬脚,“砰”一声就把那破门板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惊起几只藏在草丛里的虫子。
屋子里更是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被褥被扯烂,棉花絮子沾着灰滚在地上。
她的梳妆台镜子碎了,裂痕像蛛网爬满。地上散落着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发簪、木梳、几个褪了色的布娃娃……都蒙着厚厚的灰。
洁洁……我那个爱干净、总把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师妹,最后就躺在这片废墟里?
心口疼得像是要裂开。我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翻找!
洁洁一定留下了什么!她那么聪明!凭着记忆和一丝微弱到几乎消散的熟悉气息,
我疯了一样在废墟里翻找。掀开倾倒的柜子,挪开断裂的床板……灰尘呛得我直咳嗽,
蛛网粘在脸上也顾不上。手指被尖锐的木刺划破,渗出血珠,也感觉不到疼。终于,
在床板断裂的夹缝深处,指尖触碰到一点冰凉坚硬的东西。我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抠出来。是那串温阳玉铃兰手链!我离开前送她的生辰礼!
她一直戴在手上的!可现在,链子断了,几朵精致的小铃兰玉雕摔得粉碎,
边缘残留着已经变成暗褐色的痕迹。是血……是洁洁的血!我紧紧攥着那破碎的手链,
冰冷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那点残留的暗色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我浑身发抖。
眼前浮现出洁洁被人推搡、撞倒、流血……最后无助死去的画面。
“师姐……”我仿佛听到她最后带着哭腔的呼唤。不可能!她绝不会主动去害人!
她胆子那么小!这里面一定有鬼!疑点像冰冷的毒蛇钻进脑海:寇心心,
一个刚被师尊带回来的外人,凭什么能“反杀”洁洁?就算洁洁真犯傻去“暗害”,
以寇心心初来乍到的实力,怎么可能做到“反杀”?宗门上下,
包括那些曾经最疼爱洁洁的师兄,为什么态度变得如此彻底、如此恶毒?
像是被人统一洗了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一寸寸扫视着这片狼藉。
忽然,墙角一块不起眼的、被踩得几乎嵌进泥里的碎玉片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
蹲下身,小心地把它撬出来。是留影玉符的残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
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微弱,却可能是唯一的线索!就在我心神激荡,将残片攥入手心的瞬间,
脊背猛地一凉!一股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觉从竹林深处传来!谁?!第三章:冰面下的暗流,
初试锋芒那股窥视感一闪即逝,快得像错觉。但我肯定不是错觉。竹林里藏着东西,或者说,
藏着人。是寇心心?还是师尊派来盯着这“耻辱之地”的眼线?管他是谁!我心里冷笑,
攥紧了那块留影玉符残片和破碎的铃兰手链。洁洁的血不能白流,这脏水,我夏洁不答应!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现在还不是时候,证据太少。
我得去会会那对“苦主”和“青天大老爷”!落霞峰主殿,还是那么高大威严,
汉白玉的台阶一尘不染。以前觉得这是正道砥柱,现在看着,
只觉得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坟墓。我拾级而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前回响,
显得格外刺耳。“弟子夏洁,历练归来,拜见师尊。”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大殿深处,高高的主位上,尤洪刚端坐着。几年不见,
他依旧面容威严,目光如电。只是那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半分师徒重逢的暖意,
只有一种审视的、冰冷的漠然。他身边,挨得极近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着鹅黄云锦裙的少女,
身姿纤细,眉眼楚楚动人,正怯生生地看着我,像只受惊的小鹿。寇心心。“嗯。
”尤洪刚鼻子里哼出一个音,算是回应。“你回来了。正好,宗门出了些变故,你也该知晓。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庾洁洁心术不正,暗害同门寇心心,
已被寇师侄正当防卫,当场诛杀。此乃宗门之耻,咎由自取。你身为她师姐,当引以为戒,
莫要再生事端。”“当场诛杀?”我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师尊,
弟子有一事不明。洁洁修为平平,性情怯懦,如何能‘暗害’寇师妹?
又怎会被‘当场诛杀’?其中细节,还请师尊明示。”“你!”尤洪刚眉头一皱,似有不悦。
“夏师姐……”寇心心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身子往尤洪刚身后缩了缩,
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洁洁师姐……她,她怪我分了师尊的宠爱……那日,
我在药圃旁练功,她……她趁我不备,在我茶水里下了蚀骨藤汁……我腹痛如绞,
她还要拿簪子刺我……我,我实在是害怕极了,才失手推了她一把……谁知道,
谁知道她就撞到假山上……”她说着,眼泪珠子就往下掉,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尤洪刚适时地沉下脸:“够了!心心,不必与这等人多言!夏洁,事实俱在,证据确凿!
你休要再纠缠不清,否则,休怪为师门规处置!”证据确凿?我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
心里冷笑更甚。就凭寇心心这张颠倒黑白的嘴?“弟子只是想知道真相。”我语气依旧平淡,
“既然师尊说证据确凿,不知是何证据?那蚀骨藤汁的瓶子何在?洁洁行凶的簪子又在何处?
可有人证?”“大胆!”尤洪刚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声音震得大殿嗡嗡作响,“本座的话,
就是证据!夏洁,你是在质疑本座吗?再敢胡言,便以同罪论处!滚出去!
”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来。我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再看看寇心心躲在师尊身后,
那楚楚可怜下藏着的一丝得意。行,明白了。这落霞峰的天,是真变了。黑的能说成白的,
死的能踩进泥里。我垂下眼睑,不再争辩,行了一礼:“弟子告退。”转身走出大殿,
阳光刺得眼睛有点发酸。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几个人影就堵在了前面。
正是赵莽、李锐他们几个,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警告。“夏洁,碰钉子了吧?
”赵莽抱着胳膊,一脸嘲讽,“师尊的话你也敢顶撞?活得不耐烦了?”李锐也凑上来,
压低声音,带着威胁:“识相点!寇师妹现在是师尊的心头肉!庾洁洁那个贱骨头死都死了,
你翻什么旧账?再敢去骚扰寇师妹,或者到处瞎打听,小心步你师妹的后尘!师尊说了,
落霞峰,容不下心怀叵测之人!”心怀叵测?我缓缓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几张曾经对洁洁笑语晏晏,如今却写满谄媚和恶毒的嘴脸。
一股冰冷的、粘稠的杀意,像毒藤一样从心底疯狂滋生,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
他们也曾是疼爱洁洁的师兄啊!就因为师尊的偏袒,就因为寇心心的得势,
就能把昔日的情谊踩在脚下,把无辜的人钉在耻辱柱上?我嘴角慢慢扯开一个弧度,
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远处一个僻静无人的回廊拐角。“步她的后尘?
”我轻声重复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们每个人耳中,“好啊。”说完,
我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朝那个回廊拐角走去。赵莽他们愣了一下,
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听话”,互相使了个眼色,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警告着。“夏洁,你听见没有?别给脸不要脸!”“再敢查庾洁洁的事,
有你好看!”“寇师妹现在可是……”走到回廊拐角,四下无人,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身。他们几个也下意识地停下,堵在我面前。我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
最后落在叫嚣得最凶的赵莽脸上。他正唾沫横飞地指着我的鼻子:“……师尊说了,
落霞峰……”就是现在!我藏在袖中的手闪电般探出!一道乌光如毒蛇吐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刺耳的“嗤啦”声,
像是坚韧的皮筋被瞬间割断。“啊——!!!”赵莽的咒骂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他左手死死捂住右手腕,
鲜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从指缝里狂涌而出!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显然里面的筋腱已经被彻底挑断!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喷血的手腕,
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见了鬼。李锐和其他几个人完全吓傻了,呆立在原地,
像被施了定身法。我手里捏着一根细长、泛着幽冷寒光的玄铁针,
针尖还挂着一滴殷红的血珠。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疼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的赵莽,
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这只是利息。再让我听见你们嘴里吐出‘庾洁洁’三个字,
掉的就不止是手筋了。”说完,我甩了甩针尖上的血珠,
看也不看地上哀嚎的赵莽和那几个面无人色的“同门”,转身就走。
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清晰回响,每一步,都踏在那些虚伪的、肮脏的脊梁骨上。
第四章:毒藤之痕,影符秘辛回到自己那间久未住人、同样落满灰尘的屋子,反手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咚咚,咚咚,
像擂着一面破鼓。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我才感觉到一丝脱力。
刚才挑断赵莽手筋的那一幕在脑子里回放,他的惨叫,喷涌的血,
还有李锐他们那惊恐到扭曲的脸……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粘稠的恶心感。
曾经的同门,如今却像撕破了人皮的恶鬼。我缓缓抬起手,摊开掌心。
那串破碎的温阳玉铃兰手链,冰冷的玉石硌着皮肤,那点暗褐色的血迹刺得我眼睛生疼。
还有那块留影玉符的残片,安静地躺在旁边,像一块不起眼的碎石。洁洁……我闭了闭眼,
仿佛又看到小丫头举着刚摘的野花,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师姐,
你看!好不好看?”喉头一阵发紧。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冻彻骨髓的寒意。证据!
我需要证据!撕破寇心心那张伪善的脸,戳穿尤洪刚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这块残片,
是唯一的希望。修复留影玉符,尤其是这种被暴力损毁的,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
普通的凝神香根本不够。我翻箱倒柜,
总算在角落一个积灰的匣子里找到小半瓶“寒潭凝露”,这还是当年洁洁硬塞给我的,
说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修炼时用。我一直没舍得。点燃凝露,
一股清冽到近乎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让人精神猛地一振。我将残片置于掌心,
调动体内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上去。灵力的丝线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
试图穿透那些混乱的灵力裂痕,重新拼凑起破碎的画面。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发。
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入残片,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点点微弱的涟漪。
残片上的裂痕太深,灵力结构几乎完全崩溃。我咬着牙,压榨着每一分潜力,神识高度集中,
不敢有丝毫差错。时间一点点流逝,凝露的香气都变得稀薄。就在我感觉灵力快要枯竭,
心神也即将耗尽时,掌心那冰冷的残片终于微微一颤!一丝微弱的光华闪过!成了!
我强忍着眩晕,迫不及待地将一丝神识探入残片中。没有声音,画面也极其模糊、破碎,
像蒙着厚厚的毛玻璃,还不停地闪烁跳动。第一帧:好像是洁洁小院药圃的一角。画面边缘,
一个穿着鹅黄裙子的身影(寇心心!)正鬼鬼祟祟地蹲着,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
往一株绿油油的灵草上倒着什么液体。那液体颜色……暗绿带黑,像腐烂的苔藓!蚀骨藤汁?
!第二帧:画面晃动,洁洁冲进了画面,脸上是惊愕和愤怒!她指着寇心心,嘴唇开合着,
似乎在质问。寇心心站起身,脸上哪还有半分怯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得意和恶毒!
她猛地伸手,狠狠推了洁洁一把!第三帧:洁洁瘦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额头重重磕在药圃旁一块凸起的假山石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画面剧烈摇晃,
捕捉到她摔倒在地痛苦蜷缩的身影,还有她手腕上那串铃兰手链断裂崩飞的瞬间!
第四帧:画面一闪而逝,极其模糊,几乎只剩下一片混乱的光影。但在画面边缘的角落,
似乎有一片衣角飞快地掠过!那衣角的样式……云纹滚边!画面到此彻底中断,
残片上的光华也黯淡下去。我猛地收回神识,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消耗,而是因为愤怒!滔天的愤怒!寇心心!真的是她!
她在栽赃!是她先毁了洁洁的药草,是她恶毒地推倒了洁洁,害她撞破了头!什么正当防卫?
什么暗害?全是颠倒黑白的谎言!还有那片衣角!云纹滚边!
这是内门执事堂当值弟子特有的服饰!有人在场!他看到了!
“尤洪刚……寇心心……”我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淬了毒的寒意。真相就在眼前,却被权力和谎言死死捂住!我低头,
看着掌心里那串断裂的铃兰手链,洁白的玉石上沾着暗红的血。指腹轻轻摩挲过那点血迹,
冰冷刺骨。“洁洁,别怕。”我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师姐看见了。师姐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第五章:梧桐旧忆,
折花之诺胸口那股郁结的怒火和刻骨的悲凉,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勒得我几乎窒息。
真相的碎片就在眼前,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景,反而让寇心心和尤洪刚那张伪善的脸更加清晰,
更加令人作呕。我需要一个地方喘口气。一个只有我和洁洁知道的地方。后山的梧桐林,
更深、更静。高大的梧桐树撑开浓密的树冠,阳光只能艰难地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空气里是湿润的泥土和腐叶的气息,隔绝了外面那令人作呕的甜香和喧嚣。走到林子最深处,
那棵最粗壮的梧桐树下。树皮粗糙,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洁”、“夏”。
那是洁洁小时候用她的小匕首刻的,刻得她小手都酸了。我在树根处蹲下,
徒手扒开厚厚的落叶和松软的泥土。指尖很快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锈迹斑斑,毫不起眼。这是我们的“时光囊”。打开盒盖,
一股陈年的、带着点霉味的土腥气扑面而来。里面东西不多:几张发黄的纸,
上面是洁洁稚嫩的涂鸦,画着两个小人儿,一个扎着辫子(她),一个拿着剑(我),
手拉着手在太阳底下傻笑;几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
是我们在山涧里捡的;还有一朵早已干枯、蜷缩成小小一团、颜色灰败的小野花。
花瓣的边缘都碎了,却依旧被一层薄薄的、凝固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着,
维持着它最后的形态。洁洁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带着小丫头特有的软糯和认真:“师姐,你看这朵小花好不好看?我们把它藏起来吧!
以后……要是我们分开了,你看到这朵花,就要想起我!要开开心心的哦!拉钩!
”那时候她刚入门不久,胆子特别小,总怕我不要她。一朵随处可见的小野花,
就成了她眼里最珍贵的“信物”。开开心心?我捏着那朵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干枯小花,
胸口像是被巨石狠狠砸中,闷痛得无法呼吸。眼前闪过她捧着花时灿烂的笑脸,
闪过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最后定格在留影玉符残片里,她额角流血、痛苦蜷缩的画面。开心?
洁洁,你让师姐怎么开心?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
我用力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不能哭!夏洁!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洁洁在天上看着你呢!我死死攥着那朵小花,枯硬的花瓣刺着掌心。
巨大的悲伤和更深的恨意交织着,像两股狂暴的洪流在体内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开心?
洁洁……”我对着冰冷的空气,声音哽咽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师姐现在……只想让害你的人,比你痛苦千倍……万倍!”就在这悲愤欲绝的瞬间,
脑子里像被一道闪电劈中!那片衣角!留影玉符里那片模糊的、一闪而过的云纹滚边衣角!
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回——那个角度!那个位置!
当时在药圃附近巡逻的……只能是执事堂负责后山区域当值的弟子!而且,
那片衣角掠过的方向……是通往执事堂后门的小径!范围瞬间缩小!当日在现场附近,
并且穿着执事堂云纹边服饰的巡逻弟子!人数绝不会太多!一个名字,或者说几个名字,
瞬间在我心头浮现!心中的悲恸瞬间被一种冰冷的、锐利的杀意取代。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朵干枯的小花放回铁盒,又仔细地将盒子埋回原处,盖好落叶。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脸上再无一丝泪痕,只剩下冻彻骨髓的寒冰。
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梧桐叶,投向远处执事堂那隐约可见的飞檐。第一个“舌头”,找到了。
第六章:寒潭问心,口供裂痕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落霞峰沉寂下来,只有风声呜咽,
像孤魂野鬼在哭嚎。执事堂后墙根,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掠过。
巡逻的弟子打着哈欠,刚转过墙角,脖颈后便挨了重重一下,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我拖着他,像拖一袋没用的垃圾,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崎岖的山道间。后山寒冰潭。名副其实。
还没靠近,一股刺骨的寒意就扑面而来,激得人汗毛倒竖。
月光惨白地照在深不见底的潭水上,反射着幽冷的光,像一块巨大的、死气沉沉的墨玉。
潭边嶙峋的怪石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我把那个叫王林的弟子扔在潭边一块冰冷的巨石上。
寒气瞬间激得他一个哆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周围环境和我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时,
他脸上的迷茫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夏……夏师姐?!”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想爬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这……这是哪儿?你想干什么?”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