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尽三十八夜全本小说(焚尽三十八夜)全文阅读

发表时间:2025-08-02 10:33:29

>>>>《焚尽三十八夜》 在线阅读<<<<

顾氏太子爷顾躍在集团是出了名的疯狗。

新上任的副总裁奕骐第一天就撞见他砸了董事长的紫砂壶。“教你经商?

”奕骐慢条斯理解开袖扣,“先学会怎么当个人。” 所有人都等着看精英驯兽的笑话。

直到监控拍到深夜办公室,顾躍把奕骐抵在落地窗前咬耳朵:“老师,这题不会。

”奕骐反手扣住他手腕:“解皮带也算商业案例?”后来顾家为太子爷选定豪门联姻。

订婚宴那晚,奕骐在三十八楼办公室烧光了所有教案。火焰吞没最后一页时,

手机亮起顾躍的短信: “你教过我,想要的就该不择手段抢过来。

” 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与巨响。————奕骐踏进顾氏集团总部大楼时,

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瞬。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明晃晃的,

晃得人眼晕。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氛和中央空调送出的、一丝不苟的凉风混合的味道。

前台妆容精致的姑娘们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像受惊的小鹿。穿着笔挺西装、步履匆匆的职员们,在看到他这张陌生面孔时,

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视线飞快地掠过,带着审视与好奇,又迅速移开,

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无形的磁场,干扰着这片空间里固有的频率。这里的气场很怪。

奕骐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底那点异样感,径直走向电梯间。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定制西装,

包裹着挺拔的身形,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声响,

与周遭那种刻意放轻的氛围格格不入。电梯金属门光滑如镜,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线条冷峻,眼神沉静得像一汪深潭。他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钮。数字缓缓跳动。

“叮——”电梯门在顶层打开。一股喧嚣的浪潮瞬间涌了进来,

粗暴地撕碎了电梯里原本的静谧。“废物!这他妈也能搞错?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一个极其暴躁、带着戾气的年轻男声炸响,像块粗糙的砂纸狠狠刮过耳膜。

奕骐迈出电梯的脚步顿住了半秒。视线所及,一片狼藉。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散落着白色的文件纸片,如同被狂风撕碎的蝴蝶。

更刺眼的是地毯中央那一大滩深褐色的污迹,散发着浓郁苦涩的茶香,

一只摔得四分五裂的紫砂壶残骸浸在茶水里,壶身上精致的雕花显得无比讽刺。

一个穿着普通职员制服的中年男人正狼狈地跪在地上,

徒劳地试图把那些湿透的纸片拢在一起,他肩膀微微发抖,额角似乎还蹭破了一点皮,

渗着血丝。而肇事者,就站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心。年轻的男人,

穿着一身价格不菲却穿得歪歪扭扭、领口敞开的潮牌,

顶着一头桀骜不驯、挑染了几缕嚣张金色的短发。他身量很高,骨架匀称,本该是副好皮囊,

却被眉宇间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戾气彻底破坏。此刻,

他正居高临下地瞪着地上收拾残局的中年职员,眼神凶狠得像要择人而噬,

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顾…顾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清,

我……”中年职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头埋得更低。“对不起顶个屁用!

我爸珍藏了多少年的玩意儿,就被你这蠢货一杯水毁了!

”被称作“顾少”的年轻人猛地抬脚,眼看那锃亮的尖头皮鞋就要踹上职员的后背。“住手。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空气中紧绷到极致的弦。

奕骐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顶层办公区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压成了固态。

所有或明或暗窥探的目光,那些幸灾乐祸、恐惧、麻木的眼神,此刻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

齐刷刷地钉在了奕骐身上。顾躍——顾氏集团太子爷,

顾亓毅唯一的儿子——那只抬起的脚悬在半空,硬生生顿住了。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动作带着一种大型猛兽被意外惊扰时的滞重。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带着野性的眼睛,

终于聚焦在奕骐身上。陌生,极其陌生。顾躍上下打量着奕骐,眼神像带着倒刺的钩子,

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和被打断的极度不爽。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恶劣的弧度,

声音拖得又长又刺耳:“哟?新来的?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

没看见老子在教训不长眼的狗吗?滚一边去!”最后四个字,带着**裸的驱逐意味,

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奕骐的表情纹丝未动。他甚至没有看顾躍,

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片狼藉,最终落在那只破碎的紫砂壶上,停顿了一秒。然后,

他径直走向那个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职员。“起来。”奕骐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他伸出手,并非搀扶,只是虚虚地示意了一下。

中年职员茫然又惊恐地抬起头,看看奕骐,又看看旁边脸色铁青、眼神几乎要喷出火的顾躍,

嘴唇哆嗦着,根本不敢动。“我让你起来。”奕骐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却莫名让人感到一股寒意。职员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站了起来,低着头,

缩着肩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掉。奕骐这才将目光转向顾躍。他的眼神很静,

没有愤怒,没有挑衅,平静得像在评估一件物品。这种彻底的、居高临下的漠视,

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能点燃顾躍的怒火。“这里是顾氏集团总部,不是街头斗殴的菜市场。

”奕骐开口,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损坏公司财物,无故殴打员工,

扰乱办公秩序。顾少,这就是你父亲让你来‘学习管理’的方式?”他的尾音微微上挑,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的嘲讽。顾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像被人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尤其是最后那句,

直接戳到了他最大的痛处——被那个老家伙硬塞进来,像个犯人一样被看管着“学习”。

“**算什么东西?!”顾躍猛地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他比奕骐略高一点,此刻带着一股凶悍的压迫感,试图用身高和气势压垮对方。

“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他身上的气息混杂着烟草味和一种年轻雄性特有的攻击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奕骐不退反进,同样向前踏了极小的一步。这个微妙的动作让两人之间的对峙感陡增。

他没有被顾躍的气势压倒,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我是奕骐。”他清晰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今天起,

担任集团副总裁,主管战略投资与运营管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刺入顾躍眼中,

语气陡然加重,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同时,也是你父亲亲自指派、负责‘管教’你的人。

”“所以,”奕骐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和污迹,

最后重新定格在顾躍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俊脸上,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在我让你学会怎么管理之前,你得先学会——怎么当个人。”“轰——!

”顾躍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一声暴怒的咆哮炸开,

顾躍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几条狰狞的蚯蚓。

被当众羞辱的狂怒瞬间吞噬了他所有思考能力,什么副总裁,什么父亲指派,统统滚蛋!

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张冷静得可恨的脸砸个稀巴烂!他猛地抡起拳头,带着一股蛮横的劲风,

毫无章法却力量十足地朝着奕骐的颧骨狠狠砸去!围观的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不少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然而,预想中的闷响和惨叫并没有出现。电光石火间,奕骐动了。

他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不是后退,而是侧身、进步、沉肩!右手精准无比地向上格挡,

小臂内侧像铁棍一样,不偏不倚地撞在顾躍的手腕内侧麻筋处。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

五指如钩,一把扣住了顾躍挥拳那只手的手腕!“呃!

”顾躍只觉得一股又酸又麻的剧痛瞬间从手腕炸开,直冲脑门,整条手臂瞬间使不上力,

挥出的拳头力道被硬生生卸掉大半。更让他惊怒的是,对方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力道大得惊人,像一把冰冷的铁钳,死死箍住,让他动弹不得。奕骐的动作行云流水,

没有一丝多余,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他借着格挡和擒拿的力道,身体顺势往前一送,

肩膀看似轻描淡写地撞在顾躍的胸口。“砰!”一声闷响。

顾躍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胸口传来,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后背“哐”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电梯金属门上,

震得整个门框都嗡嗡作响。他眼前发黑,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差点背过气去。

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比挨一拳还难受。整个顶层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被集体施了定身咒。

那个刚被顾躍吓得半死的中年职员更是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顾躍靠着冰冷的电梯门,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他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奕骐,眼神里的暴怒几乎要凝成实质喷涌出来,

其中还混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屈辱。奕骐站在原地,

甚至连西装外套都没起一丝褶皱。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刚才格挡时微微弄乱的衬衫袖口,

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整理艺术品。然后,他抬眼,平静地迎上顾躍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

眼神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看来,”奕骐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清晰而冰冷,“第一课,是学会控制你的拳头。”他微微偏头,

目光扫过地上那滩茶渍和紫砂壶的碎片,“以及,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把这里清理干净,

顾少。”说完,他不再看顾躍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

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走廊尽头那扇标志着“副总裁”办公室的深色实木门,

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哒、哒”声,

每一声都像敲在顾躍和所有人心上。顾躍靠着冰冷的电梯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奕骐那沉稳离去的脚步声,像无形的鞭子,一下下抽在他脸上,

留下**辣的耻辱烙印。“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他猛地扭头,

冲着那些僵在原地、眼神各异的职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人群瞬间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轰然散开,眨眼间跑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那个还在原地发抖的中年职员。顾躍喘着粗气,胸口憋闷得像要炸开。

他狠狠一脚踹在旁边无辜的金属垃圾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垃圾桶应声倒地,

里面的废纸撒了一地。“你!”他赤红的眼睛盯住那个职员,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给我弄干净!弄不干净,老子让你今天就滚蛋!”职员吓得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去找清洁工具。顾躍靠在墙上,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奕骐!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狗屁副总裁!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顾氏集团顶层的空气里,无时无刻不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硝烟味。

顾躍像一头被强行关进笼子的暴龙,横冲直撞,将所有的憋屈和怒火,

精准地倾泻到奕骐身上。“奕总,”顾躍的声音隔着副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木门传出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拖腔,“这份‘宏宇并购案’的可行性报告,我看不懂啊。

您老人家这么厉害,亲自教教我呗?”他故意把“老人家”几个字咬得极重,

手里厚厚一叠报告被他揉得哗啦作响。门内,奕骐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正对着电脑屏幕处理一份加急文件。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顾躍的挑衅,

他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门外,顾躍等了片刻,

没得到任何回应,耐心彻底告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抬脚,“哐”一声巨响,

结结实实地踹在门板上!“喂!聋了?!跟你说话呢!”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顶层走廊回荡。

几个路过的秘书吓得一哆嗦,抱着文件快步溜走。门内,键盘敲击声终于停了。几秒钟后,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奕骐站在门内,

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门外一脸嚣张跋扈的顾躍,仿佛刚才那声巨响只是风动。“报告放下,

出去。”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放下?”顾躍嗤笑一声,

猛地将手里揉成一团的报告狠狠砸向奕骐的脸!“老子让你教!现在!立刻!马上!

”纸团带着风声砸来。奕骐头微微一偏,纸团擦着他的鬓角飞过,撞在门后的书架上,

散落开来。有几张纸甚至飘到了他锃亮的皮鞋上。奕骐的目光,

终于从顾躍那张写满挑衅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到了自己鞋面上沾着的纸屑。他沉默了几秒。

空气仿佛凝固了。然后,他弯腰。这个动作让顾躍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终于被激怒了吗?

要动手了?然而,奕骐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极其缓慢、极其仔细地将鞋面上的纸屑拈了起来,

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处理珍贵的标本。他直起身,将纸屑扔进旁边的废纸篓,

这才重新抬眼看向顾躍。“顾躍。”他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清晰地钻进顾躍的耳朵里,“如果你觉得用这种幼儿园级别的把戏,就能让我对你失去耐心,

或者知难而退,那你未免太天真了。”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顾躍。两人距离很近,

奕骐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瞬间笼罩了顾躍。“你父亲把你扔给我,

”奕骐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精准地凿在顾躍的心防上,“不是让我来陪你玩过家家的。想证明你是个废物,方法有很多,

但在我这里撒泼打滚,是最愚蠢、也最没用的那一种。”顾躍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

一股被彻底看穿的恼怒和难堪猛地窜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反驳,想挥拳,

但奕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两潭寒水,让他所有冲动的念头都冻在了喉咙里。

“滚回你的位置。”奕骐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报告,

重做。下班前,我要看到一份能入眼的。否则,”他微微停顿,眼神锐利如刀,

“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会一下,‘滚蛋’这两个字怎么写。”说完,

他不再给顾躍任何反应的机会,后退一步,“砰”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顾躍被关在门外,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血印。

他死死瞪着那扇紧闭的、仿佛在无声嘲笑他的木门,胸膛剧烈起伏,像拉破的风箱。

奕骐最后那句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盘旋不去。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眼前这个男人,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只会阿谀奉承或色厉内荏的家伙,完全不同。

那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顾躍像一头被戳中痛处的困兽,胸膛剧烈起伏,

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异常清晰。他死死盯着那扇深色的实木门板,

眼神凶狠得几乎要烧出两个洞来。门内,奕骐重新坐回宽大的办公椅,

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报告纸页,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刘秘书,通知战略部,

把宏宇并购案的所有原始数据和市场调研报告备份一份,送到顾助理的办公桌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他,我给他三个小时。下班前,

我要看到一份至少逻辑通顺、数据支撑充分的可行性分析初稿。

”电话那头传来刘秘书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同情的应诺声。挂断电话,

奕骐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上。顾躍的挑衅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只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沉没。

他骨子里那份对目标的极端专注和近乎冷酷的自律,让他能轻易屏蔽掉这些无谓的干扰。

顾亓毅把他这个麻烦儿子扔过来,既是一份烫手的信任,也是一次对他能力的极限测试。

奕骐很清楚,驯服这头无法无天的幼兽,需要的不是硬碰硬的角力,而是绝对的掌控力,

是让他碰壁、碰得头破血流,最终明白规则的力量。时间在无声的硝烟中流逝。

顶层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下午三点,一份打印好的报告,

被顾躍带着一脸“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挑出什么刺”的表情,重重拍在了奕骐的办公桌上。

奕骐放下手中的钢笔,拿起报告。他看得很快,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页,眼神专注而锐利。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顾躍斜靠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打着节奏,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奕骐。对方越是平静,

他心里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终于,奕骐放下了报告。他抬眼,看向顾躍。

“市场占有率分析,你引用的数据是宏宇三年前的财报,最新的行业报告显示,

他们的市场份额在过去一年已经被新兴对手蚕食了百分之十五。

风险评估里对政策变动的预判完全缺失,三年前出台的行业新规,你似乎选择性遗忘了?

”奕骐的声音平稳,没有嘲讽,只是在陈述事实,每一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

剖开顾躍那份敷衍之作的致命伤。“至于成本收益预测模型,”他拿起报告,翻到其中一页,

指尖点着上面一串看似复杂的公式,“基础的ROI(投资回报率)计算公式,

你代错了参数。”顾躍脸上的桀骜一点点僵住。奕骐指出的每一个点,

都精准地戳在他知识储备的空白处。那些陌生的名词、复杂的逻辑,像一张无形的网,

勒得他喘不过气。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羞耻和被碾压的无力感,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不可能!”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你懂什么!

这些都是底下人做的,我只是整合……”“整合?”奕骐打断他,

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凉意,“整合的基础是理解和判断。顾躍,

你告诉我,这份报告里,哪一部分的判断,是基于你自己的思考,而不是照抄或者臆想?

”顾躍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湿的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奕骐的目光像探照灯,把他藏在虚张声势下的无知和空洞照得无所遁形。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转身,几乎是夺门而出,连报告都忘了拿。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奕骐平静无波的目光。顾躍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

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办公室里那短暂的交锋,

比任何拳头砸在身上的感觉都要难受百倍。奕骐没有骂他,没有动手,

只是用精准到残酷的事实,把他剥得**。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在这个由数据和规则构建的冰冷丛林里,他那点引以为傲的蛮横和背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

脆弱得像一张废纸。————季节从初夏转入深秋,窗外的梧桐树叶染上了金黄,

又在几场秋雨里零落成泥。顾氏集团顶层的空气似乎也悄然发生着某种变化。

那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被一种更为微妙、更为紧绷的张力所取代。

顾躍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痞气,出入于顶层办公室。

但他砸门的频率明显降低了,那些故意刁难、挑衅找茬的戏码也渐渐偃旗息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近乎执拗的较劲。他开始出现在一些他以前嗤之以鼻的场合。

比如,奕骐主持的部门周例会。会议室里,椭圆形的长桌两侧坐满了各部门负责人。

奕骐坐在主位,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袖口露出精致的铂金袖扣,

正条理清晰地分析着第三季度的市场数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感。

顾躍就坐在离奕骐最远的下首位置,身体懒散地陷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两条长腿随意地伸着,几乎要碰到对面人的椅子腿。他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金属钢笔,

眼神却并没有聚焦在面前摊开的文件上,而是隔着长长的会议桌,

落在奕骐握着激光笔、骨节分明的手上。那双手,干净,有力,透着一种禁欲的精密感。

顾躍的视线顺着那双手往上滑,掠过熨帖的西装袖口,落到奕骐专注的侧脸上。鼻梁很挺,

嘴唇的线条抿得很紧,下颚线绷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一缕不听话的黑发垂落在额角,随着奕骐偶尔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顾助理,

”奕骐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顾躍的视线漂移,“关于城南那块地的开发风险评估,

你之前提交的初步意见里,对拆迁安置可能引发的舆情风险预估不足。会后,

我需要你补充一份详细的风险应对预案,包括与当地社区沟通的具体方案。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顾躍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有好奇,更多的是等着看戏的意味。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太子爷以前在会议上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顾躍把玩钢笔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头,迎上奕骐投来的目光。那目光平静无波,公事公办,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

躍却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对方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审视——那是一种评估,

评估他是否真的能接住这个任务。一股莫名的冲动猛地顶了上来。顾躍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点混不吝的笑:“知道了,奕总。”他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会议室,“不就是预案么,小事儿。”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顶撞,

也没有敷衍塞责。一句“知道了”,一句“小事儿”,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连奕骐眼中都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会议继续进行。顾躍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但没人注意到,他悄悄把伸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坐直了几分。他拿起笔,

在面前那份他之前根本没仔细看的文件空白处,潦草地写了几个字:舆情风险、社区沟通。

散会后,顾躍没有立刻离开。等其他人都走光了,他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踱到奕骐身边。

奕骐正在整理桌上的文件,头也没抬。“喂,”顾躍的声音带着点别扭,

“那个预案……具体要些什么东西?”他问得有点含糊,眼神飘忽,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会议桌的边缘。这几乎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奕骐询问工作细节。

奕骐整理文件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他抬起头,看向顾躍。

顾躍的目光和他一触即分,迅速转向别处,耳根似乎泛起一点可疑的红晕。“相关法规政策,

本地过往类似案例的处理方式,潜在的利益诉求点,以及可操作的沟通渠道和补偿机制框架。

”奕骐的声音依旧平静,语速不快,清晰地列出要点,“重点是预判矛盾爆发点,

提前设置缓冲方案。资料库里有参考模板,但需要结合地块具体情况细化。”他顿了顿,

补充道,“明天下午三点前给我。”“知道了。”顾躍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脚步有些快,像是急于逃离什么。奕骐看着顾躍消失在会议室的门口,

眼神里那抹极淡的讶异终于沉淀下去,化为一片深沉的静默。他低头,继续整理文件,

指尖拂过纸张边缘,动作依旧一丝不苟。只是,无人看见的桌面下,他握着文件的手指,

微微收紧了一瞬。————集团一年一度的秋季团建,目的地定在了远离城市喧嚣的雁栖山。

原本是放松身心、联络感情的活动,却在第二天下午,

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暴雨彻底打乱了节奏。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

密集得如同鼓点,瞬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蜿蜒的山路被浑浊的泥水冲刷着,

能见度急剧下降。载着奕骐和顾躍的那辆黑色商务车,

在试图强行通过一段被山洪冲垮路基的狭窄弯道时,右侧轮胎猛地一滑,

整个车身不受控制地向路旁倾斜!“小心!

”司机惊恐的喊声被淹没在巨大的撞击声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里。车身剧烈震动,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巨大的冲击力让奕骐眼前一黑,身体被惯性狠狠甩向前方,

又被安全带死死勒住,胸口传来一阵窒息的闷痛。混乱中,

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操!

”旁边的顾躍发出一声痛呼,声音有些发闷。短暂的眩晕和耳鸣过后,奕骐艰难地睁开眼。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似乎昏了过去。

他解开安全带,忍着额头的剧痛和胸口的闷痛,摸索着去推旁边的车门。车门严重变形,

纹丝不动。“喂!奕骐!你怎么样?!”顾躍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奕骐转过头,

视线还有些模糊。他看到顾躍那边的车门似乎也撞坏了,但顾躍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正试图从碎裂的车窗往外爬。雨水混着泥水,正疯狂地从破口处灌进来。“我没事。

”奕骐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抹了一把额头的血水,“车门卡死了,从窗户出去!

”两人合力踹开严重变形的车窗,艰难地从泥泞的、布满碎玻璃的车窗爬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奕骐的左脚踝在落地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你受伤了?”顾躍立刻伸手扶住他,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金色短发流下,划过他沾着泥污的脸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担忧。

奕骐借着顾躍的搀扶勉强站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剧痛的左脚踝,

那里正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严重扭伤,甚至可能骨折。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涌的痛楚:“脚踝伤了,走不了路。手机没信号,得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等救援。

”顾躍环顾四周。暴雨如注,山洪的声音在下方谷底轰鸣,泥石流随时可能发生。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唯一能看到的,是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

似乎有一个废弃的、摇摇欲坠的护林人小屋。“去那边!”顾躍当机立断,

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力。他不由分说,一把架起奕骐的胳膊,

将他大部分的体重压在自己身上,“撑住!”奕骐没有拒绝,这种时候,

任何矫情都是致命的。他咬着牙,将重心倚靠在顾躍身上。

顾躍的肩膀比他想象的要宽厚有力,在冰冷的雨水和呼啸的山风中,

传递出唯一的热源和支撑。从撞毁的车子到那个破败的小屋,不过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

却走得异常艰难。雨水冲刷着泥泞的山坡,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滑倒。

奕骐的左脚踝完全无法着力,每一次挪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顾躍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顾躍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负担。

“撑住…就快到了…”顾躍的声音在风雨中断断续续,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

他架着奕骐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带着他往前挪。短短的路程,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两人几乎是撞开了那扇腐朽的木门,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小屋。

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小屋极其简陋,

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个摇摇欲倒的桌子,屋顶漏着雨,

但总算暂时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雨幕。顾躍小心翼翼地将奕骐扶到那张唯一的木板床上坐下,

自己则脱力般地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奕骐靠在冰冷的土墙上,

剧痛和失血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他闭着眼,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压下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你怎么样?除了脚,还有哪里伤到?”顾躍喘匀了气,立刻挣扎着爬起来,凑到床边,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他伸手想碰碰奕骐额角的伤口,又怕弄疼他,手指僵在半空。

奕骐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对上了顾躍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桀骜、戾气或者戏谑,只剩下纯粹的、毫无掩饰的紧张。

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狼狈的脆弱感。“头撞了一下,有点晕。

脚踝…可能骨折了。”奕骐的声音很虚弱,带着压抑痛楚的微颤。

顾躍的目光立刻落在奕骐那只不自然扭曲的左脚踝上,肿胀已经开始显现。他猛地吸了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行,不能这么干等!这破地方撑不了多久!

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信号,或者……或者找人来救我们!”说着他就要起身。“别去!

”奕骐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出乎意料地大,“外面太危险!雨这么大,

随时可能滑坡!你一个人出去就是找死!等雨小点再说!”他语气严厉,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顾躍被他抓得一愣,低头看着奕骐那只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

骨节分明,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凉的手指紧紧扣着他的皮肤。那点冰凉透过湿透的布料,

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奕骐对他的在意,不是出于职责,

而是纯粹的、对他安危的担忧。一股奇异的暖流猛地冲散了身体的寒冷和疲惫。

顾躍看着奕骐苍白的脸,额角渗血的伤口,还有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反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奕骐冰凉的手背,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与坚定:“好…我不出去。你别急,我就在这儿。

”他不再提离开的事,只是用自己还算干燥的衬衫下摆,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奕骐额角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泥水。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

狭小破败的空间里,冰冷的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滴落,敲打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发出单调的声响。外面是狂风暴雨的咆哮,里面却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带着痛楚的呼吸声。

顾躍的体温透过湿透的布料传递过来,和他指尖那点笨拙的温柔,

成了奕骐此刻意识混沌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

一阵强过一阵地冲击着他的意志。他半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疲惫的阴影,

嘴唇因为忍痛而失去了血色。顾躍坐在床边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墙。

他不敢再动奕骐,只能紧紧握着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奕骐的手冰凉,

顾躍就用自己带着薄茧的、同样湿冷的手掌用力地包裹住它,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奕骐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看着他额角那道刺目的伤口,

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揪得生疼。

时间在冰冷的滴答声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奕骐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意识显然还在昏沉的边缘。突然,

顾躍的耳朵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雨滴的“嘶嘶”声。那声音来自木板床的角落,

靠近奕骐受伤的那只脚的方向!一股寒意瞬间从顾躍的尾椎骨窜上头顶!他猛地转头,

瞳孔骤然收缩!借着破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他清晰地看到,

一条通体暗褐色、带着不规则深色斑纹的蛇,正盘踞在奕骐左脚踝旁边的阴影里!

三角形的蛇头微微昂起,冰冷的竖瞳正警惕地锁定了他们,细长的蛇信快速吞吐着,

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是蝮蛇!剧毒!顾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嗡鸣。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咚咚声!

下一秒,那条蝮蛇似乎被奕骐无意识的、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脚踝惊动了,身体猛地弓起,

闪电般朝着奕骐的小腿弹射而去!“小心——!”大脑还来不及思考,

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顾躍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整个人猛地扑了上去!他左手快如闪电地探出,一把死死掐住了蛇头下方七寸的位置!

巨大的冲力让他和蛇一起重重地摔在泥泞冰冷的地面上!“呃啊!

”顾躍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冰冷的蛇身瞬间缠上了他的手臂,疯狂地绞紧,

鳞片摩擦着皮肤,带来令人作呕的滑腻感和巨大的勒力。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掐住蛇七寸的手背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蛇牙穿透了皮肉!

剧痛和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但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它再咬奕骐!

“**的!”顾躍双目赤红,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地抽出腰带上挂着的一把多功能军刀——那是他平时用来耍帅的小玩意儿——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朝着缠在手臂上的蛇身劈砍下去!刀锋切割皮肉的声音令人牙酸。

腥臭的蛇血溅了他一脸一身。蛇身疯狂地扭动了几下,最终软了下去。顾躍喘着粗气,

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般将死蛇甩开。他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左手臂被蛇缠绕过的地方一片青紫,

手背上两个细小的牙洞正汩汩地冒着黑红色的血珠!蛇毒!顾躍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手,那被咬的地方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变色,

剧烈的灼痛和麻痹感顺着小臂迅速向上蔓延!“顾躍!”奕骐虚弱却带着惊骇的声音响起。

他刚才被顾躍那一声嘶吼和搏斗的动静惊醒,挣扎着撑起身体,

正好看到顾躍甩开死蛇和手背上冒血的伤口!“别动!”顾躍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变调,

嘶哑得厉害。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奕骐身边,

用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想要挣扎起身的奕骐,“蛇死了!你没事就好…别动…别动!

”他语无伦次,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他低头,

看着自己左手背上那两个不断渗出黑血的牙洞,肿胀已经蔓延到了手腕。麻痹感越来越强。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妈的…妈的…”顾躍低声咒骂着,牙齿因为恐惧和剧痛而咯咯作响。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吸吮在自己手背的伤口上!“你干什么!

”奕骐惊怒交加,挣扎着想去阻止他。“别动!”顾躍猛地抬头,嘴角还带着一丝黑血,

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但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决绝,“不想死就给我老实待着!

”他吼完,又立刻低下头,用力吸吮,然后狠狠将一口混着黑血的唾液吐到地上。如此反复。

每一次吸吮,都像是在与死神抢夺时间。每一次吐出的黑血,都带走一点毒素,

也多一分他自己中毒的风险。冰冷的麻痹感依旧在手臂上蔓延,

顾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奕骐被他死死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看着顾躍一次次低头,一次次吸吮,一次次吐出黑血。

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沾满了泥污、雨水和自己的血,还有蛇的腥血,狼狈不堪,

却又透着一股近乎悲壮的狠厉。他嘴角被蛇牙划破了一点,也在渗着血丝。每一次吸吮,

都伴随着他身体因为毒素侵蚀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奕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又酸又胀,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从未想过,

这个被他视为麻烦、需要驯服的纨绔子弟,会为了他,

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那种不顾一切的、近乎本能的保护姿态,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冰封已久的心防上。

“够了…顾躍…够了…”奕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一丝恳求。

顾躍吐出最后一口黑血,抬起头。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灰败,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额头上全是冷汗,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他看着奕骐,

扯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又异常明亮的笑容,

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老师…这下…我算…学会点东西了吧…”话音未落,

他身体猛地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地栽倒在奕骐的床边。“顾躍——!

”奕骐的嘶喊声撕破了小屋的死寂,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撕裂感。

————消毒水冰冷刺鼻的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取代了山中雨水、泥土和血腥混合的气息。

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单调得令人心头发慌。奕骐躺在病床上,左脚踝打着厚厚的石膏,

被固定架高高吊起。额角的伤口也包扎着纱布,传来隐隐的钝痛。但这些身体上的疼痛,

远不及他此刻心头的煎熬。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奕骐立刻转头看去,

眼神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进来的是刘秘书,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奕总,

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她快步走到床边,脸上带着关切,但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忧虑,

“医生检查过了,您左脚踝轻微骨裂,脑震荡需要静养,其他都是皮外伤,万幸。

”奕骐没接她的话,目光越过她,急切地投向门口:“他呢?顾躍呢?

”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紧绷。刘秘书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轻轻叹了口气,

压低了声音:“顾少在隔壁的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期。

”“重症监护室”几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奕骐的心脏。他猛地撑起身体,牵动了伤处,

痛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却不管不顾地盯着刘秘书:“他怎么样?蛇毒清除了吗?

”“医生尽了最大努力,血清也及时用了。”刘秘书连忙扶住他,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安抚,

“顾少体质好,求生意志也很强。医生说,他自己做的急救措施非常关键,

吸出了大部分毒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主要是毒素对脏器造成的损伤需要时间恢复,还有……还有他手臂上的伤,

被蛇缠得太紧,肌肉和血管受损严重,可能需要后续手术……”她没再说下去,

但忧虑的神情说明了一切。奕骐靠回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低头吸吮伤口时颤抖的身体、最后栽倒前那个难看又明亮的笑容……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回,

带着血淋淋的冲击力。他放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床单,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个被他视为麻烦、需要“驯服”的纨绔子弟,用最惨烈的方式,

在他坚冰般的心防上,凿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痕。“董事长他……”刘秘书犹豫了一下,

还是低声说道,“昨晚连夜赶过来了,发了好大的火……现在应该在顾少那边。

”奕骐睁开眼,眼底一片沉冷的了然。顾亓毅的怒火,他早有预料。果然,没过多久,

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没有敲门。顾亓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深色大衣,

风尘仆仆,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病床上的奕骐,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汹涌的怒意。刘秘书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空气瞬间凝滞,沉重得让人窒息。顾亓毅一步步走到病床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奕骐。他并没有立刻爆发,但那沉默的注视,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奕骐平静地回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片沉寂的冰湖。“奕骐,

”顾亓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像压抑着雷霆,“我把跃儿交给你,

是让你把他带在身边学点东西,不是让他跟着你去送死的!”最后几个字,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冰冷的怒气扑面而来。奕骐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相关资讯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