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被“第六套广播体操”洗礼的一天。
希望班教室内,方清影站在教室中间演示着《文气精微导引》的“侧身转体式动作”。白色的文士裙随着他的动作摇摆,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曲线,一米八的大长腿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在裙裾间若隐若现。
程默也跟着做,一边在心底疯狂刷屏吐槽: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这侧身转体式,不就是‘体转运动’换了个古风名字嘛!异界修士的日常就是集体做课间操?!”
“不过……方老师这动作标很准度,这身材比例也很好……啧,腿是真长啊!地球那些长腿博主都得靠边站!这文士裙谁设计的?开叉位置很懂嘛……咳!程默啊程默,格物致知!要研究能量流动!能量!不是腿!”他强行把目光从那双一米八长腿上移开,努力的把心神都用在文气流转的感知上,但眼睛还是不争气,时不时的还不受控制的瞥向一米八的大长腿。内心小人疯狂对撞:“科学精神!要纯粹!……可是她转过来的时候,侧脸线条真好看……妈的,天天这样上学有点费定力!弄不好就得文气反噬”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程默感觉比打了一架还累。收拾东西时,眼角余光有瞥见方清影绝美的侧颜,心底又忍不住嘀咕:“不知道方老师跳第七套‘七彩阳光’是啥样……呸!打住!再想学费都挣不出来了!”
夜幕降临,听雨轩的灯火准时亮起。程默坐在老位置,指尖流淌着魔改版的《采莲曲》,节奏被他调得轻快活泼,引得几个喝得微醺的客人跟着哼唱。他一边弹,一边习惯性地分神感应聆音石的共鸣,分析着不同音调在木质梁柱间反射的细微差异——格物狂魔的打工日常。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城卫队皮甲、浑身带着汗味的大汉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吆喝着找位置。为首那个络腮胡大汉(老张)嗓门最大:“老程!老王!这边!今儿个发了饷,我老张请客!不醉不归!孙班主,好酒好菜招呼着!再叫两个伶俐的小曲儿来助兴!”
程默随意一瞥,目光扫过那几个大汉,然后……他的手指“噌”地一下划错了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他爹程大山!赫然就在其中!
程大山黝黑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光,被老张和王叔一左一右架着,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脚步都有些虚浮。他正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在那里尬笑,听着老张吹嘘。
程默内心瞬间炸开一万头羊驼:“******!!!我爹?!程大山同志?!您老人家不是天天在家愁眉苦脸说学费压得喘不过气吗?不是连娘多买半斤肉都要念叨吗?!您搁这儿勾栏听曲儿呢?!还‘发了饷’?!您那点饷银够在这儿点壶茶的吗?!”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娘知道……嘶!”程默仿佛已经看到家里鸡飞狗跳、老娘提着擀面杖追杀老爹的惨烈画面,顿时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程大山在同伴的哄笑声中被按在凳子上,老张还在那嚷嚷:“老程,别绷着!难得出来快活!今儿个听曲儿喝酒,晚点再让孙班主安排个清静的厢房,哥哥我请客,让你也……嘿嘿嘿!”老张挤眉弄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
程大山黝黑的脸更红了,连连摆手,舌头都有点打结:“不不不!老张!别!听曲儿喝酒就成!住这儿……不行不行!家里婆娘知道了,非得把我皮扒了不可!再说……再说默儿还在家……”他话虽这么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那些端着果盘酒水、身姿摇曳走过的伶人身上瞟了一眼,喉结还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程默内心精准吐槽:“老爹啊老爹!您这拒绝得也太没说服力了吧?!眼珠子都快粘人家姑娘裙子上了!嘴角那可疑的液体是口水吗?!明明就很想留宿体验一下异界‘一条龙’服务吧?还拿我和娘当挡箭牌!心口不一,道貌岸然!啧啧啧,男人啊……”
就在程大山一边义正言辞拒绝,一边又忍不住偷瞄,内心天人交战(社死边缘反复横跳)之际——
老张为了证明自己请客的“诚意”,也为了揶揄一下程大山的“假正经”,醉醺醺地一拍桌子,指着程大山,声音洪亮得盖过了琴声:“哈哈哈!老程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家默儿前阵子撞碑差点没了,现在又是什么‘天赐’进了希望班!那学费,怕是把你老底都掏空了,裤腰带都勒到嗓子眼了吧?还搁这儿跟我们装!这顿酒,要不是老王和我请客,你舍得踏进这‘销金窟’的门槛儿?”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程大山头顶炸开!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偷瞄的眼神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羞耻!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大厅,然后……精准地、无比绝望地锁定了琴案后面那个穿着粗布衣裳、抱着琴、同样一脸“我艹”表情的儿子——程默!
父子二人内心同时响起惊天动地的哀嚎:程默:“**......艹!!老爹看过来了!!完了完了!大型社死父子局!!”
程大山:“默……默儿?!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在弹琴?!他在这儿打工?!我……我……”巨大的荒谬感、被揭穿的羞耻感、被儿子撞见“不正经”的恐慌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闹市,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魁梧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黝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程默,里面是灭顶的绝望和“爹没脸见你了”的痛苦。
整个听雨轩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对“惊喜”重逢的父子身上。窃笑声、议论声嗡嗡响起。
程默脑子也懵了一瞬,但看到老爹那副天塌地陷、恨不得钻地缝的表情,也是很无奈啊!。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带着惊喜的尴尬笑容,快步朝那桌走去,声音刻意拔高,带着点“解释”的意味:
“爹!真是您啊!好巧!”他走到程大山身边,极其自然地扶住父亲抖得厉害的手臂,仿佛在给他支撑,“我跟孙班主说好了,就帮几天忙,弹弹琴,赚点零花钱贴补家用!今晚最后一场,工钱结了就走!没想到您和几位叔叔也在这儿放松啊?”他目光扫过老张和王叔,笑容阳光又带着点不好意思,“张叔、王叔,多谢你们带我爹出来散心!我爹这人您们还不知道?平时恨不得一个铜板掰两半花,全攒着给我上学用!要不是您二位硬拉着他,打死他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消费!是吧爹?”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用力捏了捏程大山的手臂,眼神传递着“配合我,别慌”的信号。
老张和王叔如梦初醒,连忙顺着梯子下:“对对对!小默说得太对了!是我们硬拽老程来的!”
“老程多节省一人啊!我们也是看他太辛苦……”
“小默真懂事!还知道勤工俭学!老程好福气!”
程大山感受着儿子手臂传来的力量和那坚定安抚的眼神,看着儿子脸上那毫无鄙夷、只有维护的笑容,巨大的羞耻感被儿子的懂事冲散了些许,但更多的是无地自容的愧疚。他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极其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嗯……是……是你张叔王叔……硬拉我……”
程默心里松了口气,老爹总算没彻底宕机。他赶紧趁热打铁,对着老张等人抱拳:“张叔、王叔,各位叔叔,你们慢慢喝,玩得尽兴!我爹明天还得早起巡城,我先送他回去了!爹,走吧?”他半扶半架着依旧魂不守舍、脚步虚浮的程大山,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
路过老张身边时,老张还醉醺醺的,拉住程大山的手试图挽留:“哎,小默,真不让你爹留下住……”
“住什么住!”程大山像是被电给电到一样,猛地一激灵,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声音都有点劈叉了,“我程大山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城卫队的一股清流,回家!赶紧回家!在这里我浑身不舒服!默儿,快走!”他挣脱程默的搀扶,挺直腰板(虽然有点晃),晃晃悠悠地朝门口走去,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感。
程默跟在后面,看着老爹那副模样,明明刚才还偷看姑娘。现在却变化呢么大,内心疯狂吐槽:“啧啧啧,老爹这演技,奥斯卡欠你个小金人啊!刚才谁眼珠子都看直了?现在走的呢么坚决!还‘我是那种人吗’?我看您心里都快把‘想留宿’三个字刻脑门上了!嘴是真硬!不过……这求生欲,我给满分!”
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的街道上。气氛比较尴尬。
快到巷口时,程大山突然停下,背对着程默,肩膀微微耸动,声音有些嘶哑,带着点羞愧:“默儿……爹……爹给你丢人了……还让你在这种地方……”
“爹!”程默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轻松,“您说啥呢!今晚多好啊,张叔王叔请客,您难得放松一下。我呢,就是在‘墨香书肆’帮王掌柜抄书抄晚了点,顺路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碰上您了!这事儿啊,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张叔王叔知,娘那边……就当没这回事儿!您还是我娘心里那个老实巴交、勤俭持家的好男人!”
程大山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儿子。程默脸上挂着坦荡的笑容,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看不起他的意思。程大山胸口剧烈起伏,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用力的拍了拍程默的肩膀,声音闷闷的:“……臭小子!……回家!”
看着父亲故作镇定的在路上行走,程默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嘴角勾起一丝无奈又温暖的笑意。他抬头望了望听雨轩二楼那扇依旧紧闭的窗户,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了上去。
窗户后,苏妙纤细的指尖捻着一枚温润的玉扣,清冷的眸光透过窗缝,将楼下的父子情深尽收眼底。她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带着一丝玩味: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