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夺走我人生后，他跪求我出山》无广告阅读 陆之珩苏晚免费在线阅读
第一章：碎裂的瀚海青，
和他眼中的尘埃三年前,故宫博物院那间不对外开放的A级地下修复室里,空气是粘稠的。
凌晨四点。
窗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头顶日光灯管偶尔发出的"兹兹"电流声,像蚊子在耳边打转。
苏晚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十六个钟头。
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角挂着细细的血丝,嘴唇裂了好几道口子,有一道还渗着血珠。
空,握着那支比绣花针还细的描金笔,手腕和指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抖得像打摆子。
笔尖下面,是"瀚海青"天球瓶——碎成一百七十二片的元代青花瓷瓶。
每一片边缘都锋利得能割破手指。国内外专家看了都摇头:"这活儿,神仙来了也接不住。
"但苏晚接住了。一百八十个昼夜。她几乎是把命搭进去的。
那些碎片被她一片片捡起来、编号、研磨边缘、涂胶、按压、等待凝固。
金线像银河一样在深蓝的釉面上流淌,给这件破碎过的宝贝添了一股子劫后余生的悲壮劲儿。
最后一缕金线收笔的时候,苏晚手里的笔差点儿掉了。
她吐出一口气,长长的,像要把肺里的浊气全倒出来。
那口气吐完,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成了。
她累到眼前发黑,心脏却跳得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天只睡五个钟头的熬煎,那些在显微镜前一坐十几个钟头腰都直不起来的折磨——全都值了。
她想头一个告诉陆之珩。她扶着工作台,慢慢转过身,看见门口那个斜靠着的身影。
嗓子哑得像破风箱,却掩不住那股子喜气:"之珩,你看……咱们成了。
"说"咱们"的时候,苏晚是掏心掏肺的。这半年,她把陆之珩随口说的每句话都刻在心里。
到手抽筋,非得在0.5毫米的釉面裂缝上,用金粉勾出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的线条才罢休。
她连他的小毛病都记得一清二楚。
上六点准时煮好他爱喝的普洱,搁在保温杯里,放在他办公桌靠右边——他惯用左手翻文件。
小时把空调温度往下调,因为他怕热;她兜里常年揣着润喉糖,因为他话多,嗓子爱冒烟儿。
她从来不嫌麻烦,也不图什么。她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他。因为她爱他。
爱到骨头缝里都是他的影子。陆之珩听见声音,掐灭了手里的烟,慢悠悠走过来。
修复室里那盏刺眼的日光灯把他的轮廓勾得清清楚楚——英俊,冷淡,像隔了一层毛玻璃。
苏晚心里那团火,被这句话浇灭了。
他瞥了一眼光芒四射的"瀚海青",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这不过是件该做完的活儿。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苏晚那张蜡黄憔悴的脸上,眉头皱成了疙瘩。
:"去把自己收拾收拾,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油光满面的,跟从煤堆里爬出来的野猫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陆之珩的工作室虐待人。
满是灰和金粉的工作服,看见那双因为握笔太久微微痉挛、指甲缝里还塞着粘合剂残渣的手。
这双手,刚创造了个奇迹。可在他眼里,就剩下"邋遢"两个字。
"可是……瀚海青,它好了……"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知道。
之珩绕过她,径直走到"瀚海青"跟前,眼睛里终于冒出光来——那种**裸的贪婪和野心。
他伸出那双修长干净的手,像摸情人一样摸着瓶身,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志在必得:"我成了。
有了它,国内修复界头把交椅,谁也别想跟我抢。
"那个"我"字,像根淬了毒的钢针,扎进苏晚的心窝子。
她愣在原地,脑子里忽然冒出些零碎的画面——那些她曾经拼命忽略、替他找补的画面。
上个月她生日。她没提,但她想,三年了,他该记得。
她早起煮了两个人的早饭,还偷偷在他的荷包蛋上用番茄酱画了个笑脸。
他三口两口扒拉完,连句"今儿有啥事儿"都没问,就急吼吼出门参加什么业内沙龙去了。
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对着那个插了蜡烛、蜡油都淌到奶油上的小蛋糕,等到凌晨两点。
酒气,还带着别人香水的味儿——不是她用的那种淡淡的茉莉,是浓艳的、呛人的玫瑰味儿。
他看见蛋糕,愣了一下,然后只甩出一句:"哦,忘了。下次补。"没有下次。
两个月前,她的导师——那个领她进文物修复这行的恩师——突发心梗走了。
她在医院走廊里哭到脱力,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一个都没接。
后来他回信息说,在陪林菲菲看画展,手机静音了。他说:"你导师都走了,哭也没用。
别这么脆弱,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眼泪把屏幕糊得一塌糊涂,心里还在替他找理由:他就是不会安慰人,他忙,他不是故意的。
原来,不是不会,是压根儿不在乎。发布会现场,闪光灯一阵阵炸开,白得晃眼。
人声嗡嗡的,像一群苍蝇。
陆之珩那身高定西装裁得服服帖帖,站在台中央,说起话来不紧不慢的。
技术",什么"多光谱成像分析",那些个专业词儿从他嘴里吐出来,就跟说家常似的轻巧。
他笑的时候,右边嘴角微微翘起,眼角挤出几道细纹——恰到好处的那种,显得睿智又亲切。
台下的人听得连连点头,掌声一茬接一茬。
苏晚站在舞台侧后方,那儿灯光打不到,黑乎乎的。
那套助理服——套裙的肩线松松垮垮耷拉着,袖口长出半截,整个人像套进了别人的衣裳里。
手里攥着瓶矿泉水,瓶身上凝了一层细细的水珠,顺着她指缝滑下来,冰凉。
她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在灯光里头,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排练过似的精准。
看着那些本该刻着她名字的功劳,一桩桩、一件件,全让他戴到了自己头上。
她的心往下坠,像掉进了一口枯井,摸不着底。
怎么研发出来的?"陆之珩笑得从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这个配方,我研究了大半年。
失败过上百次,但我信科学,也信坚持。"上百次。我。
苏晚的指甲扣进手心,扣得肉都发白了。
泪哗哗流,一次次推翻重来,推翻重来,最后靠着一股子近乎偏执的劲儿,才磨出来的东西。
而他,只消站在那儿,用那张脸和那副嘴皮子,就把一切拿走了。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信。
晚宴上,气氛更热闹。推杯换盏的,陆之珩被一圈人围在中间,跟众星捧月似的。
苏晚站在角落,端着杯香槟,也不喝,就呆呆站着。
落地窗上映出她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像要化开了。
她忽然想起来,从头到尾,陆之珩压根儿没跟任何人介绍过她。
哪怕就说一句"这是我助理苏晚",都没有。她在他的世界里,连个名字都没捞着。
这会儿,有个人端着酒杯,晃晃悠悠走到她跟前。林菲菲。
陆之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白月光",两家门当户对的千金**。
她穿了件香槟色的礼服裙,浑身珠光宝气的,美得张扬。
她上下打量着苏晚,眼神里那股子轻蔑藏都不藏:"苏**,今儿个可真是辛苦你了。
能给之珩打打下手,也是福气,对不对?不像我们,只能在台下给他鼓掌。
"苏晚攥紧拳头,指甲又扣进肉里。
看见她脸色,用手绢掩着嘴,娇滴滴地笑:"之珩也真是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种场合带。
,有些人天生就该在聚光灯底下,有些人呢,就只配在阴影里头干那些修修补补的脏活累活。
你得有自知之明,别拖了之珩的后腿,让人家笑话。"这话,恶毒到家了。
苏晚脸色刷一下全白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正跟人谈笑风生的陆之珩,心里头还燃着最后一星火——她不信。
她不信他会由着别人这么羞辱她。
…谈谈吗?"陆之珩正跟一位老馆长聊得起劲儿,被她打断了,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高兴。
还没说话,林菲菲已经挽上了他胳膊,嗲声嗲气的:"之珩,你的小助理好像有话跟你说呢。
是不是觉得这儿太闷,想先回去啦?"陆之珩的目光在林菲菲和苏晚之间扫了一圈。
那一瞬间,苏晚看见了他眼里的那杆秤——他在掂量,是护着她,还是顾着林菲菲的体面。
就一秒钟。他有了答案。
苏晚!你懂不懂规矩?没看见我正谈事儿呢?林菲菲说得对,这儿不适合你,自己打车回去。
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周围几个原本闲聊的人,都扭过头来,眼神里头全是看热闹的意思。
"丢人现眼……"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晚心口上。
她忽然想起,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半年前,她大学室友结婚,请她去喝喜酒。
她高高兴兴跟陆之珩商量,想带他一块儿去。
他只冷冷丢出一句:"你那些狐朋狗友有什么好见的?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格局太小。
以后少跟她们来往,免得拉低你的层次。
"她当时愣住了,想辩解,却被他打断:"我这是为你好。
你要往上走,就得学会筛选社交圈。"后来,她真的疏远了那些朋友。
因为每次提起她们,陆之珩都会露出那种不耐烦的表情。
再后来,她妈病了住院,她请了三天假回老家照顾。
,你现在的事业比那些破事儿重要多了?"她解释说,哥哥在外地出差,妈只有她一个闺女。
他却说:"你就是心软,被他们拿捏住了。
你们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摆脱不了那套宗族观念。"小地方。那套宗族观念。
话,总是这样,像刀子似的,一点点把她跟过去、跟亲友、跟自己的所有联系,全都割断了。
他让她信,只有他的世界才是对的,只有他的认可才值钱。
于是,她一点点,失去了所有能说话的人,失去了所有能跑的路。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
可现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丢人现眼"这四个字,把她最后那点尊严,也剥了个干净。
朝自己露出那副嫌恶的表情;看着林菲菲那胜利者似的得意笑容,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打转。
她所有的爱,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委曲求全,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里,我到底算什么?那件瀚海青,到底是谁修复的?"陆之珩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
识看了眼周围,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不耐烦地说:"你发什么疯?有话回去说。
""我现在就要听。"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陆之珩脸色彻底沉下来了。他最烦别人在这种场合给他难堪。
那种冰冷刺骨的声音,给了她最后一刀:"算什么?**算我成功路上一个还算有用的工具。
**苏晚,你这辈子也上不了台面,这是你的命。咱们的世界,不一样。
一句,像怕她还不够清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想借着我往上爬罢了。
我给了你机会,给了你平台,你该知足。别不识好歹。
"说完,陆之珩直起身,整了整袖口,脸上又挂起那副得体的笑,转身要走。
可就在转身那一刹那,他无意间扫过苏晚——那不是愤怒,不是厌恶,甚至不是冷漠。
那是看一件"东西"的眼神。
就像看一把用钝了的刀,一块失了色的抹布,一样可以随手扔掉的物件儿。
眼神里头,没有她这个"人"。
那一瞬间,苏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头一回见陆之珩的场景。
那是在大学的文物修复课上,他作为小有名气的青年修复师,被请来做讲座。
他站在讲台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了层金光。
他说:"文物修复,是一场跟时间的对话,是对历史的敬畏,更是对匠心的坚守。
"那会儿,他眼睛是发光的。她爱上的,就是那双眼睛里的光。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头,只剩下野心、算计,还有对她这个"工具"用尽价值后的弃置。
苏晚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喊,没有质问。
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陆之珩揽着林菲菲的腰,转身走进更璀璨的灯火里,再也没回过头。
觥筹交错的声音,水晶吊灯折射的光,都在她眼前变得模糊、遥远,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雾。
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发出一声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咔哒"。碎了。
碎得比那一百七十二片"瀚海青"还彻底。苏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宴会厅的。
她走在深夜冰冷的街头,城市的霓虹灯刺得眼睛疼。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路边,像个被全世界丢了的孩子,放声大哭。
她哭自己识人不清的蠢,哭自己被偷走的人生,哭那段她视若珍宝、如今却烂成淤泥的爱情。
哭到最后,眼泪流干了,心也彻底死透了。
她回到那个他们同居的公寓——那个曾经她欢声笑语、如今却像华丽囚笼的地方。
盆栀子——他说喜欢栀子花香,她就每天浇水、施肥、剪枝,花了大半年才养出头一朵花来。
她站在这些痕迹跟前,忽然觉得可笑。
这三年,她把自己活成了他的附属品,活成了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完美女友"。
她以为只要够好,他就会看见她,珍惜她,爱她。可她错了。她越是卑微,就越不值钱。
苏晚没收拾任何东西。
看都不想看;甚至连那条她曾经最爱的、他们头一回约会时他送的围巾,她也留在了衣柜里。
这儿的一切,都沾着他的气息,让她恶心。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证件,还有那本厚厚的、记了她所有修复心得和奇思妙想的笔记。
那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然后,她拿出手机,手指抖着,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没打过去,也没发信息,只是静静看着那个名字——陆之珩。
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眼神空洞又平静,像一片被风吹干的湖。
她按下了"删除联系人"。"确认删除?"她闭上眼。
三年前初见时他阳光下的笑脸,一闪而过。然后,是刚才他在宴会上那冰冷嫌恶的眼神。
她点了"确认"。凌晨五点,天色微亮。苏晚拖着只小行李箱,站在公寓楼下。
头看了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陆之珩还没回来,兴许正在哪个庆功宴上继续享受他的荣耀。
她深吸口气,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回响,一步,又一步,坚定又决绝。
她没回头。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陆之珩,你夺走我的人生,站在云端之上;那我苏晚,便亲手把你从那云端,狠狠拽下来。
清晨,苏晚在便利店买了瓶水和一个面包,就坐在路边长椅上,看着这座城市一点点醒过来。
天边泛着鱼肚白,街上还没什么人。
环卫工人推着垃圾车,轱辘轧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咕噜咕噜"声。
对面早点摊的笼屉开始冒热气,白茫茫的,飘过来一股子包子馅儿的香味。
她掰下一小块面包,捏在手里,却没往嘴里送。忽然就想起了瀚海青。
那件瓷器,在故宫里头静静站了七百年。
它见过多少王朝兴衰,多少人来了又走,都说不清了。
那些个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在它跟前驻足,赞叹几句,拍拍**就走了。
它大概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完整下去,一直美下去。直到有一天,它碎了。
碎成一百七十二片。可后来,有人把它拾起来,用金线一针一针缝回去。
些金线没藏着掖着,就那么明晃晃地勾勒出裂痕的形状——歪歪扭扭的,像闪电,又像树枝。
伤疤变成了花纹。破碎过的东西,原来也能长出新的样子来。
苏晚咬了口面包,面包屑掉在膝盖上。她也没拍,就那么坐着。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流了。
她抬起手,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站起身,看向街道尽头。天,亮了。
晨光落在她脸上,淡淡的,暖暖的。第二章：天才的囚笼，
无间龙龛的嘲笑三年后,"陆之珩"这三个字,在圈子里就是一块能砸出响儿来的金字招牌。
他不再需要站在故宫的发布会上,攥着话筒向谁证明什么。如今的他,本身就是一把标尺。
上午十点。顶层那间办公室里,百叶窗把光切成一条一条斜斜地铺在地毯上。
透过落地窗,整个城市的天际线像一排灰色的牙齿。
陆之珩坐在真皮转椅里,身上那套深灰色西装的布料泛着不动声色的贵气。头发一根都没歪。
桌角摆着个手冲咖啡壶,蓝山豆子磨出的香气在空气里拧成一股劲儿。
国内顶尖的财经杂志来采访。
女记者架起摄像机,陆之珩翘起二郎腿,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叩了两下。
没谈那些拿放大镜、捏镊子的手艺活儿——那些"匠人"的营生,早配不上他如今的份儿了。
"修复,对我来说,早就不是门手艺了。
"他看着镜头,嘴角叼着那么点儿笑意,"它是哲学。
是跟历史说话,跟器物的魂儿对上暗号。
指头碰到那些碎瓷片的时候,听见的不是'碎了',是风霜——几百年的风霜都攒在那儿了。
**的活儿,不过是顺着它的性子,让它换个姿势,重新活过来。
刷刷地划:"那陆老师您的意思是,您这成功,主要还是靠天赋和直觉?""差不多这意思。
"陆之珩微微点了下头,那笑容拿捏得刚刚好,"手艺是基础,但真正干这行的,靠的是心。
这是陆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刻在骨头缝儿里,学不来。
不敢多捏:"陆老师,史密斯先生那伙人到了,那'无间龙龛'就在楼下A级修复室放着呢。
"陆之珩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眼皮都没抬:"知道了。让他们候着。
喝完,又对着墙上的镜子整了整领带——那块意大利真丝在他指尖滑过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然后才起身,踱着方步下楼。他喜欢这种感觉:所有人都等着他,非他不成。
A级修复室里的空调开得足,但空气还是黏糊糊的。
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围着一个乌黑锃亮的檀木匣子,脖子都伸得老长。
陆大师!这就是那件传说中的'无间龙龛'!"陆之珩走到匣子跟前,慢吞吞地戴上白手套。
圈——那些繁复的纹路他甚至没细看,转头就跟史密斯说:"鲁班的东西,讲究个'心'字。
放心,交给我。三天,三天就让它好好儿的打开。"史密斯那张脸一下子就松快了。
工作室的修复师们也都围上来,眼神里的崇拜能拧出水来。这,就是他们的神。
接下来七天,成了陆之珩这辈子最漫长的一场公开处刑。第一天。
他把工作室里所有吃饭的家伙什儿都抬出来了。
三维扫描仪、X光探伤仪、微型内窥镜……机器嗡嗡响了一整天,吐出来上千页纸。
陆之珩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团乱麻似的内部结构图,眉毛拧成个疙瘩。
那些数据告诉他里头有什么,却没告诉他该怎么办。
榫卯、齿轮、暗槽,纵横交错,他脑子里一片白茫茫。第三天。
他说的期限到了,匣子连根毛都没动。史密斯那伙人的脸色开始不对劲儿了。
陆之珩对外说"修复到关键时候了,得绝对安静",把所有人锁门外头。
里头,他烦得把领带一把扯下来,抄起根金属探针,冲着一个他觉得能捅开的暗扣就戳过去。
"咔嚓"——探针断了。匣子缝儿都没露一条。第五天。
他不得不请来几位成名多年的机关术老师傅。他嘴上说的是"学术交流"。
几个白头发的老专家围着匣子磨蹭了一天,照样没辙。
时候停在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之珩,这匣子的机关路数,不属于咱们知道的任何一派。
倒像是失传了的'公输奇术'。
我也就在孤本上见过那么几个字儿,据说这门手艺……早没了。
如今这世道,怕是没人能解啊。"第七天。史密斯的最后通牒送到了。
二十四小时,要么打开,要么滚蛋。工作室里人心都散了。
陆之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巴掌把桌上的文件全扫地上了。他脑子里就俩字:废物。
那些他挂在嘴边的天赋、直觉、哲学,在这个闭着嘴不说话的木头匣子跟前,全成了笑话。
就在他快顶不住的时候,刘老又来了电话。"之珩,我忽然想起个传闻,不知道真的假的。
"电话那头,刘老的声音有点飘,"圈子里这一两年,都在传一个人,代号'听泉'。
""听泉?"陆之珩皱眉。他向来看不上这种故弄玄虚的江湖称呼。"对。
没人知道姓甚名谁,也没人见过真容。只知道这人修东西的手法,简直是神了。
了二百年的'达芬奇机械钟',全球顶尖的钟表大师都没招儿,最后就是被这人匿名修好的。
说是只用了一宿,那座钟就走起来了,分秒不差。"陆之珩心里咯噔一下。
刘老接着说:"还有更邪乎的。东瀛那把村正妖刀,地震震裂了。
东瀛**找了一圈国手,都说只能回炉重造。最后也是托人介绍,找到了这位'听泉'。
身上留了一道细得跟头发丝似的血痕,还撂下话:'妖刀杀戮太重,这痕是个戒,也是新生。
说这刀入了'刀魂'的境界,价值翻了十倍不止!"陆之珩握着电话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
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有人说,这位'听泉'大师,好像对失传的'公输奇术'挺有研究。
之珩,这兴许是你唯一的活路了。
只是……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规矩也古怪得要命,想请他出手,难着呢。
"挂了电话,陆之珩瘫在椅子里,心里头翻了天。
听泉",凭什么有这么大能耐?他心里头又嫉又酸,但脑子又告诉他,刘老不会满嘴跑火车。
这是今天刚在欧洲那个顶级收藏家论坛上匿名发的照片,底下都炸锅了!"陆之珩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件修好的宋代官窑青瓷。
又跟那温润的釉色贴得严丝合缝,不但没把美感糟蹋了,反而多了种叫人心惊肉跳的残缺美。
陆之珩瞳仁一缩。这手法……他见过!不对。他马上又否了自己。
苏晚的金缮,是温吞的,是往里头收的,是"润物细无声"那种。
片上这道金线,浑身都是桀骜不驯的野劲儿,像是修复的人硬生生把自己的魂儿烙瓷器上了。
更叫他心里发毛的,是论坛下头的评论。
听泉'拉黑了,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看到最后一条,陆之珩脸色一下子铁青了。
嫉妒、羞辱、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像潮水似的淹过来。
头瞅瞅办公室角落里那个闭着嘴嘲笑他的"无间龙龛",所有火气都变成了冰碴子似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底儿掉。
神仙!"此刻的陆之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找到这个神秘对手,然后用钱和地位逼他就范。
他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通往过去的、布满荆棘的忏悔之路。
被他当成救命稻草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听泉",就是三年前被他亲手推进尘埃里的苏晚。
第三章：雾中的“听泉”，一缕熟悉的匠心陆之珩疯了。
这事儿,"缀星"工作室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
整整七天,这位往日里连袖口的针脚都要挑三拣四的老板,把自己活生生熬成了困兽。
他把陆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一条条翻了个底朝天。
个字,嘴上的笑就僵住了,眼神往别处飘,话说得云山雾罩,骨子里透着敬畏,更透着拒绝。
他砸下去的钱,能在陆家祠堂里摆三桌酒席,雇来的国内最贵的**。
回馈呢?一摞子江南水乡的风景照,和几段神神道道的传说——跟没花钱似的。
"听泉"就像青石板缝里渗出的雾气,谁都知道有这么个人,谁也摸不着边。
没社交账号,没消费记录,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这种使不上劲儿的感觉,快把陆之珩逼到墙角了。
他这辈子,钱能摆平的,权能压住的,从来没失过手。
可眼前这位"听泉",压根儿就不在他那套规矩里头。
山穷水尽时,还是刘老那通电话,算是递了根绳。"之珩,别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