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舒感觉自己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不断地下坠。没有光,
没有声音,只有令人窒息的绝望。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黑暗。随之而来的,
是温暖。一种干燥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包裹着她的身体,驱散了那蚀骨的寒意。
还有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药草气息的熟悉冷香,萦绕在鼻端。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水面。她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先是模糊,继而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素雅的承尘顶。不是她在舅父家客院的样式。身下是柔软舒适的锦褥。
她躺在一张宽敞的拔步床上,身上盖着轻暖的云丝被。床边不远处,
一只鎏金瑞兽香炉正袅袅吐出青烟,散发着那令人安神的冷香。这里是……云栖别院?
沈砚的地方?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灌——茶山的日出,沈砚那残酷的宣告,
还有那灭顶的绝望……她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头也昏沉得厉害。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谢云舒惊惶地循声望去。
只见沈砚正坐在离床榻不远的一张紫檀木圈椅中。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家常锦袍,
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清雅。他手中捧着一卷书,似乎刚才正在翻阅。此刻见她醒来,
便随手将书卷搁在一旁的小几上,起身走了过来。他的动作不疾不徐,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走到床边,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沉静,
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易碎品的状况。谢云舒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上的被子,往床内侧缩了缩,如同受惊的小兽。
所有的屈辱、愤怒和恐惧在瞬间回笼,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戒备和本能的瑟缩。沈砚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并未继续靠近,而是在床沿坐下,
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他拿起小几上一只温着的青玉碗,碗中是深褐色的药汁,
散发着浓郁的药味。“你受了风寒,又惊悸过度,昏睡了一日。”他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
动作细致,然后递到谢云舒唇边。“喝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谢云舒看着唇边那勺散发着苦涩气息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