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我的夫君没有替我报仇。他爱上了杀我的神女,立她为后。夜夜与她欢好,
还将我的遗物全部烧毁。甚至在我忌日那天,苏黎黄给我配了阴婚。
周景言主动提出主持婚礼,语气轻慢,嘴角勾笑:“二人佳偶天成。”苏黎黄得意的笑了。
她以为周景言彻底将我忘了。却不知,与她夜夜欢好的人是流浪各地的乞丐。
而裴商言命令所有暗卫全程见证记录。后来在神女祭祀大典上,揭穿了一切。
1“皇后触怒上天,我皇性命危矣!”周景言刚领兵出征,随后苏黎黄带人杀进皇宫。
杀了周景言留给我的亲信,将我死死绑在献祭台上,浑身动弹不得。“大胆!苏黎黄!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可是皇后!”苏黎黄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下三滥的东西!
你怎么敢称自己是皇后?”苏黎黄用力掐着我的喉咙,我快要喘不过气。
“要不是你用下三滥的手段勾搭商言哥哥,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还有了这个贱种,
你一个乡野村姑有什么资格生皇子?”她的声音淬着毒,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直直剜进我心里。我知道苏黎黄喜欢周景言。但我没想到她居然敢趁着周景言不在杀了我!
甚至还要杀了我即将临盆的孩子!“你竟然敢在百姓面前杀了我,
你难道不怕周景言回来怪罪你吗?”我是他最爱的女人,还怀着他第一个孩子。六年来,
我和周景言如影随形。如果不是月份太大,怕我出了危险,我肯定会随军出征的。
苏黎黄笑了笑,用力按我的肚子。见我疼的直冒冷汗,
才罢手:“本神女帮你们看看这孩子是男是女。”一把淬了冷光的匕首便狠狠刺向我的肚子。
刀刃破开衣料、划开皮肉的瞬间,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窜遍全身。
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脏器被搅动的钝痛。血膜裹着小小的胎儿被粗暴地拽出时,
那微弱的搏动早已消失——我的孩子!是个成型了的男婴。他闭着眼,小小的手还攥着拳。
却连一声啼哭都没能发出,一出生就断了气。“**!”苏黎黄一巴掌将我的脸扇歪,
嘴角瞬间溢出血腥气。“我已得到上天指令,皇后祭天必能安抚上天的怒火,
我大周子民必能避免战火流离!”苏黎黄是神女,她说的话甚至比君王的言论更让人信服。
闻言,黎民百姓跪倒一片。“恭请皇后平息上天之怒!”他们相信神女。
甚至主动浇了滚烫的热油助火势更大。“皇后之位,也该换我做了。”周身越来越热,
我看着服从神女的子民。却如坠冰窟。周景言,这就是你拼死保护的子民。我被火海吞噬,
意识逐渐模糊。出征前周景言说,要我和孩子等他凯旋归来。如今孩子和我一起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苏黎黄神女命格天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我的阿言历经沙场,上下变革。
一心只为黎民百姓,他的妻儿却被任意杀戮。我不甘心!
哪怕变成厉鬼我也要让苏黎黄付出她的代价!2或许是上天听见我的不甘。
我的灵魂没有消散,而是随着大漠飘到了军营大帐。周景言大马金刀坐在主将之位,
一举一动透着君皇之威。前一仗战败,丢失一座城池,士气大跌,
众大臣正在商议如何能提升士气。两鬓斑白的武将杨老,双腿发颤的在周景言面前跪了下来。
“老臣以命恳请陛下,废卫氏,迎神女苏黎黄为后。”周景言大怒,
他最讨厌别人干涉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杨老的儿孙均死在战场上,他不想让杨老寒了心。
“皇上若执迷不悟,老臣愿以死为谏。”“臣等附议。”肱骨之臣跪了一地。
周景言并未动摇半分,他掩了神色:“皇后陪朕历经千辛万苦,朕绝不会废弃她!
”“我大周人才辈出,鼓舞士气从不靠神鬼之说,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他嘴上说着,
手指却搓捻着腰间的香囊。那是我亲手绣的团圆香囊。我知道,他其实已经无计可施了。
“总之,朕绝不会助长迷信之风。”随后拂袖而去。大周本就是依赖神明而统治的国家,
甚至民间有言,得神女者可得天下。周景言继位后,他废一切神职官位,崇尚以事实治国。
但效果微乎其微。民间对神女的崇拜并未停止半分。主营帐内。周景言正在桌案上写信,
我凑过去瞧。信是给我写的。“清蔓卿卿如晤,信件送达之时,你即将临盆,
原谅我不能陪伴你左右,更不能替你生产的疼痛。大漠苦寒无比,行医艰苦,
我不敢让你出半分差错。”一国之王,杀伐果决。此时字字斟酌再三,
桌案上一张又一张草稿。解释的神情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记得出征前,
我和他大吵一架。只因想要和他一起出征,他不愿意。他怕我怨他,恼他。傻瓜。
我怎么会生气呢。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母子着想。想冲过去抱他,却扑了空。我都忘了。
我现在是个死人。我和他阴阳相隔。再也不能依偎在一起赏花茗茶。来往信件长达半月之久。
如今我身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他耳边。他期盼着和我团圆,三餐四季。想到这。
我心里又酸又涩,如同大火烧身般煎熬。心疼他不过而立之年抵御外邦又安内神鬼。
如今丧妻又丧子。3入夜。周景言躺在床上,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我的小衣。
眉眼温柔如同抚摸自己的爱人。想起有次圆房后,他偷偷拿走了我的小衣。我还恼他不正经。
他却把我拥在怀里说,是怕有一天我不在他身边,让我的小衣陪他入睡。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睡熟的周景言很乖,没有半点习武的样子。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高耸的鼻梁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浅影,呼吸匀净得像落在湖面的细雪。突然,
我跌落在周景言的身上。再次睁眼我来到了椒房殿,和周景言同坐在床榻之上。
温暖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肚子,恩爱的模样一如往昔。我难道入了周景言的梦?“清蔓,
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出征后,我每天都给你写信,可我从来都没有收到回信。
”他小兽般趴在颈肩,委屈的诉苦。即使相隔千里,解释的信一封又一封送来。
我却一封都没有收到。细细想来,应该是苏黎黄截断了信件。没想到苏家的势力竟然如此大,
朝堂凶险至极。苏黎黄爱周景言发狂,他的性命应该无虞。只怕是周景言的皇位不稳。
为今之计,只有娶了苏黎黄,周景言的皇位才能稳固。“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可是我舍不得你来大漠受苦,临近立冬,你身娇体弱要是受寒或是生了冻疮,怎么办才好?
”我贪恋这份温暖,久久不能回神。他捧起我的脸,狠狠地咬我的唇。像是我不专注的惩罚。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和孩子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平安归来。”对不起。阿言,
这次我恐怕要欺骗你了。“阿言,你还没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呢。”怀胎十月,
他从有喜的时候就开始给孩子起名字。起好一个又被他自己推翻。十几次下来,
拖到现在孩儿还没名字。“男孩叫团哥,女孩叫圆姐,我们一家团团圆圆的。
”看着他期待的神情。眼泪忍不住砸在地面上,没声音,没痕迹。他慌乱的擦试。“好可惜,
这是梦,真实的清蔓还没有原谅我。”我多想告诉他,这不是梦。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相拥。最后一次亲吻。甚至最后一次以夫妻的身份相见。“阿言,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阿言,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哪怕相隔万里,
跨越阴阳,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清蔓!”周景言梦中惊醒,豆大汗珠滚落下来。“皇上,
不好了!粮草遭到了蛮夷夜袭,剩下的粮草撑不过七日。”周景言来不及多想,
匆匆穿好衣服和大臣们商讨策略。连着两年的大旱,国仓中的粮食已所剩无几。
人群中不知道哪来的声音。“若皇上废卫氏,娶神女,眼下的困境便可迎刃而解啊!
”苏黎黄的外祖父是大周第一富商,也拥有最大的粮仓。若是迎娶她,
定会得到她外祖父的支持。一举两得。“粮草还可坚持七日,只要在七日内击败蛮夷。
”周景言宁愿背上昏君的骂名,也不肯废了我。士气不足又想快速致胜。
他其实完全没有把握。一方面他不能失去黎民百姓,另一方面他不能背叛自己的爱人。
我忘了。在梦里应该告诉他废了我,娶苏黎黄。可我怎么能告诉他,要他娶了杀害我的人。
心口像被生生剜去一块,冷风裹着碎肉往骨缝里钻。此时无比期盼着,
自己死亡的消息来的快些。这样他便不会为难。4大漠黄沙漫天,两军阵前对垒,
天可汗侮辱道:“大周的皇帝不配做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
更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不如把城池让出来,臣服本可汗。”周景言一愣。
随后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他的妻子孩子在皇宫中待的好好的。离宫前,
他还留了三千的亲信保护她们。怎么可能出事?“宵小之徒,尔等切莫耍嘴上之力,
本皇的妻儿岂是你能妄言。”闻言。天可汗笑的无比猖狂,“神女为平天怒,献祭了皇后。
”“你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被大火活生生烧死了。”周景言抓紧了缰绳,面色凝重。
清蔓和孩子怎么会离开他!不!不可能!他要回宫,他要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还在椒房殿等他回来。周景言强忍下撕心裂肺的情绪,提着红樱银枪飞身一跃,
和天可汗打成一团。周景言发了狠,招招见血。他武功盖世,但他情绪不稳定。
还是受了些伤。我心揪到一处,周景言对我用情太深。周景言刚继位时,各路反皇蠢蠢欲动。
其中有一反皇举着‘灭大周,娶卫女’的名号。周景言仅用三日杀光贼寇,
还将反皇头颅挂在城墙之上。他自己也没了半条命。在他的世界里,我不能收到半分委屈。
我简直不敢想周景言知道我去世后,能做出什么事情。周景言。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周景言武功很高,采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策略,战争很快取得胜利。但他杀得太狠,
筋疲力竭倒在地上。嘴里还念叨着:“清蔓,等着我。”虽说周景言没受重伤,
但他整整发热三日。军医诊断说,他生死未卜。他身边人来来往往。
就连苏黎黄也赶来照顾他,又给他服用了特制的丹药。苏黎黄衣不解带的贴心照顾他半个月。
周景言才渐渐有了好转。而我作为他的枕边人,只能急得在他身边打转。
连一口水都不能为他送服。他身边,真的需要有一个人。照顾他。爱他。为他生儿育女。
可惜,那个人不是我。5“你是谁?”半个月后。他终于醒了,但他失去了一些记忆。
周景言眉眼温柔,打量着额头上牡丹胎记的女人。“你难道是我的皇后?”期待又欣喜。
周景言似乎对她一见钟情了。“皇后为平天怒,为了大周黎民百姓献祭了她自己,
还有未出生的皇子。”苏黎黄作势挤了几滴眼泪,偷偷地观察周景言反应。
他听见我死亡的消息,面色如常,仿佛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朕和她很熟吗?
朕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周景言斜倚在软榻上,眼神散漫地扫过周遭。他忘了我吗?
可以忘记一切,怎么可以忘记我呢?我看着他,感觉他似乎回到了我和他初识的模样。
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就连杨老再次提起迎娶苏黎黄。他也没有拒绝,
而是懒散地问:“娶了她有什么好处?”杨老眼睛上下一翻,“民间传闻,
得神女者可得天下。”“那还等什么,朕娶的就是神女。”三国分裂几百年,
大周历代皇都想一统天下。周景言也不例外,下令快马加鞭赶回皇宫。一朝天子令,
不到半月便成亲。民间传言是周景言初见神女,就拜倒在石榴裙下。成了民间一段佳话。
新婚夜。我看着龙凤蜡烛一点一点燃着。阿言你忘了我,也忘了我们曾经的一切。可是,
阿言我才死了不到一个月。你就要迎娶别的女人,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我记得我害怕身份地位差距太大,
不敢嫁他的时候:周景言跪在我面前发誓:“卫清蔓三个字已经刻进我的灵魂,
绝不会背叛你,谁背叛谁是狗。”“我生是卫清蔓的人,死是卫清蔓的鬼。”时过境迁,
夫君又迎新娘。死人要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入洞房。我很想离开,也清楚后位不能空缺。
但我就是做不到。周景言猴急地冲进椒房殿,撕扯双方的衣服。
恍惚间我看见他脖子上多了一块黑色的胎记。我很疑惑。周景言身上没有半点胎记,
怎么突然出了胎记。这难道不是他?那真正的周景言在哪?我向门外跑去,
发现周景言站在外面。没了纨绔模样,阴狠地看着房内,久久没有离去。我没忍住抱了上去。
虽然抱了空,心里却很欢喜。他没有失忆,也没有爱上杀人凶手。周景言是为了替我报仇,
才假意爱上她。麻木她。我和周景言并立站着。屋里动静一直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