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也许我们不赶时间周景深苏晚青野小说免费全文阅读

发表时间:2025-12-23 12:2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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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辞春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在柏油路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我推开咖啡馆沉重的木门,风铃清脆一响。“这里。”靠窗的位置有人扬了扬手。

周景深坐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

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建筑图册,笔尖在图纸上轻轻移动。见我来了,他合上图册,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迟到了十七分钟。”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地铁人太多了。

”我把帆布包扔在椅子上,坐下来点了杯冰美式,“找我什么事?”我们分手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我们不常联系,但偶尔他会像这样突然约我出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然后各自散去——像两条短暂相交又迅速分开的线。“听说你要辞职?”他问。

我搅拌着咖啡的手顿了顿:“你怎么知道?”“陈静说的。”陈静是我在长风出版社的同事,

也是周景深的大学同学,“她说你最近状态不好,连续毙了好几篇稿子,在考虑辞职。

”我苦笑:“她真是大嘴巴。”“所以是真的?”周景深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我,

像要透过我的表面看到什么本质,“你进出版社三年,这是第一次说要走。”“也许吧。

”我含糊其辞,“还没想好。”“我记得你拿到offer那天,我们在后海喝了一整晚。

”他语气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关心,“你说那是你梦寐以求的地方,要做有意义的书。

”往事被翻出来,像翻开一本旧相册。是啊,三年前的我多么天真,

以为进了以“坚守文学品质”著称的长风出版社,就能实现所有关于文字的梦想。

“不是腻了。”我深吸一口气,“是发现有些东西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所在的编辑部,

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却充斥着各种妥协。上周,

我负责的一本关于乡村教师生存现状的纪实文学被毙了。主编王建国翻着稿子,

眉头紧锁:“小苏啊,选题是好,但太沉重了。现在市场要的是轻松治愈,这种题材卖不动。

”我争辩:“可这是真实存在的社会问题,文字应该记录这些——”“记录?”王建国笑了,

那笑容里有种过来人的宽容,“出版社不是慈善机构,我们要对销量负责。这样吧,

你让作者改改,加点温情故事,别老写那些阴暗面。”那天晚上我回到出租屋,

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机亮了一下,是周景深的消息:“项目刚结束,路过你公司,

灯还亮着。”鬼使神差地,我回复:“我累了。”他很久没回,我以为他睡了。凌晨两点,

手机震动:“那就休息。”简单三个字,却让我眼眶发酸。此刻他坐在我对面,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如果你真想走,我倒有个建议。”“什么?

”“我一个朋友在办一份文学杂志,刚起步,正缺人。

”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电子名片推过来,“《青野》,听说过吗?”我接过手机。

屏幕上的设计简洁雅致,深青底色上两个白色楷体字。确实听说过,

最近在一些文学圈子里被频繁提及,以刊登新人作品和深度书评为主,风格鲜明,颇有口碑。

“主编叫顾清明,是我大学学长,中文系才子。”周景深补充道,“如果你想换个环境,

可以联系他。”我捏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周景深总是这样,

在我最迷茫的时候递来一根稻草,却又在我想要依靠时抽身离开。分手时他说:“苏晚,

我们太像了,都太固执,不肯为对方弯腰。”“你为什么帮我?”我忍不住问,

声音比预期中更轻。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在流动:“可能因为,

你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固执?”我挑眉。“固执地相信一些别人早就放弃的东西。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喉结轻轻滚动,“文字的力量,理想的重量,

纯粹的坚持……有时候看着你这样,会觉得……这个世界或许没那么糟。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我心湖,泛起层层涟漪。我们之间总是这样,隔着一层薄薄的冰,

彼此试探,谁也不肯先打破。分手这一年,我刻意不去打听他的消息,

但偶尔从陈静那里听说,他工作很拼,几乎住在了设计院,接的都是最难的项目。“谢谢。

”我把名片信息存进手机。“不用谢。”他看了眼手表,金属表盘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我下午还有个会,得走了。”“等等。”我叫住他,在他转身时脱口而出,

“你最近……还好吗?”周景深顿了顿,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老样子。

设计院的工作,你知道的,没完没了的图纸和难缠的客户。”“还是每天熬夜?

”“尽量不熬。”他难得笑了笑,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年纪大了,熬不动了。

”他今年才二十八,却说“年纪大了”。我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色,忽然有些心疼。

曾经那个在图书馆通宵画图、第二天还能精神奕奕去打球的少年,

终究被时间磨成了眼前这个成熟却也疲惫的男人。“保重身体。”我说。“你也是。

”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瞬间僵住。分手后他从未这样碰过我,

我们之间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距离——恰好的关心,恰好的距离,恰好的陌生人。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景深似乎也意识到不妥,很快收回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半秒,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我坐在那里,直到咖啡完全冷掉,杯壁凝结出一层细密的水珠。***一周后,

我还是向长风出版社递交了辞呈。主编王建国很惊讶,把我叫进办公室:“小苏,

你再考虑考虑。年底就要评职称了,你现在走太可惜。我知道你对上次那个选题有意见,

我们可以再商量——”我摇摇头:“王主任,我想清楚了。不是一时冲动。”“找到下家了?

”他试探着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算是吧。”我没有多说。走出出版社大楼时,

天空飘起了细雨。四月的北京,春雨贵如油,可此刻这雨丝凉凉地打在脸上,

只让人觉得萧索。我没带伞,站在黑色大理石的屋檐下等雨停。手机震动,

是周景深发来的消息:“辞职了?”他总是消息灵通。

我几乎能想象陈静立刻把这事当成八卦分享出去的样子。“嗯。”我回复。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去《青野》看看。”那边沉默了几分钟,

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最终他只回了句:“顾清明人不错,

但杂志刚起步,条件可能不如出版社。”“我知道。”“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我看着这条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该再有太多牵扯。但情感上,我确实有些忐忑——全新的环境,陌生的工作,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适应。更重要的是,我心底某个角落,隐隐希望他能在我身边。

“如果你方便的话。”最终我还是这样回复。“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青野》杂志社坐落在城市的老城区,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青砖灰瓦,

院墙上爬着枯而未死的爬山虎,隐约能想象夏天时的郁郁葱葱。院里种着几棵石榴树,

这个时节刚抽出嫩红的新芽。顾清明比我想象中年轻,约莫三十出头,戴一副细边眼镜,

斯文儒雅。他和周景深打了招呼,握手时力度适中,然后转向我:“苏晚,

你的简历和作品我都看过了。你在长风做的几本书我都有印象,特别是那本《江南手艺人》,

选题和编辑都很好,装帧也雅致。”“那本书销量一般。”我实话实说。

那是我入职第二年独立负责的第一本书,花了半年时间走访苏杭的手艺人,

记录那些濒临失传的技艺。书出来时我抱着它像抱着自己的孩子,可上市三个月,

只卖了两千册。“好书不一定要畅销。”顾清明微笑道,示意我们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我们《青野》的理念就是挖掘那些被市场忽视的好作品。当然,”他顿了顿,目光坦诚,

“这意味著我们的读者群可能不会太大,薪水也不如大出版社,

而且——”“而且要有心理准备,可能做了很多努力,最后也只是小众圈子里的自娱自乐。

”我接上他的话。顾清明眼睛亮了:“你明白。”“我明白。”我点头,“但我愿意试试。

”坐在一旁的周景深看了我一眼,嘴角有淡淡的笑意。那是欣慰的笑,

我熟悉那种表情——以前我解出一道难题时,他也是这样笑的。顾清明领我们参观杂志社。

编辑部不大,由正房改造而成,只有五六个人,每个人都埋头在书稿或电脑前,

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鸟鸣和翻书声。西厢房是图书室,四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按照文学类型和年代仔细分类。东厢房是茶水间兼会议室,一张长木桌,几把藤椅,

墙上挂着书法作品:“文心雕龙”。“我们这里没有严格的上下班时间,只要按时交稿就行。

”顾清明说,“每个月出一期,除了刊登小说、散文、诗歌,

还有深度书评、作家访谈和文学评论专栏。苏晚如果愿意加入,可以先从书评编辑做起,

后期也可以尝试选题策划。”我看向周景深,他对我点点头,眼神里写着“你可以的”。

“我愿意。”我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定。“太好了。”顾清明伸出手,手掌温暖干燥,

“欢迎加入《青野》。下周一正式上班,可以吗?”“可以。”***回家的路上,

周景深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的轻微风声和窗外城市的喧嚣。

雨已经停了,街道被洗得发亮,行道树的新绿格外鲜嫩。“谢谢你。”我打破沉默。

“谢什么?”他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分明。“推荐我来这里。”我顿了顿,“还有,

陪我过来。”“我也没做什么。”他打了转向灯,车子驶入主路,“主要是你自己的选择。

不过,”他侧头看了我一眼,“顾清明说得对,《青野》刚起步,各方面条件肯定不如长风。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知道。”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但至少在那里,

我能做自己相信的东西。”“那就好。”车厢内又陷入沉默。这种沉默不尴尬,

反而有种奇怪的舒适感——我们曾经那么熟悉彼此,熟悉到不用说话也能感知对方的情绪。

分手这一年,这种熟悉感被刻意压抑,现在又悄悄冒出头来。车子快到我租住的小区时,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雨天。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他开车送我去长风出版社面试。

那时我们刚毕业,挤在东五环一个四十平米的开间里,对未来既憧憬又不安。

我在车上紧张得手心出汗,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覆在我手上:“别紧张,

你肯定行。”他的手总是很暖。后来我真的拿到了offer。

那天晚上我们吃了一顿奢侈的日料庆祝,花掉了半个月的房租。回去的路上我喝多了,

靠在他肩上絮絮叨叨说着未来的计划:要做有影响力的书,要发掘被埋没的作者,

要改变人们对文学的认知……他说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身上的味道,干净清爽,

像雨后的青草,还有他低低的笑声,震动着我的耳膜。“在想什么?

”周景深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三年了。

”“是啊。”他语气里有种感慨,“我们都变了。”车子停在我租住的小区门口。

这是个老小区,九十年代建的板楼,外墙斑驳,但绿化很好,春天时满院子的丁香和海棠。

我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周景深。”我叫他的名字。“嗯?”他转过头,

眼睛在昏暗的车内闪着微光。“我们……”我迟疑着,“还能做朋友吗?真正的那种朋友,

不是现在这种……客气疏离的样子。”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久到小区保安朝我们这边看了好几眼。就在我准备下车时,他缓缓开口:“苏晚,

我们从来就不只是朋友。”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天我们在图书馆自习到很晚,

出来时突然下起暴雨,他把外套罩在我头上,拉着我跑到最近的屋檐下。两个人浑身湿透,

狼狈不堪,却看着对方大笑。然后他的笑声停了,认真地看着我,

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下来:“苏晚,我们在一起吧。”那时他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湿漉漉的,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我知道。”我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分手后,每次见你都觉得别扭,像隔着一层玻璃。

”“那就把玻璃敲碎。”他说,语气平静却有力,“顺其自然吧。我们还是我们,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相处。”他伸手,这次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上去吧,早点休息。周一我送你去上班?”“不用了,

地铁很方便。”“那好。”他收回手,“有事打电话。”我下了车,站在路边看他调转车头。

尾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两团暖红,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我站在原地,

摸了摸刚才被他拍过的肩膀。那里还有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春装,烫在我的皮肤上。

抬头看天,雨后的天空清澈如洗,一抹淡淡的彩虹挂在天际。也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2第二章青野周一的清晨,我提前半小时到了《青野》编辑部。院里很安静,

石榴树的嫩芽在晨光中透明如翡。我推开正房的门,

里面已经有人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蹲在地上整理书稿,听到声音抬起头,圆圆的脸,

笑起来有对酒窝。“你是苏晚姐吧?”她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我是林小雨,

负责诗歌栏目的。顾老师说你今天来,让我带你熟悉熟悉。”林小雨是杂志社最年轻的编辑,

去年刚研究生毕业,说话做事却利落得很。她带我认了工位——靠窗的一张旧木桌,

桌上有台电脑,一个笔筒,一盆小小的绿萝。“这桌子以前是顾老师用的,

他说你喜欢自然光,就让你坐这儿。”林小雨说,“顾老师去印刷厂了,下午才回来。

你先看看这些,”她递给我一摞稿子,“这是这期要用的书评,已经初步筛选过,

你从中挑几篇修改润色。”我翻开最上面的一篇,是评最近一本获奖小说的。文章写得犀利,

直指作品内核的虚伪,但用语太过尖刻,缺乏建设性。“这篇的作者是?”我问。

“一个在读博士,很有才华,就是脾气冲。”林小雨吐吐舌头,

“顾老师说让你看看能不能改得温和些,但不失锋芒。”我点点头,在桌前坐下。

阳光透过格子窗棂洒在稿纸上,尘埃在光柱中缓慢浮动。我拿起红笔,开始修改。

时间在笔尖流淌。等我从稿子中抬起头,已经中午了。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是其他编辑陆续来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探头进来:“新同事?一起去吃饭?

”他是沈默,负责小说栏目,在《青野》做了五年,话不多,但眼神温和。

还有负责散文栏目的赵婧,四十多岁,气质娴静;负责评论栏目的陈锐,三十出头,

言辞犀利,据说以前是大学老师。我们在附近的小馆子吃了午饭。大家聊着这期的选题,

吐槽难搞的作者,讨论最近的文学现象。没有出版社里那种等级分明的压抑感,

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交流。“苏晚以前在长风?”陈锐问,“怎么会想来我们这小庙?

”“想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我说。“长风不好吗?待遇应该比我们好很多。

”赵婧温声说。“好,但不是我要的好。”我斟酌着词句,“在那里,书首先是商品,

其次才是文化载体。在这里,”我环顾众人,“书就是书。”沈默笑了:“说得对。

书就是书。”下午顾清明回来了,带回了新一期的校样。他把大家召集到东厢房开会,

讨论下期选题。我坐在长桌末端,

市记忆的专题、新生代作家的困境、非虚构写作的伦理边界……每一个话题都让我眼睛发亮。

“苏晚有什么想法?”顾清明突然点名。我愣了一下,

整理思绪:“我注意到最近很多年轻作者在写‘小镇青年’题材,但大多流于表面猎奇。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做一个深度专题,不是简单地呈现他们的生活,

而是探讨这种叙事背后的文化心理——为什么这个题材突然流行?它反映了怎样的社会情绪?

”桌上安静了几秒。陈锐率先开口:“有意思。可以约几个社会学家和文学评论家一起谈。

”“也可以找几个真正的小镇出身作者,写创作谈。”赵婧补充。

顾清明点头:“这个选题可以做。苏晚,你牵头,需要什么支持跟我说。”散会后,

顾清明单独留下我:“今天感觉怎么样?”“很好。”我诚实地笑,“比我想象中更好。

”“那就好。”他递给我一杯茶,“周景深跟我说过你的事。他说你很有想法,

但有时候太执着,容易碰壁。在这里,你可以执着,我们陪你一起碰壁。

”我握着温热的茶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青野》工作的第一个月,

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着新环境的一切。这里的工作节奏和出版社完全不同,

更自由,也更考验自觉性。我负责的书评栏目需要大量阅读,从经典名著到新人新作,

每周至少要完成两篇深度书评。顾清明是个严格但公正的主编。他会仔细审阅每篇稿子,

用红笔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提出修改意见,但从不强迫我们接受他的观点。

有次我写了一篇关于女性作家群像的评论,从萧红到张爱玲再到当代女作家,

梳理女性写作的困境与突破。顾清明在稿子上批注:“视角独特,但结论过于悲观。

女性写作的困境固然存在,但近年来也有许多突破。建议补充这部分内容。

”我们在会议室争论了一个下午。我坚持我的观察,他认为我的视角不够全面。

最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样吧,你保留你的观点,但要在文末加一个补充说明,

承认这种观察的局限性。文学批评应该严谨,但也允许个人视角的存在。”我同意了。

稿子发出来后,在读者中引起不少讨论,有赞同的,也有批评的。

顾清明把读者来信拿给我看:“你看,有争议是好事。文学本来就不是一言堂。

”这种氛围让我如鱼得水。我发现自己重新找回了对文字的热情,那些在长风被磨灭的锐气,

在这里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滋养着。偶尔我会和周景深见面,大多是他来杂志社附近办事,

顺便约我吃个饭。我们聊工作,聊共同的朋友,聊最近读的书,小心翼翼地避开感情话题,

像两个重新认识的朋友。四月底的一个周五,我加班到很晚。下期专题要做“城市与记忆”,

我约了三个作者的稿子,都在这两天交稿,需要初审。林小雨走之前问我:“苏晚姐,

还不走?”“看完这篇就走。”我头也不抬。“那你注意安全,走时锁好门。”“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终于审完最后一篇稿子,站起来活动僵硬的脖子。窗外已完全黑了,

老城区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我收拾东西,手机忽然响了。是周景深。

“还在杂志社?”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背景音里有模糊的音乐声。“刚结束。

你怎么知道?”“顾清明说的,他晚上跟我通电话时提了一句。”周景深顿了顿,

“我刚好在附近见客户,一起吃个饭?还没吃吧?”我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还没。

”“等我二十分钟。”挂掉电话,我坐在黑暗里发了会儿呆。院子里有盏老式的路灯,

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映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我想起很多年前,

大学时在图书馆熬夜写论文,周景深也常这样突然出现,拎着宵夜,陪我到很晚。

二十分钟后,周景深的车停在院外。我锁好门出去,他靠在车边抽烟,

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升起。看到我,他掐灭烟,拉开车门。“想吃什么?”他问。“随便,

清淡点的。”我们去了家潮汕粥店。深夜的店里人不多,我们选了靠窗的位置。

周景深明显累了,眼下有淡淡的阴影,连握筷子的手都有些无力。他点了砂锅粥和几样小菜,

等菜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又加班了?”我问。“一个商业综合体项目,甲方难缠。

”他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连续熬了三天,今天终于把方案定了。”“你这样不行。

”我皱眉,“身体会垮的。”“知道。”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满是疲惫,

“等项目结束就好好休息。”砂锅粥上来了,热气腾腾。他盛了一碗给我:“趁热吃。

”我们安静地吃饭。店里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女声低哑缠绵。

暖黄的灯光让一切都显得柔和,粥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种氛围让我想起很多往事——那些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日子。

周末的早晨,他会做简单的早餐,煎蛋、烤面包、牛奶;我则负责煮咖啡。

然后我们坐在餐桌两端,各自看书,偶尔交流几句。那些日常的、琐碎的温暖,

分手后才惊觉其珍贵。“苏晚。”周景深忽然开口。“嗯?”我抬起头。“我下周要出差,

去深圳一个月。”我夹菜的手顿了顿:“这么久?”“项目需要,那边有个重要的合作要谈。

”他看着我,眼神在灯光下格外深邃,“你会想我吗?”这个问题来得突然,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会想他吗?当然会。即使分手后,他也从未真正离开我的生活。

他总在我需要时出现,恰到好处的关心,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我不知道这种想念是什么性质——是习惯,是依赖,还是残余的感情?

我们分手的原因很复杂,不是不爱了,而是爱得太用力,把彼此都勒得窒息。我要纯粹,

他要实际;我要理想,他要现实。吵得最凶的那次,他摔门而去,我在屋里哭到半夜。

第二天他回来,眼睛也是红的,说:“苏晚,我们能不能不要这么累?”后来我们还是累了,

累了就放手了。“也许吧。”我含糊地说。他笑了,有些苦涩:“你还是老样子,

从不肯说一句软话。”“你不也是?”我反击,心里却一阵酸楚。“是啊。”他靠在椅背上,

仰头看着天花板,“所以我们才会分开,不是吗?两个人都太硬,碰在一起只会互相伤害。

”这句话刺痛了我。我放下筷子,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直视他,

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那现在呢?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周景深,

我们分手一年了,你时不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帮我,关心我,却又从不往前一步。

你约我吃饭,送我回家,记得我的喜好,可一到关键问题就回避。你到底想怎样?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爆发。店里其他客人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

灯光下,他的表情从错愕到复杂,最后沉淀为一种深沉的疲惫。良久,他叹了口气,

那叹息重得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他难得露出迷茫的神情,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

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我想靠近你,但又怕重蹈覆辙。我想放手,又做不到彻底离开。

苏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周景深如此不确定的样子。在我印象里,

他总是冷静、理性、掌控一切——设计图上的每一条线,生活中的每一个决定。

现在这个脆弱的他,让我心里某处坚硬的外壳“咔哒”一声裂开了缝。窗外夜色浓重,

街道空旷。店里在放一首老歌,王菲的《暧昧》:“茶没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失恋……”“也许……”我轻声说,声音在音乐中几不可闻,

“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但这次不一样。我们都要改变,学着沟通,学着妥协,

学着……柔软一点。”他看着我,眼睛里有光在闪烁,像黑夜中的星:“你愿意?

”“我愿意试试。”我说,“但我们需要时间,慢慢来,不能急。”他伸出手,

覆在我的手背上。温暖透过皮肤传来,有种安心的力量,像是漂泊已久的船终于靠岸。“好。

”他说,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背,“我们慢慢来。”我们继续吃饭,粥已经温了,

但心里是暖的。离开时,他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没有挣脱。他的手很大,掌心有薄茧,

是长期画图留下的。车子开到我楼下,他停在老位置。我解开安全带,

转头看他:“要上去坐坐吗?”他犹豫了一下:“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我们去趟郊区?听说植物园的樱花还开着。”“好。”他倾身过来,在我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像羽毛拂过:“晚安,苏晚。”“晚安。”我上楼,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车驶离。夜色中,

那两点尾灯像温柔的注视,渐行渐远,却不再让我心慌。手机震动,他的消息:“到家了。

明天见。”我回复:“明天见。”躺在床上,我摸着额头被他吻过的地方,

那里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床前。这一次,也许真的会不一样。

***周景深出差的那个月,我们每天都会通电话或视频。

聊一些琐碎的事——他项目的进展,深圳炎热的天气,甲方的奇葩要求;我编辑的书稿,

杂志社新来的流浪猫,北京突然的降温。我们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重新建立的联系,

像呵护一株刚发芽的幼苗,不敢浇水太多,也不敢放任不管。与此同时,

我在《青野》的工作也渐入佳境。我策划的“小镇青年写作”专题反响不错,

收到了不少读者来信,有小镇出身的读者说“终于有人写我们的真实感受”。顾清明很高兴,

决定将这个专题系列化,由我继续负责。我开始接触更多年轻作者,听他们讲述创作故事,

帮他们打磨作品。有个叫李河的作者,来自西北小城,写了一系列关于矿工家庭的短篇,

文字粗粝却有力量。但他的结构总是松散,情绪过于泛滥。我花了两个周末和他一起改稿,

从结构到语言,一点一点打磨。稿子最终发表时,李河在电话里哭了:“苏编辑,谢谢你。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人真的在乎。”那一刻的成就感,

是以前在出版社从未有过的——不是销量数字,不是市场反响,而是真正触达了人心。

五月中的一天,顾清明把我叫到办公室:“苏晚,下个月上海有个文学论坛,我想让你去。

有几个重要的作家和评论家都会到场,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我去?”我有些惊讶,

“赵婧姐或陈锐去更合适吧?”“他们手头有别的项目。”顾清明微笑,

“你最近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论坛你代表《青野》去,顺便约几篇稿子。

”我接过邀请函,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这是我第一次代表杂志社外出参加活动。

晚上和周景深视频时,我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在酒店房间,背景是深圳璀璨的夜景。“恭喜。

”他笑,“什么时候去?我那时候可能还没回来。”“下个月十号到十三号。”“可惜,

我十二号才结束。”他顿了顿,“不过也好,你可以专心工作。记得带件外套,上海梅雨季,

容易着凉。”他总是这样,理性里藏着细腻的关心。“知道了,周妈妈。”我开玩笑。

“叫谁妈妈呢?”他挑眉,故意板起脸。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他那边有人敲门,

是同事来讨论方案。挂断前,他说:“苏晚,我回去那天,你能来机场接我吗?”“好。

”我毫不犹豫。“那就这么说定了。”视频挂断后,我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电脑屏幕上还开着李河的稿子,文字在光标下跳动。我忽然觉得很充实——有热爱的工作,

有重新连接的感情,有看得见的未来。***六月十日,我抵达上海。论坛在复旦大学举办,

来的多是文学界的人。我有些紧张,毕竟《青野》还是个小刊物,

在那些知名作家、评论家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个闯进大人世界的孩子。第一天下午的分论坛,

主题是“新媒体时代的文学传播”。我坐在后排,认真记笔记。提问环节,

我鼓起勇气举手:“我是《青野》杂志的编辑苏晚。想请问各位老师,在流量为王的时代,

像我们这样坚持纸质出版、注重深度内容的小众媒体,该如何找到生存空间?

”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看了我一眼:“《青野》?我每期都看。你们做得很不错。

”我愣住了。“纸质不会死,深度不会过时。”老教授继续说,“越是浮躁的时代,

越需要沉静的文字。坚持下去,读者会找到你们。”全场掌声。散会后,

几个同行过来和我交换名片,说喜欢《青野》的风格。那一刻,我站在复旦光华楼的走廊里,

看着窗外葱茏的校园,忽然觉得,自己选的路是对的。晚上回到酒店,

我给周景深发消息:“今天被表扬了。”他很快回复:“就知道你行。我在机场了,

明天一早的飞机。”“我去接你。”“好。早点睡。”第二天论坛结束后,

我改签了晚上的机票,提前回北京。飞机落地时已经十点,我拖着行李箱直奔接机口。

周景深的航班晚点半小时。我站在人群里,看着大屏幕上的信息,心跳莫名加速。

一个月没见了,虽然每天联系,但终究隔着屏幕。此刻即将真实的相见,

竟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苏晚。”我转过头。他推着行李箱站在不远处,白衬衫,卡其裤,

风尘仆仆,但眼睛很亮。一个月不见,他好像瘦了点,轮廓更分明了。

我们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谁也没动。机场的喧嚣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灯光在他身上镀了层柔和的边。然后他大步走过来,行李箱轮子在地面摩擦出轻响。

走到我面前时,他放下箱子,伸手把我拉进怀里。拥抱很用力,

我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他的手臂环得很紧,

下巴抵在我头顶。“我回来了。”他说,声音低沉。我回抱他,脸埋在他胸前:“欢迎回来。

”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周围有人侧目。松开时,他仔细看了看我:“瘦了。没好好吃饭?

”“忙。”我简短地说,接过他一个小包,“顺利吗?”“顺利。合同签了。

”他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走吧,回家。”车上,我们聊着各自这一个月的经历。

他说深圳的项目,说难缠的客户,说凌晨三点的会议室;我说上海的论坛,说遇到的前辈,

说收到的约稿。“听起来你在《青野》很开心。”他侧头看我。“嗯,很开心。

”我诚实地说,“虽然累,但觉得有意义。”“那就好。”车开到我家楼下时,

周景深没有立刻让我下车。“苏晚。”他说。“嗯?”“我有东西给你。

”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深蓝色的丝绒面,在车内灯光下泛着幽光。我接过,

打开——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银链,吊坠是一片小小的银杏叶,叶脉清晰,做工精致。

“在深圳看到的,在一家老银铺。”他有些不好意思,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很少见,

“觉得适合你。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手工打的。”我拿起项链,

银杏叶在指尖轻颤,冰凉温润。“很漂亮。”我说,喉咙有些发紧,“帮我戴上?

”他接过项链,绕到我身后。车厢空间狭窄,他的呼吸就在我耳后,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后颈,带来一阵微小的颤栗。搭扣很细,他试了两次才扣上。“好了。

”他说,手在我肩上停留了片刻,才收回去。我转身面对他,摸了摸颈间的银杏叶:“谢谢。

”“不用谢。”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要溢出水来,“欢迎回来。”这句话一语双关。

我知道,我们都在欢迎彼此,重新回到对方的生活中,不再是试探,不再是犹豫,

而是确定的、笃定的归来。***那晚之后,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我们开始正式约会——不是以前那种“顺便吃个饭”,而是真正的约会。

每周三晚上固定见面,周末至少有一天在一起。我们会去看展览,去听音乐会,

去探索城市里那些隐秘的书店和咖啡馆。最大的变化是,我们学会了让步和沟通。

我不再固执己见,他会认真考虑我的想法;他也不再一味理性,会照顾我的情绪。

有次我们因为周末安排起了争执——我想去郊区爬山,他有个设计图要赶。以前我们会冷战,

现在他会说:“周六上午我赶图,下午陪你去爬山,好不好?”我说好。七月的一个周末,

我们去国家图书馆听讲座。结束后,在附近的胡同里闲逛。夕阳把青砖墙染成金色,

槐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苏晚。”周景深忽然停下脚步。“嗯?”“我们同居吧。

”我愣住了,转头看他。他表情认真,不是玩笑。“我的房子离设计院近,

离《青野》也不远,地铁四十分钟。”他继续说,“我们可以租个大点的,一人一个书房,

互不打扰。周末一起做饭,平时各自忙工作。”我沉默着。同居意味着更深的承诺,

意味着要把各自的生活彻底融合。我们试过一次,失败了。现在再试,能行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握住我的手,“上次同居时我们都太年轻,不懂怎么相处。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成长了。我们可以约法三章——尊重彼此的空间,有问题及时沟通,

不冷战。”他说得诚恳。夕阳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的眼睛清澈见底,

没有一丝犹豫或不确定。“我想想。”我说。“好,不着急。”我们继续往前走,手牵着手。

胡同里传来炒菜的香味,有老人坐在门槛上摇扇子,收音机里唱着京剧。

这种市井的、真实的温暖,让我心里那点犹豫慢慢融化。三天后,我给他打电话:“好。

我们找房子吧。”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笑意:“我看了几处,周末一起去看看?

”***找房子花了近一个月。我们都很挑剔——我要有大窗户和安静的环境,

他要离地铁近和良好的隔音。最终找到一套两居室,在老城区的一个新小区,十五楼,朝南,

视野开阔。两个卧室,一个做卧室,一个做书房。客厅有大落地窗,正对一个小公园。

签合同那天是八月初,北京最热的时候。我们从中介出来,手里拿着钥匙,相视而笑。

“终于有个家了。”周景深说。家。这个字让我心头一暖。接下来的周末,我们开始搬家。

我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书和衣服;他的东西多一些,光是设计图纸和模型就装了几大箱。

我们忙了两天,终于把东西都归置好。晚上,我们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地板上,背靠沙发,

喝啤酒。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远处能看见CBD璀璨的楼群。“累死了。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但值得。”他碰了碰我的酒瓶,“为我们第一个家。

”“第一个家。”我重复,和他碰杯。酒精让气氛松弛下来。

我们聊起未来的打算——他打算考一级注册建筑师,

我想在《青野》做出几个有影响力的专题。我们计划明年春天去日本看樱花,

后年去欧洲看建筑。“苏晚。”周景深忽然说,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嗯?

”“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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