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生日那天,我被养父母叫到客厅。对面的沙发上,
坐着一个和我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她叫江婉,是江家真正的千金。而我,
江月,是个被抱错的假货。养母林舒雅抱着江婉,心疼得眼圈通红,
看我的眼神却像淬了冰:“江月,我们养了你十六年,仁至义尽了。现在婉婉回来了,
这个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养父江海潮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
推到我面前:“这里有十万块,算是我们养你十六年的补偿。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
”他的语气,像是在打发一个纠缠不休的乞丐。我平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他们以为自己抛弃的是一个累赘。却不知道,他们亲手扔掉的,
是江家唯一的未来。1.“姐姐,你别怪爸爸妈妈,他们只是太心疼我了。
我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江婉抽泣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抢了她一切的恶人。我看着她身上那条最新款的香奈儿连衣裙,
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实在很难将她和“吃了很多苦”这几个字联系起来。
林舒雅立刻将她搂得更紧了,“婉婉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吃的苦,她一辈子都想象不到!
我们婉婉从小连碗都没洗过,现在却要在那种人家里……我光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江海潮皱着眉,不耐烦地对我挥挥手,“行了,江月,别杵在这儿碍眼了。
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张妈帮你收拾好了,就在门口。拿着钱,赶紧走吧。”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在血缘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只是走到茶几前,拿起那张银行卡,
然后看着江海潮,一字一句地问:“密码是多少?”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如此冷静,
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仿佛在说“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认钱”。“六个八。
”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谢谢。”我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那是我全部的家当。从前,我的房间堆满了他们买给我的名牌衣服、包包和**版的玩具。
可现在,那个箱子里,只有几件换洗的校服和我的书本。
张妈悄悄塞给我一个装着热包子的袋子,低声说:“**……哦不,月月,外面冷,路上吃。
”我接过包子,对她说了声谢谢。这是这个家里,我得到的最后一点温暖。我拉着行李箱,
没有回头。身后传来江婉娇滴滴的声音:“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我的新房间呀?
我想要一个粉色的公主房!”林舒雅宠溺地笑着:“好好好,我们婉婉想要什么,
爸爸妈妈都给你!”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世界的光鲜亮丽。我站在别墅门口,
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刚刚存下的陌生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有些局促的女人声音:“喂?
是……是月月吗?”“是我。”我的声音很平静。“哎!哎!你等着,你爸这就去接你!
你告诉我们地址!”我报了江家别墅的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半个小时后,
一辆破旧的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停在我面前。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紧张地搓着手,看着我,“是……月月吧?
我是你爸,李国栋。”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渍。
我点点头,“嗯。”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小心翼翼地想帮我拿行李箱,又怕弄脏了它。“爸来接你了,我们回家。”他说。“家”。
一个多么陌生又遥远的词。我坐上三輪摩托車的後座,車子發動時,發出一陣巨大的轟鳴。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棟燈火輝煌的別墅,江婉的笑聲似乎還隱約可聞。再见了,江家。再见了,
江月。从今天起,我叫李月。2.我的新家,在城西的一片老旧的筒子楼里。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味道。李国栋,
也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门开了,
一个身材微胖、围着围裙的女人迎了出来。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张兰。她看到我,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上来就想抱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似乎是怕自己身上的油烟味熏到我。“月月,回来了,快进来,饿了吧?
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我看着桌上那盘黑乎乎的红烧肉,肥肉占了十之八九,
油腻腻地堆在那里。我从小就不吃肥肉,这是江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习惯。显然,
她口中那个“最爱吃红烧肉”的女儿,是江婉。我没有点破,只是淡淡地说:“谢谢,
我不饿。”张兰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强笑道:“不饿也吃点,奔波一天了。快坐,快坐。
”房间很小,一室一厅,大概只有江家别墅一个洗手间那么大。
我被安排睡在客厅用帘子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里,一张吱吱作响的单人床就是我的全部领地。
晚上,我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隔壁夫妻俩的对话。“月月好像不太高兴,
是不是嫌我们家太穷了?”是张兰担忧的声音。“唉,能不嫌吗?在江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我们这儿……委屈孩子了。”李国栋叹了口气,“不过没事,慢慢就好了,毕竟是亲生的。
”“你说婉婉……她在江家能过得好吗?那些有钱人,会不会欺负她?”“瞎操心什么!
她现在是江家大**,吃香的喝辣的,谁敢欺负她?倒是我们月月,以后得靠我们了。
我明天去工地上再多揽点活,多挣点钱,不能让孩子跟着我们吃苦。”我闭上眼睛,
将这些对话隔绝在外。委屈吗?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在江家,
我像一个被精心打造的瓷器,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他们的标准。学钢琴、学芭蕾、学马术,
学所有他们认为“名媛”该学的东西。我考了无数个第一,拿了无数个奖杯,
只为了换取他们一句不咸不淡的“还不错”。现在,
我终于可以不用再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活了。至于贫穷,我并不害怕。我脑子里装着的东西,
远比那十万块钱更值钱。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我的新父母已经出门上班了。
李国栋在建筑工地当零工,张兰在一家小餐馆当洗碗工。桌上放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稀饭。
我默默吃完,然后开始打量这个“家”。墙壁上糊着泛黄的报纸,
唯一的电器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我的行李箱被放在床边,显得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我打开行李箱,拿出我的课本和几本厚厚的专业书籍。
《量子物理导论》、《信息理论基础》、《高级算法设计》。这些,才是我的底气。
3.开学日,我转入了全市最普通的一所高中。而江婉,则以“江家大**”的身份,
继续留在原来那所贵族学校。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听说了吗?江月不是江家的女儿,
被赶出来了!”“真的假的?怪不得最近都没看她坐家里的劳斯莱斯上学。”“啧啧,
从天堂掉到地狱,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我走在校园里,
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以前那些围在我身边,叫我“月月姐”的同学,
现在看到我都绕着走,生怕沾上一点穷酸气。一次午休,我正坐在教室里看书,
几个女生堵在了我的座位前。为首的是赵倩,以前江婉的跟班之一。“哟,
这不是我们的大**吗?怎么,没地方去,跑到这种破学校来了?”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看书。我的无视彻底激怒了她。
“你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李月!现在婉婉才是江家的大**!前天她生日,
江总包下了整个游轮为她庆祝,请了半个城市的豪门!你呢?你生日收到了什么?
你那个穷鬼爹妈给你买得起蛋糕吗?”“关你什么事?”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
”赵倩气得脸都红了,“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江月吗?你现在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她伸手就想来抢我的书。我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我的力气不大,
但常年练习马术和剑道,让我对力量的运用远超同龄人。赵倩痛得尖叫起来。“放手!
李月你敢动我!”“滚。”我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松开了手。赵倩踉跄着后退几步,
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怨毒。“你等着!我告诉婉婉去!”她撂下一句狠话,
带着她的人灰溜溜地跑了。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
这只是个开始。江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我的机会。果然,没过几天,
江婉就“大驾光临”了。她坐着一辆粉色的玛莎拉蒂停在校门口,引起了一阵轰动。
她穿着一身高定的小洋裙,身边簇拥着一群前呼后拥的朋友,像个骄傲的公主。
她径直走到我的班级门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半个走廊的人都听到。“姐姐,
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在这里过得不太好,爸爸妈妈很担心你。”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眼底却藏着得意的笑。“我叫李月。”我纠正她。江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甜美,
“对不起,我叫习惯了。月月,这是我给你带的一些东西,都是你以前喜欢用的牌子,
你现在……应该买不起了吧?”她身后的跟班立刻提上几个大大的购物袋,
里面装着我以前常用的护肤品和一些零食。这是一种**裸的施舍和羞辱。
周围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哇,江婉人也太好了吧!对一个假千金都这么关心。
”“就是啊,李月也太不知好歹了,人家好心来看她,她还摆个臭脸。”我站起身,
走到江婉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的东西,我不需要。如果你真的担心我,
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姐姐,
你怎么能这么说……”江婉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委屈地像是要哭出来。“我说了,我叫李月。
”我加重了语气,“还有,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舍。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我们之间,除了那十六年错误的身份,再无任何关系。”说完,
我绕过她,径直走出了教室。我能听到身后传来江婉压抑的哭声和众人对我的指责。
但我不在乎。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的世界,我已经不想再有任何交集。
4.日子在平静和刻苦中一天天过去。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实验上。
学校的实验室设备简陋,我就用奖学金和周末做家教挣来的钱,自己买零件,
在家里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工作台。李国栋和张兰虽然看不懂我在捣鼓什么,
但他们从不干涉。他们只是默默地把家里的饭菜做得好一点,晚上会给我留一盏昏黄的台灯。
这种笨拙而沉默的关心,让我冰冷的心渐渐有了一丝暖意。高三那年,
我凭借一个“基于神经网络的智能图像识别算法”项目,
获得了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一等奖。这个奖项为我敲开了清华大学自主招生的大门。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李国栋和张兰高兴得像个孩子,张兰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
“我们家月月……有出息了!老李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李国栋则喝得酩酊大醉,
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只说一句话:“爸没用,爸对不起你,但爸为你骄傲!”那一刻,
我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名为“亲情”的东西。与此同时,江婉也上了大学。
江海潮花了一大笔钱,把她送进了一所三流的艺术院校,学她最喜欢的服装设计。
她的社交媒体上,每天都充斥着各种派对、奢侈品和与各路富二代的合影。
她成了小有名气的“名媛网红”,粉丝们追捧她“出身好、颜值高、又努力”。
我们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大学四年,我像一块海绵,
疯狂地吸收着知识。我几乎包揽了所有能拿的奖学金,大二就进入了导师的重点实验室,
参与国家级的科研项目。大三那年,我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在学校的扶持下,
成立了一个小的创业团队。我们的第一个项目,是开发一种新型的锂电池隔膜材料。
这种材料可以大幅提升电池的能量密度和安全性,一旦成功,
将对整个新能源行业产生打败性的影响。研发的过程是艰难而枯燥的。无数个日夜,
我们泡在实验室里,饿了就啃几口面包,困了就在桌上趴一会儿。失败,重来,再失败,
再重来。就在我们的项目陷入瓶颈,资金即将耗尽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一位在硅谷享有盛名的天使投资人,看到了我们发表在国际期刊上的论文,
对我们的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过几轮视频会议,他果断地向我们投了五百万美元。
这笔钱,不仅救活了我们的项目,也让我们正式成立了公司——星辰科技。我,李月,
二十二岁,成为了这家潜力无限的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和CEO。5.大学毕业后,
江婉在江海潮的安排下,进入了**,担任设计部的总监。
一个空降的、毫无经验的总监。她把公司当成了她的秀场,今天想做高端定制,
明天又想搞联名潮牌,想法一天三变,把整个部门折腾得鸡飞狗跳。
她设计的那些华而不实、成本高昂的衣服,在市场上根本无人问津,
堆在仓库里积压了大量的库存。但江海潮依旧宠着她,认为女儿只是需要时间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