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试镜结束后,导演当众宣布:“你被淘汰了。”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简历,上面贴着一张不属于我的照片。
那是上一世的脸,也是让我被诅咒千年不得善终的源头。
就在我转身离开时,一个女演员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现场一片混乱,而我清楚知道——这是献祭仪式开始了。
没人注意到,我悄悄按下了手机上的启动键。
如果娱乐圈是场游戏,那他们选错了对手。
但这一次,我真的能逃过轮回吗?
试镜间的灯光惨白得晃眼,空气里浮动着廉价发胶和紧张汗液混合的酸味儿。
选角导演的嗓音干巴巴的,像在念讣告。
“下一个,苏…苏星阑?”
我上前,递出那份与此刻容貌截然不符的简历。
照片上的脸,明艳张扬,是上辈子的我,也是因为这副皮囊,招来了那该死的千年诅咒——据说要倒一千年的血霉,不得好死。
导演只扫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当众宣布:“行了,你被淘汰了。”
意料之中。
我低头,指尖划过照片上那张陌生的笑脸,心里盘算的是更现实的问题:是先去天桥底下贴膜,还是摆摊算命,哪个更能快速搞到今天的饭钱。
还没琢磨出个头绪,身后猛地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女人刺破耳膜的尖叫,人群瞬间跟炸了窝的马蜂似的骚动起来。
我回过头。
刚才那个对我翻白眼、妆容精致的女演员,此刻正直接挺地躺在地板上,四肢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嘴角溢出白沫,眼珠翻得只剩吓人的眼白。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煮沸的粥。
有人惊慌失措地喊救命,
有人手忙脚乱地拨打120,更有几个机灵的,早已高举手机,镜头对准地上痛苦挣扎的人影,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流量和话题正在眼前发酵。
但我鼻翼微动,嗅到了一丝极淡、却又无法忽略的气味。
腥甜,铁锈混杂着发霉供香的诡异味道,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调吹出的冷风里。
是‘引魂香’的味道…用活人生气做引子的献祭仪式,开始了。
娱乐圈这金光闪闪的皮囊底下,果然爬满了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没人注意到,我悄然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指尖精准地按下了那部老古董手机侧面的自定义快捷键。
“嘀”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屏幕幽幽亮起【录制中…】的红色小字。
同时,袖口内衬里,那张我用最后半克珍贵朱砂绘制的【录音符】正紧贴着手腕皮肤,微微发烫,像一头被唤醒的饥饿小兽,贪婪地汲取着现场弥漫的恐慌、痛苦和恶意——这些浓烈的负面能量,对如今身负诅咒、气运跌至谷底的我而言,或许能成为续命的零星食粮。
如果这肮脏的娱乐圈是场狩猎游戏,那他们可真挑错了对手。
“下一个!苏…苏什么玩意儿?”选角导演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有气无力,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我眼皮半耷拉着,上前三步,站定。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痛感逼迫自己维持绝对的冷静。
不能慌,这里到处都是镜头和放大镜,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被无限放大。
导演手中的钢笔尖已经悬停,眼看就要在我那不起眼的名字上划下决定命运的红叉。
一只骨节分明、冷白皮的手突然从旁伸出,按住了导演的手腕。
那手长得极好,指节清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最引人注目的是食指上那枚造型奇特的戒指——戒面仿佛由某种细小的白骨拼接而成,雕成首尾相衔的蛇形,蛇眼是两点极细、深不见底的黑曜石。
手的主人是陆沉渊。
这位新晋顶流今天穿了件一丝不苟扣到喉结的白衬衫,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腕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折射着冷光,无声地划分着阶级。
然而,我瞳孔猛地一缩,视线牢牢锁在他手腕上那根略显陈旧的红绳上——
三年前,龙虎山天师府那场不对外的小型拍卖会,我曾远远见过这根‘护身绛’。
当代张天师亲手加持,用百年雷击桃木芯混以功德金线编织,据说能挡一次必死死劫。
当时被一位神秘买家以二百八十万的天价拍走,没想到,竟戴在他的手上。
这娱乐圈的水,比我泡脚的艾草盆还浑浊,底下潜游的恐怕不是锦鲤,是**史前巨鳄。
“哭戏。”
他开口,声线清冷,像碎冰相互撞击,清脆却冻人,“三十秒。”
没有情境,没有剧本,如同临时起意逗弄猫狗。
现场死寂,落针可闻。是即兴考验?还是刻意刁难?
就在这时,他身旁那个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年轻助理猛地一个趔趄,手中那杯滚烫的咖啡剧烈一晃,大半杯棕黑色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浇在陆沉渊按着我简历的那只手上。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四周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我却骤然屏住了呼吸——
不是因为这场意外,而是我袖中的【录音符】如同被投入烈火般剧烈震颤起来!一股普通人绝无法察觉的微弱金光在溅落的咖啡水汽中骤然炸开,瞬间凝聚成唯有玄门中人才可窥见的警示:
【左肩三寸,阴煞缠身,咒力等级:叁】!
浓郁如墨的黑雾,几乎凝成实质,在他左肩处疯狂翻滚蠕动,比我上周偶然遇见那个暴毙的合作制片人身上的灰暗气息,浓烈了何止十倍!
这哪里是什么顶流影帝?这分明是个人形自走的灾祸之源,还是核泄漏级别的!他究竟招惹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亦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现在哭。”
陆沉渊甩手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拍摄奢侈品广告,仿佛那触目惊心的红肿与他无关。
几滴滚烫的咖啡渍精准地飞溅到我纯白的板鞋鞋尖上,留下碍眼的污点。
他感觉不到疼痛般,目光冰锥似的刺向我,像是在审视砧板上待宰的鱼。
我死死盯着他肩头那团不详的黑雾,心脏莫名一抽。
《玄阴录》确有记载,这般成型的阴煞,非三年以上积怨无法养成,且必依附于极阴或怨气极重的肉身。
更让我心神不宁的是,随着他的靠近,我左肩处那枚月牙形的胎记竟毫无征兆地灼痛起来,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而陆沉渊指间那枚诡谲的蛇骨戒,竟在同一时刻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暗红流光,快得让人怀疑是错觉。
他的眼神倏地变了。
不再看我的眼睛,而是死死锁在我左肩胎记的位置,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薄唇无声地翕动。
我凝聚目力,死死盯住他的唇形。
上辈子被迫学来的读唇术,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我看懂了。
是“神格”。
他在说“神格”?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词?他认识这胎记?这伴随我重生而来的印记,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裤兜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经纪人那催命般的微信:【立刻滚回来解约!公司丢不起这个人!】。
指尖下意识摸到奶奶留下的那枚雷击枣木护身符,此刻它烫得惊人,表面的裂纹似乎又蔓延开数道,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陆沉渊未尽的话语,被一旁等得不耐烦的投资人重重摔门的巨响骤然切断。
他不悦地蹙眉,仿佛某个至关重要的思绪被打断了。
我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份被咖啡渍晕染得一团模糊的简历,照片上那张属于“过去”的脸,正对着我模糊地微笑。
就是这张脸,引来了千年诅咒,注定不得善终。
五指松开,湿透的纸张轻飘飘滑落,精准地掉进一旁的垃圾桶。
就在脱手的瞬间,袖中的【录音符】“噗”地一声轻响,无声自燃。
金色的火焰悄然烫穿了衬衫口袋,在我锁骨下方留下一个灼热的、硬币大小的淡金色烙印——言灵契的第六个印记。
只差最后一句针对我的、饱含恶意的“判定”,便能启动反噬。
娱乐圈这地方,别的不多,唯恶意取之不尽。
我极轻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
也许,被淘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