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大靖朝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来,我成了冷宫里连狗都不如的废后魏凌月。
一杯毒酒,没要了我的命,却让我睁开了一双能洞察气运的眼。
头顶三尺,皆是气数。
我那位好夫君,九五之尊,龙气已然灰败不堪。
我那位好堂妹,新任皇后,周身缠绕着不祥的血红。
满朝文武,谁是忠臣,谁是奸佞,谁将高升,谁会暴毙,在我眼中一览无余。
他们以为把我踩进了泥里,殊不知,这泥潭,正是我重生的根基。
一个即将被杖毙的瘸腿太监,头顶竟有冲天紫气。
一个被贬斥边疆的落魄将军,额前竟悬着赤金将星。
很好。
一个递消息,一个掌兵权。
这腐朽的大靖朝,这肮脏的后宫,这愚蠢的帝王,这虚伪的世道……
该换个主人了。
他们夺走了我的凤冠,我便亲手,掀了他的龙椅。
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血顺着额角往下淌,糊住了我的眼睛。
耳边是新后魏如雪尖细又得意的声音。
“姐姐,你谋害皇嗣,罪大恶极。皇上念及旧情,才留你一命,把你打入冷宫。你还不快叩谢皇恩?”
我撑着地,想爬起来。
一只绣着金凤的鞋,狠狠踩在我的手背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清脆。
我疼得抽搐,眼前阵阵发黑。
狗皇帝萧澈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没有一丝温度。
“拖下去。”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架着我就往外拖。
我的手指在金砖地上,划出十道长长的血痕。
再次醒来,是被馊饭的味道熏醒的。
我躺在冷宫破败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发霉的被子。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疼,手背肿得像个馒头。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宫女,把一碗饭“砰”地放在床头。
“吃吧,废后娘娘。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都不知道。”
她说完,转身就走,嘴里还小声嘀咕。
“晦气。”
我看着那碗已经结块的馊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我知道,我得活下去。
我挣扎着坐起来,端起那碗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很硬,很酸。
划得我喉咙生疼。
就在我快要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上来。
我“哇”地一声,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还带出了大口的黑血。
那杯毒酒的余毒,终于发作了。
我的身体一软,彻底栽倒下去。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我只有一个念头。
萧澈,魏如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剧痛惊醒。
一个瘸腿的小太监,正拿着一块破布,粗暴地擦拭我脸上的血污。
他动作很重,像是擦一个物件。
我疼得闷哼一声。
他手一抖,停了下来。
“你……你醒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我睁开眼。
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眼前的瘸腿小太监,看起来还是那个干瘦的样子,但他身上,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芒。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我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再看过去,那金光还在。
这是什么?
我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看向窗外。
两个守门的侍卫正在聊天。
左边那个胖点的,身上是普通的白色气息,像雾一样。
右边那个高个子的,身上却飘着几缕黑气,那黑气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像一条蛇。
我看得入了神。
“娘娘,您……您没事吧?”瘸腿小监又开口了。
我收回视线,看向他。
他头顶那片稀薄的金光,此刻好像更清晰了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的声音比他的还沙哑。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
“奴才……奴才叫陈安。”
陈安。
我记下了。
我再看向他,心里想着,我要看看他的过去。
念头一起,我眼前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一个瘦小的男孩,被人推倒,拳打脚踢。
他抱着头,一声不吭。
画面一转,他跪在净身房门口,脸色惨白。
再一转,他瘸着腿,在宫里端着最脏的夜壶,被别的太监嘲笑。
原来如此。
我又把视线转向窗外的那个高个子侍卫。
我想看看他的未来。
这次,画面更加清晰。
高个子侍卫喝得醉醺醺的,跟人起了争执,动了刀子。
血光一闪,他被人一刀捅在心口,倒在血泊里。
死期,就在三天后。
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我能看到人的气运,还能看到他们的过去和未来?
那杯毒酒,没毒死我,反而让我得了这种能力?
我压下心里的激动,看向陈安。
他身上的金光虽然微弱,但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这意味着,他是个有大机缘,但暂时落魄的人。
我再看我自己。
镜子里,我的身体周围,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代表死亡的灰色。
我命不久矣。
但在这团黑气中央,却有一点点顽强的紫光,像一颗种子,死死地护住了我的心脉。
那是凤气。
是我的皇后位格,给我留下的最后一点生机。
只要这点紫光不灭,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
看向窗外,皇宫的方向。
我集中精神,想要看看这大靖朝的气运,看看狗皇帝萧澈的气运。
下一秒,我看到了一条巨龙的虚影。
它盘踞在皇宫上空,本该是威严的金色。
但此刻,这条金龙的鳞片大片大片地脱落,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黑色锁链。
它的眼神黯淡,气息微弱,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鸣。
国运衰败。
再看那代表皇帝的龙头上,一团巨大的,混杂着欲望和暴虐的红光,正死死地压制着龙头。
那红光里,我看到了魏如雪那张得意的脸。
妖后乱国。
我明白了。
我被废,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是这大靖朝,走向灭亡的开始。
萧澈,你为了一个女人,废了我,动摇了国本。
你不知道,我魏家的女儿,生来就是凤命。
我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镇国之石。
你把我扔进冷宫,等于亲手拆了你萧家江山的顶梁柱。
等着吧。
用不了多久,这天,就要塌了。
而我,会是那个在废墟之上,重建一切的人。
我转头,看向还在发抖的陈安。
“陈安,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把馊饭拿走,去找些干净的吃食和水来。”
“另外,帮我弄些伤药。”
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安猛地抬头,眼里全是震惊。
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奴才……遵命。”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他头顶那微弱但坚定的金光。
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棋,已经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