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破我的国,废我后位,只为将我囚在冷宫,日夜折辱,报复我当年的“背叛”。
他亲手灌下我一碗堕胎药,转身去册封我的死敌为贵妃。他说:“这是你欠她的。
”直到真相揭开,他才知一直被蒙骗,当年救他、爱他的人,是我。他疯了般冲向冷宫,
我已立于宫墙之上,笑着饮下鸩酒:“萧策,这迟来的真相,不过是催我上路的饯行酒。
愿你君临天下,夜夜被我这冤魂纠缠。”1“喝下去。”萧策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我耳边。
我抬起头,看着他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他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
腥苦的气味刺得我胃里翻江倒海。“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堕胎药。
”他言简意赅,将碗递到我唇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你腹中的孽种,不配来到这世上。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住,瞬间窒息。孽种?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是我在得知有孕时,
欣喜若狂,以为能换回他一丝温情的孩子。我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不,萧策,
这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我的孩子?”他冷笑一声,捏住我的下颌,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姜瑟,你忘了?你腹中的,
是亡国公主与敌国乱臣的孩子,是耻辱。”他眼中的恨意,浓得化不开。“朕能留你一命,
已是天大的恩赐。”“现在,把它喝了,为你的背叛赎罪。”不。我不能。我猛地推开他,
药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黑色的药汁溅湿了他明黄的龙袍,像一朵丑陋的污迹。
萧策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扼住我的脖子,
将我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殿外的太监端着另一碗药走了进来。萧策接过药碗,
一手掐着我的脸颊,强行将那碗药灌了进来。苦涩的液体呛入我的喉管,我剧烈地挣扎,
却无济于D事。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死物。腹中传来一阵绞痛,
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被生生剥离。我蜷缩在地上,痛得浑身发抖,视线渐渐模糊。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他贴在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清婉有孕了,朕会封她为贵妃。”“姜瑟,
这是你欠她的。”2我醒来时,身下还是湿冷的。血腥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几乎让我呕吐。
孩子没了。我那个还未来得及成形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心口空荡荡的,
比这四面漏风的冷宫还要荒凉。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不是萧策,
而是他心尖上的人,苏清婉。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妃色宫装,珠翠环绕,
与这破败的冷宫格格不入。“姐姐,妹妹来看你了。”她在我面前蹲下,语调温柔,
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听说姐姐小产了?真是可惜了,那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呢。
”她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关系,很快,
我就会为皇上生下嫡长子。”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如今的我,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我毫无反应,苏清婉似乎觉得无趣,她站起身,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哦,
对了,皇上已经下旨,册封我为贵妃了。”“姐姐,你说,这世上的事是不是很有趣?
”她俯下身,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恶毒的快意。“当年在战场上,
明明是你救了重伤垂死的他,悉心照料他三个月。”“可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我。
”“所以,他认定的救命恩人,是我。”“他许诺的皇后之位,给了我。哦不,
现在是给了你这个亡国公主,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也会拿回来的。”“你为他做的一切,
都成了我的功劳。”我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这件事,
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秘密,也是我心底最深的伤疤。她怎么会知道?苏清婉直起身,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你那个贴身侍女,早就被我收买了呀。”“你写给他的那些信,你做的那些事,
她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我再稍加润色,就成了我和他的故事。”她掩唇轻笑,
眼底满是鄙夷。“姜瑟,你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女人。”“你以为凭着那点旧情,
就能让他回心转意?你以为他攻破你的国家,只是为了天下?”“不,他就是为了报复你,
报复你为了家国‘背叛’他,嫁给了你的太子哥哥。”“他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苏清婉说完,扶着宫女的手,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去。殿门关上,
将最后一点光亮也隔绝在外。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她的话。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源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3苏清婉走后,我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像被扔进了火炉,又像坠入了冰窟。昏沉中,
我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雪下得很大,我从死人堆里扒出了奄奄一息的萧策。
那时,他还只是邻国的质子,在归国途中遭遇截杀。我将他藏在我的别院,为他清洗伤口,
喂他喝药。他伤得很重,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天三夜。所有人都说他活不成了。我却不信。
我守在他床前,寸步不离,用温水一遍遍擦拭他的身体,将参汤一勺勺喂进他嘴里。
他昏迷时,总是不安地蹙着眉,嘴里喃喃念着什么。我便握着他的手,
给他唱我们南楚的歌谣。那是我母亲教我的,她说,再痛苦的人,听到这首歌,
心里也会得到安宁。第四天夜里,他终于退了烧。醒来时,他看着我,眼神清明又脆弱,
像一只迷路的小兽。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阿瑟。”那段时间,
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们会一起在院子里看雪,一起煮茶,一起谈天说地。
他会教我北周的剑法,我会为他弹奏南楚的琴曲。他有一个小小的玉佩,是他母亲的遗物,
他说,要送给他未来的妻子。那天,他把玉佩给了我。他说:“阿瑟,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我信了。可我没等到他,却等来了两国联姻的圣旨。父皇要我嫁给太子。为了南楚的安宁,
我别无选择。我给他写了信,解释了一切,求他谅解。可那些信,都石沉大海。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信,一封都没有到他手上,全都落入了苏清婉的手里。再后来,
他率领北周大军,踏破了我的国。国破家亡那日,他一身戎装,骑在马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温柔,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仇恨。
他废了我的太子妃之位,将我囚禁于此。他说,我是背信弃义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原来,
他恨的,是我“背叛”了他。他爱的,是他以为救了他的苏清婉。多么可笑。
我蜷缩在被子里,身体冷得像一块冰。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看守我的嬷嬷。她端着一碗清粥,
面无表情地放在桌上。“娘娘,用膳吧。”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尊敬,仿佛在施舍一个乞丐。
我没有动。她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别不识抬举,这可是贵妃娘娘特意吩咐的,
说您身子弱,得好好补补。”苏清婉?她会这么好心?我撑起身子,看向那碗粥。粥很稠,
米粒饱满,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可我却在里面,闻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甜。
4“这是什么?”我哑声问。嬷嬷眼神闪烁了一下,生硬地回答:“就是白粥。”我盯着她,
一字一句地问:“里面,加了什么?”在宫里浸淫多年,我对这些东西的气味再熟悉不过。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混在食物里,日积月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油尽灯枯。
苏清婉,她连让我死,都想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嬷嬷被我看得心虚,
强撑着说:“娘娘说什么胡话,老奴听不懂。”“听不懂?”我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一个听不懂。”我挣扎着下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她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后退。我抓住她的手,将那碗粥端了起来。“既然是好东西,
那你就替我喝了吧。”嬷嬷脸色大变,拼命挣扎:“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为什么使不得?”我冷冷地看着她,“是怕死吗?”“我也怕。”“可你们,
却一步步把我往死路上逼。”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刀,一寸寸扎进她的心里。
嬷嬷的腿一软,跪倒在地。“娘娘饶命,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都是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逼我的!”“她说,只要让您悄无声息地病死,
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出宫养老。”原来如此。我看着地上那碗粥,
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争宠?复仇?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这些都像个笑话。萧策恨我,
他想让我生不如死。苏清婉妒我,她想让我彻底消失。而我,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
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国家没了,
我的爱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我还剩下什么?我为什么要活着?
为了看他们恩爱缠绵,君临天下?为了在这冷宫里,一日日腐烂,变成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
不。我姜瑟,生是南楚的公主,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我忽然松开了手。瓷碗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我看着惊恐的嬷嬷,平静地说:“你走吧。”她愣住了,
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放过她。我没有再看她,转身走回床边,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是我藏了很久的,一小包鹤顶红。是国破之时,我为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我缓缓地笑了。
萧策,苏清婉。你们不是想让我死吗?好啊。但我不会如你们所愿,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我要让我的死,成为一根永远扎在萧策心里的刺。我要让他知道真相,
让他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度过余生。我要他每一次闭上眼,
看到的都是我含恨而死的模样。这,才是我对他们,最好的报复。我醒悟了。爱,
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只有恨,才能让人获得力量。5.我开始筹划我的死亡。第一步,
是让萧策对我仅存的那点“恨”,重新燃起温度。我开始频繁地“偶遇”他。
我知道他每天下午都会去御花园的暖阁处理政事。那条路,会经过冷宫的后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