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盛夏的阳光浓烈滚烫,
像熔化的铁水泼在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的灰黑色外墙上。齐岳站在队伍最前方,
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滚落,在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领口晕成深色水迹。
他举起了那面深蓝色的三角导览旗,声音在黏稠的空气里微微发颤:“请各位跟我来。
”队伍末端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一位白发老人佝偻着背,嶙峋的手抓紧儿子的胳膊,
枯瘦的手腕上,一串褪色的青色数字印记若隐若现。齐岳见过太多这样的老人,
他们的痛苦从不抽象。推开展览馆沉重的黑色大门,
一股混杂着尘埃、岁月和某种难以名状之物——是消毒水残留还是别的沉重东西?
——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冰冷,硬生生隔绝了门外的酷热。他吸了口气,
导览词已刻在骨头上:“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一支代号为‘加茂’的绝密细菌战部队。
他们在这里,”他手指滑过展馆纵深昏暗的空间,“把活生生的人当作了实验台。保守估计,
三千多名中国人、苏联人、朝鲜人……倒在这里的手术刀和铁笼间,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展柜里生锈的器械沉默森然,在惨白的射灯下闪着钝光。泛黄照片中的一张张脸孔,
眼窝是黑洞洞的绝望深渊。玻璃罐子里漂浮的肝脏、肠子,
像是被凝固的时间封印的无声尖叫。他指向一张放大的特写:一只青紫僵硬的手,
皮肤覆盖着丑陋的冰霜结晶。“冻伤实验。把人四肢直接暴露在零下三十五度的寒风里,
观察皮肤和肌肉如何一点点坏死。他们管这叫‘为医学进步牺牲’。”队伍里有人捂住了嘴,
一个年轻女孩死死抓住男友的手臂,指甲陷进皮肉。齐岳习惯性地停顿。每次讲解到此处,
窒息般的压抑和若有似无的抽泣总会在这片空间弥漫。他引着众人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台阶,
更浓重的寒意裹挟着陈旧铁锈的气味涌来。焚化炉的轮廓在幽暗的光线下显现,
巨大的砖砌炉体如同深渊巨兽蛰伏,黑洞洞的入口吞噬着微弱的光线。“这是最后的终点。
”齐岳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低沉下去,“罪证的痕迹在火焰中化为飞灰,
连同……”他的话骤然凝固。空气无声地泛起涟漪。冰冷的蓝光,
毫无征兆地在他面前凭空铺展,组成清晰又诡异的问题:[是否体验?
731焚化炉肉身体验★★★★★精神折磨★★★★★]倒抽冷气的声音从四面传来。
齐岳猛地转头,心跳瞬间如擂鼓。每个游客面前,都悬着一面同样幽蓝的光屏!
一个戴棒球帽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片光,
像探入一片虚无的寒水。“新……互动项目?”有人迟疑着猜测,声音发虚。
齐岳感到一股远超理性分析的冲动——一种深入骨髓的探寻本能。他鬼使神差地抬手,
指尖在蓝光表面停留片刻,清晰地吐出那个字:“是。
”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塌陷、旋转、粉碎。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扯离躯壳,
坠入翻涌的黑暗漩涡。坠落的失重感中,他手腕内侧一阵灼烫,仿佛有人用滚铁烙印肌肤。
疼痛消失后,那里赫然浮现出三个青色的数字:1732。______寒冷,
像毒蛇的獠牙,最先缠绕上知觉的神经末梢。齐岳骤然睁眼,瞳孔因寒意剧烈收缩。
冰冷的触感来自粗糙的水泥地面,他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狭窄牢房的角落。
铁栅栏外是几乎不可分辨的昏暗轮廓,
浑浊空气中飘浮着粪便、霉变和浓烈消毒水混合的恐怖气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走廊高悬的一盏油灯,发出浑浊摇曳的光芒。身上的现代衣物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布满污渍、薄得可怜的蓝灰色条纹囚服,硬邦邦地摩擦着皮肤。1732,
手腕上那三个数字的印记,在昏黄光线下幽幽反光,如同灼烧过的烙印。
沉重的铁门猛地被拉开,金属摩擦发出撕裂耳膜的尖啸。
两个高大僵硬的身影堵塞了狭窄的门框,将门口本就稀薄的光彻底隔绝。
阴冷的油灯光线从他们身后投射而来,将两道铁灰色的影子扭曲、拉长,蛇一般在地面游弋。
“1732号,”一个毫无起伏、带着生硬异国口音的中文腔调响起,“实验体准备。
”是命令,不容置疑,带着死亡的冰冷腥气。不等任何反应,
两双戴着手套、铁钳般的手同时抓向他瘦弱的肩胛骨和臂膀。
刺骨的寒意从粗糙的布料透入皮肤。他本能地挣扎,双腿蹬在湿冷的墙壁上,
喉头爆发出嘶哑的惊叫:“你们是谁?!放开我!这是哪——?!
”回答他的是更粗暴的拖拽。鞋底在布满污渍的水泥地上徒劳地刮擦出短促刺耳的声音。
他被强行拖离地面,粗暴地向走廊深处拖行。光线在身侧晃动、扭曲,两侧铁栅栏后,
一个个暗影蜷缩着:枯槁如骷髅的躯体,破布般裹在同样的条纹囚服里。
大多数头颅深埋在两膝之间,只有少数几只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那不是乞求,
那是一种更深沉的、熄灭了一切的,被掏空了灵魂的空洞。空气死寂,
只有他的喘息和挣扎搅动着令人窒息的寂静。尽头的铁门深灰色,厚实沉重,
透出钢铁本身的寒意。门上方,一块方形铁牌上用暗红油漆涂抹着不祥的标识,
日文和汉字并列:“特别实验室:立入禁止”门轴转动发出锈蚀的**。扑面而来的,
是比走廊浓烈十倍的恶臭气息:浓到粘稠的消毒水味下,
掩盖不住血液甜腻的铁锈气、脂肪烧灼的焦糊味、还有某种内脏特有的、温热浓烈的腥膻。
每一种气味都化作了实质的尖针,狠狠戳刺着齐岳脆弱的神经中枢。胃袋剧烈地痉挛、抽搐,
灼热的酸液瞬间涌上喉咙。惨白的白炽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首先闯入视线的,
是房间中央那张泛着冰蓝色金属冷光的手术台,
台面边缘有深褐色、干涸变硬的污迹泼洒流淌。环绕着手术台摆放的推车上,
下闪烁着刺目的冷光:带弯钩的镊子、薄如柳叶的解剖刀、锯齿状的骨锯、奇形怪状的钳子,
甚至还有形状各异的探针和灌流设备。靠近墙边立着一排高大的玻璃柜,
里面瓶瓶罐罐排列整齐。浸泡在不知名福尔马林溶液里的,
是人的器官:完整的心脏、一片肺叶、蜷曲成团的肠子、一颗眼球……标本无声地漂浮着。
最让他浑身血液冻结的,是围在工作台旁低语的三个人影。
他们都穿着过时款式的洁白雪大褂,仿佛医院里最寻常的医生。
然而其中一个矮胖身影的侧脸在灯光下泛着异常的光泽,像是涂了一层蜡油。
另一个高个的“医生”正摆弄一架老式的、黄铜与皮革结合的摄影机,
镜头黑洞洞地对准了手术台的位置。“报告,新实验体1732号带到。
”钳制他的一个“士兵”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报告。
为首那个戴着圆形金丝眼镜、面容清癯的“医生”——被称为“教授”的人——缓缓转过身。
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冰冷地在齐岳身上逡巡片刻,随即嘴角向上,
扯出一个弧度僵硬、完全没有感染力的笑容。“啊,新的‘志愿者’。”他的中文流利许多,
却依然带着某种骨子里的异样语调,“不必紧张,
这将是一次……对现代医学具有重要意义的观测。”齐岳被狠狠掼在冰冷的金属手术台上。
粗糙的皮革束带立刻勒紧了他的四肢腕踝,力道之大,瞬间阻断了血液流通。
冰冷的金属寒意透过单薄的囚服,迅速渗入骨髓。恐惧终于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像一头困兽般死命挣扎,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住手!我不是实验体!
我是历史研究员齐岳!这是哪里?!放我出去!你们不能——”“典型的应激抗拒反应。
”被称为教授的男人语调毫无波澜,对着空气记录般陈述道,“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肾上腺素激增。详细记录初始生理指标。”他完全无视齐岳的呐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助手”拿着针管走近。那针管粗大得吓人,
针尖在无影灯下闪烁着一星刺眼的寒芒,针筒里是某种黏稠的、散发着异味的浑浊液体。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什么?!”齐岳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缩成了针尖,
身体绷得像拉到极限的弓弦,徒劳地向后缩去。然而束带将他死死固定。
“一些必要的镇静辅助剂。”教授依旧保持着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伪善微笑,
“它能帮助你在接下来的观测过程中更加……专注,并且清晰地感知变化。
这于数据采集意义重大。很快,很快你就不会感到痛苦了。”针尖刺破皮肤。
冰冷黏腻的液体被强行推入血管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痹感如同毒液注入河流,
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世界在他的感知中瞬间扭曲、变形,像是透过一块碎裂的毛玻璃观看。
尖锐的恐惧、愤怒的呐喊在颅腔内横冲直撞,震得他头骨发麻,
然而那具身体却背叛了他:四肢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舌头僵直发木,
连眼皮都无法完全眨动。听觉也变得怪异,教授的声音仿佛隔着厚厚的棉絮从深井传来,
飘忽而遥远:“实验开始。编号1732,左臂局部冻伤实验。
”冰冷的、如同金属划刮的声音下达指令,“暴露目标左臂于零下三十八度环境。
启动定时器,详细记录冻伤进展各个阶段的临床表现及时间变化节点。
”他的左臂被强行抬起,固定在一个特制的、下方有巨大制冷盘管的金属支架上。支架启动,
低沉的嗡鸣声响起,一股极致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冰寒瞬间将他**的左前臂包裹!
皮肤上残存的最后一点暖意被瞬间剥夺,仿佛无数支燃烧着液态氮的冰针,
凶狠地刺入、搅拌!先是剧烈的针刺感,紧接着是尖锐的、如同碎裂般扩散的剧痛!最后,
剧痛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怕的、深入骨髓的沉重和麻木,
仿佛那条手臂正被无形的力量拽离他的身体,变成一块沉重而无用的朽木。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钉在展柜里的昆虫标本,思维被困在僵硬的躯壳内,
眼睁睁看着毁灭降临,而口无法言,身不能动。“第一阶段,
显著:皮肤区域出现均匀的灰白色改变,触觉反应完全丧失。记录时间——3分12秒。
”助手的声音毫无情绪地汇报着,伴随着笔尖在硬纸板上摩擦的沙沙声。
角落里的摄影机镜头机械地转动着,发出轻微的齿轮啮合声。
教授那张被无影灯照得惨白的脸俯视着他,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块冰封的深湖,
里面只有纯粹的“兴趣”和“观察”。
齐岳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那冷酷的注视下被层层剖开、晾晒。“第二阶段,
进展明显:目标皮肤组织开始深度冻结,浅层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半透明冰晶结构变化,
触之无任何痛觉回馈。记录当前时间——7分45秒。
”助理的声音冷漠地切割着空间里紧绷的寂静。教授微微俯身,
冰冷的气息几乎喷在齐岳的脸上。他看着那条在低温盘管照射下泛着死鱼般青灰光泽的手臂,
嘴角再次勾起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弧度。“很好,初始阶段完成。现在,
进入‘治疗干预’环节。”他向后稍稍退开一步,
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指向靠墙摆放的几样器具。
其中一根小孩手臂粗、一头明显被磨圆了的橡木短棍被助手拿起,手柄处缠绕着磨损的皮革。
“首先尝试传统疗法——物理化冻术。”教授清晰地下达指令。助手面无表情,
走到齐岳左侧,瞄准那只已被极寒变成死灰色的手臂,抡起木棍,
朝着冻伤最明显的上臂外侧肌肉群,用恰到好处的、带着一种职业性精准的力道,狠狠砸落!
沉闷的重响。像是锤子砸在冻硬的案板上。齐岳的意识像是被投入冰水中的炭火,
在剧痛和麻木交织的混沌中发出滋滋作响的嘶鸣。束缚带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如铁,
脖颈上青筋暴起!他喉咙深处发出沉闷压抑的嗬嗬声,如同垂死的野兽。他想哀嚎,想翻滚,
想扯碎身上所有的束缚!然而那该死的药剂压制了他的行动,
他只“听”到自己的灵魂在惨烈的焚烧,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挤出!视觉变得模糊扭曲,
他看到自己**的手臂在那沉重的敲击下猛地凹陷下去一块,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皮下的血管似乎被震碎成了暗色的淤斑。没有血流出来。血管里的液体已经凝固成冰晶。
“效果,不尽如人意。”教授轻轻摇着头,似乎在评价一个烹饪失误,
“深层组织的软化进展缓慢。准备第二阶段干预——温热化冻处理。
”一桶滚烫、冒着浓密白气的水被端到了手术台边。浓烈的白色蒸汽升腾翻滚,
带着开水特有的温度和水汽,在冰冷的实验室空间里弥漫开来。助手没有任何犹豫,
双手稳稳端住沉重的铁桶,将滚沸的、冒着死亡气泡的开水,猛地、均匀地,
朝着齐岳那只刚从极寒中解脱出来的、如同裹了一层青灰色石膏般的手臂泼洒下去!
无声的精神世界在齐岳的意识深处炸开了一颗高爆**!
他清晰地感到皮肤在那一瞬间同时承受了两种极端酷刑:先是高温热水触及时,
表层薄薄的冰壳碎裂并被瞬间烫死的撕裂感!
随即更深处还是凝固状态的冰冷组织与这突如其来的高温剧烈冲突,
爆发出冰火相激的可怕撕裂!
仿佛有无数把灼热的小刀在他手臂的肌肉纤维、血管、神经上同时剜割、搅拌!
他像一条被钉在滚烫铁板上的鱼,身体在束缚带下弹起,落下,猛烈地抽搐!
汗珠瞬间布满他的额头和颈项。他眼珠外凸,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牙龈渗出咸腥的血丝。灵魂的惨嚎无声地贯穿了整个感知空间,
他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烈火和撕裂的剧痛!“哦?
反应非常……”教授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明显的兴趣,甚至是……兴奋?他凑得更近,
几乎将脸贴到那因极端痛苦而无意识抽动的手臂上,“剧烈而复杂的反应模式!
深层组织在热效应**下发生严重损伤……坏死加速…快!记录数据!捕捉神经反射特征!
”助手连忙拿起记录板和笔。角落的摄影机再次转动,对焦、捕捉着这地狱般的景象。
齐岳像风箱一样剧烈喘息着,每一次都带着灼热的撕裂感。
意识在那片冰与火交织的炼狱中沉浮,每一次坠落都更深,每一次上浮都更艰难。
视界边缘开始被浓重的黑雾蚕食,耳中充斥着自己心脏疯狂锤击耳膜的轰鸣声。
“…生命体征指标急剧恶化…中枢系统即将崩溃…”远处,
另一个助手似乎在汇报仪器读数。“核心实验价值已获必要数据。记录完成。
”教授略显遗憾地扫了一眼齐岳失去焦点的瞳孔,
坠入永夜黑暗的瞬间——尖锐、撕心裂肺的电子警报声如同高压电流贯穿了整个死寂的空间!
刺目的、如同血液般浓稠的猩红色光线在实验室内每一个角落疯狂地闪烁、旋转、切割!
“警告!警告!
”一个冰冷、刻板、毫无人类情感的电子女声以最大音量尖啸着回响在金属墙壁之间,
带来刺耳的嗡鸣,“侦测到体验者1732号精神阈值突破临界阈值点!
侦测到不可控强情感波动!生命维持模拟系统受到严重干扰!即刻实施体验强制中断操作!
立即退出程序!重复!立即退出程序!
愕的脸、助手们因电流干扰而滋啦作响闪烁的身影……这一切都如同被投入滚烫酸液的墨迹,
瞬间开始扭曲、沸腾、变形、消融!失重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猛烈、更彻底。
他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急速旋转的万花筒中心,
所有的色彩和形状都在疯狂地撕裂、搅动、分解。黑暗,无边无际的、带着坠落感的黑暗,
再次包裹了他。______潮湿!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种与地下室焚化炉前相似的、混杂着消毒水与腐朽铁锈的沉闷气味死死堵住了齐岳的呼吸道。
后背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未回到熟悉的陈列馆地面。
这里空间极其逼仄,四壁和顶棚都是光滑冰冷的金属管道,反射着幽暗不明的光线。
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高处一个生锈的圆形排气栅栏。空气污浊不堪,
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霉变和化学品的混合气味。
他被包裹在浓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淡黄色烟雾中,
每一次吸气都引发胸腔深处刀割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窒息感,忍不住剧烈地呛咳起来!
“新来的?”一个清冷得如同冰面碎裂的女声突然从他身旁很近的地方响起。
齐岳惊得猛一扭头,牵动了肺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就在他身侧,
背靠着同样冰冷管道的黑暗中,一个同样穿着蓝灰色条纹囚服的少女身影显露出来。
她看起来很年轻,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在昏暗中大得惊人,
瞳孔深处竟隐隐泛着一层微弱的幽蓝光泽,像冰冷的星尘。黑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她脸上没有恐慌,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沉静,
正用一种洞察的目光审视着他手腕上那个在幽暗中幽幽泛着青光的数字——1732。
“……这是……毒气室?”齐岳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烟熏感和无法抑制的惊恐余韵。
他抬头,透过弥漫的黄雾,隐约看到墙壁高处嵌着几个标牌,
上面日文和中文刺眼地并排标记着:“毒气试验场-絶対に立ち入らないでください”。
“林小雨。”少女简短地说出名字。她的指尖划过齐岳手腕内侧的数字,
冰凉的触感让齐岳微微一颤。“1732……你是第七个勉强挣扎到这个层级的人。
”她那双泛着异色光泽的眼睛抬起,穿透令人窒息的烟雾看向齐岳,“时间不多了。这地方,
是历史与……程序夹缝里的死亡陷阱。”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话音刚落,头顶那些原本只有一丝淡淡霉味的排气口骤然发出嘶嘶的喷气声!
更加浓郁的、带着强烈杏仁苦味的淡黄色烟雾滚滚涌入,迅速下沉、弥散!“唔!
”齐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恐惧瞬间攫住心脏!肺部刚才被灼烧的痛楚记忆无比清晰!
“低头!捂住口鼻!能少吸一点是一点!”林小雨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
她猛地扭身,完全不顾浓烟和空间逼仄,整个人几乎趴在冰凉湿滑的地面上,
一只手在管道相接处潮湿的地面排水沟盖的缝隙中用力摸索!几秒种后,
只听一声金属摩擦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