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用放大镜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铜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是一枚"洪武通宝"背"京"的铜钱,品相极佳,表面泛着岁月沉淀的暗哑光泽。按理说,
这种品相的明代铜钱在市面上已经相当罕见,足以让任何古董商人心动。
但陈默却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陈老板,怎么样?这可是好东西啊。
"站在柜台对面的男人搓着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他自称姓王,
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深灰色风衣,即使在温暖的春日里也裹得严严实实。更奇怪的是,
他进店后一直站在阴影处,仿佛刻意避开阳光。陈默将铜钱翻了个面,
背面的"京"字清晰可见。他的指尖触碰到铜钱边缘时,
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顺着手指窜上脊背,让他差点将铜钱掉在地上。
"这铜钱...有什么来历吗?"陈默强作镇定地问道,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铜钱边缘的一抹暗红色痕迹吸引。那痕迹像是锈迹,又像是干涸的血迹,
已经与铜锈融为一体。王姓男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家传的,
好几代了。最近手头紧,不得已才拿出来卖。"陈默不动声色地将铜钱放在柜台的绒布上。
多年的古董交易经验让他对物品的"来路"异常敏感。这枚铜钱给他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但职业本能又让他不愿错过这样一件珍品。"五千。"陈默报出一个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
试探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王姓男子几乎没有犹豫:"成交。"交易完成得异常迅速。
当王姓男子拿着钱匆匆离开时,陈默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担。
更奇怪的是,男子离开后,店内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
陈默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真是见鬼了..."陈默嘟囔着,将铜钱放入展示柜中。
他没有注意到,当铜钱离开他手掌的瞬间,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黑烟从铜钱孔中飘出,
消散在空气中。三天后,一位名叫周正的收藏家来到店里。他是陈默的老客户,
专门收集明代钱币。"陈老板,听说你收了枚'洪武通宝'背'京'?
"周正一进门就直奔主题,眼睛闪闪发亮。陈默从展示柜中取出那枚铜钱。
自从收购这枚铜钱后,他每晚都做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古老的刑场上,
四周回荡着凄厉的惨叫。但这些他没告诉任何人。"品相确实不错,"周正接过铜钱,
仔细端详,"就是这边缘的红锈有点奇怪..."当周正的手指触碰到铜钱时,
陈默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瞳孔微微扩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转瞬间,周正又恢复了常态。"多少钱?"周正问道,声音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两万五。"陈默报出了市场价。他本想留下这枚铜钱自己研究,
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催促他尽快脱手。周正爽快地付了钱,
临走时却说了句奇怪的话:"陈老板,如果...如果这几天联系不上我,
请帮我照顾一下我家的猫。"他的眼神飘忽,不敢与陈默对视。当晚,
陈默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周正被发现在自家书房内死亡,死因不明。
警方在调查他的近期交易记录时,发现了与陈默古董店的转账记录。法医办公室里,
李法医递给陈默一杯热茶。陈默双手捧着纸杯,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自从踏入这个冰冷的停尸房,他就一直无法控制地发抖。"确认是周正吗?
"陈默声音嘶哑地问道。李法医点点头,掀开了白布。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尽管做了心理准备,周正的死状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尸体面部扭曲,
双眼圆睁,嘴巴大张,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度的恐惧。更诡异的是,尸体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像是被多人围攻所致。"最奇怪的是,"李法医压低声音,"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门窗都是从内部锁上的,监控显示除了周正本人,没有任何人进出过那个房间。
"陈默的胃部一阵绞痛:"那...那枚铜钱呢?""什么铜钱?"李法医疑惑地问,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铜钱。"陈默回到店里已是深夜。他精疲力尽地推开店门,
手指刚触碰到电灯开关,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他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在柜台下方的地板上,
那枚"洪武通宝"背"京"的铜钱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陈默颤抖着捡起铜钱,翻到背面。那个"京"字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而边缘的红锈似乎比之前更加鲜艳了,像是新鲜的血液。"这不可能..."陈默喃喃自语。
他明明亲眼看到周正将这枚铜钱放进了钱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在他盯着铜钱发呆时,
店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陈默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微弱的、像是许多人同时低语的声音。他惊恐地环顾四周,
却发现店里空无一人。低语声越来越清晰,
逐渐汇聚成一个词:"还债...还债...还债..."陈默的心脏狂跳,
他下意识地想将铜钱扔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无法松开。
铜钱开始发热,烫得他手掌生疼,却又无法挣脱。"啊!"陈默终于发出一声惨叫,
用尽全力将铜钱甩了出去。铜钱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滚落在地,静止不动了。
低语声戛然而止,温度也恢复了正常。陈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衬衫。
他盯着地上那枚铜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恐惧。这不是普通的古董,这是被诅咒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试图远离那枚铜钱。他将它锁在保险柜里,甚至考虑过把它扔进河里。
但每次他下定决心要处理掉它时,
总会出现各种"意外"——要么突然接到重要电话分散注意力,要么车子莫名其妙抛锚。
更可怕的是,每天早上,他都会发现铜钱诡异地出现在他的枕头边,
无论前一天把它放在哪里。噩梦也越来越频繁。陈默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古老的刑场上,
四周跪满了衣衫褴褛的囚犯。一个身着官服的人正在宣读判决,
声音冰冷无情:"...贪赃枉法,罪无可赦,着即处斩,家产充公..."每次梦到这里,
陈默都会看到一枚铜钱被扔到地上,然后刽子手的大刀落下,鲜血喷溅在铜钱上。
而当他惊醒时,总会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沾满了铜锈,身上出现莫名的淤青,
就像周正尸体上的那些伤痕。第五天晚上,陈默决定寻求帮助。
他联系了大学时代研究民俗学的朋友张教授。听完陈默的描述后,
张教授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你描述的情况,很像是'阴钱'。""阴钱?
"陈默握紧了电话。"古代有些铜钱被用作陪葬品,或者在刑场上沾染了死者的怨气,
会带有极强的负能量。"张教授解释道,"特别是明初朱元璋时期,
空印案、胡惟庸案等大案中处死了数万人,据说当时刑场上的铜钱都被鲜血浸透,怨气极重。
"陈默想起铜钱边缘的红锈,胃部一阵翻腾:"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需要亲眼看看那枚铜钱。不过在此之前,
千万不要让它接触其他人的血液,否则诅咒可能会扩散。"挂断电话后,
陈默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铜钱夹起,准备放入一个特制的铅盒中。
就在铜钱即将进入盒子的瞬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陈默一分神,镊子一滑,
铜钱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指。一滴鲜血滴在铜钱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陈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笑声。他的视野开始扭曲,
店内的景象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古代刑场。
无数衣衫褴褛的囚犯被绑在木桩上,刽子手高举明晃晃的大刀..."不!
"陈默用尽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让他暂时恢复了清醒。他踉跄着将铜钱塞进铅盒,
锁上了盖子。尖笑声渐渐消失,但陈默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铜钱已经尝到了他的血,
诅咒已经开始。而根据张教授的说法,一旦被阴钱标记,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陈默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梦中那把明晃晃的鬼头刀离他的脖颈只有寸许,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刃带起的冰冷气流。窗外,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凌晨四点的城市寂静得可怕。他颤抖着摸向床头,铅盒还在,
但盒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陈默的心脏几乎停跳——铜钱不见了。"不,不,
不..."陈默发疯似的掀开被子,在床单上摸索。当他抬起枕头时,
那枚"洪武通宝"背"京"的铜钱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边缘的红锈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像是刚刚浸过鲜血。陈默的视线模糊了一瞬。他分明记得昨晚将铜钱锁进铅盒后,
把盒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而现在,它不仅回到了他的枕边,
铜钱孔中还缠绕着一根黑色的长发——他自己的头发是短发。"该死!
"陈默抓起铜钱想扔出去,却在触碰的瞬间感到一阵剧痛。铜钱边缘的红锈如同活物般蠕动,
竟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洗手间的镜子里,
陈默惊恐地发现自己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痕,位置与梦中鬼头刀对准的地方分毫不差。
更可怕的是,他的锁骨附近出现了几处淤青,形状像是...手指印。
"它在标记我..."陈默想起张教授的话,浑身发抖。他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触碰过铜钱的手指,却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上午九点,
陈默坐在"古韵斋"古董店里,面前摊开着几本关于明代钱币的专著。铅盒就放在手边,
铜钱暂时被锁在里面,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徒劳。店门的风铃响起,
陈默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身体。进来的不是顾客,而是他的好友林涛,
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默哥,你得看看这个。"林涛脸色凝重地递过一个文件袋,
"周正案的尸检报告,上面决定以'意外猝死'结案。"陈默抽出文件,几张照片滑落出来。
周正尸体特写显示,除了那些诡异的淤伤外,他的胸口处有一个圆形的灼伤痕迹,
大小与铜钱相仿。"这算什么意外?"陈默指着照片,"他全身都是伤!
"林涛压低声音:"问题就在这儿。法医说那些淤伤都是死后出现的,
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痕迹。至于这个圆形灼伤..."他犹豫了一下,
"检测出含有铜离子和...人血成分,但都是陈旧性的。"陈默胃部一阵绞痛。
他想起了铜钱边缘的红锈。"还有更奇怪的。"林涛递过另一张照片,
是周正书房的监控截图,"看这个。"照片中,周正坐在书桌前,
手中拿着某样东西仔细端详——毫无疑问是那枚铜钱。他的表情从专注逐渐变为惊恐,
接着是难以形容的扭曲。最诡异的是,照片角落里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形状隐约像是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人影。"监控视频里这段只有三秒钟,
之后周正就...倒下了。"林涛的声音有些不稳,"技术科说那可能是光线问题,
但我觉得...""不是光线。"陈默打断他,"那枚铜钱有问题。"林涛正要追问,
店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门口,约莫二十三四岁,扎着干练的马尾,
怀里抱着一只灰白相间的英国短毛猫。女孩的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请问...这里是陈默先生的店吗?"女孩的声音微微发颤。陈默点点头,
目光却被那只猫吸引。猫的项圈上挂着一个铜制的小牌子,上面刻着"周正"二字。
"我是苏雨晴,周正老师的学生。"女孩走进来,轻抚着怀里的猫,
"周老师去世前给我发信息,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把'银子'送到您这里来。
"陈默猛地想起周正买铜钱那天的奇怪嘱托。他接过猫,发现"银子"异常安静,
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铅盒,背毛微微竖起。"周老师最近在研究什么?
"陈默问道,同时示意苏雨晴坐下。"明代货币史,特别是洪武年间的。
"苏雨晴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钱币专著,"他上周特别兴奋,
说发现了一枚罕见的'洪武通宝'背'京',可能与'空印案'有关。
"陈默和林涛交换了一个眼神。"空印案"——张教授也提到过这个名词。"能详细说说吗?
"林涛拿出记事本。苏雨晴点点头:"洪武十五年,
朱元璋发现各地官员用盖好印的空白账册作弊,处死了数百名相关官员。
历史上称为'空印案'。"她顿了顿,"周老师认为,当时刑场上使用的铜钱被鲜血浸染,
形成了所谓的'血钱',带有死者的怨念。"陈默的手不自觉地摸向铅盒。
苏雨晴的目光立刻锁定这个动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周老师是不是从您这里买了什么?"她突然问道。林涛警觉地看向陈默。陈默犹豫片刻,
最终打开了铅盒。当那枚铜钱暴露在空气中时,店内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
"银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陈默怀中挣脱,躲到了书架最高处。苏雨晴倒吸一口冷气,
却没有表现出陈默预期的恐惧。相反,她小心翼翼地凑近观察,
甚至从包里取出白手套和放大镜。"可以吗?"她指了指铜钱。陈默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苏雨晴的专业态度让他莫名安心。"边缘的红锈..."苏雨晴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不是普通的铜锈,检测过成分吗?""还没有。"陈默说,
"但接触过它的人..."他看了眼林涛,没再说下去。苏雨晴却会意:"周老师是第二个?
""第三个。"陈默苦涩地说,"第一个是卖给我的人,我后来查了监控,
发现他...根本不存在。监控里只有铜钱自己从柜台上飘起来的画面。
"林涛猛地站起来:"默哥,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我也希望是个玩笑。
"陈默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处新出现的淤青,"从周正死后,这些就出现了。
而且每晚我都能梦见刑场...和处决。"苏雨晴的脸色变得苍白,
但眼神却更加坚定:"我们需要更多关于这枚铜钱的信息。周老师的资料都在他的研究室里,
也许...""太危险了。"林涛打断她,"如果这枚铜钱真像你们说的那么邪门,
接触过它的人都会死,那下一个可能就是陈默。"三人陷入沉默。店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
"银子"在高处发出不安的咕噜声。"我有一个想法。"苏雨晴突然说,
"如果这真是'空印案'的血钱,那么它应该有对应的历史记录。
明朝刑部会记录每一批刑场用钱的数量和编号。"陈默眼前一亮:"能找到这枚铜钱的来历?
""也许不止是来历。"苏雨晴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如果能确认它的出处,
或许能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古代对这种'阴物'通常都有相应的镇压或净化仪式。
"林涛摇摇头:"你们真的相信这种超自然的东西?""那你解释下周正的死因?
"陈默反问。林涛哑口无言,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我帮你们查官方渠道,
但别抱太大希望。至于你们..."他严肃地看着陈默和苏雨晴,"小心点,
我可不想再看到离奇死亡案件。"当天下午,陈默关店后和苏雨晴一起来到周正的研究室。
大学历史系的走廊空荡荡的,脚步声在石板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周正的办公室门锁着,
但苏雨晴有备用钥匙。推开门的一瞬间,
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陈默熟悉的铁锈味扑面而来——是血的味道。"等等。
"陈默拦住要进去的苏雨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撒在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