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该进去了,陆家大少爷可等着你冲喜呢。”“一个活死人,还讲究这些?
”“闭上你的乌鸦嘴!能嫁进陆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沈月被继母张兰狠狠一推,
踉跄着跌进那扇沉重的大门。红色的嫁衣繁复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身后,
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也断了她所有的退路。1偌大的新房里,
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名贵熏香混合的古怪味道。沈月扶着墙壁,慢慢站直身体,
目光投向那张巨大的婚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就是她今天的“新郎”,陆深。
江城第一豪门陆家的继承人,三个月前一场离奇车祸后,成了再也无法醒来的植物人。
沈家公司濒临破产,父亲沈振海和继母张兰为了三千万的彩礼,
毫不犹豫地将她这个亲生女儿推入了火坑,美其名曰“冲喜”。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一步步挪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沉睡的男人。他很英俊,五官轮廓深邃分明,
即使双目紧闭,面无血色,也难掩那份迫人的贵气。可惜,
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嫁给一个活死人,她这辈子就算是彻底完了。
悲凉和绝望像是潮水,一瞬间将她淹没。她浑身发冷,连带着牙齿都在打颤。
她就这么在床边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木然地坐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月光透过窗纱,洒下一点点清冷的光。夜深了。
就在沈月被无边的寂静折磨得快要疯掉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低语,
那声音带着一丝嘲弄,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你就打算这么坐到天亮?
”沈月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幻觉,
一定是幻觉。这个房间里除了她,就只有床上那个植物人。他怎么可能说话!
她拼命告诉自己是太累了,产生了幻听。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床上的男人。
陆深还是那个姿势,静静地躺着,眉眼舒展,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沈月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被逼疯了。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准备去浴室洗把脸清醒一下。可她刚一动,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一丝不耐烦。“过来,
扶我起来。”这一次,无比清晰!沈月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陆深。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
那个被医生断定永远不会醒来的男人,眼皮竟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不是幻觉!
他真的说话了!一个本该是植物人的人,在新婚之夜,对她开口说话了!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沈月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跌跌撞撞地就想往外跑。这个地方太诡异了!“站住。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沈月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动弹不得。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背上。她不敢回头,
身体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保证,
明天沈家的公司就会从江城彻底消失。”男人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温度,
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沈月停下了脚步。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陆家在江城,就是天。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重新看向那张床。这一次,她看清了。
陆深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一条缝。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昏暗中,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你……你不是植物人?”沈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觉得呢?”陆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他的身体依然没有动,只有那双眼睛,
证明他是个活人。沈月的心跳得飞快,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他在装病!为什么?
车祸是假的?那陆家为什么要耗费巨资,演这么一出戏?还用三千万买她来“冲喜”?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砸向她,让她几乎无法思考。“过来。”陆深又重复了一遍,
带着命令的口吻。沈月咬着牙,恐惧和疑惑在她心里交战。但她没有选择。她一步一步,
重新挪回床边。离得近了,她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场。
这根本不是一个卧床数月的病人该有的。“你……你想做什么?”“从今天起,
你就是我的妻子,陆太太。”陆深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要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话。
”他的话音刚落,沈月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是陆深!他竟然抬起了手,抓住了她!
他的手掌干燥而有力,带着一丝病态的冰凉,却又蕴含着不容挣脱的力量。沈月彻底懵了。
这个男人,不仅能说话,还能动!“你……你到底是谁?”她脱口而出。
陆深看着她惊恐万状的模样,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但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是你的丈夫,陆深。”他慢慢地坐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活动过,
“也是那个,能决定你和沈家生死的人。”2陆深坐起来的动作并不流畅,甚至有些迟缓,
但他确实是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了。他靠在床头,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让他那张本就英俊的脸庞更添了几分神秘和危险。沈月呆呆地看着他,
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刚才的力道和温度,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为什么?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你为什么要装病?”陆深没有立刻回答,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沈月脸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这不是你该问的。
”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天然的上位者气息,“你只需要知道,从你踏进这个门开始,
你的命就和我绑在了一起。我活,你活。我死,你和你的家人,都得陪葬。
”这番话如同淬了冰的刀子,一刀刀扎在沈月的心上。她原以为嫁给一个植物人,
只是守一辈子活寡,却没想到,自己竟是跳进了一个更深、更危险的漩涡。这个男人,
比植物人状态的他,要可怕一万倍。“那我需要做什么?”沈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聪明。
”陆深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你需要做的很简单。在人前,
我依旧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而你,
是那个为了家族牺牲自己、悉心照料丈夫的、可怜又可敬的陆家少奶奶。”“演戏?
”沈月立刻明白了。“对,演戏。”陆深说,“演给你看,演给我看,
演给这个家里所有的人看。直到……把那些想让我死的人,都揪出来为止。”想让他死的人?
沈月的心猛地一沉。她瞬间联想到了那场离奇的车祸。豪门恩怨,手足相残。
这些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情节,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了她身边。而她,一个无辜的外人,
就这么被卷了进来。“如果我……不答应呢?”沈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问。
陆深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渗人。
“沈月,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她一些,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那三千万的彩礼,是你父亲跪着求来的。沈家的窟窿,
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没有我,沈家三天之内就会破产清算,
你父亲会因为非法集资和商业诈骗被告上法庭,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过。
你那个尖酸刻薄的继母,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下场只会更惨。”他每说一个字,
沈月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父亲公司的危机,她有所耳闻,
却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卖了她,换来了沈家暂时的安宁。而她,
从签下那份结婚协议开始,就再也没有了后路。“我明白了。”沈月垂下眼睑,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其中的情绪,“我会配合你。”“很好。”陆深重新靠回床头,
似乎有些疲惫,“记住,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八点,晚上八点,
都会有家庭医生和护士来给我做常规检查和护理。你要在旁边,
表现出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至于其他时间,没有我的允许,
不准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包括我的父母。”“你的父母也不知道?”沈月有些吃惊。
“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陆深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现在,你可以去洗漱了,
然后睡在旁边的沙发上。记住,别耍花样,这个房间里有监控。”监控?沈月心头一凛,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间看似奢华的卧室,竟然还是一个无形的牢笼。她什么也没说,
默默地走进浴室。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镜子里的女孩,
穿着大红的嫁衣,脸色却白得像鬼。从今天起,
她的人生就要和那个叫陆深的男人彻底绑在一起,在刀尖上跳舞。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沈月洗漱完出来,陆深已经重新躺下,恢复了那个植物人的姿态。如果不是亲身经历,
任谁也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得可怕。她不敢多看,
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角落的沙发旁,和衣躺下。沙发很软,但她却睡意全无。她睁着眼睛,
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月就听到了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紧张地看向床上的陆深。他依旧一动不动。“少奶奶,您醒了吗?
我是张妈,来伺候少爷洗漱。”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沈月深吸一口气,
按照陆深昨晚的吩咐,哑着嗓子应了一声:“进来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佣人制服,
看起来很精明干练的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女佣,手里端着洗漱用具。
张妈看到坐在沙发上,衣衫不整,满脸倦容的沈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轻蔑,
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恭敬地躬了躬身:“少奶奶,您辛苦了。
这些粗活交给我们下人来做就好。”这看似体贴的话语里,却透着一股疏离和审视。
沈月知道,从现在开始,她的表演就要开始了。3沈月从沙发上站起来,
刻意做出疲惫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地开口:“没事,我睡不着,
看着他我心里踏实点。”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拿起一块温热的毛巾,
动作生涩却又显得很认真地去擦拭陆深的脸。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演的,
还是真的害怕。她不敢去看陆深的眼睛,只能专注地擦拭着他的额头、鼻梁、下巴。
他的皮肤很细腻,不像一个久病之人。张妈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月的一举一动。
当沈月的手擦到陆深脖颈处时,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一处脉搏。那沉稳有力的跳动,
透过皮肤传递到她的指尖,让她心头一震。这是一个健康男人的脉搏,强劲,有力。
绝不是一个植物人该有的。她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自然,继续帮他擦拭。
“少奶奶真是心善。”张妈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大少爷能娶到您,是他的福气。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但沈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抬起头,对上张妈那双精明的眼睛,
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是我该做的。”“老爷和夫人吩'咐了,说您刚过门,
不用这么辛苦。以后这些事,都由我们来。”张妈说着,示意身后的女佣上前。“不用了。
”沈月立刻拒绝,“我想亲自照顾他。或许……或许我多陪陪他,多跟他说说话,
他就能早点醒过来。”她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眼圈也红了。
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张妈看着她这副“情深意切”的模样,眼神闪烁了一下,
最终没有再坚持:“那好吧,少奶奶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们。”说完,
她便带着两个女佣退了出去。门关上的瞬间,沈月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锋,
比她过去二十年经历的任何事都更让她心力交瘁。“演得不错。”床上,
陆深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平淡无波的调子。沈月吓了一跳,
手里的毛巾都差点掉在地上。她扭头看去,陆深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正平静地看着她。
“第一次演戏,能有这个水平,值得表扬。”“你……”沈月又气又怕,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多紧张!万一被看出来怎么办?”“张妈是我父亲的人,她很精明,
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她就看不出破绽。”陆深说,“真正要小心的,不是她。
”“那是谁?”“我的好叔叔,陆振华。还有我的好堂弟,陆明宇。
”陆深提到这两个名字时,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寒意,“那场车祸,就是他们的杰作。
”沈月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果然是家族内斗。“他们今天会来?”“陆振华在国外,
一时半会回不来。但陆明宇肯定会来。”陆深说,“他会来‘探望’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大哥,
顺便……试探你这个新嫂子。”“试探我?”沈月不解。“他想知道,
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傻瓜,还是个另有图谋的聪明人。”陆深看着她,“而我需要你,
让他相信前者。”沈月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信息,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伴随着一个年轻男人故作爽朗的声音。“大哥,大嫂,我来看你们了!”是陆明宇!
沈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陆深迅速闭上眼睛,恢复了原样。沈月深吸一口气,
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长相有几分帅气,
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轻浮和算计的男人。他就是陆明宇。陆明宇看到沈月,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露出一抹惊艳,随即又换上一副同情的表情。“大嫂,
真是辛苦你了。新婚第一天就要照顾我大哥。”他一边说,一边径直走进房间,
目光直接落在了床上的陆深身上。“唉,大哥也真是可怜。”陆明宇摇着头,叹了口气,
但那表情怎么看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医生怎么说?还有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医生说……希望渺茫。”沈月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一副怯懦又伤心的样子。
“大嫂你也别太伤心了。”陆明宇拍了拍沈月的肩膀,那动作显得过于亲昵,
“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弟弟说。在陆家,我肯定罩着你。
”他的手在沈月肩膀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甚至还意有所指地捏了一下。沈月身体一僵,
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谢谢二少爷关心。
”陆明宇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样子,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他走到床边,俯下身,
凑到陆深耳边,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沈月听见的声音说:“大哥,你可真有福气啊,
都这样了,爸还给你找了这么漂亮一个老婆。你说,我要是也出个车祸,能不能有这待遇?
”这话充满了恶意和挑衅。沈月的心都揪紧了,她生怕陆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反应。然而,
床上的男人依旧毫无声息,仿佛真的什么都听不见。陆明宇直起身子,脸上带着无趣的表情。
他又转头看向沈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大嫂,初次见面,一点小意思,
你拿着随便花。别委屈了自己。”沈月看着那张卡,没有接。“二少爷,这……我不能要。
”“拿着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点心意。”陆明宇硬是把卡塞进沈月手里,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这么见外。”他看着沈月那副不知所措的懦弱模样,
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在他看来,这个沈月,
不过是个被家里卖了换钱的、没什么脑子的花瓶而已。根本不足为惧。“行了,
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大嫂你好好照顾我大哥。”陆明宇说完,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沈月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行卡,
只觉得无比烫手。“收下。”陆深的声音传来。沈月转头,看到他又睁开了眼睛。“为什么?
”“他这是在用钱收买你,也是在羞辱我。”陆深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收下,
他就更会觉得你是个见钱眼开的蠢货,会放松警惕。”沈月明白了。
从她踏入陆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一颗棋子。一颗在陆深棋盘上,用来迷惑敌人的棋子。
4“卡里的钱,你随便花。”陆深补充道,“就当是你演戏的报酬。
”沈月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心里五味杂陈。她是被卖进来的,现在又成了别人的棋子,
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不需要。”她把卡放在床头柜上,语气生硬。
她可以为了家人妥协,可以为了生存演戏,但不代表她要出卖自己的尊严。陆深看了她一眼,
没再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房间里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沈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像个游魂一样在房间里踱步。这个巨大的牢笼,
压得她喘不过气。中午,张妈又送来了午餐。一份是给沈月的,四菜一汤,极为丰盛。
另一份,则是给陆深的流食,装在一个保温桶里。“少奶奶,您慢用。大少爷这边,
我来喂吧。”张妈说着就要动手。“我来。”沈月立刻拦住她。这是她的“职责”,
也是她表演的一部分。她打开保温桶,用勺子舀起一点点米糊,小心翼翼地送到陆深的嘴边。
他的嘴唇紧闭着。沈月只能把勺子抵在他的唇上,做出努力想要喂他进去的样子。
张妈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少奶奶,没用的。大少爷现在没有吞咽能力,
只能通过鼻饲管进食。”说着,她就准备去拿放在一旁的医疗器具。“等等!
”沈月急忙阻止,“我想再试试。医生不是说,要多**他吗?
也许……”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期盼,眼神里也带着一丝固执。张妈看着她,
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那您试试。我先下去了,有事您叫我。”门再次被关上。
沈月端着碗,看着床上装死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她压低声音,
没好气地命令道。陆深没有反应。“陆深,你听见没有!你要是想饿死,别拉上我!
”沈月有些急了,万一张妈待会又进来,看到流食一点没动,肯定会起疑。
床上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沈月气得想把一碗米糊都扣在他脸上。她深吸一口气,
只能继续演下去。她舀起一勺米糊,凑到他嘴边,然后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轻声说:“陆深,
你吃一点好不好?就吃一点点……算我求你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
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感觉到,抵在男人唇上的勺子,
被轻轻含住了。一股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吃了!沈月一愣,
随即看到陆深的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把那口米糊咽了下去。然后,
他的嘴唇再次紧紧闭上。沈月又舀了一勺递过去,他却再也没有张开嘴。
“你……”沈月又急又气,这个男人,简直是在耍她!但她没办法,只能把碗放下,
然后故意把一些米糊洒在陆深的嘴角和病号服上,伪造出喂食失败的假象。做完这一切,
她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简直比打仗还累。下午的时间格外漫长。
沈月不敢玩手机,怕被监控看到。她只能拿起一本搁在书架上的书,假装在看。
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书上。她在想,陆深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明宇和陆振华为什么要害他?陆家其他人,比如陆深的父母,又是什么态度?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谜。而她,就身处谜团的中心。傍晚时分,
家庭医生带着护士准时来了。为首的是一个姓王的医生,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
看起来很斯文。他先是礼貌地和沈月打了招呼,然后就开始给陆深做检查。听心跳,量血压,
检查瞳孔对光反应……一系列流程走得非常熟练。沈月紧张地站在一边,手心里全是汗。
她看到王医生拿着手电筒,照向陆深的眼睛。那一瞬间,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深他……他可是睁着眼睛的!虽然只是睁开一条缝,但要是被手电筒这么近距离地照射,
肯定会下意识地眨眼或者闭上!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强光之下,
陆深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瞳孔散大,对光线毫无反应。和真正的植物人一模一样!
沈月震惊了。这个男人,竟然能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这怎么可能!王医生检查完,
收起仪器,对沈月说:“少奶奶,大少爷的生命体征很平稳,您不用太担心。
”“他……他会有好转吗?”沈月按照剧本,问出了那个她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从医学角度来说,希望不大。但是,
奇迹也并非不可能发生。之前也有过昏迷多年的病人突然苏醒的案例。所以,
家人的陪伴和呼唤,是非常重要的。”“我明白了,谢谢王医生。”沈月低声说。
送走了医生和护士,沈月立刻冲到床边,死死盯着陆深。“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忍不住问,
“你的眼睛……刚才为什么没有反应?”陆深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清明无比,
哪里有半分瞳孔散大的样子。“想知道?”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求我,
我就告诉你。”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姿态!沈月气结,扭过头去:“不说算了!
”她才不要求他!陆深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等你什么时候表现得让我满意了,
我或许会考虑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一副“我要休息了,
别烦我”的样子。沈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晚上,她依旧睡在沙发上。半夜,
她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她猛地坐起来,循声望去,看到月光下,陆深正蜷缩在床上,
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不断颤抖,脸色苍白得吓人。5“你怎么了?”沈月顾不上多想,
立刻冲到床边。陆深咳得很厉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英俊的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药……”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指了指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沈月连忙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她倒出两粒药,又赶紧倒了杯温水。“快,吃了。”她扶起陆深,
把药和水递到他嘴边。陆深靠在她身上,身体滚烫。他艰难地吞下药,又喝了几口水,
咳嗽才渐渐平息下来。但他整个人都虚脱了,软软地靠在沈月怀里,额头上全是冷汗。
沈月第一次和他有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混杂着药味和男性气息的味道。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好点了吗?”她小声问。“死不了。”陆深的声音很虚弱,带着浓重的鼻音,
“老毛病了,车祸的后遗症。”沈月这才想起来,他毕竟是出过严重车祸的人,
就算是在装病,身体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损伤。“为什么不叫医生?”她问。“我信不过他们。
”陆深闭着眼睛,声音很轻,“特别是那个王医生,他是陆振华的人。”沈月的心猛地一跳。
连每天来检查的家庭医生都是敌人的人!这个家里,到底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那你……”“这个药,是我一个信得过的人偷偷给我的。”陆深打断了她的话,“记住,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沈月点了点头。她现在和陆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她扶着陆深重新躺好,帮他盖好被子。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看起来脆弱又无助。这和白天那个掌控一切、气场强大的男人,判若两人。沈月的心里,
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她看着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还是有点烫。“你发烧了。”她说。陆深没有回答,只是呼吸比平时粗重了一些。
沈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了浴室,用温水浸湿了一条毛巾,回来轻轻地敷在他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她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夜色渐深,
房间里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沈月趴在床边,看着陆深沉睡的脸,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一阵刺耳的手机**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床边睡了一夜,身上还盖着一条薄毯。她愣了一下,毯子是哪来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上,陆深依旧是那个植物人的姿态,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梦。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沈月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张兰”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