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A大的银杏大道染上了层层叠叠的金黄。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银杏叶簌簌落下,铺成一条柔软的金色地毯。林晚星背着画架,选了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停下——她的《校园风景写生大赛》作品,定在了这方被夕阳亲吻的角落。
画架支起,调色盘里挤上暖黄与橙红,林晚星握着画笔,指尖在画布上轻轻滑动。夕阳把银杏叶染成透亮的金,光影在地面上交错,连空气里都浮动着细碎的光。她画得太投入,连天色渐渐暗下来都没察觉,直到眼前的画布慢慢模糊,才惊觉夕阳早已沉落,只剩下天边一抹淡淡的粉紫。
“怎么不开灯?”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晚星吓了一跳,手里的画笔“啪嗒”掉在地上。她猛地回头,就见陆知珩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盏小小的充电台灯,银边眼镜在暮色里泛着微弱的光。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外套,身形挺拔,路灯的光落在他肩头,像给周身镀了层温柔的光晕,竟比画布上的景色还要动人。
“我……我画得太投入了,没注意天黑了。”林晚星慌忙弯腰去捡画笔,脸颊微微发烫——怎么每次遇到他,自己都这么狼狈。
陆知珩走近,把台灯放在她的画架旁,按下开关。暖黄的光线立刻笼罩住画布,连她散落的画笔和速写本都被照亮。“天黑了,小心伤眼睛。”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目光落在画布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快画完了?颜色调得很好。”
被喜欢的人夸奖,林晚星的脸更红了,她低头假装整理画具,指尖却下意识按住了放在一旁的速写本——那里面夹着无数张偷偷画的他:图书馆里认真记笔记的侧影、操场跑步时的背影、甚至是上次物理课上他低头捡橡皮的瞬间。
像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陆知珩的目光落在了她按在速写本上的手上。林晚星心里一紧,慌忙想把本子合上,却被他先一步伸手按住了封面。
“这是什么?”他的指尖轻轻搭在速写本上,没有用力,只是带着几分试探地问。
“没、没什么!就是普通的速写……”林晚星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恨不得把速写本藏进怀里。她能感觉到陆知珩的目光落在自己泛红的耳尖上,窘迫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知珩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翻开了速写本。第一页是校园的风景,第二页是路边的小猫,翻着翻着,一张熟悉的侧影映入眼帘——纸上的少年戴着银边眼镜,低头握着笔,侧脸的轮廓被细细勾勒,连睫毛的弧度都画得格外逼真,正是他自己。
林晚星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眼泪瞬间涌到眼眶里。她以为他会觉得奇怪,甚至会觉得她唐突,慌忙伸手想去抢:“我不是故意画你的!就是……就是觉得好看,忍不住……”
陆知珩却轻轻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那幅画,指尖甚至轻轻拂过纸上的线条,像是在感受她落笔时的心情。过了几秒,他抬头看向她,眼里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是我?画得很好。”
林晚星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却忘了掉下来。她看着陆知珩的眼睛,那里面盛着路灯的光,温柔得像一汪水,没有半分她想象中的疏离。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陆知珩放下速写本,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指尖的温度轻轻蹭过她的皮肤,“在图书馆的时候,你总坐在我斜后方,每次抬头,都能看到你低头画画的样子。有时候我故意把笔掉在地上,捡起来的时候,能看到你速写本上的影子。”
他的话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林晚星的全身。原来,她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小心思,早就被他看在了眼里。她咬了咬嘴唇,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那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陆知珩摇摇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我觉得很开心,因为你眼里的我,是被认真记录下来的。”他顿了顿,伸手拿起速写本,翻到空白页,递给她一支笔,“以后可以画得更清楚一点,不用偷偷画。如果需要模特,我可以站在这里,让你画个够。”
晚风轻轻吹过,银杏叶落在速写本上,像是为这温柔的约定盖上了印章。林晚星看着陆知珩的眼睛,心里的羞涩和不安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她接过笔,在空白页上轻轻画了一片小小的银杏叶,旁边写了一个小小的“谢”字。
陆知珩看着她的小动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拿起台灯,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光线更好地落在画布上:“快画吧,我在这里等你,画完送你回宿舍。”
林晚星点点头,重新拿起画笔。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笔尖在画布上滑动,这一次,她不再拘谨,甚至敢偶尔抬头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陆知珩。他就那样安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她的画布上,偶尔帮她捡起飘落的银杏叶,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时光。
那一刻,林晚星忽然觉得,原来暗恋不一定是孤单的兵荒马乱,也可以是这样,被温柔地接住,被认真地对待。她低头看着画布上的银杏,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悄悄想:或许,这漫天的银杏和星光,都在为他们的故事,写下一个温柔的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