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抖音]小说许辰苏雅那只蝴蝶沉在水底
七月的雨泼在云城的老柳河上。空气又湿又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河水浑浊，
翻着土黄色的浪沫，死气沉沉地向下游涌去。许辰站在河边稀疏的柳树林里。
雨水砸在他没撑伞的身上，头发湿透，紧紧贴着头皮，水顺着发梢、脸颊流下，钻进衣领。
他像一尊石像，任凭雨水冲刷，目光死死钉在浑浊的河面。三年了。整整三年。那个名字，
莫晚，成了烙在心脏上的疤。他记得最后那条短信：「许辰，我们算了。别找我，也别等了。
」算了？怎么算？凭什么算了？一股怨毒冲上喉咙。他张开嘴，对着河水嘶吼：「莫晚！
你凭什么——！」凭什么轻飘飘一句「算了」，就抹杀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刻骨铭心？
凭什么她可以走得那么干净，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被回忆反复凌迟？「我恨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恨死你了！莫晚！你听见没有！」
他像要把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愤怒、不甘都倾泻进河里。就在这时，一阵风卷过。
不是裹挟雨水的狂风，而是一种阴冷、带着深入骨髓湿意的气流，贴着地面盘旋而起。
柳树细长的枝条被吹得摇摆，发出呜呜的哀鸣。许辰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投向风起的河岸方向。离他几步远，靠近水面的地方，
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那身影极其淡薄，
边缘在雨中微微晕开。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裙摆和袖口在无形的风中飘动。
长发披散，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两侧。眼睛很大，却空洞得像两口深井，
里面映不出任何光亮，只有一片沉寂的哀伤。她静静地「站」在浑浊的河水边缘，
脚尖仿佛点着水面，周身萦绕着寂静与寒凉。许辰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住了。他瞳孔骤缩，
死死盯着那个淡薄的影子，喉咙发紧。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你……」他艰难地发出一个单音。
那个淡蓝色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空洞的目光转向他。没有声音，但许辰仿佛「听」
到了一个平静的意念：「……别怕。我……只是路过这里。」许辰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想跑，双腿却沉重得无法挪动。他看着那张苍白透明的脸，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孤独感压过了恐惧——那孤独竟与他这三年的心境如此相似。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留在原地的。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幽灵般的女子安静地「站」着，
微微偏了偏头，无声地询问。许辰胸中翻腾了三年的岩浆被引爆了。恐惧退潮，
只剩下委屈和怨恨。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溅起泥水，指着河水嘶吼：「恨！我恨死她了！
那个叫莫晚的女人！她把我当什么了？说丢就丢！连个交代都没有！『算了』？
她一句『算了』，就把我们所有的过去都踩进烂泥里了！」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我像个傻子一样等！找遍了所有地方！可她呢？人间蒸发！
她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让我像个笑话一样活着！」他吼得声嘶力竭。
那淡蓝色的身影静静地听着。许辰激烈的控诉似乎只是吹过她身边的一阵风。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许辰吼到力竭，弓着腰喘息时，他脑海里再次「响起」
那个平静的声音：「恨……像河底的石头，很沉，很冷。一直抱着它，
你会被它……拖进更深的水里。」声音停顿了一下，「她……也许有她的不得已。
你……该学着……放下石头了。」「放下？」许辰猛地抬起头，
雨水冲刷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说得轻巧！你懂什么？你一个……」他想说「孤魂野鬼」，
话到嘴边却卡住了。看着她那近乎透明的身影，看着她眼中那份沉静的哀伤，
尖锐的指责无法出口。一种被理解的错觉堵住了他。他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她。
她没有回应他的愤怒，无声地飘近了一点点，抬起一只虚幻模糊的手，指向浑浊汹涌的河水。
「看……水流……从不回头。」意念再次响起，
「抱着恨……沉在这里……腐烂的……只有你自己。」许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败叶，毫不犹豫地向下游奔去。
一股冰冷的疲惫感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三年来的疯狂寻找、怨毒诅咒、自我折磨，
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徒劳。他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的力气刹那间泄尽。
他踉跄了一下，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淤泥的腥气和冰凉的雨水瞬间包裹了他。他双手**烂泥里，指关节捏得发白，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那个淡蓝色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离他不远的雨幕中，
看着他蜷缩在泥泞里颤抖。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安静地存在着。雨不知疲倦地下着。
许辰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之前的狂怒消失了，只剩下麻木的虚脱。不知过了多久。
他慢慢地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抹了一把脸，看向刚才那个身影所在的位置。
她还在那里。许辰的嘴唇动了动：「……你……是谁？」没有回答。只有雨声。
他积攒了一点力气：「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听我说这些？」
淡蓝色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依旧沉默。但许辰感觉到，那空洞的目光停留得更久了一些，
哀伤变得更加深重复杂。许辰看着她。一个念头击中了他——这三年的孤独里，
是否也曾有过某个东西，像此刻这样无声地注视着他？这想法让他发冷，却又带来一丝慰藉。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麻木，又跌坐回去。淡蓝色的身影动了一下。她朝他飘近了一点点，
虚幻的手臂抬了抬，指向柳树林外城市的灯火。「回家吧。」
意念如同冰冷的雨丝拂过许辰的脑海，「天……很晚了。湿透了……会生病。」许辰怔住了。
回家？那个冰冷的出租屋？「我……」他张了张嘴。淡蓝色的影子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最终，身体的寒冷和疲惫战胜了一切。许辰咬着牙，用尽力气，
双手撑着湿滑的地面，一点一点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淡蓝色的身影。她依旧在那里。他转过身，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城市灯光走去。每一步，都在泥泞里留下脚印，随即被雨水冲淡。
身后，老柳河在暴雨中呜咽奔流。那个淡蓝色的身影，在他背影消失后，
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然消散。只有「回家吧」的冰冷意念，萦绕在许辰湿透的肩头。
日子缓慢地向前挪动。出租屋冰冷霉味。许辰的生活似乎回到了轨道。但只有他知道，
不一样了。那片雨夜的河岸，那个淡蓝色的身影，成了他心底的暗礁。
每当被怨恨和孤独包围时，那句「抱着恨，沉在这里，腐烂的只有你自己」，
会像冰水漫过心防。他开始避开那些和莫晚一起走过的街道。他把莫晚留下的东西塞进纸箱，
推到床底。这天傍晚，天空阴沉。许辰刚从公司出来，被烦躁攫住。项目不顺，被主管敲打，
同事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郁闷堵在胸口。回家？那个盒子会让情绪更糟。鬼使神差，
他走向老柳河。等他反应过来，已站在柳树林边。天没全黑，云层低压，空气潮湿。
河水更显浑浊。她会……在吗？他站在歪脖子老柳树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河岸。
只有风声和水鸟。失望啃噬了一下。他靠着树干滑坐到树根上。点燃一支烟，
辛辣的烟草味压不住烦乱。他对着河水低声说话：「……真糟透了。方案被打回来三次，
说我『缺乏创新』……预算卡死，时间催命，我能变出花来？」他烦躁地抓头发，
「那个姓刘的，成天挑刺！还有小李，那眼神像看落水狗……」他越说越气，声音拔高。
就在这时，熟悉的阴冷湿意弥漫开来。许辰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
离他几步远的水边，空气漾开涟漪。淡蓝色的身影缓缓显现。依旧是旧式连衣裙，
湿漉的长发，空洞的眼睛。这一次，许辰没有恐惧后退。他僵在原地，捏着烟的手指颤抖。
她只是安静地「站」着。无声的注视像冰水浇灭了许辰心头的怒火。
怨气突然显得琐碎无足轻重。他有些羞赧，掐灭了烟头。短暂的沉默。「我……」
许辰舔了舔嘴唇，「心里憋得慌。没人……能说这些。」淡蓝色的身影沉默。
但许辰感觉到一种专注感传递过来。这专注抚平了毛躁。他深吸一口气，
试着组织语言：「其实，主管说的不是全没道理。方案……有点平庸。但时间太紧，
调研不充分……」他断断续续描述项目背景、瓶颈、失败的思路。她只是静静听着。
当许辰说到某个技术难点，烦躁地揪头发时，
一个微弱意念掠过脑海：「……慢一点……想想……最初的……方向？」许辰猛地一怔。
最初的……方向？他之前钻进了死胡同。这个简单问题像钥匙捅开了锈锁。
他抬头看向淡蓝身影，眼神惊讶：「对！对！我可能想复杂了！回到基础功能优化上，
稳定性和用户体验……」他语速飞快，沉浸在新思路中。
没注意到幽灵空洞的眼睛似乎极其轻微地弯了一下。许辰兴奋地说着。一个闷雷在头顶炸开，
雨点砸落。「下雨了！」他抬头，看向幽灵方向。然而，雨点变密的瞬间，
淡蓝色的身影如同被雨水溶解，迅速变淡模糊，几秒钟内彻底消散。河岸只剩下许辰一人。
他站在原地，雨水打湿头发肩膀，心里却不再冰冷沉重。
他低头看了看在泥地上画的潦草符号，又望向幽灵消失的虚空。这一次，他没有跪倒。
他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步伐轻快，走向城市。身后，老柳河带走了沉甸甸的垃圾。
时间滑过。老柳河岸的柳树林成了许辰隐秘的锚地。每当情绪失控，他就走向那条河。
她并非每次都在。有时他枯坐许久，只有风声水流。但更多时候，当烦闷累积到临界点，
熟悉的阴冷湿意弥漫，淡蓝色的身影便会出现。许辰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几乎不「主动」
说话，总是沉默倾听。「回应」稀少微弱，却总能在混乱思绪里点起微光。
有时是简单词：「……方向？」有时是无形的意念引导。她的存在像屏障，隔开负面情绪。
在这种循环中，许辰尖锐的棱角被冲刷磨平。睡眠质量提升了。在公司里，他不再竖起尖刺，
能试着分辨主管批评的合理部分；对同事，能维持平静。他不再需要酒精麻痹。改变细微，
如同泥沙被水流搬运。但量变引发质变。周五下午，项目组连续加班一周。人人疲惫火气大。
方案评审会上，主管因数据误差大骂小李，连带整个团队低气压。许辰坐在角落，
看着小李涨红的脸，听着主管刻薄咆哮，烦躁戾气冲上头顶。他几乎要拍案而起。就在这时，
他碰到口袋里的东西——一枚冰冷的鹅卵石。上次在河边泥泞里无意踢到，
形状颜色让他想起幽灵裙摆的蓝灰，便捡了回来。指尖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
像微弱电流击中开关。他想起了雨夜的河岸，想起了无声伫立的淡蓝身影。
一股奇异的冷静浇灭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在主管换气间隙，用平稳的声音开口，
指向问题核心，提出补救方案，主动分担责任。声音不高，但清晰有力，打破僵局。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李投来感激惊讶的目光。会议以意想不到的效率继续，顺利收尾。
散会后，主管破天荒拍了拍许辰肩膀。小李特意过来道谢。许辰走出公司，天黑了。
他站在街头，第一次没感到被世界抛弃的孤独。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鹅卵石。他没犹豫，
走向老柳河。脚步轻快。刚到柳树林边缘，熟悉的阴冷湿意提前弥漫。他快走几步，
在河水反射的微光下，淡蓝色的身影已静静「站」在那里。空洞哀愁的眼睛里，
似乎有一丝微弱的欣慰？他站在离她几步远，不好意思地挠头，像个展示成绩的孩子。
他把会议室里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到自己压下怒火冷静分析，模仿主管表情和小李感谢。
「……当时我差点炸了！但……想到你？就冷静了。事情就成了！」他说完，期待地看着她。
河岸只有水流声。过了一会儿，一个微弱意念拂过脑海：「……很好。」接着，他「感觉」
到一种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的肯定。许辰心跳漏了一拍。晚风吹动柳枝，拂过她淡薄身影。
刹那，他似乎看到她唇角极其模糊地向上牵动一下，快如错觉。但那感觉真实。
一股温暖的溪流注入冰冷心房。他忽然觉得，这冰冷非人的存在，并非只有无尽哀伤。
他望着她，忍不住咧嘴笑了，三年多来真正毫无阴霾的笑容。夜色笼罩河岸。
老柳河依旧流淌，水声不再死气沉沉。他站在幽灵身边不远处，分享着久违的「成长」喜悦。
喜悦像小火星，在冰冷的河岸跳动。时间滑过。夏日闷热被秋雨洗去。
许辰的生活像修补好的小船，稳当不少。柳树林依旧常去。心境不同了。不再仅倾倒情绪，
有时带小事「分享」——楼下早餐铺新师傅手艺好，旧书摊淘到有趣冷门书。更多时候，
他只是坐着看河水发呆，享受那份奇异宁静。淡蓝色的身影依旧在多数倾诉时刻出现，
沉默聆听。态度微妙变化。偶尔许辰说趣事，他能「感觉」到一丝几不可察的愉快或默许？
这天傍晚，夕阳给河面镀上虚假金色。许辰靠树干，捻着枯黄柳叶。心情不错。「喂，」
他随意试探，「总听我说，无聊吧？玩个小游戏？」他看向悬浮在水边的淡蓝身影。
没有回应。许辰不在意：「猜谜语。我小时候喜欢玩。听好：什么东西，越洗越脏？」
他抛出老掉牙谜语。她身影轮廓模糊，空洞眼睛转向他，无回应。许辰等几秒：「答案是水。
简单。」他晃柳叶，「站着没有坐着高，一年四季穿皮袄。猜猜？」依旧只有水声。「是狗。
」许辰揭晓答案。又说了几个简单谜语，石沉大海。许辰讪讪住口。看来糟糕主意。
他转移话题，目光扫过幽灵长发，落在那枚始终别着、黯淡的蝴蝶发卡上。样式旧，
塑料材质，颜色褪尽，模糊蝴蝶轮廓，翅膀边缘细小缺损。念头闪过。他清嗓子，
语气认真：「那个……你一直戴发卡，它……很重要吧？」他指自己头发。
幽灵极其轻微点头。许辰心头一动：「那……你有什么心愿？有没有事……一直想完成？」
他小心翼翼，「比如……想去地方？想见人？想找回东西？」目光掠过褪色发卡。
河岸陷入更深寂静。暮色四合，幽灵身影朦胧。许辰以为她不会回答。过了几秒，
微弱意念断断续续拂过：「……心……愿……」停顿很久，
「……我……自己……会……完成。」声音轻如叹息，却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和执拗决绝。
说完，淡蓝色身影如同被惊扰的雾气，迅速变淡消散，比以往更快。许辰愣在原地，
柳叶掉落。晚风吹过空荡的河岸，带来寒意。那句「我自己会完成」冰冷沉重，压上心头。
他明白了。那枚发卡及代表的过往，是禁区。是他无法触碰的深渊。
善意在痛苦面前廉价可笑。他默默坐河岸石头上，看浑浊河水。秋风卷落叶落脚边。
无力感悄然浸透四肢百骸。横亘在他与幽灵之间的，不仅是生死界限，
还有一道被巨大痛苦划下的天堑。秋意渐浓。公司因新项目启动气氛升温。
牵头的是海外调回的新总监——苏雅。第一次项目启动会见到真人，许辰意外。
她走进会议室，高跟鞋声清脆利落。烟灰色西装套裙，身形挺拔。长发盘脑后，
露出光洁额头。妆容精致，眼神锐利如手术刀。说话简洁有力，逻辑严密，
布置任务条理分明。典型精英，气场强大。许辰下意识往椅子里缩。项目推进不轻松。
苏雅要求极高，对细节执着变态。许辰负责的核心模块连被打回三次，邮件批注红笔刻脑门。
加班常态，许辰像上发条陀螺。又熬到深夜。办公室只剩许辰和远处苏雅办公室灯光。
他对着屏幕代码，眼前发黑。烦躁挫败感缠绕。他灌冷水压下火气。苏雅办公室门开。
她走出，高跟鞋声清晰。没注意许辰，走向茶水间。片刻后端热咖啡出来。路过许辰工位时，
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屏幕和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还在弄数据流优化？」
苏雅声音深夜中响起，没有强势，带一丝沙哑。许辰吓了一跳，连忙坐直：「是……苏总。
还有些逻辑没理顺。」苏雅端咖啡走近两步，站工位旁。
许辰能闻到她身上冷冽香水混合咖啡苦涩。「思路卡哪儿了？」她直接问道。许辰愣住，
没想到过问具体。他指着屏幕代码逻辑，快速说困惑和失败处。语速快，紧张。苏雅安静听，
目光专注看屏幕，手指摩挲咖啡杯壁。等许辰说完，她微蹙眉，思考几秒。「这里，」
她伸出手指，指尖点着屏幕某位置，「切入点太靠后。试试源头拦截处理？
前期判断逻辑复杂点，但能避免下游连锁问题。效率提升。」声音不高，字字清晰，
一针见血。许辰如遭雷击，盯着她指的点。困扰几小时的死结被挑开！豁然开朗冲散了疲惫。
「啊！对！我怎么没想到！」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局促看苏雅，「谢谢苏总！
我……这就试！」苏雅看他脸上瞬间亮起的光彩，锐利眼神柔和细微一度。她没说什么，
微点头，端咖啡回办公室。许辰注入强心针，投入修改。思路势如破竹。
完成核心调试按下保存键时，窗外天泛鱼肚白。他靠椅背长舒一口气。望向苏雅办公室方向，
灯已熄灭。这个苏总监……好像没那么不近人情？几天后戏剧插曲。许辰整理重要演示文稿，
需关键市场趋势图。记得资料库有存档，翻找半天死活找不到。眼看会议时间到，
急如热锅蚂蚁。苏雅正和几个高层会议室准备。许辰硬着头皮拿U盘冲进会议室，
声音发颤：「苏总，抱歉打断！市场趋势图原文件……找不到了！」会议室瞬间安静。
高层目光齐刷刷看许辰，不悦。苏雅坐主位，眉头皱起，眼神锐利如刀。许辰心沉到谷底，
冷汗湿透后背。完了。苏雅开口，声音冷静无波澜：「你U盘里PPT，打开，
翻第七页。」许辰一愣，不明所以，手忙脚乱找到会议室电脑，插U盘，点文件，
翻第七页。只有文字说明，没图。「左上角，」苏雅声音再起，带着笃定，「灰色小图标，
点开。」许辰依言移动鼠标，点中不起眼的灰色小方块。隐藏菜单弹出。
里面赫然嵌套着他找疯了的高清趋势图源文件！许辰傻眼。完全不知道文件藏「机关」。
苏雅目光扫过图表，确认无误，转向面露惊讶高层：「资料齐了，会议开始。」
又看僵电脑前震惊茫然的许辰，眼神掠过一丝促狭？「下次找不到东西，
记得先点开『垃圾箱』看看。」丢下话，不再看他。许辰脸涨红，
在高层略带笑意目光中逃出会议室。他靠走廊冰冷墙壁，心脏狂跳。奇怪，除尴尬，
竟涌起一丝想笑冲动？苏总监让人捉摸不透。几天后傍晚，许辰又到老柳河边。
秋风凉意明显。他刚坐下，熟悉阴冷湿意弥漫。淡蓝色身影凝聚，比以往迅速。
他迫不及待讲这几天事，重点苏雅。语气轻松带不易觉察兴奋。「……我脸快丢尽！
急得原地爆炸，苏总轻飘飘一句话，啪！图出来！藏得真深！」他描述苏雅冷静和「垃圾箱」
调侃，笑出声，「真想找地缝钻！不过……她没真生气？后来没找我麻烦。」他顿住，
语气认真，「她工作能力强，看问题准，就是……要求高，压力大。」
他絮叨说着苏雅深夜指点代码精准，开会掌控全局气场，语气混杂敬畏佩服和微妙不甘。
「你说，」许辰话锋一转，带调侃好奇看沉默幽灵，
「像苏总监这样的……是不是没普通人烦恼？感觉她脑子里只有工作，跟精密仪器似的。」
他随口玩笑。异变陡生！淡蓝色身影猛地剧烈波动！虚幻轮廓瞬间不稳，边缘疯狂扭曲闪烁！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寒意刺向许辰！寒意带着灵魂战栗的滔天悲伤和绝望痛苦！
许辰笑容僵死脸上，汗毛倒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失控情绪波动！冰冷冲击如坠冰窟。
紧接着，尖锐带撕裂痛楚意念，如冰冷钢针扎进脑海：「……你……不懂！！」
意念在脑中炸开瞬间，淡蓝色身影如狂风吹散烟雾，剧烈扭曲变淡，眨眼彻底消失昏暗河岸！
消失无影无踪，留下未散尽冰冷悲伤弥漫。许辰彻底懵了，僵原地如石雕。
晚风吹过空荡河岸，卷枯叶落脚边。他张嘴，轻松表情残留脸上，被惊愕恐惧覆盖。
他呆呆望幽灵消失处。那剧烈情绪爆发，饱含痛苦的「你不懂！」，像冰冷锤子砸心上。
他不懂？不懂什么？关于苏雅？还是她自己？寒意窜遍全身。他清晰意识到，
这倾诉对象依赖的幽灵，沉默下埋藏汹涌黑暗过往。沉重到无心调侃引发可怕崩塌。
夜色吞噬河岸，吞噬许辰脸上最后血色。老柳河边崩塌，像冰冷裂缝嵌入许辰生活。
他依旧上班敲代码穿梭格子间，但不一样了。苏雅依旧雷厉风行要求严苛。
但许辰看她时目光复杂。想起幽灵剧烈波动和撕心裂肺「你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