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林秀儿抱着高烧的儿子,跪在陈家大门外,
指节扣得发白:“富贵,求你开门,阿郎快不行了,
就借我半两银子抓药……”门内却传柳如月娇柔的笑:“富贵哥,今日是我生辰,
你可不能被外人扰了兴致。”她眼睁睁看着门缝里透出的红烛光摇曳,
儿子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在她怀里没了温度。半年后,她躺在产房里,血浸透了被褥。
稳婆急得直跺脚:“夫人大出血,得找陈老爷拿参片!”可陈富贵却攥着柳如月的手,
在隔壁院摆生辰宴,宴乐声穿窗而来。柳如月端着“补汤”进来,
笑得眉眼弯弯:“姐姐,这汤能让你走得安详些。”她被灌下汤药,五脏六腑像被火烧,
临死前只看见陈富贵冷漠的眼。再睁眼,红绸绕梁,喜娘正催她:“夫人,
该给陈老爷递庚帖了——”林秀儿抚着袖中母亲留下的玉佩,
眼底淬了冰:“前世你们欠我的血债,这次我要笑着看你们哭。”天启十三年,三月初三,
林秀儿的及笄礼刚过半月,陈家便抬着八抬大轿来接亲。红盖头遮住视线,可她清楚记得,
前世就是这日,她签下那份“嫁入陈家后,林家产业归陈家打理”的婚前协议,
从此成了陈富贵和柳如月的提线木偶。“夫人,吉时到了,快签了这协议,跟姑爷拜堂吧。
”喜娘捧着宣纸,笔尖蘸满墨,递到她面前。陈富贵站在一旁,青衫束腰,面容俊朗,
可眼底没有半分新郎的欢喜,
只有对林家那间百年药材铺的觊觎——前世他就是靠这间铺子,帮柳如月家起死回生,
最后反手吞了林家所有家产。柳如月穿着粉色襦裙,凑过来假装帮她理盖头,
指甲却悄悄掐了她手背一下,声音细若蚊蝇:“姐姐,别不识抬举,
富贵哥要的是林家的产业,不是你。”林秀儿猛地掀掉盖头,将协议扔在地上,
脚狠狠踩了上去:“这协议,我不签!”满院宾客哗然。陈家老太太拄着拐杖,
脸色铁青:“林秀儿!你可知悔婚是要赔三倍聘礼的?你林家拿得出吗?”“聘礼我自然赔,
”林秀儿目光扫过陈富贵,又落在柳如月身上,“可陈老爷得先说清楚,
昨日你跟柳姑娘在城西客栈私会,是谁给你们放的风,让我爹没抓着现行?
”柳如月脸色瞬间煞白,慌得攥住陈富贵的衣袖:“姐姐,你别胡说!
我昨日一直在府里绣荷包……”“哦?”林秀儿从袖中摸出一枚银簪,
那是前世柳如月落在客栈的,她重生后特意提前去取了回来,“这簪子是你的吧?
刻着‘月’字,昨日我让丫鬟去客栈,在床底下捡的。
”宾客们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柳如月身上,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陈富贵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伸手就要抓林秀儿的手腕:“你竟敢污蔑我们!”林秀儿往后一躲,正好撞在门框上,
后腰传来一阵疼——重生后她的身子还是弱,前世生产落下的病根还没好。可她咬着牙,
抬声道:“我是不是污蔑,让客栈掌柜来对质便是!”陈富贵没想到她竟真有证据,
一时语塞。陈家老太太怕事情闹大,只能打圆场:“今日是大喜日子,许是有误会,
婚先不拜,容后再议!”林秀儿看着陈富贵和柳如月狼狈的模样,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前世她就是太软弱,才任人宰割,这次她要步步为营,可她也清楚,陈家在县城势力大,
柳家又有亲戚在府衙当差,复仇的路,难如登天。婚期搁置后,
林秀儿知道陈富贵定会先下手为强,争夺城南的药材货源。
前世他就是靠拿下张记药商的独家供应,才让陈家药铺压过林家。
她揣着母亲留下的五十两私房钱,天不亮就往张记药庄赶。可刚到城门口,
就被几个地痞拦住:“林姑娘,陈老爷说了,你要是敢去张记,就别想完好地回林家。
”林秀儿攥紧袖中的短刀——那是她特意让铁匠打的,藏在袖管里防身。
她知道硬拼不行,只能虚与委蛇:“我就是去买些治咳嗽的药材,不是去跟陈老爷抢生意。
”地痞们却不依,伸手就要抓她的胳膊。就在这时,一个挑着柴的老汉路过,
林秀儿急中生智,大喊:“王伯!我爹让你帮我带的柴呢?”地痞们以为她认识人,
愣了一下。林秀儿趁机绕开他们,往张记跑。可到了张记,掌柜却摆着手:“林姑娘,
不是我不卖给你,陈老爷已经付了定金,还说要是我敢跟你合作,就砸了我的铺子。
”林秀儿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掌柜的,这是我爹生前跟你定下的契约,
上面写着,林家每年优先采购你家三成药材,你要是违约,得赔十倍违约金。
”张记掌柜看着契约,脸色为难:“可陈老爷那边……”“陈老爷只付了五十两定金,
我给你一百两,而且我保证,以后每月多给你两成利,”林秀儿压低声音,“再说,
陈老爷跟柳家走得近,柳家去年欠你家两百两银子还没还吧?你就不怕他们联手赖账?
”掌柜的眼睛一亮,可还是犹豫:“我得想想……”林秀儿知道不能等,
又补了一句:“明日我就把银子送来,要是陈老爷来找你,你就说我用林家祖宅做了抵押,
要是你违约,我就去府衙告你。”掌柜的终于松了口:“行,我跟你合作。
”可事情没这么简单。第二日,林秀儿让丫鬟送银子去张记,丫鬟却哭着跑回来:“**,
陈少爷带人把银子抢了,还说要烧了张记!”林秀儿急得团团转,
突然想起县城的李捕头——前世她爹帮过李捕头的忙。她赶紧往捕头府跑,
可李捕头却推脱:“陈家人不好惹,我也没办法。
”林秀儿“扑通”一声跪下:“李捕头,我爹当年救过你娘的命,你就当帮我一次!
只要你阻止陈家,我以后每月给你送十两银子!”李捕头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头。
等他们赶到张记,陈富贵已经让人搬着柴火围了药庄,柳如月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帕子,
假惺惺地劝:“富贵哥,别闹大了,要是被府衙知道就不好了。
”李捕头大喝一声:“陈富贵!光天化日之下想烧铺子,你可知这是重罪?
”陈富贵没想到林秀儿会搬来捕头,只能悻悻地让人撤了柴火,
临走前瞪着林秀儿:“你给我等着!”林秀儿松了口气,可手心全是汗。她知道,
这只是经济战的开始,陈富贵绝不会善罢甘休。陈富贵丢了货源,竟想出阴招。三日后,
林家药材铺刚开门,就有个老妇人捂着肚子闯进来,哭嚎着:“我昨日买了你家的当归,
煎了汤喝,夜里就上吐下泻,我孙儿喝了一口,现在还躺着起不来!
”跟着进来的还有七八个村民,都是昨日买过药材的,纷纷说自己身子不适。
柳如月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人群里煽风:“姐姐,你这药材该不会是用了劣质的吧?
要是害了人,可怎么好啊!”林秀儿心里一紧,知道是陈富贵搞的鬼。她强装镇定,
上前扶住老妇人:“大娘,你先别急,我这就跟你去看看孙儿,要是真的是我家药材的问题,
我定然赔偿。”她跟着老妇人回家,见孩子脸色蜡黄,确实像是中了轻微的毒。
可她昨日亲自验过当归,都是上好的货,怎么会有毒?她蹲下身,
拿起桌上剩下的药渣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苦味混着硫磺味——这不是当归该有的味道,
是被人掺了泻药!可老妇人一口咬定是林家药材的问题,还说要去府衙告她。林秀儿没办法,
只能先给孩子施了针,缓解症状,又留下银子请郎中,才暂时稳住局面。回到药材铺,
林秀儿立刻让人检查所有药材,果然在一批甘草里发现了掺着的泻药粉末。她气得发抖,
知道陈富贵是想毁了林家药材铺的名声。她想起张记掌柜说过,陈家药铺昨日进了一批泻药,
便立刻去找掌柜取证。可掌柜却支支吾吾:“林姑娘,我……我不能帮你作证,
陈老爷说了,要是我敢帮你,就杀了我全家。”林秀儿看着掌柜恐惧的眼神,知道硬逼没用。
她想了想,说:“掌柜的,我不要你出面作证,你只需告诉我,陈家是让谁来买的泻药,
还有他们把剩下的泻药藏在哪里。”掌柜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声说:“是陈家的管家,
他买了泻药后,藏在城东的破庙里了。”林秀儿立刻带着丫鬟去破庙,
果然在佛像后面找到一个布包,里面全是泻药。可就在她要拿起布包时,
陈家的几个家丁冲了进来:“林秀儿,你竟敢偷我们家的东西!
”原来陈富贵早就在这里设了埋伏。林秀儿攥着布包,转身就跑,家丁们在后面追。
她慌不择路,跑进一条小巷,却被巷子尽头的高墙挡住。眼看家丁就要追上,
她突然想起袖中的短刀,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打不过几个壮汉。就在这时,
王婶提着菜篮子路过,见此情景,立刻大喊:“抓小偷啊!有人抢东西啦!
”村民们听到喊声,都跑了出来。家丁们怕被人认出来,只能恨恨地走了。
林秀儿感激地看着王婶:“王婶,谢谢你。”王婶叹了口气:“秀儿,你太难了,
以后要多小心。”林秀儿拿着泻药,去府衙找李捕头。可李捕头还是推脱:“没有证人,
只有这包泻药,不能定陈富贵的罪啊。”林秀儿没办法,只能另想办法。
她让人把泻药和掺了泻药的甘草摆在药材铺门口,又请了县城里有名的郎中过来,当众检验。
郎中说:“这甘草里的泻药,跟市面上陈家药铺卖的泻药是同一种,
而且这泻药是特意磨成粉末掺进去的,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百姓们听了,
都议论纷纷:“肯定是陈富贵干的!”“他抢不到货源,就用这种阴招!”柳如月见势不妙,
赶紧溜走了。林秀儿趁机说:“大家放心,我林家药材铺绝不会用劣质药材,
以后大家买药材,我都会当场检验,要是有问题,我十倍赔偿!”这场风波总算过去,
可林秀儿知道,陈富贵下次只会更狠。风波过后,陈富贵更频繁地跟柳如月私会。
林秀儿记得,前世他们常在城外的破庙见面,那里偏僻,很少有人去。她想找证人,
可没人敢得罪陈家。她找了邻居王婶,王婶却摇头:“秀儿,不是我不帮你,
陈家人要是知道了,我家那口子的活计就没了。”林秀儿没办法,只能自己去蹲守。
她裹着粗布衣裳,扮成拾柴的村姑,在破庙附近的草丛里躲了三天。第一天,
陈富贵和柳如月没来;第二天,来了个乞丐,差点发现她;第三天,天快黑时,
终于看见两人的身影。柳如月靠在陈富贵怀里,娇声道:“富贵哥,林秀儿太碍事了,
不如我们想个办法,让她永远消失?”陈富贵摸着她的头发:“别急,
等我拿到林家的药材铺,就找个理由休了她,到时候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