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陆景辞的第四年。毕业设计答辩会上,导师问他最欣赏谁的作品。他目光掠过我,
语气冰冷。「顾念的设计,匠气有余,灵魂不足。」全场哗然,我如坠冰窟。七年后,
我从他的婚房醒来,他将一份离婚协议甩到我脸上。「别装失忆了,签了它,
你和那个男人就能双宿双飞了。」1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撕碎。
我抱着膝盖,坐在宿舍冰冷的地板上,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陆景辞那句话。「顾念的设计,
匠气有余,灵魂不足。」他是建筑系的天之骄子,是所有人心中的神话。而我,
是唯一能与他并肩的竞争对手。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宿敌,是知己,甚至是一对。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画图纸上不经意间勾勒出的侧脸轮廓,
都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我喜欢他,整整四年。可他今天,当着全系师生的面,
将我所有的骄傲和爱恋,一脚踩碎。室友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担忧:「念念,你没事吧?
别听陆景辞胡说,他就是嫉妒你!」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可能淋了点雨,
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挂了电话,我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黑暗袭来前,我只有一个念头。这场长达四年的暗恋,该醒了。再次睁开眼,
刺眼的阳光让我眯了眯眼。不是宿舍那张狭窄的单人床,
而是一张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的超大双人床。周围是极简风格的装修,黑白灰的色调,
冷静、克制,像极了某个人的风格。我这是……在哪?「妈妈,你醒啦?」
一道怯生生的奶音在床边响起。我猛地坐起身,循声望去,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安地看着我。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画板,小脸上满是担忧。我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你是谁?
你妈妈呢?」小女孩的眼睛瞬间红了,嘴巴一瘪,金豆豆就往下掉。「妈妈,
你又不要晚晚了吗?」「够了!」一声冷冽的低喝从门口传来。我浑身一僵,这个声音,
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陆景辞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疾步走了进来。七年不见,
他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眉眼愈发深邃凌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他看都没看我,
径直走到小女孩身边,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抚。然后,他转过头,
那双曾让我心动不已的墨眸里,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厌恶。
他将一份文件狠狠甩在我面前的被子上。「顾念,你跟我闹脾气,玩离家出走,我都忍了。
现在连女儿都不认了?」「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逼我?」我死死盯着他,
又看了看那份文件上醒目的三个大字——「离婚协议书」。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空白。
女儿?离婚?我明明才大学毕业,哪来的女儿?「做梦,这一定是个噩梦。」
我在他和那个叫晚晚的小女孩震惊的目光下,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嘴里念念有词:「快醒过来,快醒过来……」「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陆景辞咬牙切齿地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手腕。
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嘟囔:「这**,嘴巴毒就算了,在梦里也这么粗鲁。」
但这痛感也太真实了。我迟疑地伸出手,在他毫无表情的俊脸上戳了一下。温的,软的,
手感还挺好。我收回手,环顾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床头柜上那张巨大的婚纱照上。照片里,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一脸僵硬,而身边的陆景辞,同样面无表情,仿佛我们不是去结婚,
而是去上坟。不死心地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的日期让我瞬间石化。
2030年。一夜之间,我竟然来到了七年后,还嫁给了我暗恋失败的对象——陆景辞。
2「你收拾行李是什么意思?真打算跟那个男人远走高飞?」
陆景辞冰冷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墙角立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旁边还有一个已经打包好的画架。这架势,哪是离家出走,分明是搬家。
对上他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我心里有点发怵,小声解释:「看**嘛?又不是我收拾的,
我……」「就不能安分点吗?」他打断我,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沉默了几秒,
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袖,试探着问:「如果我说,我是从七年前来的,你信吗?」
「顾念你够了!」陆景辞低吼一声,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额角的青筋因极度的忍耐而突突直跳。我被他吓得松开手,撇了撇嘴。「不信就不信嘛,
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僵持间,他的手机响了。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再回来时,他拿起玄关的车钥匙。「公司有急事,我必须过去一趟。」走到门口,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神色复杂得像一团乱麻。「你装失忆也好,想报复我也罢,
晚晚是无辜的。」「你就算不认我,也别不认她,她会伤心的。」
3他女儿伤不伤心我不知道,回不去我会伤心死。我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
在床上蹦迪、用冷水泼脸、甚至倒立,结果都没用。我烦躁地抓着头发,
客厅里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只见沙发底下,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是那个叫晚晚的小女孩。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把头缩了回去。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在……玩捉迷藏吗?」「不打扰你了,你继续。」我刚转过身,
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她的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妈妈……你又要走了吗?」我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
想捂住她的嘴。「小朋友,不能乱叫哦,叫阿姨,或者姐姐。」小孩子的眼泪说来就来。
她愣了几秒,嘴巴一瘪,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哭声压抑又委屈。
「可……可你就是妈妈呀。」她哭得我心都碎了,一边哭还一边往我怀里钻,
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最看不得小孩子哭,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
柔声安抚:「好好好,不哭不哭,你想叫什么都行,我不走了,不走了还不行吗?」
哭声奇迹般地停了。她在我怀里抽噎着,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像小兔子。「妈妈不许走。
」「嗯,不走。」我只能先答应下来。但这还不够。她抬起挂着泪珠的小脸,
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小声说:「还要……亲亲。」我看着她那张酷似陆景辞的脸,
心里有点别扭。可一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充满期盼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为了耳根清净。我闭上眼,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她立刻破涕为笑,
摸着被我亲过的地方,开心地转圈圈。「妈妈不走了耶!妈妈亲我了耶!」
看着她欢快的样子,我心里也莫名地柔软了一块。讲真,
这小奶团子可比她那个冷冰冰的爹可爱多了。真想把她打包带走,让陆景辞一个人孤独终老。
4折腾了一下午,还是没能穿回去。我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顺便也看看七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换好衣服出来,我愣住了。晚晚穿着小熊睡衣,
抱着一本厚厚的童话书,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像是在等什么人。
保姆王阿姨走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解释:「先生以前不管多忙,
都会准时在九点前回来给**讲睡前故事。」她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先生其实……挺不容易的,公司那么忙,回家还要照顾**,还要……哄您。」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晚晚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了,却还强撑着。显然,
陆景辞今天迟到了。我攥紧了手心,狠了狠心,转身走向门口。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
身后传来小家伙迷迷糊糊的呢喃:「爸爸……还不回来吗……」我深吸一口气,
终究还是没能迈出第二步。我走回来,蹲下身,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晚晚,
今天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5小家伙耷拉的脑袋瞬间抬起,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像两颗黑曜石。她用力地点着头,生怕我反悔似的。
她自己爬上床,盖好小被子,乖乖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我被她缠着,
读完一本又一本。故事书里的字密密麻麻,我渐渐有些困了。可她却越听越精神,
时不时还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妈妈,为什么白雪公主不报警抓坏皇后呢?」「妈妈,
小红帽的外婆被大灰狼吃了,那她是不是就变成孤儿了?」我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大脑系统也濒临崩溃。语无伦次地讲到「最后,王子和灰姑娘一起去参加了喜羊羊的婚礼」
之后,我实在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
我感觉身体突然腾空。我以为是睡觉时的正常抽动,下意识地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把脸埋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直到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气钻入鼻腔。
大脑空白了一秒,我猛地惊醒。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深不见底的墨眸。陆景辞!
他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清晰地传递到我的腰间,烫得我一个激灵。
我像触电一样,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他。「谁让你抱我的?
」他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线条。
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性感的锁骨若隐隐现。七年的时光,仿佛一把精雕细琢的刻刀,
将他打磨得更加成熟、更有魅力。「那准谁抱?」陆景辞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双手**裤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项目组的那个实习生,陈宇?」我愣住了。
那晚,答辩会结束后,我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撞上了我们组的实习生陈宇。他红着脸,
支支吾吾地跟我表白。当时我满心都是陆景辞那句刻薄的评价,根本没心思理会他,
敷衍了几句就走了。没想到……在陆景辞看来,我的不回应,就成了默认。他上前一步,
捏住我的下巴,目光沉沉,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你最好别忘了,你现在还是陆太太。」
我用力拍开他的手,冷笑出声。「陆太太?这个身份是我想要的吗?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积压了七年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陆景辞,我跟你无冤无仇,
甚至连话都没多说过几句,你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娶我?就因为你们家有钱有势,
就可以随便操控别人的人生吗?」6空气死一般的寂静。陆景辞紧紧地皱着眉头,
似乎没听懂我的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说我讨厌你?我……」「爸爸?」
晚晚揉着惺忪的睡眼,抱着她的画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又抬头看看陆景辞。「你跟妈妈……又吵架了吗?」陆景辞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长臂一伸,
不由分说地将我捞进怀里,紧紧地圈住。上一秒还是狂风暴雨,
下一秒就切换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模式。「爸爸妈妈感情这么好,怎么会吵架呢?」他低头,
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妈妈明天有个重要的设计竞标,
爸爸在帮她对台词呢。」晚晚歪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骗人,瑶瑶的爸爸妈妈感情好,他们天天都亲亲,
你们从来没有。」她的话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上。
陆景辞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幽怨地瞥了我一眼,放在我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
「妈妈只是……跟爸爸玩捉迷藏,对不对?」「是吧,老婆?」最后两个字,
他说得咬牙切齿。我别开眼,不想配合他演戏。
却无意中对上了晚晚那双纯澈又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睛。我心一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你爸爸说得对。」晚晚似乎还是不信,她仰起头,
提出了一个让我和陆景辞都措手不及的要求。「除非妈妈亲爸爸一口,我就相信你们。」
……空气再次凝固。这小孩,真会给我出难题。我僵持着,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我用手肘狠狠地顶了一下身旁装死的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啊。」陆景辞淡淡地睨了我一眼,
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他微微俯下身。
一个温热的、带着淡淡雪松香气的吻,落在了我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好了,快回去睡觉,别为难你妈妈了,她害羞。」
7直到晚晚揉着眼睛回了房间,我还没从那个吻中缓过神来。脸颊上,
仿佛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陆景辞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帮了。」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说的是,让你,帮,忙,说,句,话!没让你行动!」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什么区别?反正结果都一样,把她哄睡着了。」我气得浑身发抖,
想也不想,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趁人之危,**!」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话音未落,他却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力道大得我挣都挣不开。我强撑着,硬着头皮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怎么?我说错了?
放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过了许久,他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
低声说:「能……再多骂几句吗?」「打也可以,再扇一巴掌也行。」我怔怔地眨了眨眼,
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有病?」趁他失神,我迅速抽回手,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反锁上门。8第二天一早,餐桌上,陆景辞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时不时地用一种极其幽怨的眼神瞅我。趁着晚晚回房间拿书包的空档,他开了口。
「今晚你得让我进房睡。」「我认床。」我点点头,喝了一口牛奶。「哦,那我搬去客房。」
「砰!」他手里的叉子掉在了餐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顾念,你什么意思?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吗?」我抬眼看他,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点疼。「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他脸色黑得像锅底,
早餐也没吃完,忿忿地离开了餐厅。正好碰上晚晚背着小书包出来,他牵起女儿的手,
冷着脸扫了我一眼。「走,爸爸送你去幼儿园。」晚晚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我。「今天要妈妈送。」陆景辞的脸,更黑了。9幼儿园门口,
晚晚像个小喇叭,见人就骄傲地介绍。「这是我妈妈!」「我妈妈今天送我来上学啦!」
「昨天晚上,我妈妈还给我讲了故事哦!」看着她兴奋得小脸通红的模样,我忽然有些失神。
这七年,未来的那个我,到底是怎么当妈妈的?竟然让孩子这么一点点的陪伴,
都感到如此珍贵。所幸,陆景辞把她教得很好,给了她足够的爱,
让她依旧保持着孩子该有的天真和善良。送晚晚进了教室,我转身准备离开。刚拉开车门,
身后就传来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你妈妈都不要你了!」
「我妈妈才没有不要我!」是晚晚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心里一紧,连忙冲了过去。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指着晚晚的鼻子骂,旁边还站着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胖女人,
一脸的幸灾乐祸。晚晚眼睛红红的,倔强地挺着小胸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许你说我妈妈!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那个胖女人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最好的妈妈?最好的妈妈会几年都不来参加一次家长会?我看她早就跟别的野男人跑了!」
「你胡说!」我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晚晚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
柔声安抚。「晚晚别怕,妈妈在。」「你先进教室好不好?这里交给妈妈。」
她乖巧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教室。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我才缓缓转过身,
撸起袖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了下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女儿道歉。第二,
我让你知道,嘴巴不干净是什么下场。」那女人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
「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他……啊!」一声惨叫,
她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尖声怒骂。「你这个疯女人,你敢打我!」……最终,
我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陆景辞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极其别扭的语气说:「咳咳,老公,来警察局捞我。」10警局里,
我和那个胖女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没过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