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不久前看到的,是匹小马。”
“哪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大哥,我带了火折子!”
火折子刚引燃,照亮了一小方地方,小马驹便警觉的走动了两步。
“大哥,我没骗你吧!马还在!”
三个混混模样的人靠近了文砚的马。
小马驹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脑袋晃动,扯醒了已靠墙睡着的文砚。
“大哥,马后还有人!”
“哼,我瞧见了,是个小家伙。”
文砚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到不断靠近的火折子,以及火光背后的三人。
文砚狠狠打了个哈欠,问道:“请问几位大叔,这是哪?”
三人站住脚,互相看了看。
老二道:“是我们的地盘!”
文砚左右看看,除了眼前这处火光,以及火光下心怀鬼胎的三人外,别处都是一片漆黑。
文砚点点头,道:“哦,那我走!”
她起身又伸了个懒腰,牵着马便走。
老三道:“喂!小子,人走可以,马要留下!”
文砚道:“这是我的马!”
老二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不留下点东西救走,怎说得过去?”
文砚看了看追风,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便将马绳一丢,转身准备离开。
那老大终于开口,道:“站住,你身上的东西也得交出来!”
文砚真的想笑,自己除了这匹马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抢的。她回头道:“我都穷的要去讨饭了,身上能有啥?啊?能有啥!”
她一边说着,一边气愤地在身上掏,居然真在怀里掏出个钱袋:“这——”
文砚看着手里的钱袋愣了一瞬,着实没想到草芥儿的身上真的有钱。
老二上前夺走少女手上的钱袋,掂了掂,才道:“算你识相,滚吧!”
文砚咽了一口唾沫。她当然识相,虽然说不上是好汉,但却很清楚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她沿着巷道往外走,那三人则笑着往另一处离开。
回到主街,文砚便看到了冷清的街道。
街道上只有三两个挑夫在快步急行,像是刚收了摊的。
沿街走去,所见的商铺都熄灭了门口的灯火,着急地插上门板歇业。
文砚走在街上,心中也隐隐升起不安。
她真想骂一顿那个草芥儿,明明身上有钱,怎抠抠搜搜的不去住客栈!这下搞得马和钱都丢了。
心中正气恼间,身后一大汉气喘吁吁地跑来。
“嘿!小哥,果然是你。你怎的还在街上晃荡?官府早已贴了告示,今晚酉时宵禁!快快回住处去吧!”
来人正是那吃了草芥儿一碗剩面的铁牛。
文砚却是不认识此人,但也能猜到,这人是草芥儿白日里结识的。
文砚苦着脸道:“我的钱和马都被抢了,眼下已没有可住的地方。”
铁牛瞪大了眼睛,道:“俺打小就常被欺负,见不得这些流氓强盗。小哥,你带俺去找他们!定要帮你将东西夺回来。”
文砚心中一阵感动,心想草芥儿真的好运,竟能结识到这样耿直的汉子。
“大哥,这黑灯瞎火的,怕是难找到那几人了!再说不是马上宵禁了么,眼下还是先度过这晚吧!”
铁牛一拍脑袋,道:“瞧俺这记性。这样,你随俺去城北那边对付一晚,明早俺与你去找抢马的那厮!”
文砚点点头,心道明日的事便由草芥儿去操心了,这丫头运气似乎总是不错,自己先过好今晚再说。
“大哥,请!”
这称呼听得舒坦,铁牛哈哈大笑:“小哥,请!”
街上的人已经消散一空,两人快走了一刻钟,也终于到了城北。
城北有处关帝庙。
庙内除了关公像,还有躺着横七竖八的人。小小的庙内,怕是躺了不下二十人,各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看样子都是乞丐。
庙内臭味扑鼻,靠墙的一角还有四五人点起了火,架上了一口破锅,里边“咕噜咕噜”,冒着鼻涕一样的白泡,传来的气味也是怪怪的,也不知煮着什么东西。
几个没睡的人微侧身子,瞥了门口的两人一眼,又转过了头去。
两人跨过躺在地上的人,选了处勉强能坐下的空地休息。
铁牛从身边熟睡的乞丐身下抽出一些秸秆,垫在**下,才道:“小哥,你去苏州作甚?”
“啊?”文砚愣了一下,想来是草芥儿说的要去苏州。她定了定神,笑道:“大哥不妨猜猜!”
铁牛道:“嗯,小哥在苏州有亲戚?”
文砚摇摇头。
铁牛道:“那小哥便是要去苏州乘海船了,不过这段时间,出海的商队较少,有没有出海的船还很难说。”
苏州能乘海船吗?
文砚思索着,想来这个苏州应该不是江浙地区的那个苏州,只是同名而已。但应该也是靠海了,由海路去大周也是不错的选择。
铁牛见文砚一直皱着眉头,便安慰道:“小哥放心,俺用**都能猜到是谁抢了你的马。明日找回马后,我与你一同去苏州。”
文砚点点头,随后问道:“你去苏州作甚?”
铁牛道:“去接个人。”
文砚又是点点头,道:“这去大周,有哪些路线?”
铁牛摸索着下巴,道:“嗯,除了走海路外,还有就是去莱州,经中京道、南京道进入大周境内。”
两人正说话间,文砚的肚子却是咕咕叫了起来。她自中午吃了那几口面后,便未再进食。
庙内只有墙角那几人在煮东西,铁牛便对文砚道:“俺去帮你讨些来!”
文砚抓住了准备起身的铁牛,道:“谢大哥好意,那锅里的东西就算了。我就算是饿死,也不是不会吃的。”
街道上,看样子已经开始了宵禁。
庙内的众人,除了个别人因病痛哼哼唧唧的人外,大多人都已入睡,雷鸣般的鼾声来回起伏。
突然,门外冲进一人。
这人头发散乱,身上满是血污。他目光如炬,在昏暗的庙堂里一扫后,便踉踉跄跄地选了处空地躺下。
文砚本就饿得难受,刚刚睡着便又被这人的动静弄醒,不悦道:“你躺下,就不莫要动来动去了,我这刚吃上就被你弄醒!”
那人果然不动了。又过了一会,黑暗中的这人就递来一个炊饼。
这炊饼上也有血渍,但在这黑夜里却是看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