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醒来时,浑身滚烫。不是发烧,是某种更隐秘的热,从小腹深处漫上来,
像被温水慢煮的蛙,每一寸皮肤都在无声地叫嚣。意识还很混沌,只记得昨夜睡前,
王婆送来的那碗“安神汤”,褐色汤汁里,有当归、黄芪的香气,
还有一丝极淡的、清甜如蜜的后味。淫羊藿。我猛地睁开眼。视线先触到的是茜素红的床帐,
绣着交颈鸳鸯,针脚细密。身下是绫罗被褥,滑得像水。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熏香,
混着女子脂粉和……男人汗液的气息。这不是我的出租屋!我挣扎着坐起,锦被从肩头滑落,
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有几点暧昧的红痕。低头看,身上只穿着一件藕荷色肚兜,
丝料薄得透光,绣着并蒂莲。这不是我的身体。这具身体饱满丰腴,腰肢细得不盈一握,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记忆碎片轰然砸进来:潘金莲。武大郎之妻。昨夜……西门庆。
我捂住头,指尖冰凉。不是梦。我真的成了那个在《水浒传》里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女人。
而昨夜,在药物的催动和王婆的设计下,这具身体已经完成了和西门庆的“初见”。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端着铜盆进来,看见我坐着,
脸上立刻堆起小心翼翼的笑:“娘子醒了?可好些了?”武大郎。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细瘦的手臂。五官其实不算丑,只是侏儒症让他身形异常矮小,
脸也因此显得比例失调。此刻他仰头看我,眼睛里全是卑微的关切,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在怕我。怕他这个如花似玉、却永远触碰不到的妻。
“我……”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水。”他忙不迭放下铜盆,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手有些抖。我接过时碰到他的指尖,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娘子,
王干娘说……说你昨夜受了风,得用药浴驱寒。”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药、药已经煎好了,在楼下。”药浴。我捏紧杯子。昨夜那碗“安神汤”里的淫羊藿,
加上今日的药浴,王婆和西门庆,是要把生米彻底煮成熟饭。“大郎,”我听见自己说,
声音软糯娇柔,是潘金莲的嗓音。“你帮我……把药提上来吧。我身子乏,不想下楼。
”武大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这么顺从:“好,好,我这就去。”他转身下楼,
脚步声细碎急促。我立刻掀被下床。腿还是软的,那药性没全散。强撑着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脸,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眼尾天然上挑,看人时自带三分媚意。
确实是一张能惹祸的脸。梳妆台上摆着几个瓷瓶。我拿起来闻:一个是茉莉头油,
一个是玫瑰胭脂,还有一个……我拔开塞子,一股甜腥气冲出来。是麝香混着藏红花。
长期使用可致不孕。好个王婆,连后路都替西门庆想好了。楼下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躺回床上,拉好被子。武大郎提着一个大木桶进来,热气蒸腾,药味浓郁。
他把桶放在床边,搓着手:“娘子,这……这水温刚好。”“放这儿吧。”我侧躺着,
背对着他,“你……出去。”他顿了顿,脚步声迟疑地退到门口,却没走。“大郎?
”我回头。他站在门口,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娘子……我、我就在门外守着。
你有事就喊我。”他在担心。担心我寻短见,还是担心我……再逃跑?我没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门轻轻关上。我立刻下床,走到木桶边。深褐色的药汁,
热气里裹着艾草、生姜、桂枝的气味都是驱寒的。但仔细闻,底下还藏着一缕极淡的甜香。
我蘸了点药汁在舌尖。当归、川芎、红花……都是活血之药。再加昨夜残留的淫羊藿,
这药浴下去,血气翻涌,情欲难耐。到时候王婆再“恰好”带西门庆上门……好算计。
我看着那桶药,脑子里飞快运转。潘金莲的记忆里,武大郎是个懦弱的老实人,
武松还在外当差未归,邻居王婆是条毒蛇,西门庆是只等着吃肉的狐狸。而我,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药理研究生,困在这具身体里,手无寸铁,只有脑子里那点专业知识。
药不能泡。但也不能不泡,王婆就在对面茶坊盯着。我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对面二楼,
王婆果然靠在窗边嗑瓜子,眼睛往这边瞟。看见我开窗,她立刻堆起笑,挥了挥手。
我也笑了笑,然后当着她面,把整桶药连桶带汁从窗户泼了下去。
“哗啦——”药汁泼在街心,溅起一片褐色的水花。几个路人吓了一跳,抬头骂骂咧咧。
王婆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扶着窗框,身子晃了晃,
用尽力气喊:“大郎……我、我头晕……”然后软软地往后倒。门被撞开,武大郎冲进来,
一把扶住我:“娘子!娘子你怎么了!”“药……药味太冲……”**在他瘦小的肩膀上,
闭着眼,睫毛颤抖,“我闻着……恶心……”武大郎急得满头汗:“那、那就不泡了,
不泡了!我扶你躺下!”他把我扶到床上,手忙脚乱地盖好被子。我睁开一条缝,
看见窗外对面,王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大郎,”我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
掌心全是老茧,“我想喝粥……白粥就行。”“好,好,我这就去熬!”他像是得了圣旨,
转身就往楼下跑。门又关上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鸳鸯。第一关,勉强过了。
但我知道,王婆和西门庆不会罢休。武大郎的懦弱护不住我,
武松……那个未来会亲手杀我的男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我得想办法。
在这个女人只是附属品的时代,在这个美貌是原罪的身体里。用我唯一擅长的东西——药。
2三天后,我能下床走动了。武大郎的炊饼摊照常出摊,就在紫石街口。他不让我帮忙,
说烟熏火燎的,伤皮肤。我就坐在摊后的小凳子上,帮他收收钱,递递炊饼。
街坊邻居的眼神像针。男人们的目光黏在我身上,扒不下来。女人们交头接耳,
嘴角挂着鄙夷的笑。所有人都知道武大郎娶了个天仙似的娘子,
所有人都在等这出戏什么时候演砸。“武大,今天炊饼不错啊。”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西门庆。他今天换了身月白绸衫,手里摇着那把标志性的洒金折扇,
腰间挂着的玉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眉眼俊朗,但看人时眼风太活,总带着三分玩味,
七分势在必得。武大郎明显紧张起来,搓着手:“西门大官人……您、您怎么来了?
”“路过。”西门庆合上扇子,在掌心敲了敲,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嫂夫人身子可大好了?
”我起身,行了个礼:“谢大官人关心,已无碍了。”“那就好。”他走近几步,
扇子在我面前虚虚一点。“那日嫂嫂泼下来的药,可把在下吓了一跳。
还以为嫂嫂对在下有什么不满呢。”这话已经越界了。武大郎脸色白了。我抬眼,
直视他:“大官人说笑了。是妾身病中无力,失手打翻了药桶。若惊扰了大官人,妾身赔罪。
”“赔罪?”西门庆挑眉,笑容深了些,“那嫂嫂打算……怎么赔?”气氛骤然暧昧起来。
周围买炊饼的人都竖起耳朵,连对面茶坊的王婆都探出了头。我低头,
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双手递上:“这是妾身自己配的安神香,
用的是檀香、合欢皮、远志,有宁心安神之效。大官人若不嫌弃,权当赔礼。
”西门庆愣住了。他大概以为我会羞涩,会惊慌,会不知所措,像所有被他盯上的女人一样。
但他没想到,我递给他一包药草。他接过布包,打开闻了闻,
眉头微皱:“嫂夫人……懂药理?”“略知一二。”我垂眸,“家父原是铃医,
妾身自幼跟着认了些草药。”这是真话。潘金莲的父亲确实是个走街串巷的铃医,
只是死得早,没给她留下什么,只留下点草药知识。原著里,她就是用这个毒死了武大郎。
西门庆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里有探究,有诧异,还有更浓的兴趣。“有意思。
”他收起布包,笑了,“嫂夫人果然……与众不同。”他从腰间解下那个玉扇坠,
放在摊上:“这个,就当回礼。”那扇坠是上好的和田玉,雕成莲花形状,莹润剔透。
一看就价值不菲。武大郎慌了:“这、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得。”西门庆看着我,
“宝剑赠英雄,美玉配……佳人。”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像羽毛搔在耳膜上。
我没接,也没看那玉坠,只转身对武大郎说:“大郎,该收摊了。”西门庆的笑容淡了些。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扇子摇得不疾不徐,背影潇洒,但我知道,这事没完。
收摊时,武大郎看着那玉坠,手足无措:“娘子,这……这怎么办?”“收起来吧。
”我低头收拾东西,“明日他若来,还给他。”“可西门大官人他……”“他什么?
”我抬头,看着武大郎,“大郎,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外头人说什么,我管不了。
但你自己心里,得清楚。”武大郎看着我,眼圈忽然红了。他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声音哽咽:“娘子……我、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我……我护不住你。”他声音越来越低,“我这么个废人,娶了你,
是委屈你了……外头那些人,他们、他们都……”他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这个矮小懦弱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原著里,他最后死在自己妻子手里,
死前还喊着“娘子救我”。可怜,可悲,也可恨,恨其不争。但现在,我不是原来的潘金莲。
“大郎,”我蹲下身,和他平视,“嫁给你,我不委屈。外头人说什么,那是他们的事。
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自己心里踏实,比什么都强。”武大郎呆呆地看着我,
像是不认识我了。良久,他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下来:“嗯!咱们……咱们好好过日子!
”晚上,我在灯下拆解那包安神香。檀香、合欢皮、远志,都是寻常药材。
但我加了一味东西,极细的朱砂粉,量很少,短时间用有安神效果,长期用却会损伤神经。
西门庆,这香你敢用吗?窗外忽然传来敲击声。我推开窗,对面茶坊二楼,王婆倚在窗边,
手里端着盘瓜子,冲我笑:“武大家的,还没睡呢?”“就要睡了。”“别急着睡呀。
”王婆压低声音,“西门大官人今天可是真上心了。那玉扇坠,少说值五十两银子呢。
”我没说话。“要我说,武大那样子……啧。”王婆吐着瓜子皮,“你跟了他,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西门大官人多好的人,有钱,有貌,还知道疼人……”“王干娘,
”我打断她,“夜深了,您也早点歇着吧。”我关上窗户,插好插销。
王婆还在外面絮絮叨叨,声音隔着窗纸模糊不清。我吹灭灯,躺在床上。黑暗里,
感官变得敏锐。能听见隔壁武大郎细微的鼾声,能闻见院子里炊饼残留的芝麻香,
能感觉到……身体深处那点未散尽的药性,还在隐隐作祟。淫羊藿的药效,能持续七天。
这七天里,这具身体会比平时更敏感,更渴望触碰。我蜷缩起来,抱紧自己。不能认输。
林薇,你是药理研究生,你熬过无数个通宵做实验,你见过比这复杂百倍的分子式。
几味中药,一点**,就想控制你?做梦。窗外,月亮升到中天。月光透过窗纸,
在地上投下稀疏的影。我闭上眼,开始在心里默背《本草纲目》。从卷一“序例”开始,
一味药一味药地背。性味,归经,功效,
配伍禁忌……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背到“淫羊藿”时,我顿了顿。
【气味】辛,寒,无毒。【主治】阴痿绝伤,茎中痛,利小便,益气力,强志。益气力,
强志。好。那我就用这被药物催生的“力”和“志”,走出条不一样的路。3武松回来那天,
是个晌午。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天热,只穿了件薄薄的夏衫,袖子挽到手肘,
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弯腰时,衣领微敞,汗珠顺着脖颈滑进锁骨凹陷处。门忽然被推开。
我抬头,和门口的人撞个正着。他很高,几乎顶到门框。穿着公服,腰佩腰刀,风尘仆仆。
一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此刻正盯着我,
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武松。原著里那个亲手剜出潘金莲心脏的男人。我僵在原地,
手里还攥着湿衣服,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先移开目光,
看向我身后的武大郎:“哥哥。”武大郎从厨房跑出来,满脸惊喜:“二弟!你回来了!
怎么也不捎个信!”“公差办完,就直接回来了。”武松走进院子,
目光扫过晾衣绳上那些属于女人的衣物,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我放下衣服,
福了福身:“二叔。”他没应,只对武大郎说:“我进去换身衣裳。”他大步走进屋,
背影挺直得像枪杆。武大郎搓着手,有些尴尬:“娘子,二弟他……他就是这性子,
你别往心里去。”“嗯。”我低头继续晾衣服,手却在抖。晚饭时,
气氛沉闷得像暴雨前的天。武松换了身粗布短打,但那股子凌厉的气势没减。他吃饭很快,
几乎不夹菜,只埋头扒饭。武大郎努力找话说,问他这趟公差顺不顺利,东京好不好玩。
武松的回答简短得像打电报:“顺利。”“就那样。”“二弟,”武大郎犹豫了一下,
“你这次回来……能住多久?”“看衙门安排。”武松放下碗,看向我,“嫂嫂。
”我抬头:“二叔请讲。”“我听说,”他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
“前几日嫂嫂病了?”来了。我放下筷子:“是。偶感风寒,已经好了。”“是吗?
”武松盯着我,“什么风寒,需要用到淫羊藿?”空气骤然死寂。
武大郎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啪”的一声。我后背渗出冷汗,
但脸上依旧平静:“二叔说笑了。妾身用的药,是王干娘帮忙抓的,
无非是些桂枝、生姜之类。淫羊藿……妾身听都没听过。”武松冷笑一声,
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在桌上。纸包散开,里面是几根晒干的草药——正是淫羊藿。
“这是在王婆茶坊后巷找到的。”他眼神锐利,“和嫂嫂药渣里的,一模一样。
”武大郎脸色惨白:“二弟,这、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误会?”武松猛地站起来,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武大郎缩了缩脖子,“哥哥!你知不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哪个正经大夫会给风寒病人开这个?!”他转头瞪着我,
眼睛里全是怒火和鄙夷:“嫂嫂,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慢慢站起来,
直视他:“二叔既然查了,就该查清楚。药是王干娘送来的,煎药的是她,喂药的是她。
妾身病得糊里糊涂,只知道喝药,哪知道里面有什么?”“你不知道?”武松逼近一步,
他身上有汗味和皮革味,混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那西门庆呢?你也不知道?
”这个名字像颗炸弹。武大郎浑身一颤。我指甲掐进掌心,
强迫自己镇定:“西门大官人……那日妾身失手掉了竹竿,砸到他,他来送过药。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武松笑了,笑得冰冷,“那这玉扇坠,也是‘仅此而已’?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莲花玉坠——武大郎明明收在柜子里了。武大郎慌了:“二弟,
这、这是我收起来的……”“哥哥!”武松低吼,“你还护着她!你知道外头都怎么传吗?
说西门庆天天往紫石街跑,说王婆茶坊成了你们私会的地方!说哥哥你……你是个活王八!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重又狠。武大郎像被打了一棍,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凳子上,
捂着脸,肩膀抖动起来。我看着他,心里像被针扎。转头看向武松,
声音也冷了下来:“二叔既然听信传言,那妾身无话可说。只是有一事请教,
二叔是堂堂都头,捉贼要赃,捉奸要双。您手里,可有我潘金莲与西门庆私通的证据?
”武松愣住了。“若无证据,仅凭几根草药、一个玉坠、几句流言,
就断定妾身不贞……”我往前走一步,几乎和他面对面,“二叔,这就是你为官断案的道理?
”他瞳孔一缩。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我能闻见他身上凛冽的气息,
能看清他额角暴起的青筋,能感觉到他胸膛因为愤怒而急促起伏。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距离。
对潘金莲来说,是致命的距离。但对我来说,是谈判的距离。“二叔,”我压低声音,
只用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你想护着你哥哥,我明白。但方法错了。你越逼我,越闹大,
流言传得越快,你哥哥的脸丢得越干净。”武松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变幻。“给我三个月。
”我说,“三个月内,我让西门庆绝了念头,让王婆闭嘴,让流言消失。
若做不到……”我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到时二叔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武大郎压抑的啜泣声。良久,武松缓缓开口:“凭什么信你?
”“凭我现在还站在这里,没跟西门庆跑。”我看着他,“也凭我若真想偷情,
不会蠢到把淫羊藿的药渣留在家里,等你来查。”武松沉默了很久。他弯腰,
捡起桌上的玉坠,掂了掂,忽然甩手——玉坠飞出窗外,落在院子里,“啪”地碎成几瓣。
“三个月。”他看着我,眼神像狼,“若让我发现你和西门庆有半点不清白……”他没说完,
但意思到了。然后转身,大步走出屋子,门被摔得震天响。武大郎抬起头,
泪流满面:“娘子,二弟他……他不是故意……”“我知道。”我走过去,扶他起来,
“大郎,去洗把脸。这事……我来处理。”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窗外有月光,
也有武松在院子里练拳的声音,虎虎生风,像在发泄怒气。三个月。我得在三个月内,
解决西门庆这个麻烦。用我能用的唯一武器。药。以及,这具被淫羊藿催熟的身体里,
那点属于林薇的、不肯认输的狠劲。我翻了个身,对着墙壁,无声地笑了。武松,你等着看。
看我怎么用你们最看不起的“妇人之术”,在这阳谷县,杀出一条生路。
5武大郎端着药汤站在西门庆府邸前时,手抖得厉害。漆红大门上的铜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门口的石狮子张着大口,像要吞人。他这辈子都没来过这么气派的地方。可娘子说,
这药必须趁热送到西门大官人手上,关乎“性命”。“站住!”门房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斜眼打量他,“干什么的?”“我、我来送药……”武大郎缩着脖子,“给西门大官人的。
”“送药?”门房嗤笑,“我们大官人用得着你送药?滚远点!
”“是、是我家娘子让送的……”武大郎急得额头冒汗,“说大官人昨夜……昨夜不适,
这药能缓解。”门房脸色变了变,上下打量他几眼:“你家娘子?紫石街武大郎家的?
”“是、是……”门房嘀咕了句什么,转身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个穿绸衫的小厮跑出来,
正是上次跟着西门庆的玳安。“药呢?”玳安伸手。武大郎赶紧把陶罐递过去。
玳安揭开盖子闻了闻,皱眉:“这什么味儿?”“娘子说,
是、是按古方配的……”武大郎声音越来越小。玳安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了:“行,
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武大郎如蒙大赦,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身后传来玳安和门房的低语:“这矮子……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嘘——大官人吩咐了,
对他客气点。”武大郎没听见。他只顾着埋头往家跑,仿佛身后有鬼追。
##**西门府邸**西门庆坐在花厅里,看着桌上那罐药汤。药汁是深褐色的,
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不全是苦,还带着一丝腥甜。他昨夜确实“不适”,
从王婆那儿回来后就浑身燥热,下腹涨得发疼,折腾到半夜才勉强睡去。王婆说,这是好事。
“大官人,那妇人既然肯给你开药,就是心里有你了!这药啊,定是**的,
喝了保管你……”西门庆没全信。他不是没玩过女人,但潘金莲这样的……太特别。
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冷静得像块冰。那日在炊饼摊前,她递给他安神香时的眼神,清明透彻,
没有半分媚态。这让他更想要了。他舀起一勺药,正要喝,玳安进来:“大官人,
王干娘来了。”“让她进来。”王婆扭着腰进来,看见药罐,眼睛一亮:“哟,送来了?
我就说嘛,那妇人迟早开窍!”西门庆放下勺子:“这药,你看着可对?”王婆凑近闻了闻,
又蘸了点尝了尝:“当归、川芎、熟地……都是补血的。咦,这甜味是……”“是什么?
”“像是……肉苁蓉?”王婆皱眉,“不对,肉苁蓉没这么甜。大官人,
这药老身也拿不准了。要不,找个大夫看看?”西门庆盯着药罐,忽然笑了。“不必。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药汁入喉,先是苦,后是甜,最后是种奇异的温热感,
从胃里扩散开,流遍四肢百骸。那股燥热感果然缓解了些,下腹的胀痛也轻了。
“大官人感觉如何?”王婆小心问。西门庆闭眼片刻,缓缓道:“舒服多了。
”王婆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看来那妇人确实有几分本事。大官人,
接下来……”西门庆睁开眼,眼里有精光闪动:“你去告诉她,药我喝了,甚好。
请她……明日来府上一叙,就说我还有些症状,需当面请教。”“这……”王婆迟疑,
“直接请到府上?武大那边……”“那是你的事。”西门庆起身,“办好了,
少不了你的好处。”“是是是!”王婆连连点头,“老身一定办好!”6王婆来传话时,
我正在院子里晒草药。昨日让武大郎送的药,是我精心配的——表面是补血壮阳的方子,
实则暗藏玄机。肉苁蓉是真的,但加了一味极细的雷公藤粉末,量少得几乎无法察觉。
短期服用可缓解阳亢之症,长期则会损伤肾气。我要给西门庆“治病”。治到他依赖我,
治到他离了我的药就难受,却又永远治不好。“武大家的!”王婆推开院门,满脸堆笑,
“好消息!西门大官人喝了你的药,说好多了!特意请你去府上,要当面谢你呢!
”我放下草药筐,擦了擦手:“当面谢就不必了。大官人若觉得药好,我再配几副就是。
”“那怎么行!”王婆急了,“大官人说了,还有些症状,得当面跟你说才清楚。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别人求都求不来!”我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心里冷笑。面子?
只怕是陷阱。“王干娘,”我慢条斯理地说,“我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去外男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