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巷陌微光晚上八点,暮色已经把整座城市泡成了一杯浓得化不开的茶。
禾曦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拐进那条熟悉的短巷——这是她租的老小区唯一的入口,
青石板路被岁月啃得坑洼不平,两侧斑驳的砖墙爬着半枯的爬山虎,风一吹,
枯叶就打着旋儿落在脚边。巷口的路灯早该进废品站了,昏黄的光像蒙了层灰,
勉强能照清脚下的路,却把阴影拉得更长。
初秋的晚风裹着巷口便利店冷柜里透出的甜腻气息,与石板路缝隙里潮湿的霉味缠在一起,
吹得禾曦单薄的外套下摆簌簌作响。她把衣领又紧了紧,指尖攥着手机壳边缘,
塑料的凉意透过掌心直往骨头缝里钻——今天加班到七点半,主管扔来的报表还没核对完,
明天一早就要交,此刻她只想快点回到那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窝,
哪怕只是瘫在沙发上发会儿呆。可今天的巷子,偏生有些不一样。走到中段时,
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飘进鼻腔,不是下雨天石板路泛出的那种,是更重、更腥的味道。
禾曦的脚步顿了顿,顺着味道往巷尾瞥去——那里有个更深的阴影蜷缩在墙角,
黑沉沉的一团,几乎与夜色融在了一起,却透着股让人发怵的死寂。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想绕开,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那团阴影动了动,不是风吹的,是……人的动作?
她往后退了半步,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借着那点光慢慢挪过去。离得近了才看清,
那是个男人。他靠在斑驳的砖墙上,头无力地垂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脸,
深色的夹克上晕着一大片更深的痕迹,像泼了桶墨,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那股铁锈味更浓了,禾曦甚至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缝里还沾着未干的血。
“喂……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发颤,连自己都没察觉。男人没反应,
只有极轻的、类似抽气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像漏了气的风箱。
禾曦的脑子瞬间乱了——报警?叫救护车?可她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朝九晚五,
挤地铁吃外卖,生活平淡得像白开水,从未跟“受伤”“流血”这种事沾过边。
万一他是什么坏人?万一给自己惹上麻烦怎么办?她攥着手机,指尖已经沁出了汗,
拨号界面按了又退。可就在这时,男人又动了动,头微微抬了抬,露出一点苍白的下颌线,
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求救。那瞬间,禾曦想起小时候外婆说的“见死不救,
夜里会做噩梦”,她咬了咬牙,终于按下了120。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时,
禾曦才觉得自己的腿不抖了。她站在巷口等,看着医护人员把男人抬上担架,
看着他被推进救护车,鬼使神差地,也跟着坐了上去。急诊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晃得禾曦眼睛发疼。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
手里还攥着男人落在地上的、沾了血的夹克——刚才医护人员收拾的时候,她顺手捡了起来,
总觉得这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不知等了多久,医生终于走了出来,
摘下口罩说:“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两根,最严重的是头部撞击,有脑震荡,
需要住院观察。家属去办下手续吧。”“家属?”禾曦猛地站起来,连忙摆手,
“我不是他家属,我就是路过,
看到他受伤了……”医生皱了皱眉:“他身上没带身份证、手机,什么都没有。
你要是不方便,我们就联系派出所。”禾曦看着急诊室紧闭的门,想起刚才在巷子里,
男人那声微弱的抽气。如果报警,他醒来后要怎么解释?一个身份不明、浑身是伤的人,
会不会被当成可疑人员?她犹豫了,
最终还是接过医生递来的住院单:“我……我先帮他办吧,等他醒了再说。”缴费的时候,
她看着账单上的数字,心疼得抽了口气——这几乎是她半个月的工资。
可她还是咬着牙刷了卡,把住院手环轻轻套在男人手腕上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
冰凉得像块石头。第二天一早,禾曦特意请了假,买了粥和包子去医院。病房里很安静,
男人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吓人。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
目光落在禾曦身上。那是双很深的眼睛,瞳仁像浓墨,可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全然的陌生和困惑。“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我叫禾曦,昨天在巷子里看到你受伤,就把你送过来了。”禾曦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这里是医院,你……还记得什么吗?比如你的名字,家住哪里?”男人盯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禾曦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他才缓缓摇头:“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医生很快过来了,检查后说,这是逆行性遗忘,头部受创导致的,可能过段时间会恢复,
也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禾曦坐在床边,看着男人茫然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他身无分文,没有身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果她现在走了,他该怎么办?
“你要是没地方去,”禾曦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可以先去我家住,等你想起什么再说。
”男人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光亮,他看着禾曦,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出院那天,
禾曦帮他收拾东西,看着他穿着自己临时买的、不太合身的T恤牛仔裤,
忽然觉得该给他取个名字。她想了想,说:“我叫禾曦,你就随我姓禾吧,叫禾越怎么样?
‘跨越’的‘越’,希望你能跨过这次难关,重新开始。”男人重复了一遍“禾越”,
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轻,却像颗小石子,在禾曦心里漾起了一圈涟漪。
第二章朝夕暖意禾曦的家在老小区的六楼,没电梯,爬上去要喘半天。打开门的时候,
禾越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看着这个小而温馨的空间——客厅的沙发上铺着米色的针织毯,
茶几上摆着几盆多肉,阳台的绳子上挂着洗好的衣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禾曦把他的东西放在玄关,
转身进了厨房。禾越没有坐,而是慢慢逛了起来。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张照片,
都是禾曦和朋友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灿烂。书架上摆着很多书,大多是散文和小说,
还有几本烹饪书。他拿起一本翻了翻,里面夹着张书签,是片干了的银杏叶。
“你以前……会不会做饭啊?”禾曦端着水出来,看到他在看书架,随口问道。
禾越愣了一下,摇头:“不记得了。”“没关系,”禾曦把水杯递给她,
“我也只会做些简单的,以后要是我加班晚了,你可以试试自己煮点面条。”从那天起,
禾越开始学着融入这个家。禾曦上班的时候,
他就在家打扫卫生——刚开始擦桌子会把杯子碰掉,拖地会把自己绊倒,厨房更是重灾区,
煮个面条能把锅烧糊。但他学得很认真,每天等禾曦回来,就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
紧张地问:“今天家里收拾得怎么样?”禾曦每次都会笑着说:“比昨天好很多啦。
”有一次,禾曦加班到十点,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禾越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本烹饪书,旁边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粥。“你怎么还没睡?”禾曦换了鞋,走过去。
“等你回来。”禾越站起来,把粥递过去,“我看你早上没怎么吃,就煮了点粥,
但是凉了……”禾曦心里一暖,接过粥说:“没关系,我热一下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小米粥?”“你书架上的烹饪书里,夹着张便签,
写着‘小米粥要煮四十分钟才糯’。”禾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一刻,
禾曦忽然觉得,这个失忆的男人,好像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悄悄记住她的喜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禾越的进步越来越大。他不仅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还学会了做几道家常菜。禾曦下班回来,总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有时候是番茄炒蛋,
有时候是可乐鸡翅,都是她随口提过喜欢吃的菜。有一次,禾曦感冒了,发烧到39度。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禾越急得团团转,又是给她物理降温,又是去药店买药,
整夜都守在床边。第二天早上,禾曦醒来的时候,看到禾越趴在床边睡着了,
眼里还带着红血丝,手里还攥着体温表。“禾越?”她轻轻叫了一声。禾越立刻醒了,
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太好了!我给你煮了粥,还有你喜欢的咸菜。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禾曦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想起以前谈恋爱的时候,
前男友在她生病时只会说“多喝热水”,而眼前这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男人,
却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情愫,就在这些朝夕相处的细节里,悄悄发了芽。
禾越看禾曦的眼神,渐渐变了。不再是最初的依赖和感激,而是多了些炽热的东西。
他会在禾曦加班晚归时,提前半小时去巷口等她,手里拿着件外套;会在她生日的时候,
用攒了很久的钱(大多是禾曦给他的零花钱,他没舍得花)买一条银项链,
笨拙地给她戴上;会在她跟同事吵架心情不好时,默默做她喜欢吃的甜点,
然后说:“别生气了,你笑起来最好看。”禾曦不是没察觉。她能感受到禾越的心意,
也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变化。可她不敢回应——上一段感情的背叛,像一道疤,刻在她心里,
让她害怕再次受伤。她怕眼前的温暖是镜花水月,怕禾越恢复记忆后会离开,
怕自己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当禾越在那个月色很好的晚上,
捧着一束洁白的栀子花向她表白时,禾曦只能狠心拒绝。“曦曦,”禾越的声音带着紧张,
手心都在冒汗,“我知道我没有过去,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但我知道,我爱你。这一年多的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爱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保护你,照顾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月光洒在他脸上,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禾曦看着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艰涩:“禾越,你很好,
真的。但是……我还没准备好。我们这样像家人一样相处,不好吗?
”禾越眼中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蜡烛。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禾曦都以为他会转身离开,他才轻轻把花放在桌上,声音低沉:“好。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赶我走就好。”那之后,禾越收敛了自己的心意,
却还是像以前一样照顾禾曦。他会记得她每个月的生理期,
提前准备好红糖姜茶;会在周末的时候,拉着她去公园散步,
给她拍很多照片;会在她看电影哭的时候,默默递上纸巾,
然后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禾曦的心防,在他这样温柔的守护下,一点点瓦解。
她开始期待每天下班回家看到他的身影,开始习惯他在身边的日子,开始想象,
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或许也不错。两年后的春天,禾越在阳台挂满了星星灯,
还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上面写着“曦曦,我等你”。那天晚上,看着满阳台的星星灯,
看着禾越眼里的期待和紧张,禾曦终于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好,
我们试试看。”禾越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把她抱在怀里,笑得像个孩子:“曦曦!谢谢你!
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那一刻,禾曦觉得,或许失忆真的是上天的安排。
让禾越来到她身边,治愈她过去的伤,给她新的希望。第三章骤雨倾覆恋爱后的日子,
甜得像浸了蜜。禾越会每天早上给禾曦做早餐,然后送她到小区门口;会在她加班的时候,
带着夜宵去她公司楼下等她;会在周末的时候,跟她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
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们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牵手、拥抱、亲吻,
把平凡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禾曦也渐渐打开了心扉,会跟禾越分享工作上的趣事,
会跟他吐槽难缠的同事,会在他面前撒娇、发脾气。而禾越总是耐心地听着,包容她的一切。
有一次,禾曦跟主管吵架,回家后哭了很久。禾越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抱着她,
给她煮了碗她最喜欢的汤圆,然后说:“要是不想做了,就辞职吧。我养你。
”虽然禾越没有工作,手里的钱都是禾曦给的,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坚定,
让禾曦觉得无比安心。“我才不要你养,”禾曦擦干眼泪,笑着说,“我要跟你一起努力,
把我们的小家弄得更好。”禾越把她抱得更紧了:“好,我们一起努力。”那段时间,
禾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甚至开始规划未来——等再攒点钱,
就换个大点的房子,然后跟禾越结婚,生个可爱的宝宝,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可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人沉重一击。那天傍晚,禾越像往常一样来接禾曦下班。
两人手牵手走在人行道上,讨论着晚上要吃火锅,还要买些肥牛和虾滑。
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温馨的画。“对了,
”禾曦想起什么,笑着说,“昨天我看到楼下新开了家甜品店,等会儿吃完火锅,
我们去买个芒果班戟吧?”“好啊,”禾越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喜欢吃,我们就多买几个。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宁静。禾曦还没反应过来,
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把她推开。她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手掌和膝盖传来**辣的疼痛。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她身后响起,像重锤砸在心上。禾曦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挣扎着爬起来,回头看去——禾越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被撞得飞了出去,
然后重重地落在几米外的地上,一动不动。那辆肇事的黑色轿车歪斜地撞在路边的灯柱上,
车头冒着白烟,司机却没有下来。“禾越!”禾曦撕心裂肺地喊着,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她跪在禾越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碰他,却又不敢碰。禾越的额头在流血,
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紧闭着,没有任何反应。“禾越!你醒醒!你别吓我!
”禾曦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禾越的脸上,“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周围的人围了过来,有人拿出手机报警,有人叫了救护车。禾曦紧紧握着禾越的手,
他的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她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她,
可他始终没有反应。救护车赶来的时候,禾曦几乎是被医护人员架着上了车。
她坐在急救车里,看着医护人员给禾越做心肺复苏,看着他身上的血染红了担架,
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医生,他会没事的,对不对?”禾曦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的。”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久到禾曦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还沾着禾越的血,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不敢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禾越被撞飞的画面,看到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
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病人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了,
但头部再次受到严重撞击,情况还是很危险,需要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禾曦连忙站起来。“不好说,”医生摇了摇头,
“要看他自己的意志。”禾越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那天,禾曦在外面守了一夜。她不吃不喝,
眼睛肿得像核桃,头发凌乱,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第二天早上,她的朋友赶过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疼地说:“禾曦,你这样不行,得吃点东西,不然等禾越醒了,
你身体垮了怎么办?”禾曦摇了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我要等他醒。
我怕我一走,他就醒了,看不到我会害怕。”朋友无奈,只能给她买了点粥,
一点点喂她喝下去。接下来的几天,禾曦每天都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
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禾越。他身上插满了管子,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
那声音成了禾曦唯一的希望——只要声音不停,禾越就还在。第五天早上,医生告诉禾曦,
禾越的情况有所好转,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禾曦跟着医护人员来到普通病房,
看着禾越躺在病床上,虽然还是没醒,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她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轻声说:“禾越,你快点醒好不好?我还等着你陪我去吃芒果班戟呢。
”或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当天下午,禾越的手指动了动。禾曦立刻站起来,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后说:“他快醒了,你们多跟他说说话,**一下他的神经。”禾曦坐在床边,
不停地跟禾越说话,说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他们未来的规划,说她有多爱他。
夕阳西下的时候,禾越终于睁开了眼睛。禾曦激动得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抓住他的手:“禾越!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然而,病床上的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眼神陌生,没有任何波澜。他皱了皱眉,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声音沙哑而冷淡:“你是谁?
”禾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禾越,你怎么了?我是禾曦啊!
你不认识我了吗?”“禾越?”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满是困惑,“我不叫禾越。
我叫傅虞淮。”傅虞淮。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禾曦所有的希望。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脸还是那张脸,可眼神里的温柔和爱意不见了,
只剩下陌生和疏离。他不是她的禾越了。他是傅虞淮。
第四章南城冷月傅虞淮醒来后的第二天,傅家的人就赶来了。一群穿着考究的人走进病房,
为首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女人一看到傅虞淮,就哭着扑了过去:“阿淮!你终于醒了!
你吓死妈妈了!”男人也红了眼眶,拍了拍傅虞淮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傅虞淮看着他们,眼神里有了些温度:“爸,妈。”禾曦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幕,
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原来他叫傅虞淮,
是南城傅家的继承人——那个她只在新闻里听过的、身家过亿的豪门家族。
傅家的人很快注意到禾曦,傅母的审视和不屑像针一样落在她身上。
傅父打圆场结算了医药费,语气里的傲慢却藏不住。傅虞淮看着禾曦,
眼神陌生又疏离:“禾**,谢谢你的照顾,后续我的助理会与你联系。”出院后没几天,
傅虞淮的主治医生找到了禾曦,
神色郑重地递来一份诊断报告:“傅先生头部二次撞击造成的记忆断层,
存在‘记忆回溯’的可能——如果让他接触失忆期间的人或环境,
或许能**他恢复那段记忆。”这句话像一道光,让禾曦熄灭的希望重新燃了起来。
她想起禾越温柔的笑脸,想起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
最终还是答应了傅虞淮助理“协助术后恢复”的邀请,收拾行李踏上了去南城的火车。
南城的傅家别墅像座冰冷的城堡,禾曦被安排住在最偏僻的客房,
日常工作是做傅虞淮的秘书——却只被允许处理琐碎文书,偶尔的斥责和刁难,
像是在刻意划清界限。傅虞淮从不说起“禾越”,也从不看她一眼,
仿佛那段巷陌里的温暖时光从未存在过。傅虞淮回南城后的两年里,始终维持着这种冷漠。
直到两年后,傅家为了与赵家达成百亿商业合作,傅父亲自安排他与赵家**赵玉相识。
赵玉出身豪门,优雅得体,处处符合傅家对“继承人配偶”的期待,两人交往不久后,
傅家便对外放出了“好事将近”的消息。禾曦是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的。
屏幕上的傅虞淮穿着高定西装,与赵玉并肩而立,笑容温和却疏离。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想起医生说的“记忆回溯”,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恢复记忆”的可能。
更让她难受的是傅家的态度。傅母总找借口刁难她,让她打扫整栋别墅,
给傅家所有人准备早餐;傅父则对她视而不见,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佣人。
有次她在厨房煮小米粥,傅母走进来打翻了砂锅,粥洒在她手上,烫出一片红痕,
傅母却只冷冷地说:“别用你的东西,脏了傅家的厨房。”禾曦咬着唇没哭,
只是默默收拾了碎片——她还在等,等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记忆回溯”。
第五章夜烬余温这夜,傅虞淮有一个重要的商业酒会。他带着赵玉盛装出席,
禾曦作为秘书,亦需陪同。酒会上,傅虞淮与赵玉无疑是全场的焦点。禾曦站在角落,
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从容周旋,谈笑风生,与赵玉举止得体,宛如一对璧人。
她默默地喝了很多酒,试图用酒精麻痹那颗疼得快要无法呼吸的心。深夜,
傅虞淮被助理送回别墅,喝得酩酊大醉。这在他回到傅家后是极少见的情况。
佣人们手忙脚乱地将他扶回卧室,禾曦本不想理会,
但听到楼上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和男人痛苦的闷哼,她还是忍不住上了楼。
他的卧室门虚掩着。禾曦推开门,看到傅虞淮瘫坐在地毯上,领带扯得松垮,头发凌乱,
眼神迷离。看到她进来,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冰冷和疏离,
而是带着一种茫然的、脆弱的神色,像极了……像极了刚刚失忆时的禾越。
禾曦的心猛地一跳。然后,她听到他用一种含糊不清,却带着熟悉依赖的语调,
喃喃低唤:“曦曦……我的曦曦……”禾曦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他作为禾越时,私下里对她最亲密的昵称!下一秒,傅虞淮向她伸出手,
像个迷路的孩子,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渴望:“曦曦……抱抱……我好难受……”那一刻,
所有的理智、委屈、绝望,都被这声呼唤击得粉碎。巨大的狂喜和不敢置信淹没了禾曦!
他记得了?他是不是要想起来了?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跪坐在他面前,颤抖着伸出手,
抱住了他。傅虞淮感受到她的拥抱,像是找到了归宿,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滚烫的唇胡乱地落在她的发间、额头、脸颊上,一遍遍地喊着“曦曦”。意乱情迷。
酒精、残存的爱意、巨大的希望……所有情绪交织成一张迷网,将两人紧紧缠绕。那一夜,
卧室里弥漫着酒气、泪水的咸涩,以及久违的、绝望般的**。禾曦放任自己沉沦,
仿佛要将过去两年的冰冷全部融化在这一夜的暖昧里。她以为,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是奇迹降临的前奏。然而,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破窗帘。傅虞淮醒来,头痛欲裂。
当他看到身边熟睡的禾曦,看到彼此衣衫不整的样子,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禾曦也被动静惊醒,对上他冰冷彻骨、充满嫌恶的目光,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禾、曦!
”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挟恩求报不够,还想借机上位?你就这么缺男人?不知检点!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将禾曦最后一点尊严和希望,凌迟得粉碎。她张了张嘴,
想解释昨晚是他主动,是他喊了她的名字。可看着他全然不信、只有厌恶的眼神,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化成无声的泪水。“滚出去!”他指着门口,语气不容置疑。
禾曦裹着被撕破的睡衣,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客房。傅虞淮随后便下令,
让佣人“请”禾曦离开傅家。傅父傅母早就想赶她走,此刻更是毫不留情面。
禾曦被半强迫地送出了傅家大门,除了自己的行李,傅虞淮的助理递给她一张支票,
数字庞大得惊人,像是对她这两年以及昨夜最大的羞辱。她的爱情,她的尊严,
最后似乎只能用金钱来衡量了,多么可笑。她搬出了傅家,
在南城一个偏僻的角落租了个小房子,却还是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心底那丝微弱的、不肯死心的希望,像野草一样,烧不尽,吹又生。
她偶尔还是会去傅氏集团楼下,远远地看着,或者试图联系傅虞淮,
想确认他是否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想起她。直到那天,赵玉找到了她。
在一家高级咖啡厅的僻静卡座,赵玉优雅地搅拌着咖啡,看着对面形销骨立的禾曦,
微微一笑,带着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禾**,你还不死心吗?
”赵玉的声音很温柔,说的话却像刀,“虞淮哥让我告诉你,
他早就恢复了一部分作为‘禾越’的记忆。”禾曦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但赵玉接下来的话,将她彻底打入地狱:“他想起来了。想起你们在小城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