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伟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林晚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她伸手,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摘了下来,放在茶几上,推到张伟面前。
“这个,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张伟死死地盯着她,足足有半分钟,然后,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笑声里充满了荒唐和不屑。
“哈哈哈哈……林晚,你是不是疯了?离婚?就因为我昨天说了你几句?你至于吗?”
他觉得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行了,别闹了。”他重新拿起项链,想再次给林晚戴上,“我知道你还在为烤肠的事生气。我给你道歉,行了吧?以后你想吃多少,我都给你买。”
他以为这又是一次女人的小性子,只要他放低姿态,哄一哄,事情就过去了。
林晚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
她的眼神,平静而坚定,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
张伟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终于意识到,林晚不是在开玩笑。
一股怒火“噌”地一下从他心底窜起,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离婚?林晚,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他一把抓住林晚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的?你离开了,你怎么活?你拿什么养活你自己和孩子?”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张伟气极反笑,“我是你老公!我是一家之主!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不离,就不能离!”
“那可由不得你。”林晚甩开他的手,“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张伟的眼神变得阴鸷,“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是那个给你面试的公司?那个老板是谁?是不是看上你了?”
他的想象力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怪不得你最近鬼鬼祟祟的,原来是早就找好下家了!林晚,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个**!”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张伟的脸上。
林晚的手在发抖,掌心**辣地疼。
这是她第一次打人。
张伟被打懵了,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
这个一向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女人,竟然敢动手打他?
“你……你敢打我?”
“你嘴巴放干净点!”林晚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的火焰几乎要喷出来,“张伟,我受够你了!我受够了你的自大、你的刻薄、你的猜忌!我受够了你把我当成你的附属品,当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尊严的保姆!”
“在你眼里,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理所当然,我花你的钱就是天经地义的罪过!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你只爱那个对你百依百-顺、任你打骂的影子!”
“现在,那个影子不想再陪你演戏了!”
她积压了五年的情绪,如同火山一样彻底喷发。
张伟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红、浑身颤抖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他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妻子。
“我……我没有……”他想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苍白无力。
林晚不想再跟他废话。
她转身回房,拿出纸和笔,开始写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她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张伟看着她冷静得近乎冷酷的样子,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
他冲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笔。
“我不许你写!我不离婚!”
“这由不得你!”林晚试图抢回来。
两人撕扯之间,乐乐的房门开了。
小家伙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父母,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架……”
孩子的哭声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林晚的头上。
她瞬间清醒过来,停止了挣扎。
张伟也松开了手。
林晚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抱起乐乐,轻声哄着。
“乐乐乖,爸爸妈妈没有打架,是在闹着玩呢。”
她抱着孩子,重新看向张伟,眼神里的决绝没有丝毫动摇。
“张伟,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要影响到孩子。明天,我会把离婚协议打印出来,希望你能好聚好散。”
说完,她抱着乐乐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张伟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脸上**辣的疼。
他看着茶几上那条被嫌弃的钻石项链,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就是一根烤肠吗?
不就是几句气话吗?
怎么就要闹到离婚的地-步?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第二天,林晚真的拿出了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放在了餐桌上。
她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房子是婚前财产,归你。车子归我,我需要代步。存款一人一半。乐乐的抚养权归我,你可以随时探视,每个月支付五千块抚养费。”
她的条件,清晰,干脆,甚至可以说是便宜了张伟。
张伟看着那份协议,只觉得刺眼。
“我不签!”他把协议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林晚,你别逼我!”
“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通知你。”林晚平静地说,“如果你不同意协议离婚,那我们就法庭见。到时候,房子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可能也要分割。你自己考虑清楚。”
张伟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女人,竟然还懂法。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去投奔你的那个顾总是吗?”他咬牙切齿地问。
林晚懒得再跟他解释。
她拉起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
“我已经跟苏晴说好了,暂时搬去她那里住。乐乐,我先带走了。”
“不行!孩子不能带走!”张伟急了,冲过去堵在门口。
“张伟,你确定要跟我抢孩子吗?”林晚冷冷地看着他,“你连他几点上学,对什么过敏,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带他?”
张伟被问住了。
这些事,他确实一概不知。
一直以来,都是林晚在处理。
趁他发愣的瞬间,林晚拉着乐乐,迅速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晚!”
张伟追出去,却只看到电梯门缓缓合上。
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了热腾腾的早餐,没有了整洁干净的地板,没有了林晚忙碌的身影和乐乐的欢声笑语。
这个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撑起来的家,在女主人离开的瞬间,就塌了。
一种巨大的恐慌和失落,瞬间将他淹没。
他拿起手机,疯狂地给林晚打电话。
无法接通。
发微信。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把他拉黑了。
张伟彻底慌了。
他冲下楼,开车在小区里疯狂地寻找,却连她们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他的顶头上司,王总。
“张伟!你人在哪儿?‘凤凰’项目那边出事了!你赶紧给我滚到公司来!”
王总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凤凰”项目?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赶到公司,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王总把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
那是一份来自“凤凰”项目甲方的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对方对他们公司提交的初步方案非常不满意,认为毫无新意,并且,他们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主创设计师和设计方案。
“知道这个截胡我们的人是谁吗?”王总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
张-伟摇了摇头。
王总冷笑一声,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幕布上,出现了一份PPT。
那熟悉的封面,那恢弘大气的效果图,正是他前几天在林晚电脑上看到的方案!
而在主创设计师那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
林晚。
旁边,还附着一张她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她,自信,干练,眼神明亮,仿佛会发光。
张伟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