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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万,和阿谌分手。这些钱足够你在国外读完大学了。”
私人游乐场的摩天轮静滞在夜色中。
最高点的透明座舱内,夏晚星独自蜷在角落,良久才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电话那头的贵妇人明显一怔,很快满意地低笑起来。
“晚星,你果然懂事。阿谌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固执,所以只能由你主动离开。”
她稍作停顿,缓缓道:“我知道他喜欢你,只是我们顾家,终究不可能让一个保姆的女儿来做女主人,你说对吗?”
夏晚星垂下眼眸:“是。还有一个月,等开学时间到了我就走。”
顾母“嗯”了一声:“钱我会让人打进你卡里。”
通话结束,屏幕自动切回聊天框。
看着对面发来的一连串视频,夏晚星沉默半晌,抬手点开了最新一条。
酒吧喧嚣迷离,卡座角落里,那个俊美又冷淡的少年正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
这位大名鼎鼎的校草顾谌,是夏晚星小心翼翼暗恋了八年,在一起两年的男朋友。
可没人知道,在他那副天之骄子、光芒万丈的外表下,隐藏的竟是怎样病态的个性——
几小时前,仅仅因为一个男同学给她发了条“生日快乐”,
他就毫不留情地将她锁进摩天轮,在升至最高点时按下暂停,头也没回地离开。
尽管在此之前,他已经因为类似的事情惩罚过她许多次。
但当被独自悬停在百米高空的那一刻,她还是吓得几近崩溃,对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哀声哭求:
“阿谌,我和他真的不熟!求求你放我下去,我害怕......”
而听筒里,顾谌的声音冰凉彻骨,字字清晰又刻毒:
“不熟为什么给你发?夏晚星,既然你这么爱勾引男人,那就让他来救你。”
通话很快挂断,她被困在这间寂静的囚笼里,任由无边恐惧穿透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此时视频里又有一道戏谑声音响起:
“顾少,今天可是小保姆的生日,你真忍心这样对她啊,不怕等会儿出点什么事?”
顾谌打字的手几不可察地一僵,面上却仍是一派冷静。
他语气淡漠,耷拉着眼睫说:“她自找的。既然听不懂人话,就该长长记性。”
“都两年了!”一片哄笑中,对方醉醺醺地继续道:
“就算你对她真有点感情,她也不过是个保姆的女儿,怎么能配得上你?
等一个月后你和予甜一起去了清北,就直接在一起得了,和我们林大**这才是门当户对!”
话毕,旁边林予甜清丽的脸上瞬间飞起红晕,娇嗔道:“别瞎起哄,我和阿谌的事我们自己有数!”
可话虽这样说,她却顺势挽上了顾谌的手臂,挑衅般地朝镜头露出了一抹笑。
周围立刻响起无数暧昧的口哨声,唯有顾谌半抬起头,眼中的情绪晦暗难辨。
片刻后,他慢慢抽回了手,平静道:“等玩够了我自然会分,不必别人来说——”
这句话音未落,夏晚星的手机却忽然一震,跳出一条特别关注的推送。
那个头像和ID都是一颗星星的用户,连续发了好几行哭泣的表情,配文道:
【为了宝宝的生日,专门准备了一整座游乐场的烟花,却连一束都没放成......】
【为什么她的目光,就不能永远只停留在我一个人身上?】
读完这些话,夏晚星只觉得耳中嗡鸣,强烈的荒诞感溢满心间。
若不是偶然发现了这个写满真心话的小号,夏晚星恐怕永远也无法相信——
竟然真的有人,会把深爱扭曲成利刃,用最痛的方式伤害最喜欢的人。
想到这,她无力地闭上眼,将额头深深埋进了膝盖。
......
夏晚星八岁那年,父亲因意外离世,母亲不得已带着她一起去顾家帮佣。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她怯怯躲在母亲身后,看着面前的贵妇人眉间蹙起微妙的不耐。
“夫人,小星很乖,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母亲又一遍低声下气地恳求时,楼上却突然传来一道开门声。
一个和她年岁相仿的男孩走出来,拿着把小提琴,面容精致又冷淡。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开口道:
“妈,让她留下吧,正好我很无聊。”
夏晚星呆呆望着他。
那一刻,他仿佛披着金光从天而降的超人,只因这句决定她命运的话,她便捧着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对他好。
她会每天早起为他准备餐盒,关注他的所有喜好,在他需要的每个瞬间立刻出现......
哪怕他被校外的混混纠缠,都是夏晚星第一个冲过来,毫不犹豫地挡在他前面。
只是无论她做多少,顾谌虽然照单全收,态度却永远淡漠疏离,像块融化不了的坚冰。
夏晚星天生性格活泼,到哪里都招人喜欢。而从小到大,每回她和别人在一起说笑玩闹时,总能感觉到不远处投来一道沉沉的注视——
可当她疑惑地环顾四周,却始终什么也找不到。
随着长大,顾谌越来越耀眼出众,逐渐有人开始嘲笑她是校草的保姆、不要脸的跟屁虫。
他们三番五次撕她的作业,把她堵在厕所,让她一度害怕去上学。
而她终于鼓起勇气告诉顾谌时,他却连看都没看她:“这些关我什么事?”
她变得愈发沉默。直到某天,一个学弟忽然向她告白,她还愣怔着,顾谌竟突然出现,一把将那封情书撕得粉碎,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堪称难看的表情:
“夏晚星,你长本事了啊。”
多年累积的委屈顷刻决堤,夏晚星红着眼反问:“反正你讨厌我,我做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顾谌冷笑一声,当场转身就走,可那天晚上竟是喝了酒才回来。
夏晚星端来蜂蜜水,才刚靠近,下一秒却毫无征兆地被他拉进怀里!
他的呼吸滚烫,而声音低哑得几乎破碎:
“你不准喜欢上别人......”
那是他第一次露出冰层下的真心。
顾谌很快睡去,而夏晚星瞥见了他的手机。那个小号里,记满了多年来他从没对她宣之于口的爱意:
【她又为我做早饭烫伤了,真是笨得可爱。】
【好想让那个跟她说话的人消失。】
【如果所有人都孤立她,她是不是就会只看着我一个人......】
她隐约察觉到了顾谌的不同。
为了给他更多安全感,夏晚星越发努力地满足他一切要求,终于在高二那年得到了他的回应——
可也是从那时起,她才发现一切并非想象中美好。
顾谌骨子里的偏执和占有欲,注定了他永远口是心非,只会用伤害来表达在意。
就像她只不过和男生一起做了次值日,就被他冷暴力近一个月;
又或者参加活动时和邻座多聊了几句,他便把她关在器材室一整夜。
夏晚星开始不敢交朋友,甚至有男生靠近,她都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
直到某一天,顾谌的青梅竹马林予甜从国外回来,还转学进了他们班。
林予甜明艳张扬,对顾谌的喜欢从不掩饰。
而从那天起,顾谌像是为了故意让夏晚星吃醋,甚至享受她因嫉妒而痛苦的模样,开始对林予甜百般纵容,行为也越来越过分——
他不许她和男生说话,自己却整天和林予甜坐在一起,笑言不断;
林予甜问他题,他悉心讲解,轮到她就当着全教室骂她蠢货;
明明多次看见林予甜刁难她,却视若无睹,只等着她来向他委屈哭诉。
夏晚星总劝自己再等等,等他开窍,等他成熟,等他明白什么才是正向的爱人方式。
可今天,在她本该最开心的生日里,被活生生丢在百米高空的这一刻——
她忽然不想再等了。
顾谌在小号里计划的关于大学的一切,她也不想要了。
既然他永远学不会珍惜,那这场以爱为名的十年酷刑,就让它在一个月后。
彻底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