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砸在劳斯莱斯的车窗上,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林晚蜷缩在后座角落,湿透的婚纱紧贴肌肤,冷得发颤。陆沉舟自上车后便一言不发,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处理着婚礼闹剧后的公关危机。
“直接回别墅。”他对着车内通话系统冷声吩咐,视线始终未离开屏幕。
林晚悄悄攥紧掌心,指甲陷入皮肉带来的刺痛感让她保持清醒。婚纱隐秘口袋里还剩最后一张照片——林若曦与陆沉舟弟弟在机场拥抱的合影,这是她最后的筹码。
三小时前,当她站在教堂撕下头纱的瞬间,就已斩断所有退路。父亲还在医院靠着陆家的资金维持生命,而她将陆氏集团的商业机密发送给警方的行为,更是彻底激怒了陆沉舟。
车辆驶入郊区一座庄园,铁门缓缓开启又重重闭合,像巨兽吞噬猎物的最后声响。主栋别墅灯火通明,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下车。”陆沉舟拉开她那侧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他的西装肩头。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拖着她穿过庭院。
林晚踉跄着跟上,湿透的裙摆缠在脚踝。玄关处,他猛地停下脚步,将她按在冰冷的大理石墙上。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陆沉舟俯身,气息喷在她耳侧,“戏还没完,你爸的命还在我手里。”
林晚仰头直视他:“陆总就这点能耐?除了威胁,还会什么?”
“你会知道的。”他冷笑一声,松开手,转身踏上楼梯,“给你十分钟换衣服,今晚有场好戏要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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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间里,清一色的白色连衣裙整齐排列,都是按照林若曦的喜好定制。林晚随手扯下一条绸缎长裙,镜中的自己苍白如鬼,唯有右眼下方那颗泪痣格外醒目——三年来,她第一次有机会让它暴露在外。
当她穿着那条不符合“替身准则”的黑色礼服下楼时,陆沉舟的目光骤然阴沉。
“换掉。”
“凭什么?”林晚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合约已经到期,我想穿什么颜色,是我的自由。”
陆沉舟一把夺过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就凭你爸明天的手术费,还需要我签字批准。”
玻璃碎片四溅,林晚下意识后退,脚踝传来刺痛。她低头,看到血珠从划伤处渗出,像散落的红宝石。
“真可惜,”她轻笑,“这下不能陪陆总去宴会了,会给您丢脸的。”
陆沉舟眸色一暗,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车库。司机早已等候在车旁,见状连忙拉开后门。
“去慈善晚宴现场。”他把她塞进车内,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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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金碧辉煌,桐城名流云集。当陆沉舟搂着林晚的腰出现时,原本喧闹的会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记得今天上午那场轰动全城的逃婚事件,此刻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沉舟,你可算来了。”一位鬓角斑白的长者迎上前,视线扫过林晚时略带诧异,“这位是?”
“林晚,我的私人助理。”陆沉舟面不改色地介绍,手指在她腰间加重力道,暗示她配合。
林晚强忍不适,挤出一抹标准微笑。私人助理——多恰当的称呼,既解释了她的身份,又暗示了见不得光的关系。
“林**似乎有些面生,”长者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不知府上是?”
“她从小在国外长大,最近才回国。”陆沉舟代为回答,顺手从侍者托盘取过香槟,递到林晚面前,“尝尝这个,你最喜欢的口味。”
林晚盯着杯中金黄色的液体,胃部一阵抽搐。她对酒精严重过敏,尤其是香槟,三年前第一次误食后送医抢救的经历记忆犹新。而陆沉舟明明知情——这份“喜好”完全是他按林若曦的习惯编造的。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她试图推拒。
“喝。”陆沉舟将酒杯又往前送了送,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别让我说第二遍。”
四周宾客看似在各自交谈,实则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林晚知道,这是陆沉舟给她的下马威——要么当众服从,要么看着父亲被切断医疗资源。
她接过酒杯,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就在唇瓣即将触碰液面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林若曦穿着飘逸白裙,正挽着陆沉舟弟弟的手臂走进会场。
这一刻,林晚突然改变主意。她仰头将香槟一饮而尽,甜涩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她最后的反抗意识。
“陆总满意了吗?”她将空杯放回托盘,笑意不达眼底。
陆沉舟未料到她真会喝下,眉头微蹙,但很快恢复如常:“很好。”
过敏反应来得很快。林晚感到皮肤开始发痒,呼吸逐渐困难,但她强撑着不露痕迹。趁陆沉舟与客户寒暄时,她悄悄退到露台,从手包中取出抗过敏药吞下。
夜风拂过,带来片刻清醒。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陆沉舟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夜晚,他看着她,却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这么快就逃了?”林若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晚转身,看到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讥讽:“看来三年的替身生涯,还没让你学会规矩。”
“比不上林**,”林晚反唇相讥,“假装死亡三年,就为了和陆家二少双宿双飞?”
林若曦脸色骤变,随即又笑开:“沉舟没告诉你吗?那场车祸是他亲手策划的,为了帮我摆脱家族控制。他宁愿找个替身掩人耳目,也不愿让人知道我还活着的事实。”
这话像一记重锤,击碎了林晚最后的幻想。原来她不仅是感情替身,更是这场阴谋的棋子。
“对了,”林若曦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知道为什么沉舟非要找你当替身吗?因为你这颗泪痣的位置,和我一模一样。他每次吻你的时候,都会用手指遮住它,对不对?”
林晚踉跄后退,撞上冰冷的栏杆。这个细节,除了她和陆沉舟,不该有第三人知晓。
宴会临近尾声时,陆沉舟找到露台上脸色苍白的林晚:“该走了。”
回程车上,两人各坐一端,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林晚靠着车窗,体内过敏反应与酒精共同作用,让她头晕目眩。朦胧中,她感到一件西装外套披上肩头,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气。
“别误会,”陆沉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要是病倒了,明天谁去公司应付审计组?”
林晚闭眼假寐,不愿理会。车辆驶入别墅车库时,她突然开口:“我要见我爸。”
“可以,”陆沉舟出人意料地爽快,“明天下午,我陪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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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书房,林晚悄悄潜入。她必须找到更多关于林若曦“死亡”真相的证据,才能扭转局面。陆沉舟的书桌整齐得过分,每个抽屉都上了锁。
正当她尝试撬开最底层的抽屉时,指尖触到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皮质相册,封面已经磨损,显然经常被翻动。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相册。前几页是陆沉舟与林若曦的合影,与她在婚礼上展示的别无二致。但翻到后半部分,一张泛黄的照片让她愣住——那是年轻时的父亲,站在他身旁的竟是林若曦的母亲,两人姿态亲昵,明显关系匪浅。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致挚爱,愿此生不负。”
林晚跌坐在地,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父亲从未提过与林家的关联,更没说过认识林若曦的母亲。如果两人曾有过感情纠葛,那陆沉舟选择她当替身,是否另有隐情?
“谁允许你进这里的?”陆沉舟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林晚慌忙将照片塞进口袋,起身时相册掉落,散出一地照片。其中一张背面写着:“沉舟,等我回来。若曦”,日期正是“车祸”前一天。
“你果然在骗我,”她举起那张照片,声音颤抖,“林若曦根本没死,那场车祸是你帮她金蝉脱壳的戏码!”
陆沉舟眸中闪过杀意,一步步逼近:“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长。”
“那你最好现在就把我解决了,”林晚毫无惧色地迎上他的目光,“否则我会让你和林家付出代价。”
窗外雷声炸响,照亮两人对峙的身影。雨更大了,像是要洗净所有的谎言与背叛。
而城市的另一端,林若曦正对着电话低声吩咐:“计划有变,先不用动林晚的父亲……她还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