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养父临死前告诉我,当年是在一个馄饨摊旁,
从人贩子手里买下的我。线索只有那家馄饨摊。我找了十年,
终于在城南的小巷里找到了那家店。老板正包着馄饨,嘴里念叨:“我儿子丢了二十五年,
右耳朵上有颗痣。”我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叔,您丢的娃是不是右耳朵有颗痣?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错愕。他身后的老板娘却冲了出来,手里拿着菜刀,
歇斯底里地对我吼:“是你!就是你这个灾星!你还回来干什么!”01.城南的这条小巷,
潮湿,狭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陈年油垢和廉价香料混合的气味。
我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下午。养父的骨灰还放在家里,他的遗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在我的心上。“小默,找到亲爹妈,告诉他们,我把你养得很好。”十年,
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寻访了无数个馄饨摊,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被冰冷的事实浇灭。
直到今天,我闻着这股熟悉的馄饨香,看到那个正在埋头包馄饨的男人。他的侧脸,
和我从旧照片里看到的养父年轻时的样子,有七分相似。我的心跳骤然失控。
他嘴里无意识的念叨,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尘封二十多年的记忆闸门。
“我儿子丢了二十五年,右耳朵上有颗痣。”就是这里!就是他!
二十九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孤独和期盼,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滚烫的液体,冲出我的眼眶。
我几乎是挪过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不真实到了极点。“叔,
您丢的娃……是不是右耳朵有颗痣?”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沙哑、颤抖,
破碎得不成样子。男人包馄饨的动作猛地一僵,他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张被岁月和辛劳刻满沟壑的脸,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
随即在看清我右耳那颗小小的黑痣时,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是狂喜,是错愕,
是难以置信。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
和我一样汹涌。二十五年的寻觅,终于在此刻抵达终点。我以为,
接下来会是一个迟到二十五年的拥抱。然而,一声尖利的女高音从店铺里间炸开,
撕裂了这短暂的温情。“陈启明!你跟个野种废什么话!”一个穿着油腻围裙,
头发烫成廉价小卷的女人冲了出来。她手里,赫然攥着一把还在滴水的菜刀,
刀刃在巷子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白晃晃的、令人心悸的寒光。她就是我的生母,李娟。
她的眼神像两把淬毒的锥子,死死钉在我身上,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见到失散儿子的喜悦,
只有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莫名的恐惧。“是你!就是你!你这个灾星!你还回来干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就朝我冲了过来。我大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砸得粉碎,身体本能地后退,却被脚下的石阶绊倒。
冰冷的刀锋几乎是擦着我的脸颊划过,带起的风刮得我皮肤生疼。
我能清晰地闻到刀身上残留的生肉和葱姜的腥气。“李娟!你疯了!
”生父陈启明终于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把我护在身后。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胳膊,
就被李娟一把死死抓住。我看到她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狠狠掐进了陈启明的皮肉里。
“你护着他?你忘了我们家是怎么倒霉的吗?他一出生,你爸就摔断了腿!他刚丢,
我们的生意才好起来!他就是个扫把星,是来克我们的!
”李娟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能刺穿耳膜,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针,扎进我的心脏。灾星?
我捂住自己右耳上的痣,这个我一直以为是身份证明的标记,此刻在她的嘴里,
却成了不祥的罪证。周围的邻居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上来,探头探脑,对着我指指点点。“哟,
这不是老陈家那个丢了的儿子吗?找回来了?”“长得还真像,就是命不好,听说克亲。
”“可不是嘛,他妈说他一出生,家里就没好事。”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只黏腻的虫子,
爬满我的全身,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屈辱。二十五年的颠沛流离,被人贩子转手卖掉,
在养父母家小心翼翼地长大,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全都是因为我是个“灾星”?
“你疯了!那是我儿子!是小默啊!”陈启明还在徒劳地争辩,声音里带着哀求。“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小巷。李娟反手给了陈启明一巴掌,脸上满是疯狂的狠厉。
“什么儿子!我没这个儿子!让他滚!我告诉你陈启明,今天有他没我!”她拽着陈启明,
另一只手像推一袋垃圾一样,连推带搡地把我往巷子外赶。我刚从地上爬起来,
又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湿滑的青石板上。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但我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心口那巨大的空洞吞噬了。
陈启明想追出来,却被李娟死死拖住,然后“砰”的一声,馄饨店的破木门被关上,
从里面传来了落锁的声音。我能清晰地听到陈启明无助的捶门声,和李娟恶毒的咒骂。
“你要是敢出去找他,我们就离婚!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我站在巷口,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沓准备给养父上坟用的纸钱。风一吹,纸钱哗哗作响,
像是在无声地嘲笑我的天真。二十五年的寻找,二十五年的期盼,换来的,就是一句“滚”,
和一把几乎要了我命的菜刀。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淌。巨大的喜悦在瞬间蒸发,
只剩下透骨的冰冷和无尽的屈辱。我以为我找到了根,却没想到,这根早已烂透了。
02.我没有走。寻亲的信念支撑了我二十五年,
我不能就这么被一句“灾星”和一把菜刀吓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在馄饨店斜对面的一家破旧小旅馆租了个最便宜的房间,窗口正对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旅馆的墙皮大片剥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但我不在乎。
我只想弄清楚,到底为什么。一夜无眠。我像个幽灵一样坐在窗边,
看着那家小店从喧闹归于沉寂,又在凌晨的微光中重新亮起灯火。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陈启明探出头来,像做贼一样,左右张望。
他的眼眶通红,布满血丝,脸上还带着清晰的五指印,神情憔悴不堪。他显然是在找我。
我心里那潭死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涟漪。或许,他还是在乎我的。我推开旅馆的门,
走了下去。“小默!”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几步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粗糙,
满是老茧,却很温暖。“你……你没走,太好了。”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小默,
你别怪你妈,她……她就是心里有个疙瘩,这么多年……她其实也想你。”想我?
我想起昨天那把冰冷的菜刀和那双怨毒的眼睛,只觉得讽刺。她想我死倒是真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嚣张的声音就从我身后响了起来。“爸!你跟这种骗子废什么话!
”我转过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染着一头扎眼的黄毛,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潮牌,
正一脸不耐烦地朝我们走来。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敌意,
就像在看一只企图抢食的野狗。他径直走到陈启明身边,一把将我推开,动作粗暴,
毫不客气。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挽住陈启明的胳膊,用一种宣示**的姿态。“哪来的野种,
看我们家老实就想来骗钱?我告诉你,这家里的财产一分都别想!识相的赶紧滚!
”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撞在冰冷的墙上,后背生疼。
但我更在意的,是他对陈启明的称呼。“爸?”我愣住了,脱口而出。
陈启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尴尬,他试图从那个年轻人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却没有成功。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低声对我说:“他叫陈辉,是你……是你弟弟。”弟弟?
我的心狠狠一沉。“我走丢了,你们……又生了一个?
”我的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陈启明眼神躲闪,含糊其辞:“不……不是,
是……是领养的。”“领养的?”站在他对面的陈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
他松开陈启明,从兜里掏出一个名牌钱包,动作夸张地抽出一沓厚厚的人民币,
狠狠地摔在我脚下。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沾上了地上的泥水,像一张张嘲讽的嘴脸。
“拿着钱,滚!”他用下巴指着地上的钱,语气充满了施舍的傲慢,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死死地盯着他,
又看看一脸为难和懦弱的陈启明。在他们身后,馄饨店的门口,李娟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她没有出来,但她嘴边那丝若有若无的、得意的笑,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伤人。我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误会。这是一个局。一个专门为我设下的,充满了羞辱和排挤的局。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就是他们用来对付我的武器。而我的亲生父亲,在这场闹剧中,
扮演了一个懦弱的、只会和稀泥的帮凶。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瞬间被掐灭。心寒,
彻骨的寒。我没有去看地上的钱,只是抬起头,迎上陈辉挑衅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走。”不弄清楚这一切,我死都不会走。
03.陈辉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
扬起拳头就要朝我脸上挥来。“**给脸不要脸!”“陈辉!住手!
”陈启明总算还有点父亲的样子,急忙冲上来死死抱住了他。“他是你哥!”“我没这种哥!
”陈辉还在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冒出来的骗子,
也配当我哥?”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最后一点对这个家的温情也被消磨殆尽。
我没有捡地上的钱,转身离开了巷子。我知道,硬碰硬只会让我更难堪。我需要找到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就在那些围观的邻居身上。我去了附近的水果店,
买了些品质不错的苹果和橘子,开始挨家挨户地拜访巷子里的老住户。起初,
他们大多讳莫如深,摆摆手,用一种同情又疏远的眼神看着我,不愿多谈。“过去的事了,
还提它干嘛。”“你妈那脾气,我们可不敢惹。”碰壁多次后,
我终于在巷子尽头一间独居的老奶奶家,找到了线索。张奶奶,八十多岁了,耳朵有点背,
但精神矍铄。她和李娟似乎有过节,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我把水果放在她那张掉漆的旧桌上,
耐心地陪她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家常,才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引到我的事情上。“奶奶,
我就是想知道,我当年……到底是怎么丢的?我妈她,为什么那么恨我?”张奶奶剥着橘子,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恨你?她不是恨你,她是心虚。”“心虚?”我心里一动。
“你妈那个人,心硬得很。”张奶奶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当年你丢了,
整个巷子都轰动了。你爸,就是启明,整天跟丢了魂一样,满世界贴寻人启事,饭都吃不下。
可你妈呢,哼,就没见她掉过几滴猫尿,人前装装样子,人后该吃吃,该喝喝。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没过一年,你爸还没从丢了你的阴影里走出来,
她就非要领养个孩子。”张奶奶压低了声音,朝门口看了一眼,仿佛李娟随时会冲进来一样。
“她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就是现在这个陈辉,说是去福利院办的手续。
可我们这些老邻居谁不知道,哪有去福利院领养,孩子都快一岁了,
长得还跟自己有几分像的?”“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要什么给什么,
从小就没让那小子干过一点活。你爸想管,她就撒泼打滚,说你爸有了新儿子忘了你,
闹得你爸一个头两个大,后来也就不管了。”张奶奶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领养的?长得像?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若隐若现。“奶奶,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您还知道什么吗?关于我妈……以前的事。
”张奶奶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哦,对了!你爸老实,估计现在都不知道。
李娟嫁给他之前,在乡下老家有个相好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后来我们都搬到城里了,
那男的还来找过她几次,就站在巷子口。李娟看见了,冲出去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让他滚远点,再也别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叫什么?”我急切地追问,
感觉自己正在逼近一个巨大的秘密。“叫什么不记得了,就记得姓刘,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看着就不像好人。”姓刘的“老相好”。一岁的“养子”。失踪后毫无悲伤的母亲。
这些线索像碎片一样,在我脑中飞速旋转,慢慢拼凑出一个模糊而又令人不寒而栗的轮廓。
我的失踪,真的是意外吗?晚上,我回到小旅馆的窗边。一辆崭新的白色SUV停在了巷口,
那个叫陈辉的“弟弟”从车上下来,嘴里哼着歌,手里晃着车钥匙,径直走进了馄饨店。
没过多久,店里就传来了李娟嘘寒问暖的声音。而我的生父陈启明,还在昏黄的灯光下,
佝偻着背,一下一下地,为第二天的生意剁着馄饨馅。那单调而沉重的剁肉声,
和店里传出的欢声笑语,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这一刻,我心中所有的困惑、愤怒和不甘,
都凝聚成了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我要把真相,从这摊烂泥里,一点一点地挖出来。
04.第二天,我没有再去馄饨店门口对峙。我知道,和李娟那种泼妇硬碰硬,
我占不到任何便宜。对付蛇,就要找到它的七寸。而这个家的软肋,
是那个懦弱的、还对我心存一丝愧疚的男人——陈启明。我用新买的手机卡,
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是陈默。我在南郊公园门口等你,我们谈谈。如果你不来,
我就天天去你店门口。”短信的末尾,我加了一句:“我不想闹大,只想拿一笔补偿就走,
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们的生活。”我知道,只有“钱”和“息事宁人”,才能把他约出来。
果然,半小时后,我在公园门口看到了他匆匆赶来的身影。他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但脸上的憔悴和不安是掩盖不住的。“小默……”他走到我面前,搓着手,满脸都是愧疚,
“你……你别恨你妈,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又是这句话。我心里冷笑,
面上却装出落魄和无奈的样子。“叔,我不恨。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丢的?这些年,
我过得不好,养父也去世了,我只想拿点钱,回老家去,再也不来打扰你们。”我一边说,
一边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提到我的养父,陈启明的眼圈红了。
他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我拉到公园一个无人的角落。“唉,都怪我,
都怪我没用。”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头发里,“那天,是你妈带你去赶集。她说,
集上人多,她就去旁边摊子买了斤白菜,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她回来就哭了,
说你被人抱走了。我当时就想去报警,可你妈死活拉着不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追问道:“为什么不让报警?孩子丢了,第一时间报警才是最关键的。
”陈启明支支吾吾地说:“你妈说……她说怕是熟人干的,为了要钱。要是报了警,
把人惹急了,会撕票。她说让等等,说不定绑匪会打电话来。”我几乎要气笑了。
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借口。“等?等了二十五年,电话呢?”我冷冷地盯着他,
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陈启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继续逼问:“你昨天也听到了,她骂我是‘灾星’。既然我是个会给家里带来厄运的灾星,
她为什么不希望我被找回来,反而还怕我被绑匪‘撕票’?她不是应该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吗?
这不矛盾吗?”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扎进了他用来自我**谎言泡沫里。
陈启明彻底懵了。他呆呆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这太矛盾了。
一个恨不得儿子死的母亲,怎么会担心他被撕票?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撒谎。从头到尾,
都在撒谎!“她……她是你妈,她不会害你的……”最终,
他只能挤出这句苍白无力的话来为李娟辩解,也为他自己二十五年的愚蠢和懦弱开脱。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没有再问下去。我收起录-音笔,转身就走。从他这里,
已经问不出更多了。但没关系,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第一个证据。李娟前后矛盾的说辞,
就是她这场惊天骗局的第一条裂缝。我会顺着这条裂缝,把她伪装的面具,一片一片地,
亲手撕下来。05.我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当天下午,我就拿着那段录音,
再次站到了馄饨店的门口。正是饭点,小小的店里坐满了人,门口还排着队。
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你妈说怕是熟人干的,为了要钱。
要是报了警,把人惹急了,会撕票……”陈启明那充满愧疚和迟疑的声音,通过手机扬声器,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小巷。正在灶台前忙碌的李娟,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猛地一震,
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围吃饭和排队的食客,都停下了筷子,好奇地朝我看来。
“大家听听,这就是我亲生母亲说的话。我丢了,她不让报警,怕我被撕票。”我举着手机,
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李娟,“可她昨天,还拿着菜刀骂我是灾星,让我滚。请问,
一个巴不得我死的母亲,为什么会怕我被撕票?”李娟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所有的伪装都被我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慌乱和恶毒。
“你个小畜生!你录音阴我!”她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尖叫,像头发疯的母狮子,
从店里冲了出来,伸手就来抢我的手机。“把手机给我!”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这时,
那个被宠坏的“弟弟”陈辉也从店里冲了出来。“妈的,你还敢来!”他二话不说,
一脚就朝我踹了过来。我被他踹中腹部,疼得闷哼一声,向后退去。李娟趁机扑上来,
死死抱住我的胳it,用指甲疯狂地抓挠我的脸和脖子。陈辉则对我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住手!都住手!”陈启明想上来拉架,却被李娟死死抱住胳膊,动弹不得。
“陈启明你敢帮他!我跟你没完!”李娟的嘶吼声里充满了威胁。邻居们都围了上来,
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忙。我被陈辉一拳打在嘴角,
满嘴都是血腥味。混乱中,我的手机被李娟抢了过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就是个阴魂不散的鬼!”陈辉一脚踩在手机残骸上,
还不解气,指着我的鼻子吼道,“我警告你,再敢来骚扰我妈,信不信我找刘叔弄死你,
就像当年……”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李娟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刻噤了声。但已经晚了。
“刘叔”。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脑中所有的迷雾。张奶奶说的,
那个姓刘的“老相好”。陈辉脱口而出的,那个能“弄死我”的“刘叔”。这两个人,
是同一个人吗?“就像当年……”当年什么?就像当年把我弄走一样吗?
一个可怕到让我浑身发冷的猜想,在我心中疯狂滋长。我捂着流血的嘴角和身上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