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下契约成为顾琛的白月光替身时,闺蜜林薇举杯祝福:“晚晚,抓住机会啊!
”>三年间我模仿那女人穿衣说话,连她眼角的泪痣都用针点出。>直到正主回国那晚,
顾琛扯掉我锁骨链冷笑:“赝品终究是赝品。”>暴雨夜我缩在电话亭,
拨通林薇号码却听见她娇笑:“琛哥,替身终于滚了?”>医院确诊血癌那日,
电视正播放顾琛向白月光求婚的盛况。>我拔掉针管走进初遇顾琛的海边。>潮水吞没我时,
婚纱照从手机弹出——新娘竟是林薇。>顾琛疯了一样掘开我的骨灰盒,却抖出那张孕检单。
>他永远不知道,海边礁石后藏着我没送出的抗癌日记。>扉页写着:“骗你的,
我从未爱过你。”---冰冷的钢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墨色几乎要晕染开一个墨点。
那份摊开的契约书,白纸黑字,像一张待价而沽的卖身契。甲方:顾琛。乙方:苏晚。
条款清晰得刺目——扮演“沈清漪**”,为期三年。报酬那一长串零,
足以买断一个孤女未来所有的可能。“签啊,晚晚!”林薇的声音带着一种灼热的催促,
撞进我有些麻木的耳膜。她殷切地把高脚杯塞进我另一只微微发抖的手里,
琥珀色的酒液晃荡着,折射着包厢顶灯迷离的光,也映着她眼底一片坦荡的、为我好的热切,
“这种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顾琛是谁?是顾氏的王!跟着他,哪怕只是……影子,
也够你下半辈子躺在金山上了!抓住机会啊!”杯壁冰凉,指尖却烫得惊人。我抬起头,
目光越过林薇兴奋泛红的脸颊,落在几步开外那个男人身上。顾琛陷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
长腿随意交叠,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包厢里衣香鬓影的喧嚣,震耳的音乐,
似乎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在他身外。他整个人是冷的,像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巅,
连投过来的视线都裹挟着冰渣。那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审视,
只有一种近乎评估货物的漠然。他在看的,不是我苏晚。而是透过我这副皮囊,
在丈量与另一个人可能存在的相似度。心脏像是被那只冰凉的打火机灼了一下,猛地一缩。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里混杂着昂贵香水和酒精的甜腻,沉甸甸地压在肺腑间。
再睁眼时,指尖的颤抖奇迹般地平复了。笔尖落下,在乙方签名处划出“苏晚”两个字。
笔画僵硬,像刻上去的墓志铭。墨迹未干,那支昂贵的钢笔已被我轻轻放回光洁的茶几。
玻璃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我端起酒杯,对着林薇,也对着那片冰冷的雪山方向,
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最接近“沈清漪”式温婉的弧度。“顾先生,”我的声音刻意放软,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模仿来的羞怯,“以后,请多指教。”林薇立刻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用力与我碰杯。清脆的撞击声里,顾琛只是极轻地抬了下眼皮,
嘴角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眼神,如同掠过一件终于尘埃落定的物品,再无波澜。
契约生效。从此,苏晚这个名字,连同她过往二十年的所有悲喜,
都被锁进了不见天日的角落。活着的,只能是顾琛需要的那个影子——沈清漪的影子。
模仿一个人,需要从每一个毛孔开始。顾琛的公寓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的璀璨夜景,里面却是恒温的、没有烟火气的冰冷。
衣帽间里挂满了按照“沈清漪风格”购置的衣服,清一色的浅色系,真丝,羊绒,
剪裁无一不精致,也无一不带着疏离的距离感。我站在镜前,一件件换上。镜子里的女人,
眉眼间有几分与我相似,但眼神、姿态、嘴角的弧度,都在极力向一个从未谋面的幻影靠拢。
“沈**说话,尾音会习惯性拖长一点点,像带着小钩子。”顾琛偶尔会站在衣帽间门口,
靠在门框上,手里或许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单调的轻响。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精准地刮过我的每一个细节。“眼神再柔一点,不要有那么多……你自己的东西。
”我垂下眼睫,温顺地应:“知道了,顾先生。”声音刻意放软,尾音微微上扬,
模仿着他描述的那种钩子。最难的是那颗泪痣。沈清漪的右眼角下方,
据说有一颗小小的、极其动人的褐色泪痣。我没有。顾琛在一次极近距离的审视后,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点细微的不满意,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几天后,
一个穿着无菌服、神情严肃的女人被带到了公寓。她打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里面是闪着寒光的细针和特制的色料。冰冷的酒精棉球擦拭过眼角下方那块敏感的皮肤,
激起一阵战栗。尖锐的刺痛传来,伴随着极轻微的皮肤被刺破的声音。
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铁锈味。镜子里的我,右眼角下方,
多了一颗小小的、人工的褐色泪点。它像一枚被强行嵌入的徽章,宣告着我彻底的臣服。
三年时光,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精细模仿中流逝。我成了顾琛身边最完美、也最沉默的影子。
他会带我去某些需要“沈清漪”出现的场合,我会挽着他的手臂,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
应对自如。他会心血来潮地要求我穿上某件特定的衣服,坐在钢琴前弹奏沈清漪喜欢的曲子。
每一个音符落下,都像是在敲打我名为“苏晚”的棺椁。
林薇的电话成了我生活中唯一能透口气的缝隙。她总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
分享着她的恋爱烦恼、购物心得,
末了总会用一种混合着羡慕与复杂情绪的语气感叹:“晚晚,你真是熬出头了!
顾先生对你……真好,真让人羡慕死了!要好好把握啊!”每一次听到“真好”这两个字,
我的指尖都会无意识地掐进掌心。顾琛对我好吗?他给我优渥的物质生活,
让我住在这座城市最昂贵的鸟笼里。可那些昂贵的衣物首饰,
那些佣人恭敬的称呼“苏**”,都像一层华丽的金粉,涂抹在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身上。
他从未真正看过“苏晚”一眼。他的目光穿透我,
永远只追寻着那个远在天边的、名叫沈清漪的幻影。偶尔,在深夜里,
一种细微的、令人不安的疲惫感会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伴随着毫无征兆的、冰凉的鼻血。
我对着盥洗室明亮的镜子,看着那抹刺目的红蜿蜒而下,滴落在雪白的陶瓷面盆里,
迅速晕开。心头掠过一丝模糊的恐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很快又被更大的、名为“契约”的麻木淹没。擦干净血迹,补好妆容,
镜子里依旧是那个眼角带着泪痣、温婉浅笑的“沈清漪”。平静的湖面,
在沈清漪回国的消息如同陨石般砸落时,瞬间蒸发殆尽。财经版、娱乐版、社交媒体的头条,
都被同一个名字和同一个男人占据——“沈氏千金沈清漪低调归国,
顾氏总裁顾琛深夜亲自接机,举止亲密疑似旧情复燃”。照片高清得刺眼。
机场贵宾通道出口,顾琛长身玉立,臂弯里小心地护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人。
女人戴着宽檐帽和墨镜,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和一抹温婉的笑意。顾琛微微侧头看着她,
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和……温柔?像冰封了千年的冻土,骤然被阳光融化,
流淌出潺潺春水。他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那是我模仿三年也从未企及的温度。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是林薇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巨大的、鲜红的感叹号,
后面跟着一个链接。点开,正是那张照片。公寓里死寂得可怕。窗外城市的流光溢彩,
此刻都成了无声的嘲讽。我赤脚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寒意从脚心直窜头顶。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惯用的冷冽雪松气息,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心口的位置,
空荡荡的,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只留下一个呼呼灌着冷风的窟窿。
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未立刻降临。顾琛依旧回来,只是频率骤减。每一次回来,
他身上都沾染着陌生的、清雅的香水味,
与公寓里属于我的、刻意模仿沈清漪而用的那款甜腻花香格格不入。他变得异常沉默,
周身笼罩着一层我看不懂的烦躁和心不在焉。偶尔投来的目光,不再是评估,
而是毫不掩饰的挑剔和……厌倦。那眼神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每一次扫过,
都刮得我体无完肤。那晚,他回来得格外晚,带着浓重的酒气。我像往常一样,
穿着他“喜欢”的那件真丝睡裙,温顺地迎上去,想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指尖刚触到那昂贵的羊绒面料,手腕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攥住!剧痛传来,骨头仿佛要被捏碎。
我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撞进他怀里,
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和那陌生的、属于沈清漪的清雅香水味。
“顾先生……”我吃痛地抬头,撞进他幽深得骇人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激烈情绪,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墨黑海面。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我的右眼下方,那颗人工点就的褐色泪痣上。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恶意。空闲的那只手猛地抬起,
精准地揪住了我锁骨间那条细细的银链——链坠是一枚小小的、精致的雪花,
是某个纪念日他随手丢给我的“礼物”。
“嗤啦——”一声布料撕裂的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项链被粗暴地扯断,
细链刮过皮肤,留下**辣的痛感。那枚小小的雪花吊坠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发出清脆又孤寂的一声“叮”。“赝品……”他俯身逼近,浓重的酒气喷在我的脸上,
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终究是赝品。再像……也让人恶心。
”“恶心”两个字,如同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我僵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连呼吸都忘了。他猛地甩开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看也没看地上的项链,
也没再看我一眼,仿佛甩掉什么肮脏的垃圾。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与酒意,
径直走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冰冷坚硬的墙壁硌着脊骨,那撞击的钝痛却远不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我缓缓地蹲下身,
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指尖颤抖着,想要去捡起那枚小小的雪花吊坠。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
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它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一颗被遗弃的、黯淡无光的星星。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喧嚣,却再没有一丝光亮能照进这座冰冷的囚笼。
我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玻璃上传来“噼啪”的声响,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落,很快连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冷。刺骨的冷意从地板渗透上来,
钻进四肢百骸。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的绞痛毫无预兆地袭来,疼得我瞬间佝偻了身体,
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我挣扎着站起身,视线有些模糊。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
胡乱地抓起一件外套披上,像一个被驱逐的幽灵,踉跄着逃离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坟墓。
电梯冰冷的镜面映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眼角那颗人工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讽刺。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冰冷的穿堂风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外面,暴雨倾盆。
整个世界被狂暴的雨声吞噬。路灯的光晕在厚重的雨幕中晕染成一团团模糊的黄斑。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透单薄的外套,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茫然地站在公寓楼巨大的门廊下,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帘。无处可去。
巨大的孤独感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感攫住了我。视线被雨水冲刷得模糊,
我踉跄着在雨中跋涉,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洼里。胃部的绞痛和心口的空洞交织在一起,
几乎要将我撕裂。不知走了多久,街角一个老旧的电话亭像一座孤岛,
突兀地出现在被雨水模糊的视线里。橙红色的塑料顶棚在昏暗的光线下,
竟透出一丝诡异的、绝望的暖意。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开沉重的玻璃门,闪身挤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潮湿的霉味和冰冷的铁锈气息。雨水顺着发梢和衣角不断滴落,
在脚下积起一小滩浑浊的水。玻璃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雾,将外面疯狂的世界隔绝开,
只留下哗啦啦的、永不停歇的雨声。好冷……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胃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几乎让我直不起腰。我需要一点声音,一点属于“人”的声音,
来驱散这几乎要吞噬我的冰冷和死寂。哪怕只是林薇那句惯常的、带着点浮夸的安慰也好。
颤抖的、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凭着残存的肌肉记忆,
在冰冷的按键上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嘟——嘟——”声,
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像是在丈量着我最后的希望。终于,
在漫长的等待几乎耗尽我所有力气时,电话被接通了。“喂?哪位?”林薇的声音传来,
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背景音里隐约有舒缓的钢琴曲流淌。
“薇薇……”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被剧烈的颤抖切割得支离破碎,
每一个字都带着牙齿碰撞的咯咯声,“是我……晚晚……”“晚晚?”她的声音顿了一下,
随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刻意的、夸张的惊讶,“哎呀!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外面在下好大的雨啊!你在哪呢?”冰冷的听筒紧紧贴在耳廓,
那点电流传递的声音成了这冰冷电话亭里唯一的“暖源”。我吸了吸鼻子,
哽咽和身体的剧痛:“我……我出来了……顾先生他……”后面的话被汹涌而上的酸涩堵住,
怎么也说不出口。“哦——”林薇的声音拖长了,那语调里瞬间褪去了所有的关切,
换上了一种毫不掩饰的、甚至带着点慵懒的轻快,“你说琛哥啊?”电话那头,
背景里舒缓的钢琴曲似乎被调低了音量。紧接着,一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
带着一丝酒后特有的沙哑和漫不经心,清晰地穿透听筒,撞进我的耳膜:“谁的电话?
这么晚还打来烦你。”是顾琛。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握着听筒的手指僵硬得如同冰雕。“还能有谁?”林薇的声音立刻变得又娇又媚,
像掺了蜜糖的毒药,清晰地传过来,“你家里那个‘赝品’呗!淋着大雨在外面呢,
听着可怜兮兮的……估计是惹你生气被赶出来了吧?”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是顾琛的声音。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呵,”林薇也笑了起来,
那笑声轻快得像银铃,却字字如刀,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琛哥,这下好了,
替身终于滚了,清漪姐也回来了,我们总算不用再对着那张假脸演戏了!你是不知道,
每次看她学清漪姐的样子,我憋笑憋得多辛苦!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呢,
出身……”“替身……终于滚了……”“憋笑……多辛苦……”“什么出身……”每一个字,
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耳膜上、心脏上!胃部猛地一阵痉挛,
剧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我猛地弯下腰,对着电话亭肮脏的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
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听筒从我僵硬的手中滑落,悬在半空,
像一条垂死的蛇,兀自晃荡着。里面还隐约传来林薇娇媚的笑声和顾琛模糊的低语,
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嘲弄。我死死捂住嘴,身体沿着冰冷的塑料壁滑坐到地上,
蜷缩成一团。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颈,胃部的绞痛和心口被凌迟般的剧痛交织在一起,
几乎要将我生生撕裂。狭小的电话亭里,只剩下我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和外面永不停歇的、震耳欲聋的暴雨声。世界,彻底崩塌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那个冰冷的公寓,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顾琛的气息,和林薇电话里那甜腻恶毒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那场暴雨像一场高烧,将我彻底击垮。持续的低热,剧烈的咳嗽,
胃部无休止的绞痛和时不时涌上的恶心感,像跗骨之蛆纠缠着我。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镜子里的人脸色灰败,眼窝深陷,
只有眼角那颗人工的泪痣,依旧固执地存在着,像一个残酷的笑话。顾琛再也没有回来过。
佣人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冷掉,又被端走。公寓像一个巨大华丽的坟墓,
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直到那天下午,
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喉咙里猛地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我冲进盥洗室,
对着雪白的洗手盆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吐出的不再是痰液,而是刺目惊心的一滩暗红!
血块粘稠,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看着盆底那抹狰狞的暗红,巨大的恐惧终于穿透了麻木,
攫住了我。身体深处那长久以来被忽略的、细微的不安,在这一刻变成了狰狞的巨兽,
张开了血盆大口。市第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冰冷的金属长椅,惨白的灯光,
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在眼前晃动,像一场无声的默剧。每一个经过的人,
眼神似乎都带着怜悯或探究,让我只想把自己缩进角落的阴影里。“苏晚?
”护士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我像被提线的木偶,僵硬地站起身,跟着她走进诊室。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头发花白,表情严肃。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
又低头看着摊在桌上的几张报告单。诊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盯着医生紧抿的嘴唇,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终于,他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重的复杂。“苏晚女士,”他的声音不高,
却像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急性髓系白血病,M5型,
情况……不太乐观。”“白……血病?”我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不是自己的。“是的。
”医生将报告单推到我面前,手指点着几个触目惊心的指标,“血象非常差,
原始幼稚细胞比例极高。需要立刻住院,进行诱导化疗,后续看情况可能需要骨髓移植。
这个病进展很快,不能再拖了。”报告单上那些冰冷的数据和符号在我眼前模糊、晃动。
M5型……急性……不乐观……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神经末梢。
胃部的绞痛再次汹涌袭来,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为什么……”我喃喃地问,
不知道是在问医生,还是在问命运,“怎么会……”医生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一丝公式化的安慰:“白血病的病因很复杂,
可能跟环境、遗传、或者一些长期的……情绪压力、免疫力低下有关。
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治疗……”他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耳鸣声尖锐地响起,
盖过了诊室里所有的声音。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扭曲。我扶着冰冷的桌沿,
才勉强没有滑倒在地。原来……那些持续的疲惫,那些莫名其妙的低热,那些止不住的鼻血,
那些剧烈的胃痛……都不是偶然。命运早就举起了镰刀,在我卑微地扮演着别人影子的时候,
在我为那份虚假的“契约”耗尽心力的时候,它就已经在暗中狞笑,
为我的生命标上了倒计时的价码。我拿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诊断书,
像一片枯叶飘出了诊室。走廊尽头,候诊区墙上悬挂的巨大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着什么。
喧嚣热闹的声音穿透人群的嘈杂传了过来。“……顾氏集团总裁顾琛先生,于今日下午,
在顾氏旗下新落成的滨海艺术中心,向刚刚归国的沈氏千金沈清漪**,
献上了盛大的求婚仪式!”屏幕上,画面高清得刺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海蓝天,
奢华的水晶吊灯下,铺满了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顾琛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
身姿挺拔如松。他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
里面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他仰着头,
看着面前穿着纯白色长裙、美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沈清漪。他的眼神,
是我从未见过的虔诚、炽热、饱含着失而复得的狂喜。那眼神能融化世上最坚硬的寒冰,
足以让任何女人沉溺。沈清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娇羞,她微微掩着唇,
眼角那颗天然的、小巧的褐色泪痣在特写镜头下清晰可见。“清漪,
”顾琛的声音透过电视音响传来,低沉、深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嫁给我,让我用余生补偿那些错过的时光。
”周围是衣冠楚楚的宾客们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闪光灯此起彼伏,
将这一刻的“圆满”定格成永恒。我站在喧闹的医院走廊里,
手里攥着那张宣告我生命即将终结的纸。冰冷的诊断书边缘硌着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
却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积压在心口的所有情绪——被欺骗的愤怒,被抛弃的屈辱,
被病魔宣判的绝望,以及看着屏幕上那刺眼“幸福”时,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的恨意!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口的腥甜再次涌上。我猛地捂住嘴,却抑制不住那剧烈的咳嗽。
身体因为剧烈的呛咳而佝偻着,视线模糊一片。电视里,顾琛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