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绝境开局与死亡任务浓稠的铁锈味直冲鼻腔,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咽喉。
那不是铁器生锈的寻常气味,而是……血。新鲜的血,干涸发黑的血,
层层叠叠渗入脚下这片冰冷、污浊、仿佛永远也洗不干净的石板缝里。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一口带刺的冰碴,刮得喉咙生疼,肺腑里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云舒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瞳孔剧烈收缩,随即又被巨大的茫然和彻骨的寒冷攫住。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眼前不是熟悉的实验室,没有无菌的消毒水气味,
没有嗡嗡作响的精密仪器。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灰暗的天空,
仿佛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压在头顶。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
麻木、惊恐、带着一丝病态兴奋的脸孔挤在一起,嗡嗡的议论声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盘旋。
他们穿着粗糙、打着补丁的古代布衣,眼神浑浊。而她,
正跪在人群中央一片被刻意清空的石地上。膝盖被粗糙的石子硌得生疼,
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反绑在身后,勒得手腕**辣地痛。
身上是一件粗糙得能刮破皮肤的灰褐色麻布囚服,散发着霉味和汗馊气混合的恶臭。
“我……在哪儿?”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只能发出一点嗬嗬的气音。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砸碎的镜子,
带着锋利的棱角狠狠刺入脑海——明亮刺眼的无影灯下,
指尖即将触碰到培养皿里那抹奇异的幽绿荧光……刺啦!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剧痛和黑暗吞噬了一切……再然后,就是这令人窒息的刑场!这不是梦!身体的剧痛,
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还有脖子上粗糙绳索的触感,
都在尖叫着告诉她一个荒谬绝伦又无比清晰的事实:她,云舒,
二十一世纪医学院前途无量的高材生,在实验室事故后,灵魂穿越了!
而且穿成了一个即将被砍头的死囚!“肃静!”一声尖利、毫无人气的嘶吼划破了嘈杂。
人群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死寂下来,只余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云舒艰难地抬起头,
循声望去。前方不远处,是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台上,
一个穿着皂色官服、面皮白净无须的中年男人,
正用一种混合着厌恶和漠然的眼神扫视着下方跪成一排的死囚。他像在清点待宰的牲口。
“午时三刻已到!”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冰冷,“验明正身!奉摄政王钧旨,庸医误人,
致太后凤体违和,罪无可赦!即刻……”“斩”字尚未出口,
一股无法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的森冷气息骤然降临!
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刑场,空气里的水分似乎都被冻结成了冰晶。
人群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缩紧了脖子,连哭嚎的孩童都被捂住了嘴,
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马蹄声由远及近,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踏碎一切的沉重韵律,
每一步都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上。木台侧后方,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
厚重的玄色帘幔被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缓缓掀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一身玄墨色织金蟒袍,仿佛将最深沉的黑夜披在了身上,
唯有领口和袖缘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繁复的云雷纹,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他身量极高,肩背挺直如孤峭的山岳,缓步走到棚下主位,随意坐下。姿态看似慵懒,
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整个天地都被他踩在脚下。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
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眼瞳是极致的纯黑,没有丝毫光亮,也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能冻结灵魂的冰封死寂。他就那么随意地坐着,目光淡淡地扫过刑场,
像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无需介绍,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云舒。
他就是那个决定她生死的——摄政王谢景行!
那个传闻中冷酷暴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皇帝都要避其锋芒的权臣!
监刑官立刻匍匐在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王……王爷!时辰已到,
罪囚皆已验明正身,请王爷示下!”谢景行没有立刻回应。他那双毫无生气的黑眸,
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慢地、不带任何感情地,从跪在刑场最前排的囚犯脸上逐一扫过。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如同被毒蛇盯上,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腥臊味混入血腥气中。死亡的气息,
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可闻。云舒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囚服,黏腻地贴在背上。求生的本能如同野火般在濒死的绝望中疯狂燃烧!
不能死!她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鬼地方!她的目光也死死钉在谢景行脸上,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微表情!现代行为心理学!捕捉一切可能的生机!
就在谢景行的目光即将掠过她,投向下一排囚犯的瞬间,云舒捕捉到了!
那极细微、稍纵即逝的一瞬!当他看到某个囚犯时,那冰封的眼底深处,
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厌倦?不是愤怒,不是杀意,
而是……一种对重复杀戮的麻木和厌烦?如同一个对工作感到无聊的职员?就是现在!
“王爷明鉴!”一个嘶哑、却用尽全力拔高的女声,突兀地撕裂了刑场的死寂!
云舒猛地挺直了被绑缚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抬起头,
迎向那道瞬间变得如实质冰锥般刺来的目光。那目光的压力几乎让她窒息,
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深渊般的眼睛。“罪女云舒!
有话禀报!”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第三排左首第二人!
他……他并非庸医!他是被冤枉的!他当日在宫中,并非为太后诊脉,
而是……而是为一位突发绞肠痧的小宫女施救!时间、地点、人证皆可查证!太后凤体违和,
实与他无关!请王爷明察!莫……莫让真凶逍遥,让无辜者枉死!”她指向那个方向,
手指因用力而绷得发白。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但情急之下,只能赌!
赌谢景行那丝厌烦是源于“错杀”,赌他还有一丝“明察”的可能性!
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死寂。绝对的死寂。连风都仿佛停滞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惊恐地看着那个不知死活敢在摄政王面前咆哮的女囚。
监刑官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云舒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谢景行的目光,
终于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落在了云舒身上。冰冷。探究。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审视,
似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剖开看个究竟。那目光带来的压力,比脖子上绞紧的绳索更令人绝望。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云舒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脏在濒临碎裂的边缘疯狂跳动。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拖下去砍头时——“哦?
”一个低沉、磁性、却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滚落玉盘,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头。
谢景行微微侧了侧头,目光扫过云舒所指的那个面如死灰的囚犯,
又落回云舒那张沾满尘土、却因极度紧张而绷紧、透着一股奇异倔强的脸上。“拖下去。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力量。云舒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绝望的黑暗笼罩下来。然而,谢景行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猛地抬起了头。“查。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云舒脸上,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至于你……”他顿了顿,
那冰封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波澜,“留下。”留下!
这两个字如同天籁!不等监刑官反应,谢景行已收回目光,仿佛多看一秒都是多余。
他微微阖上眼,靠在椅背上,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并未散去,却不再关注刑场。
“遵……遵命!”监刑官如蒙大赦,又惊疑不定地看了云舒一眼,立刻尖声下令,
“王爷有令!将那个……那个谁,押下去重审!其余人,行刑!快!
”鬼头刀反射着惨淡的天光,高高扬起。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利刃斩断骨肉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短促凄厉的惨叫和沉闷的倒地声。
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溅到了云舒的脸上,黏腻而滚烫。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死死闭上眼,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死亡,从未如此近距离、如此血腥地展现在她面前。
那些刚才还和她跪在一起的生命,瞬间化作了滚落在地的头颅和喷涌的鲜血。她活下来了。
但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上的强烈不适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两个如狼似虎、面无表情的王府侍卫大步上前,粗暴地将瘫软在地的云舒拽了起来,
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却立刻用更沉重的铁链锁住了她的双手。
粗糙冰冷的铁环磨着刚刚被麻绳勒破的皮肤,带来钻心的疼痛。“带走!”侍卫一声低喝,
像拖拽货物一样,将她拖离这片人间地狱。
定标准……灵魂波长匹配度67%……绑定中……1%……10%……50%……100%!
】一个毫无感情的、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直接在她混乱不堪的脑海深处响起!
【绑定成功!宿主:云舒(异世灵魂)。辅助系统:灵枢,竭诚为您服务。】云舒浑身一震,
惊骇地瞪大眼睛,但眼前除了被拖拽时晃动的、布满血污的石板路和侍卫冰冷的铁甲,
什么也没有!幻觉?濒死的幻觉?【不是幻觉,宿主。您已成功绑定“灵枢”生存辅助系统。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无机质的确认感。紧接着,
一点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虫般的柔和绿光,在她意识的最深处,那片思维的空间里,
凭空亮起。绿光微微闪烁,稳定下来,形成一个极其微小、不断缓慢自旋的绿色光点。
它没有实体,却清晰地存在于她的“感知”里。【核心任务发布:攻略目标人物——谢景行。
任务要求:使其对宿主产生“情根深种”级别的情感依赖。任务时限:三个月。
任务失败惩罚:灵魂抹杀。】冰冷的字句,如同最残酷的判决书,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情根深种?谢景行?那个看一眼就让人如坠冰窟、视人命如草芥的黑化摄政王?
云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刑场的血腥气更让她绝望。【新手引导启动。
加载:当前时代语言精通(已激活)、基础草药辨识(已激活)、初级外伤处理(已激活)。
请宿主努力生存,积极攻略。重复,任务失败:灵魂抹杀。】生存?攻略?抹杀?
云舒被铁链拖着,踉跄地走在通往摄政王府的幽深长巷里,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脸上溅到的血点冰冷粘腻。意识里那个冰冷的绿色光点,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活下来了,却跌入了一个更荒谬、更绝望的深渊。攻略那个男人?让他爱上自己?
否则……抹杀?看着眼前越来越近、如同匍匐巨兽般森严压抑的摄政王府大门,
云舒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自嘲的弧度。这哪里是什么生存辅助系统?
这分明是把她从一个刑场,推进了另一个更加漫长、更加折磨人的死亡倒计时!
第二章:靠近深渊与诡异印记摄政王府,并非云舒想象中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踏入那扇沉重的、如同巨兽之口的玄铁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冰冷。
高耸的围墙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阳光,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布局方正得近乎刻板。
建筑多以深沉的墨黑、玄青为主色调,棱角分明,线条冷硬,
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仿佛永远也散不尽的药味,
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如同陈年古墓深处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丝丝缕缕,沁入骨髓。
云舒被侍卫粗暴地推进了王府最外围、靠近马厩和杂役房的一个偏僻角落。
这里是王府最底层的“医奴”住所。所谓的“医奴”,地位比普通杂役还不如,
是王府专门用来试药、处理污秽伤口、甚至在某些秘术中被当作消耗品的存在。
一间低矮、潮湿的土坯房,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劣质草药的苦涩气息。
房间里挤着十几个和她一样穿着灰扑扑粗布衣服的女子,个个面黄肌瘦,
眼神麻木或带着深深的戒备。当云舒被推进来时,那些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新来的?刑场捡回来的?
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眼神凶狠的中年妇人(似乎是这里的管事李嬷嬷)上下打量着云舒,
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审视,“算你命大。不过到了这儿,是生是死,
还得看你的造化!以后你就负责清洗伤患的秽物、捣药、还有……西苑那边的夜香!
别想着偷懒!要是冲撞了主子,仔细你的皮!”没有任何多余的交代,
云舒就被分派了最脏最累的活计。清洗那些染着脓血污秽的绷带布条,
双手被劣质的皂角和冷水泡得发白、起皱、刺痛。在弥漫着恶臭的简陋药房里,
用沉重的石杵捣着坚硬的药块,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最折磨人的是清理西苑的夜香桶,
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乎让她把胃都吐出来。
她试图运用系统激活的“基础草药辨识”和“初级外伤处理”知识,
但这里接触到的都是最低劣的药材和最粗糙的处理方式,根本无从施展。
至于“攻略谢景行”?这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充满讽刺的笑话。
她连内院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别提接近那个如同神魔般高踞王府顶端的男人。
灵枢系统那个冰冷的绿色光点,在她意识里安静地悬浮着,如同一个沉默的监工。
只有在夜深人静,云舒累得几乎散架、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草席上时,
它才会发出提示:【警告:攻略任务进度:0%。时限:86天23小时58分。
请宿主积极寻找接触目标人物的机会。建议方向:制造偶遇,展示价值(如医术),
表达关切。】“偶遇?关切?”云舒在黑暗中无声地嗤笑,喉咙干涩发痛,
“我现在离他最近的距离,就是清洗他府里马桶的秽物!展示价值?
我这双手现在只会洗绷带和倒夜香!”巨大的生存压力和绝望的任务像两块巨石,
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王府等级森严,规矩严苛到令人窒息。那些资历稍老的医奴和管事嬷嬷,
视她这个“刑场捡回来的”为不祥,动辄打骂克扣。食物粗糙冰冷,勉强果腹。短短几日,
云舒便迅速憔悴下去,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身上布满了磕碰和劳作的青紫。死亡的阴影,
并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更缓慢、更磨人的方式在逼近。【警告:宿主生存状态持续恶化。
请尽快改善处境,接近目标。任务失败:灵魂抹杀。】灵枢的提示音冰冷依旧。“闭嘴!
”云舒在意识里愤怒地低吼,却感到一阵无力。她必须活下去!无论如何,必须找到机会!
机会,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降临了。那是一个浓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深夜。
云舒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间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小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
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骤然打破了外院的死寂!
急促、沉重、带着巨大恐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伴随着刻意压低却依旧能听出惊惶的呼喊:“快!快禀报刘总管!王爷……王爷又发作了!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凶险!”“太医!快传太医!府里的医官呢?都死哪里去了!
”“挡路的都滚开!王爷咳血了!止不住!”整个外院瞬间被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恐慌攫住。
灯笼被慌乱地点亮,昏黄的光线在回廊间急速晃动,映照着一张张惨白惊恐的脸。
管事、侍卫、仆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云舒的心猛地一跳!谢景行!他出事了!
而且情况极其危急!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一个能让她摆脱泥潭、真正靠近核心区域的机会!
尽管这机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接近那个状态下的谢景行,
无异于靠近一头失控的、濒死的凶兽!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冲出小屋,混入慌乱的人流中,
凭借娇小的身形和混乱的掩护,朝着内院的方向挤去。
灵枢系统在她脑海里发出急促的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生命体征急剧恶化!高危!高危!
宿主,这是接近目标的绝佳时机!请立刻前往!】内院的守卫果然森严,
但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云舒低着头,学着其他被紧急召唤的医奴的样子,
混在几个端着热水和药罐、同样吓得瑟瑟发抖的医奴后面,竟然奇迹般地穿过了几道守卫,
靠近了风暴的中心——摄政王寝殿“寒渊阁”。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苦涩的药味,从紧闭的殿门内汹涌而出。殿外,
跪了一地的王府医官和从宫中匆匆赶来的御医,个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一个穿着总管服饰、面色焦灼的中年男子(刘总管)正对着他们咆哮:“废物!一群废物!
养你们何用!王爷若有个闪失,你们全都得陪葬!”殿内,
隐隐传来压抑到极致、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声,
伴随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液体喷溅的声音!“王爷!王爷您撑住啊!
”是刘总管带着哭腔的呼喊。云舒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竖起耳朵,
试图捕捉殿内传出的只言片语。
汤……无用……”“……针……膻中……试……”断断续续的、绝望的讨论声和施救声传来。
显然,所有常规手段都已失效!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混乱中,云舒的意识里,
那个一直沉默的灵枢光点,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
一大段极其晦涩、夹杂着许多从未见过字符的“古方残篇”信息流,
如同强行灌顶般涌入她的脑海!【紧急辅助:目标生命垂危!
根据其当前体征(剧烈咳血、四肢厥冷、脉象散乱如沸水),
检索到匹配度71%的古代缓解方剂残篇:九转逆气散(残)。
药材成分:百年老山参(主)、炙甘草、伏龙肝(灶心土)、赤石脂……(部分缺失)。
炮制方法:……(关键步骤缺失)。施救要点:以金针度厄之术,
强刺膻中、巨阙、关元三穴,需配合特殊指法震荡经脉,引逆乱之气下行……(后续缺失)。
风险:极高,可能加速死亡。是否使用?】这信息来得突兀又诡异!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却带着剧毒!灵枢为什么现在才给?而且偏偏是残篇?
它似乎……非常急切地想让谢景行活下来?为了让她完成攻略任务?云舒无暇细想。殿内,
谢景行的咳嗽声骤然微弱下去,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刘总管绝望的哀嚎响起:“王爷——!”赌!必须赌一把!
否则她迟早也会在某个角落无声无息地烂掉!“我……我有办法!或可一试!
”云舒猛地从跪地的医奴群中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尖利刺耳,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刘总管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恶鬼般盯住她:“谁?!
哪来的贱婢在此喧哗!拖下去……”“让我进去!”云舒豁出去了,迎着那杀人的目光,
语速飞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王爷咳血不止,气逆冲心,四肢冰冷,
脉象散乱如沸!寻常参汤补气,只会火上浇油!需以伏龙肝、赤石脂固涩镇逆,引气下行!
更需以金针强刺膻中、巨阙、关元,辅以特殊指法震荡!或许……或许能争得一线生机!
再晚就来不及了!”她的话,精准地复述了灵枢给出的症状和部分方案核心,
甚至指出了御医们参汤无效的原因!这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医奴能懂的!全场死寂。
御医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刘总管脸上的暴怒僵住了,眼神剧烈变幻。王爷的症状,
确实如她所说!这贱婢……“让她……进……来……”一个极度虚弱、沙哑得不成样子,
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游丝般从殿内传出。是谢景行!刘总管浑身一颤,
再不敢迟疑,猛地一把推开殿门,对云舒吼道:“进去!快!若救不了王爷,你当知道下场!
”沉重的殿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和声音。殿内光线极其昏暗,
只在床榻附近点着几盏长明灯,摇曳的火光将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
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仿佛冰雪混合着某种腐朽药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几乎让云舒窒息。宽大的玄黑色床榻上,谢景行斜倚着。他身上的墨色寝衣领口敞开着,
露出大片苍白的、布满了冷汗的胸膛,
上面赫然沾染着大片刺目惊心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
他的脸色比云舒在刑场初见时更加惨白,白得近乎透明,薄唇上染着血,
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痕。那双深渊般的黑眸此刻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浓重的阴影,眉头因极致的痛苦而紧紧锁在一起。他整个人蜷缩着,
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个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摄政王,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
床边跪着一个御医,正抖着手试图再次施针,针尖悬在谢景行心口上方,却迟迟不敢落下。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云舒瞬间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这就是她要“攻略”的男人?这就是那个决定她生死的任务目标?他此刻的状态,
比死亡好不了多少!“滚……”谢景行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是对着那个御医。御医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开。
“你……”谢景行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那双黑眸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显得有些涣散,
却依旧锐利如刀,精准地刺向云舒,带着濒死野兽般的凶戾和审视,
“……过来……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咳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云舒。她毫不怀疑,只要她的方法无效,或者出了半点差错,
下一秒她就会被撕碎!【宿主,请立即行动!目标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
按系统提供的方案执行!】灵枢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催促。云舒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她不能退!这是唯一的生路!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恐惧和恶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到床前,无视了地上那滩刺目的鲜血。
“王爷,得罪了。”她的声音依旧发颤,却努力保持着平稳。
她快速扫了一眼旁边托盘里的金针,选了一根最长最韧的。
根据灵枢灌输的、她从未实践过的“金针度厄之术”的记忆片段,她将全部心神凝聚在指尖。
屏息,凝神,手指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微微震颤——这是系统强行灌输的指法!
对准膻中穴(两乳连线中点)!落针!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
云舒能感觉到手下谢景行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金针反向袭来,几乎要冻僵她的手指!
那不是正常的体温低,而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来自九幽的阴寒!她咬牙忍住,
指尖震颤加剧,以特殊频率震荡着金针,试图引导那股狂暴逆冲的气息。谢景行闷哼一声,
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又是一口暗红的血喷了出来,溅在云舒的手腕上,滚烫粘腻。
失败了吗?云舒的心沉了下去。但紧接着,她感觉到手下那股狂暴乱窜的气息,
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引导向下的趋势?有门!她精神一振,不敢有丝毫松懈,
立刻如法炮制,再次落针于巨阙穴(心口下方)、关元穴(脐下三寸)。每一次落针,
都伴随着那股恐怖阴寒气息的反噬,以及谢景行痛苦的痉挛和咳血。
云舒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比谢景行好不了多少,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当最后一针落在关元穴,并持续震荡了十几个呼吸后,奇迹发生了。
谢景行那撕心裂肺、仿佛永无止境的剧烈咳嗽,竟然……奇迹般地减弱了!虽然依旧虚弱,
依旧在咳,但不再是那种要咳碎内脏的恐怖频率!他急促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也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依旧艰难。殿内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似乎也淡了一点点。
云舒脱力般地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握着金针的手抖得厉害。
她看着谢景行胸口起伏的幅度似乎平稳了些许,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点。成功了?
至少……暂时缓解了?就在这时,
端着一碗刚刚按云舒所说、匆忙炮制出来的汤药(只有伏龙肝、赤石脂等几味能找到的药),
战战兢兢地靠近:“王……王爷,药……”谢景行极其疲惫地半阖着眼,没有看药碗,
那深不见底的黑眸,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长久地,落在了云舒身上。那目光,冰冷依旧,
却褪去了最初的杀意和纯粹的审视,多了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探究。
见”了这个从刑场捡回来、此刻又将他从死亡边缘暂时拉回的、浑身脏污、狼狈不堪的医女。
云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低下头。“名字。”沙哑的声音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云舒。”她低声回答。
“云……舒……”谢景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随即,他闭上了眼睛,
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只对刘总管挥了挥手,示意喂药。刘总管如释重负,
感激又惊疑地看了云舒一眼,连忙上前伺候。
“从今日起……调至……寒渊阁……侍药……”谢景行闭着眼,气息微弱地下达了命令。
云舒猛地抬头,心脏狂跳!侍药!贴身侍药!这意味着她终于从那个污秽绝望的底层泥潭,
一步踏入了王府最核心、也最危险的权力中心!她终于……真正地靠近了目标!然而,
这巨大的“转机”带来的并非喜悦,而是更深的战栗。
她看着床榻上那个闭目喘息、脆弱又危险的男人,感受着殿内挥之不去的血腥和阴冷。
她知道,自己只是从一片黑暗的浅滩,踏入了一片更幽深、更致命的海域。
刚才那短暂的“成功”,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下一次,她还能这么幸运吗?
那个冰冷的系统灵枢,它提供的方案,真的只是为了救谢景行吗?
第三章:任务突变与系统反目寒渊阁,名副其实。即便是在盛夏的正午,
踏入这间属于摄政王谢景行的寝殿,也如同瞬间置身于冰窖之中。
那寒意并非仅仅源于殿内四角放置的巨大冰块,
更是一种源自建筑本身、甚至可能是源于居住者本身的、透入骨髓的阴冷。
云舒成了寒渊阁的侍药婢女。她的身份依旧卑微,却已从最底层的泥泞中脱离,
拥有了在王府核心区域行走的“资格”。穿着质地稍好一些的、干净的青色婢女服饰,
每日的工作就是按时煎煮谢景行所需的汤药,并在指定的时辰,低着头、屏着呼吸,
将温热的药碗呈送到他的面前。这看似简单的“侍药”,却步步惊心。
谢景行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那夜凶险万分的咳血似乎被暂时压制住了,
但病根远未拔除。他依旧畏寒,殿内常年点着炭盆(即使在夏天),穿着厚重的衣物。
他的体温低得异于常人,云舒有一次不小心触碰到他递回药碗的手指,
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仿佛碰到了寒玉。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夜间的状况。
云舒需要轮值守夜,在寝殿外间随时听候吩咐。夜深人静时,
内殿常常会传来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有时会持续很久,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云舒的心也会随之揪紧。她曾隔着屏风,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过谢景行咳得蜷缩在榻上,
单薄的寝衣后背被冷汗浸透,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轮廓,那是一种无声的、深入骨髓的痛苦。
他偶尔会在剧咳间隙,无意识地抬手抚摩心口的位置,眉头紧锁,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或冰冻着他。那个位置……云舒的心猛地一跳。那夜紧急施救时,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下针和引导气息上,加之光线昏暗、血迹污染,
并未看清他心口的具体情况。但那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她心中的疑窦再次升起。
灵枢系统依旧在每日催促着攻略进度,提供着各种“贴心”的建议:【目标人物情绪低落,
建议宿主表达关怀,可提及天气变化,提醒添衣。】【目标人物阅览公文时间过长,
建议宿主适时奉上参茶,缓解疲乏。】【目标人物对某道江南小菜多动了一筷,
建议宿主学习烹饪,投其所好……】云舒在意识里翻了个白眼。表达关怀?
谢景行那双眼睛扫过来,她连呼吸都要停滞,还关怀?奉参茶?
她端着药碗靠近他三米之内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学习烹饪?
她连靠近王府小厨房的资格都没有!
【警告:攻略任务进度:1%(因宿主成功缓解目标病痛,获得微弱信任)。
时限:62天15小时。进度缓慢!请宿主提高效率!
】灵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1%?微弱信任?
云舒看着内殿那个即使病弱也依旧坐姿挺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意的身影,
只觉得这1%的进度条充满了讽刺。这信任,恐怕是建立在她“有用”的基础上,
一旦她失去价值……她不敢深想。日子在提心吊胆和灵枢的每日催促中缓慢流淌。
云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寻找着任何可能提升“好感度”又不会触怒对方的微小机会。
她将药煎得恰到好处,温度不烫不凉;在他批阅奏章疲惫地揉按眉心时,
地、无声地换上一杯温热的清水(而非灵枢建议的参茶);在他偶尔望向窗外萧瑟的庭院时,
默默地将离他最近的一扇漏风的窗户轻轻掩上……这些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小动作,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并未激起明显的波澜。谢景行大多数时候对她视若无睹,
偶尔目光扫过,也依旧是那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审视。但云舒敏锐地察觉到,至少,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对她带着纯粹的、随时可以碾死的漠然。那眼神里,
多了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习惯?一次,谢景行咳得格外厉害,
云舒在外间听着,心焦如焚。等他咳声稍歇,
她端着新煎好的、加了特殊润肺药材(这是她利用灵枢的草药辨识,
在外院药房角落找到的一点甘草,悄悄加进去的)的药进去时,谢景行正疲惫地靠在软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