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寒冷,如同被浸在深冬的冰湖里,
寒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骨髓,冻结了每一寸流动的血液。就在刚才,尹镜疏那句轻飘飘的话,
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精准地切开了他过去十二年的所有时光和所有关于未来的想象。
“江临,我认为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我们就这样吧。
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尹镜疏惯有的那种刻意维持的疏离腔调,
却足以让江临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去所有色彩和声音。教学楼前人来人往的喧嚣,
头顶晃眼的夏日阳光,路旁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叶……一切都像被强行抽离了生气,
只剩下单调而刺眼的灰白噪点,嗡嗡作响地压迫着他的耳膜。十二年的光阴,
从小学课桌旁偷偷交换的橡皮擦,到初中放学路上并行的单车**,
再到高中晚自习后路灯下心照不宣的等待……那些他以为坚不可摧、早已融入骨血的点滴,
原来如此不堪一击。他为了能和她继续走在这条名为“未来”的路上,
放弃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未来的可能性,
压缩进了这所她选择的普通重点大学里。
可结果呢?抵不过一个体育生几个月锲而不舍的“新鲜感”。
他站在原地,仿佛双脚被焊死在地砖的缝隙里。尹镜疏的身影早已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无迹可寻。而他,像个被遗弃在舞台中央的小丑,
所有的聚光灯都变成了无声的嘲讽。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绵密的钝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揉捏。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泵血的器官,在尹镜疏话音落下的瞬间,确实停顿了那么一下,
随即被巨大的失落和冰冷狠狠砸中,开始缓慢而艰难地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