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季承舟,一手创立商业帝国的铁腕人物,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办公室。
ICU的红灯,像一只不详的眼睛,死死盯着整个季家。
公司股价应声暴跌,股东们人心惶惶。
这时,我那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亲叔叔季卫东站了出来,带着一帮旁支亲戚,堵在病房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份“冲喜”合同,说要高价收购我名下的股份,替我爸分忧,也为他老人家积福。
他们都以为,我只是个刚毕业、被养在温室里的花瓶。
以为季家的天塌了,他们就能分食到最大的那块蛋糕。
他们不知道,我爸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相信眼泪,尤其是在钱面前。
更不知道,这场看似突如其来的危机,从一开始,就是一盘被精心算计的棋。
而我,是执棋的人。
医院走廊。
一股消毒水味。
冲鼻子。
我爸还在里面。
ICU的门紧闭着,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像三道血痕,烙在我眼睛里。
我叫季予安。
我爸,季承舟。
盛舟集团的创始人。
三个小时前,他在董事会上,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脑干出血,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几小时。
现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是拿刀子在割我爸的命,也在割盛舟集团的命。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
公司高管,各大股东,还有那些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
现在,他们的电话比谁都勤。
我没接。
现在接电话,除了听到一堆废话和试探,没有任何意义。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我叔叔,季卫东,带着一大帮人来了。
我二姑,三姑,还有几个我只在家族年会上见过的远房表叔。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担忧。
演得特别逼真。
“予安啊!你爸怎么样了?”
季卫东冲在最前面,一脸焦急。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有点反胃。
“医生还在抢救。”
我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种时候,谁先慌,谁就输了。
“哎哟,怎么会这样啊!大哥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二姑夸张地用手帕捂住眼睛,干嚎了两声。
我看见她新做的镶钻美甲,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着精明的光。
“是啊是啊,大哥就是太累了,公司那么大的摊子,都他一个人扛着。”
三姑附和道,眼睛却不住地往ICU的门上瞟。
他们在看门,也在看我。
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在估量眼前这只刚失去庇护的猎物,还剩下多少反抗的力气。
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心里有个声音在冷笑。
我爸还没死呢。
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来分遗产了?
季卫东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予安,你别怕,天塌下来有叔叔给你顶着。”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很重。
“现在公司那边乱成一锅粥,股价跌得不成样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肯定处理不了这些事。”
“叔叔和姑姑们商量了一下,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毁了。”
来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叔叔的意思是?”
季卫东从他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予安,你看,这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他把文件递到我面前,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股权**协议。
“现在是非常时期,得用点非常的法子。”
“我们合计着,把大家手里的闲钱凑一凑,高价把你名下那部分股份收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我都是为你好”的慈悲。
“一来,这叫‘冲喜’,在咱们老家,这是个好兆头,能给你爸积福。”
“二来,你手里拿笔现金,心里也踏实。公司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来处理。”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价格,绝对公道。”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真诚”的脸。
看着他身后那些眼神闪烁、充满期待的亲戚。
觉得特别好笑。
公道?
在他们的字典里,恐怕只有“占便宜”三个字。
我没伸手去接那份协议。
只是淡淡地开口。
“叔叔,我爸在里面生死未卜。”
“你们现在跟我谈这个,合适吗?”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爸已经……”
我没把话说完。
但意思,他们都懂。
季卫東的脸色僵了一下。
二姑赶紧出来打圆场。
“哎呀,予安,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爸好吗!”
“就是!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虚伪的脸。
心里一片冰冷。
这就是我爸的亲弟弟,亲妹妹。
这就是所谓的血脉亲情。
**的廉价。
ICU的门,在这个时候,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