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的夜色被容氏集团顶层宴会厅的水晶灯揉成细碎的金箔,洒在穿梭的衣香鬓影间,也落在项美景手中的香槟杯里。酒液轻晃,折射出的冷光掠过她精致的眉眼,恰好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
“项公关,好久不见,这容氏的晚宴,还是得有你撑场面才够味。”盛科的王副总端着酒杯走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打量,视线在她剪裁得体的黑色礼服上流连。
项美景指尖轻捏杯脚,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却足够妥帖:“王总说笑了,能让各位贵宾尽兴,才是容氏的心意。听说王总最近在跟进城南的地块?倒是和容氏接下来的文旅项目能凑上几分缘分。”
一句话轻飘飘带过对方的试探,又不动声色抛出合作的引子,既给了对方面子,又牢牢掌握着对话的主动权。一旁的容智恒看得清楚,眼底掠过一丝赞许,更多的却是掌控欲十足的审视——这个女人,总能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像一把锋利却听话的刀,正是他需要的棋子。
“哦?还有这等巧事?”王副总果然被勾起兴趣,暂时收了轻佻的心思,开始攀谈项目细节。项美景从容应对,语速平稳,精准报出几个关键数据,既展现了容氏的实力,又不泄露核心信息,分寸拿捏得丝毫不差。
谈话间隙,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宴会厅入口,指尖却微微一紧。不远处,容智逸端着两杯温水走来,恰好撞见她这细微的失态,顺势将水杯递过去一杯:“别总喝香槟,空腹伤胃。”
项美景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低声道:“谢了。”
“王副总那点心思,你应付得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容智逸靠在廊柱上,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串不起眼的银质手链上——那是多年前她刚进容氏时戴的旧物,款式老旧,却一直没摘过,“只是总这么绷着,不累吗?”
她垂眸抿了口温水,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透心底的凉:“在浮城讨生活,哪有不累的道理。”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医院发来的消息,提醒她母亲下周需要复查,费用已经自动扣除。
指尖攥紧了手机,指甲微微嵌进掌心,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意,转身走向刚结束应酬的林启湘。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温文尔雅,见她过来,立刻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语气满是疼惜:“刚才看王总缠着你,没为难你吧?累不累?”
“没事,都是工作而已。”项美景摇摇头,顺着他的力道靠了靠,姿态亲昵却带着一丝疏离。林启湘是真心对她好,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加班时送来热饭,会在她受委屈时替她出头,可他永远不懂,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物质上的呵护,而是能卸下伪装的安稳。
正说着,宴会厅的音乐忽然弱了几分,容智恒拿着话筒走上台,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项美景身上:“今晚除了感谢各位莅临,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容氏与盛科的战略合作项目,将由项美景**全权负责公关事宜。”
聚光灯瞬间打在她身上,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有赞许,有嫉妒,也有探究。项美景深吸一口气,走上台接过话筒,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感谢容总的信任,也感谢各位的支持,我定不负所托,确保项目顺利推进。”
下台时,她刻意避开了容智恒意味深长的目光,却在转身的瞬间,闻到了一丝极淡的消毒水味。那味道转瞬即逝,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她精心维持的平静,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清冷的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容智逸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捕捉到她眼底的恍惚,轻声道:“刚才张总心脏不太舒服,助理去联系医生了,据说请的是刚从海外回来的方医生,医术很厉害。”
项美景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颤抖,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凉得刺骨。方医生……方洵检?他回来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脸上重新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容,转身投入新一轮的应酬中。
琉璃般光鲜的宴会厅里,人人戴着精致的假面,推杯换盏间皆是算计与博弈。项美景穿梭其中,像一只被困在华丽牢笼里的鸟,翅膀被家庭的重担、生存的压力紧紧束缚,只能用完美的伪装,在浮城的名利场中艰难周旋,无人知晓她心底藏着的旧影,与那不敢触碰的过往。
